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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節

    北狄使節之事是朝中大事,陛下交託給我,萬萬沒料到竟出了這事。此次,我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了。若是來日娘娘見到陛下,還請在陛下面前替我美言幾句」

    美言夏初七暗「哧」一下,心理話兒:就憑他往日待夏草的「情分」,她不戳他脊梁骨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心裡那般想,她臉上卻笑得膩歪,「好說好說,好歹是老鄉嘛,鄉里鄉親的,互相幫襯是相當的。」不待蘭子安再說話,她便有些不耐煩了,笑著拱手,「蘭大人您忙著,我先行回府了。」

    蘭子安目光一閃,連忙拱手低頭。

    「娘娘好走。」

    重譯樓里依然熱鬧著,可夏初七沒見到趙樽,什麼心情都沒有了,留下來也沒多大的樂子。再說,使臣被殺,與她更是八桿子都打不著的事兒,她沒了逗留的想法。

    出了重譯樓,她上了等候的馬車。

    不得不說,在京師坐上錦衣衛大都督的車駕,很有一點橫行霸道的意思。東方青玄這人性子古怪,聲名很差,一張笑臉迎天下,卻把能做的壞事都做絕了,倒也換得不少好處比如街面上,看到錦衣衛大都督的車駕出來,前面很快就乾淨了。遠遠的,人家瞧上一眼,能避就避,仿若躲瘟神一樣。

    做壞人,有時真比做好人活得爽快。

    她笑眯眯的放下了帘子。

    重譯樓離魏國公府並不太遠,都說富是一窩,窮也是一窩,富饒的地方都在一個圈子裡,馬車走了不到半盞茶的工夫,便停在了魏國公府的門口。

    夏初七由晴嵐扶著下了馬車,正準備往府邸里走,沒想到,定安侯府的周順會在門口等她。

    「七小姐回來了」

    見到夏初七回來,周順原本來回搓動的雙手停下來,焦急的臉上有一抹難以言狀的憂色。夏初七頓住腳步,摸了摸自己的八子小鬍子,不解地問,「小周順,發生什麼事了」

    周順焦急道,「勞煩七小姐,侯爺想請您去府里看一個急診,侯府老夫人病重了」

    聽說是陳大牛有請,又是病重,夏初七眉頭蹙了一下,沒有猶豫,便準備上定安侯府的馬車。可如風默了默,上前阻止了她,低聲道,「七小姐,還是屬下送你過去吧。」

    夏初七不解地看他一眼,「不必了吧你大晚上的,你也該回去歇著了,侯爺不是有車麼」

    如風是個死板的人,「大都督交代過。」

    「那辛苦你了,如風大哥。」夏初七上車之前,回頭看了一眼,突地一愣。只見甲一不知何時跟上來的,正立在魏國公府的門楣下不動聲色的看她。他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可張了張嘴,待她停下來時,他面色明明滅滅,卻一直沒有開口。

    奇怪了。

    頓這一瞬,大門開了。

    夏常憂心忡忡地邁過門檻出來了,看見她臉上一喜,「七妹,你回來了」

    「大哥,有事找我」

    夏常沒有回答,而是問,「你還要走」

    夏初七看了周順一眼,向他說了去為陳大牛老娘看病的事兒。夏常目光沉了沉,看著錦衣衛的車駕,與甲一一個樣,臉色怪怪的僵住,不太自在地笑道,「那成,你先去侯府吧,回頭大哥再與你說。為老夫人治病要緊。」

    夏初七不曉得這兩個人搞什麼鬼,但既然他們這樣說,那就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她自是先去定安侯府為緊要。

