第443節
爾看著他慌亂的面色,抿緊唇,面有淒意。
「阿七我知道你在阿七。」趙樽大喊著,突地目光一凝,他看見了身穿南軍將校甲冑的楊雪舞。他是見過她的,李邈身邊的人,多次隨著李邈來晉王府。
如同久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突然見到了火光,趙樽馬不停蹄的疾馳過去,厲聲喊住她,「小舞阿七呢阿七在哪」
楊雪舞確實見過趙樽無數次,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凶神惡煞的趙樽,他也從來都沒有認真的打量過她一眼。可以說,認識數年來,這是第一次,趙樽拿這麼專注、這麼期待、這麼富含感情的眼神看她。愣了愣,楊雪舞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麼男人的男人,楚七為什麼不要啊
她的心思飄得有些遠,有些不靠譜,於是報應來了。
只聽得「唰」一聲,趙樽的長劍,已經指向了她的脖子。
「說,她在哪」
長得這麼好看,要是不這麼凶就好了。還是東方青玄好接近一點,那麼溫柔,那麼嫵媚,那麼隨和亂七八糟的想著,楊雪舞收回花痴的表情,咽了咽唾沫,低頭小心抹開抵住脖子的劍,指了指停靠在高處那一輛黑漆的馬車。
「要殺要剮,找楚七去啊。她在哪兒」
趙樽冷眸睨著她,心裡一喜。
楊雪舞與阿七的交情他知,若不是阿七願意的,便是殺了她,也未必會告之她的所在。一顆恐懼了許久的心臟,突地一松,像是瞬間被人灌注了力氣,他提劍策馬,大步往高處的馬車而去。
「阿七」
他速度很快,不過瞬間,已到三丈之內。
「不要過來」夏初七厲聲喊著,從帘子探出頭,靜靜地看著他又驚又喜複雜莫辨的俊臉,輕輕一笑,「果然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晉王殿下,我辛辛苦苦搞這批糧草,累了幾天幾夜沒合眼,你這這一來,二話不說,便收入囊中了,會不會不太厚道算了,誰讓咱們也有些交情呢你若是需要,我讓給你便是。記得回頭算銀子給我。」
數月未見,趙樽滿懷欣喜。
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
他愣住,「阿七,你知道我不是為糧草來的。」
夏初七笑著看他,「那是為什麼」
當著無數人的面,趙樽頓了一下,方才道,「為你。」
像這樣當眾示好的話,換往常趙樽是不會輕易出口的。大男子主義在他的身上有著最原始最深刻的烙印,這一點夏初七比誰都清楚。眸色微微一凝,她與他對視片刻,終是一嘆。
「我不想見你。或者說,從我離開晉軍營地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決定。你是了解我的,我下定了決心,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晉王殿下,好聚好散方是男兒本色,你帶著糧食走吧,從此江湖不見。」
「為什麼」趙樽冷眸微眯,凝視著她,再往前走。
「趙樽,你再過來,別怪我不客氣了。」夏初七看著他憔悴的臉,還有臉上不知多少天沒有認真刮過的鬍子,狠狠蹙著眉頭,心裡剜心般的疼痛,好不容易才壓住煩亂,一字一句認真的說,「你有沒有照過鏡子看看自己我看不慣你現在的樣子,你不明白嗎」
趙樽是了解夏初七的,至少比別人了解。
他老老實實的勒馬停了下來,就站在她一丈開外,把數月尋找的憂心忡忡與焦頭爛額的崩潰,都壓在了心底,只近貪婪地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輕鬆地一笑。
「阿七,你對我有氣,我都知曉。我們回家再說,好嗎要打要罰,我都由著你,你千萬不要與我置氣,傷了自家身子,好不好」
夏初七盯著他火把下的俊顏,身子下意識往下縮了縮,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走樣的身子,一種仿佛骨子裡的不安生,慢慢爬上心來,她害怕他知道,又要逼迫她拿掉孩子,可她不願意那樣,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存活在這個世界的見證。看著他又上前一步,她心底的不確定感覺越發放大,聲音厲了不少。
「我讓你不要過來。」
「阿七」趙樽頓步,看見了她身側的人。
「好久不見了,晉王殿下,久違。」東方青玄一隻手搭在夏初七肩膀上,動作無比自然,就像果然是老朋友見面招呼一般,他順了順夏初七的頭髮,又望向趙樽,「她說她不想見你,你沒有聽見嗎」
冷笑一聲,趙樽轉開頭,一句話也沒有與他說,只是凝視著朝思暮想的那張臉,心裡卻像鑽入了一條毒蛇。那條毒蛇在他心裡,在看見東方青玄纏在她髮絲上的指頭時,一點一點盤緊,咬得他心臟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恨不得拔劍殺了那人,讓那屬於自己的女人再回到他的懷抱。