    夜幕已深,薄霧冥冥里的定安侯府邸里,仍是燈火大亮。老夫人吳氏居住的院子裡,丫頭婆子們進進去去地忙碌著,走路小心翼翼,緊張萬分。

    內室。

    老夫人吳氏在床上躺著,手握著胸口,痛得哎喲連天的叫喚,臉色一片青白,說是胸口痛,肩背痛,手臂痛,肚腹痛,渾身上下都在痛,手足厥冷,還時不時地發乾嘔。

    老娘病得這樣厲害,侍候在邊上的兒子兒媳們大氣都不敢出。先前已經來回請了三個大夫,大概都說脈返遲,氣息不調,痰火上涌,鬱郁於心,邪結在胸導致,當舒緩情致為要。開了方子吃下,老娘似是越病越厲害了,實在無法,陳大牛這才差人去請夏初七。

    「都是你害的。」大牛家的嫂子曾氏坐在床沿上,一邊輕手輕腳地安撫老夫人,一邊哭哭啼啼地破口大罵跪在床前垂目不語的趙如娜。

    「人人都道咱老陳家祖墳上冒了青煙,娶回一個公主大貴人,卻不知原來是招上這麼一個惹事的大禍害,看把咱娘氣成這樣要我說,咱祖祖輩輩都是本分人,莊稼人,就該找一個本分老實的媳婦兒,公主這樣的大樹,咱就不該高攀,折了富壽,菩薩都看不下去了」

    「你閉嘴」瞄一眼陳大牛黑沉的臉色,他大哥陳大龍低斥一聲,看曾氏潑辣的雙眼橫過了,聲音又軟了幾分,「娘如今病在床上,哪個心裡頭都不好受,你就不要再火上澆油了。嚷嚷,嚷嚷,你嚷嚷這些又有何用平白讓人看了笑話去。」

    「笑話,俺有啥可笑話的」曾氏不服氣,一雙驢子似的眼,瞪著趙如娜,委屈得眼淚一串一串,「俺哪有說錯娘本來是好好的,能吃能睡,若非為了她,怎會氣得病成這樣嗚,小叔不孝順,連你也不孝嗎俺就是氣不過」

    聽他嫂子一直吵嚷著罵人,同樣跪在地上的陳大牛沉默的看了趙如娜一眼,她卻沒有抬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知道他媳婦兒受委屈了,想要安撫她幾句,可老娘這般,他生怕再火上澆油,只好悶著頭,與她一道跪著,兩個人一起做沉默的雕像。

    曾氏哭訴著,越說越來勁,看著趙如娜嬌美的容顏,修長白皙的脖子,目光里滿滿的都是厭惡。

    「弟妹,把娘氣成這般,你倒是說句話啊,好聽的話都不會說嗎你裝啥啞巴啊」

    趙如娜眼睫毛動了動,仍是不吭聲。

    曾氏拳頭打在棉花上,自說自話許久,終是急眼了,站起身就推了她一把,「我看你還裝死。娘都這樣了,你就沒有一句軟話」

    「嫂子」先前只是打嘴杖,陳大牛一個大老爺們兒不想與她鬧,惹得老太太心煩,如今見她當著自己的面都敢對他媳婦兒動手,臉色登時不好看了。

    冷冷地呵斥了她,他疼惜地看了一眼緊緊咬住嘴唇的趙如娜,聲音低沉,卻字字如刺,「嫂子,俺尊你敬你,可你若再這般侮辱俺媳婦兒,就別怪俺不念情分了」

    「喲,瞧你這話說得。小叔,你娶了媳婦兒就忘了娘嫂子還沒說你呢你出門一去便是十餘年,這些年來,爹娘有個頭痛腦熱的,你可曾管過半分呵,俺與你哥兩個盡心盡力的侍候爹娘,可爹娘心裡,你才是命根子。他們念著你,想著你,盼著你,是,你如今飛黃騰達了,你出息了,但小叔,做人不能忘本啦,你哥嫂哪裡對不住你了哼,娶什麼樣的媳婦兒,就做什麼樣的人可憐俺那梁大妹子死得早,若她還在,怎肯讓俺娘受這份氣嗚天啦」

    曾氏在青州老家的村子裡,為人就潑辣得很,如今借著老太太生病的由頭更是得理不饒人,又罵又哭,又哭又嚎,雙手不停的拍打著大腿,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陳大牛是個爺們兒,何嘗與女人吵過嘴一時面紅耳赤,發作不得。時人著重孝道,長嫂侍候父母這些年,他作為小叔子實在不好與她理論,只好看了他哥一眼。

    陳大龍被他目光駭了一跳,終是怒了。

    「陳曾氏,你他娘的再在這煽風點火,就滾回青州老家種地去,老子要休妻」

    陳家向來有懼內的傳統,從陳大牛他爹到他哥都是如此。他這大哥平素很少罵他嫂子,這才養成了曾氏潑辣蠻橫的性子,如今見他哥真發火了,還說得「休妻」這樣嚴肅,曾氏一駭,反倒沒了脾氣,委屈地咕噥。

    「不說就不說。你們這般縱容小叔寵媳婦兒,往後有得你們受的,等著瞧吧」

    「都閉嘴,俺是要死了嗎你們這般吵,這般氣我氣死我了」老太太有氣無力的吼了一聲,扯著胸口,喘氣呻吟不止,「哎喲喂氣死我了一個二個的不省心我還是死了好了」

    由始至終,趙如娜只是靜靜地跪在那裡,一聲也不吭。今日之事,來得突然,但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打從她與陳大牛從遼東回來開始,侯府里的矛盾便一直夾雜在日常瑣事之中,日積月累,老太太對她早有怨言,只是為了兒子和顧及她的身份一直未有發作。

    從遼東返京,她肚子一直沒有信兒,老太太便已有不悅。但陳大牛二話不說,將這兩年來侯府里「收入」的侍妾統統給打發了。為了這件事兒,老太太對她摔了好幾天臉子,可她一直忍著,老太太也不好多說什麼。

    今日這火,才算是徹底點燃了。

    晌午時,宮裡來了人,除了告訴趙如娜皇帝已經敕封高句國文佳公主做側夫人,欽天監選了日子就要入府的消息之外,那機靈的小太監為了討她喜歡,還順便提了一嘴,說早朝時,定安侯在殿上當眾駁了皇帝的意思,請旨冊立她為正妻,並因此自請五十軍棍,明日便要在奉天門外當眾行杖刑。還說他為了不立高句公主為側室,與皇帝兩個鬧得極不愉快。

    原本與趙如娜說一嘴,也就完事了。可偏生那曾氏見到宮裡來人,以為又有什麼賞賜,便偷偷的來聽壁角,把這些事情聽入耳朵,大驚失色,轉眼便傳給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聽,不得了。

    舊怨新恨一起湧上來,她再忍不住了。

    在曾氏的挑拔下,她找了趙如娜過去,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讓她跪在祖宗牌位前發毒誓,若是一年內沒有為陳大牛誕下子嗣,便自請下堂。除此,老太太還要她在陳大牛那未過門便死去的媳婦兒梁氏的牌位前下跪,數陳了她「數宗罪」。

    一不為侯府開枝散葉。

    二不勸侯爺廣納妾室。

    三不尊主母不識大體。

    四不侍夫君婦德皆無。

    趙如娜沒有辯解,也不發誓,只是默默的跪著任由吳氏數落。原本老太太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這事兒罵罵也就罷了。可陳大牛得到消息從如花酒肆回來,一看趙如娜跪在那裡,臉上挨了一個巴掌,他老媽和嫂子罵得難聽不說,跪了一個時辰,連午飯也不給她吃,火氣頓時上來了,上前便與他娘頂撞起來。

    向來孝順的兒子,不僅忤逆於她,竟然為了媳婦兒罵娘。這老太太氣恨地翻了個白眼兒,病就發了,當即昏倒在地。再醒過來時,便成了如今這般。

    「菩薩保佑,侯爺,來了,小的把人找來了。」

    周順一臉喜氣的沖了進來。一聽這話,沉默了許久的趙如娜終是抬起頭,側過身子去,帶著期許地看向房門口。

    夏初七隻領了晴嵐一人入內室。在來的路上,她已經聽周順說了大概的情況,可一看屋子裡的緊張氣氛,再看趙如娜臉上紅紅的巴掌印,微微闔著眼,眸底閃過一道冷芒來。

    趙如娜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

    她知書達理,深明大義,看似柔弱,卻又有許多時下女子身上不具備的堅韌與淡迫。更緊要的是,趙如娜曾經數次幫她。不僅替她在趙綿澤面前隱藏了許多的事情,就連上次收拾夏問秋與月毓,順帶把夏廷德連根拔起,也虧得有趙如娜。