但是他不能。
這是他這些日子領悟的。
一個男人從來不能真正的占有任何女人。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們都是**的個體,不管多麼英明神武,也無法真正的讓一個人臣服於另一個人。即便占有身子,也占不了靈魂,能夠讓兩個人緊緊結合在一起,永遠不分離的,只能是愛與責任,包容與憐惜。
「阿七」強壓著自己不去看東方青玄的臉,他的聲音,帶了一點難受的沙啞,「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隨我回去」
與趙樽相處七年,夏初七從來沒有聽他這樣說過軟話。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他放下了尊嚴,放下了臉面,低沉的聲音里,幾近懇求。她的心臟在一聲聲呼痛,在疼痛的呻吟,在趙樽面前,她總是這麼沒有出息,只需三言兩語,便可以讓她軟化下來。與他深情的目光對視著,她幾乎就要沉醉在他的溫柔里,想要忘記一切地奔回到他的身邊,投入他的懷抱,讓他摸摸她的肚子,摸摸他們共同的孩子再與他歡歡喜喜一同回家。
但是她不能,不能。
捋了捋頭髮,她看著他笑了。
這笑容,仿佛隔了九重天,有些飄忽,遙遠。
「趙樽,你非得要理由嗎」
「是。」趙樽低啞的嗓子,如同缺水,「我要理由。」
夏初七笑著,帶了嘲弄,「我受夠了與你在一起,行不行」
趙樽眯了眯眸子,定定看住她,「我哪裡不好」
夏初七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阿木爾,剝皮抽筋般的疼意再次入心,攪裹得她壓抑、難受,卻吐不出來,只能笑,一次比一次更開懷的笑。
「哪裡不好好吧,你非要我說的,在我心裡,你哪裡都不好。我喜歡吃麵條,你喜歡吃米飯,我喜歡吃酸的,你喜歡吃辣的,我喜歡穿得少,你卻非把我捂得嚴,我喜歡到處遊玩,你卻喜歡悶在家裡太多太多的不合適了。我們兩個就沒有一個地方合適,你難道沒有發現」
靜靜看她片刻,趙樽像是用足了力氣,又上前一步。
「你說的我都改,可好」
「不好。」夏初七輕笑,瞥他一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沒聽過再說了,你的愛好如何,性子如何我都已經不感興趣了。而且,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歡這樣的傾軋紛爭,太累心了。趙樽,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好不好你有的是紅顏知己,今後你還會有三宮六院,會有無數的女人圍上來捧著你,以你為天,她們不會背你之意,不會逆你之行。像我這樣的女人,受不了拘束,脾氣還好,不好伺候。你便放我離開吧,大家都能得個解脫。」
「呵」一聲,趙樽看著他,目光很亮。
「阿七,你又緊張了。你不捨得我的,對不對」
她緊張的時候,為了鎮定,便會說很多話。
這一點,趙樽是清楚她的。
夏初七微愣,卻是一笑,「緊張又如何不是緊張你,只是緊張如何才能擺脫你。」說罷她微微側目,瞄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東方青玄,「青玄,我們走吧。糧草不要也罷。」
東方青玄看著她,目光微動,「不說了。」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夏初七淡淡一笑,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轉過頭來,沖趙樽嘲弄一笑,「晉王殿下,靈璧離京師也就幾步路了,你都打不過去,你還談什麼亘古,談什麼執著人的性子都是從事情上體現的,你對事如此,對人又如何不是」
趙樽目光仿佛生了根,定在她的臉上。看著數月不見卻變得有些不敢相認的她,腦子裡有一种放空的無奈。說不出為什麼,此時的她,仿佛刻意在他們之間砌上了一堵厚厚的牆,生生隔斷了他們的過往與情感,就好像那些親密的往事,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那我問你,你來靈璧,劫了南軍官糧,不是為了我嗎」
像是聽了一個極大的笑話,夏初七愣了愣,「噗」的笑出了聲兒,然後指了指立在邊上的楊雪舞與如風,「晉王殿下,你眼拙嗎難道你沒有看出來,你劫的不是南軍的軍糧,而是我與青玄的。呵,若不是你半路殺出來,我們就賺大錢了。算了算了,反正財來財去,就那麼回事。軍糧歸你便是。往後你做了皇帝,莫要與我們為難就好。」
「阿七」趙樽看著馬車裡東方青玄若隱若現的面孔,語氣又冷硬了幾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何苦說出如此絕情的話即便你不念我的情,難道就不能念在寶音的份上,給我個機會」
寶音。兩個字重重敲在心上。
看著他努力隱忍的面孔,夏初七遲疑了許久。
夜風裊裊在吹,趙樽看著沉思的她,滿懷希望。可最終,她不輕不重的笑著,卻給了他一道極為冷漠的嘲諷。
「你錯了為來一日夫妻百日恩趙樽,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妻。」
「阿七」他低吼,心窩抽搐得痛,「在我心裡,你是。」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了。」夏初七眸子涼涼地上下掃著他,一角唇角微微翹起,像是不屑,又像是嘲弄,「還有你身為晉軍主帥,掌著數十萬人的生死,這般作踐自己是給誰看呢讓所有人都來恨我麼晉王殿下,你大概真的不懂女人的心思。女人的心底,男人就得像個男人。她們崇拜英雄,崇拜有力量的男人,而不是那種只會醉生夢死的懦夫,更不是為了一點小事就消沉頹廢的男人。這種男人,向來只會讓女人瞧不上。」
趙樽面色沉沉,艱難地開口,「阿七,只要你回來」
「晉王殿下」夏初七像是不耐煩了,打斷他的話,淺淺一笑,「還有一個忠告。男人,因為權力才會光芒萬丈,也因為無上的權力才會受女人喜歡,才能得到她們的忠誠。你呀,好自為之吧。」
說罷她轉頭催促,「青玄,我們走吧,我肚子餓了。」
她一刻都不想再多待,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那個懷抱太溫柔,那個肩膀太誘人,讓她無時無刻不想靠過去,免她顛沛流離之苦,免她獨自懷孕之累,免她夜深人靜噩夢纏繞的酸
碼頭上火把閃動,人群越圍越近,卻無聲無息。
在死一般的寂靜里,趙樽沒有動彈,大鳥卻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突然不安地刨著前蹄。夏初七怔了怔,她知道,大鳥是有靈性的動物,每次有危險的時候,它往往比他們提前知道。
這一次偷偷往泗縣劫糧,原是秘密行動,但南軍也不全都是傻瓜,接糧之人在靈璧碼頭久候不到,自然會有所警覺,夏初七不想耽擱時間,引來了南軍的圍剿,看他還橫在馬車前,不由煩躁了。
「好了,趙樽,該我的話都說了,你還想聽什麼」
「阿七」趙樽面色冷沉,一字一句極是生硬,「我只想知曉真正的原因。」
說一千,道一萬,那些他都不相信。
看著他悲愴的面色,夏初七喉嚨口像塞了一團棉花。
不是不愛,也不是不肯愛,而是太愛。
她有千百個理由可以騙他,刺激他放手,但她知道,他是趙十九,睿智腹黑的趙十九,向來都只有他算計人的,哪裡能夠由著人算計。若沒有一個可以說服他的理由,她很難離開。
「趙十九,我想你是懂的,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道,「道常大師的話,你懂,我也懂,那不是騙世哄人的假話,而是真正的大實話。我們不能在一起,這是命。你逃不開,我也逃不開。再說」眼風掃了一眼阿木爾,她扯出一個極為苦澀的笑容,「我也不願意為了你,降低自己的標準,踩塌自己的底線。」
怔怔望她,趙樽許久才出聲。
「這便是你要說的」
「是。」她咽下唾沫,不敢看他的眼。
「不過你放心,我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夏初七看他如此,心如刀絞,終是軟下了聲音,「你沒有做錯,我也沒有做錯,錯在上天沒有為我們安排好今生的緣分。趙十九,容我考慮幾個月吧。等我考慮清楚了,便會來找你。而你,不要忘了答應我的承諾,拿起你的劍,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要讓數十萬雙看著你的眼睛失望。」
「如果,我說不呢」趙樽雙目赤紅,灼灼望她。
「那麼」夏初七長長一嘆,撫著小腹的手心,已經汗濕,「你現在就會失去我。而且是永遠。」
黑漆的馬車漸漸遠去了,就著火把幽暗的光線,慢慢縮小成了一個黑點。趙樽一襲黑甲,漆如墨色,凌厲的眉眼間,滿是傷痛。他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力氣去阻止她離開,只是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腦子裡「嗡嗡」作響,阿七離開時的話,也縈繞在他的耳邊。
「是命。」
「沒有緣分。」
「等我數月,考慮一下」
「現在就會失去我,而且是永遠。」
突地,他嘴角顫抖一下,笑了。笑得彎下了堅毅的身子,一道幾近悽厲的聲音,在他彎腰的動作里從唇間迸發了出來,像野獸瀕臨死亡之前的悲鳴,也像撕破黑暗天際的利箭。
「阿七」
「阿七你回來。」
他在喊,可她聽不見,他知道她聽不見。但他必須要讓她聽見。若是沒有她,他就算擁有天下,又有什麼意義他猛地抬頭,像是發了狂,翻身上馬追了出去。一種失去至愛的絕望如同潮水一般洶湧而來,扑打在他的心上。他想要抓緊她,抱住她,如同挽留溺水前的最後一根浮木,這樣的執念,也成了他沉入黑暗之前的生機。
「你等著我。」
「我定要拿這江山娉你,拿這九州娶你」
「我偏要讓星辰為我改命,要讓時空為我逆轉。」
「天欲滅我之情,我便滅天」
「地要讓我們分離,我便踏破這土地」
「阿七你回來回來」
眾人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們視為神邸的男子瘋狂的追逐著馬車,仰天大叫著,然後從飛奔的駿馬上摔落下來,而他悽厲的聲音,迴蕩在碼頭上,荒涼,空絕,久久不散。
、第337章情切切,戰千里
馬車飛馳而過,泗縣的夜間,偶爾幾盞燈火,勿明,勿暗。
從碼頭離開,車內的氣氛便一直壓抑而低沉。夏初七昏乎乎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在向命運低頭,也可以稱之為「認命」,但偏生又沒有達到完全認命的程度。若不然,她也不會故意激將趙樽奮進,還與他許下數月之約。
到底還是放不下啊她自嘲。
數月後,她若還能存活於世,便抱著孩兒去找他。
若是她不幸應了讖言,當真逃不開悖世的命運,不存在於這個世間了,就這般與他別離,結局便是最好。那樣沒有了她,他也不會那麼痛苦。
夜風徐徐從車窗拂入,帶著夏季特有的悶熱,可夏初七身上卻冷氣瀰漫。就在先前強打精神與趙樽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身上的溫度便被抽了去。失去至愛的疼痛,她並不比趙樽少甚至在這個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孤獨世間,她能夠感受到的情緒,比他更多。
馬車微微晃動,思緒浮浮沉沉間,她並不知道趙樽在背後驚天動地的吶喊,更不知道他從馬上摔落的瞬間,在空中划過了的弧度有多麼的孤寂,不會知道大鳥揚起前蹄哀傷的悲鳴著,四腳軟倒匍匐在地,拿馬嘴在拱著它的主子,更看不見趙樽的衣裳在堅硬的青磚上擦破後,汩汩流出的鮮血
「阿楚」
東方青玄看著她偏向簾外的臉,輕喚。
看她沒動靜,他頓了頓,嘆息著,伸手把她的肩膀扳了過來。
一個布綢鋪的檐下掛著燈籠,燈火剎那划過她的臉。
東方青玄這才發現,她早已淚流滿面,卻默默無聲。
心裡一窒,他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遞上絹巾。
「你從來不哭的,這是怎了我記得他死在陰山,你也沒哭。」
人在傷的時候,就怕安慰。夏初七強壓的情緒在他柔和的安撫下,如同被巨石落在心湖,撐了許久的冷靜終於被徹底打破。一顆顆淚水終於大滴大滴從眼角滑下,滾豆子似的,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哀傷、疼痛鑽心,她不停抽泣。
「東方青玄,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太殘忍了。」
他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沒有回答。她沒有看見他的表情,自顧自哭著,狂飆眼淚。他看她許久,終是一嘆,顫抖著手摟了摟她,然後在昏暗光線中,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我終於知道,老天讓我輸給趙樽,並非是慢待了我。」
夏初七吸著鼻子,看著他妖冶美好的唇,搖頭,不知是表示沒看清,還是表示不懂。
「阿楚」看著她的淚水,東方青玄並不好受,一顆心抽搐著,仿若被人劃破,再灑上鹽巴攪拌,慢慢風乾,如今反覆,痛得麻木後,他的情緒倒也淡然了,語氣甚至帶了笑意,「我不得不承認,他對你,比我對你更好。我也不得不承認,我比他自私。阿楚,我是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殘忍,無情,冷漠,心狠手辣,活該孤獨到老」
看他如此努力的自黑,如此動情的表白,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運氣永遠差上那麼一點,馬車在行進中,光線剛好陷入一片灰暗,夏初七吸著鼻子,完全沒有看清他的話,不由問了一句。
「你說什麼了」
話過了時間,便失了效。
東方青玄莞爾笑笑,「我說你別哭了,哭著丑。」
哭這個事兒夏初七看明白了。她咧了咧嘴,抹一把臉上的液體,跟著苦笑。
「我沒有哭,我只是太高興了。」
東方青玄一愣,微微笑道,「是,你沒有哭,只是下雨了。」
夏初七每次哭過,腦子便會昏沉漲痛,她揉了揉,又把手放在了腹部,輕輕撫摸著,頭也跟著低下去,看著隆起的那處,想著她與趙十九的孩兒,臉上不免又添上一抹光彩。
「沒錯,我為什麼要哭呢不論如何,還沒有到最後的時刻,我不會放棄,我的孩子也不會放棄。趙十九他更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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