    是趙如娜幫她去晉王府找的「茯百酒」下藥醉了趙綿澤,讓她睡在楚茨殿,也是趙如娜在月毓曾經住過的屋子裡,找到的那個喜鵲登梅的肚兜,同樣也只有趙如娜才有辦法把這樣的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入東宮來給她。

    夏初七為人仗義,朋友受辱,比她自己挨了巴掌還要痛心。面色一變,她絲毫沒有注意床上的老太太,徑直蹲下身,扶住趙如娜的肩膀。

    「菁華,你怎樣了」

    趙如娜沖她使了一個眼色,搖頭,「我無事,快為我娘瞧瞧病吧她痛了許久了。」

    「你這還叫無事」看著她浮腫的眼睛,紅腫的小臉,夏初七窩火不已,那老太太痛就讓她痛一會好了,她可沒那般好心,「菁華,你堂堂長公主,怎可如此紆尊降貴,跪於人前起來,跪個屁啊。」

    趙如娜知她性子,暗自著急,扯扯她袖子,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生氣。也不知道是太過著急還是跪得太久身體跪虛了,她身子一晃,差一點軟倒,虧得夏初七急時扶住了她。

    「你看,你還說沒事」

    「娘惱了我,是我不孝,我該跪的。」

    她的態度,一再表明,在侯爺她就只是陳大牛的媳婦兒,不是什麼長公主。夏初七知道,眼下的媳婦兒大多都逆來順受,等著熬成婆的那一天。可有些人就是這般,你越是示弱,人家越是騎到你頭上。

    果然,不待她說話,曾氏見她一身男裝與趙如娜這般親近,眼睛一亮,騰地就站起來,陽怪怪氣地酸道:「你是哪裡的大夫怎得如此不知撿點,入得人的內室,與人的家眷勾勾搭搭,哼,有些人不嫌丟人,俺還嫌丟人呢」

    「你閉嘴」陳大龍又吼她。

    夏初七擺擺手,表示不介意,臉上卻笑開了花,「這位大嫂,你想知道我是何人」

    曾氏瞥一眼夫婿,縮了縮脖子。

    「管你是誰俺不稀罕知道。」

    「那就別問了。」夏初七笑著說道,為了免得為趙如娜添一些不必要的口舌,抬手扯掉頭上的公子髻,扯掉了八字鬍,一臉壞笑的看著曾氏,補充,「免得說出來,我怕嚇死你。」

    曾氏欺軟怕硬慣了,聽她語氣狂妄,不由瘮住。夏初七也冷冷看她一眼,只扶住趙如娜,掃視了一圈眾人,加重了聲音。

    「有些人真是不知好歹,吃著人的,喝著人的,穿著人的,住著人的,還想要騎在人的頭上」轉頭看著曾氏,她笑了,「既然你沒見識,我便給你說道說道。長公主是什麼人就你這顆腦袋,只要她一句話,分分鐘便會落地。呵,每日與閻王爺打交道,虧你還能這般張揚跋扈,醒醒吧,大嫂。若非公主看在侯爺的分上不與你計較。你投胎轉世都又被人捏死好幾回了,人賤得有個度賤到底了,便沒救了。」

    人比人,才能比出得品性來。

    她那樣子比起溫厚的趙如娜,簡直不在同一個段位。陳大牛那老娘看得都忘了喊痛,愣愣地看住她,心裡只有一句話,若是誰家娶到她做兒媳婦兒,只怕老婆婆早晚能被氣死。

    她在那邊腹誹著夏初七,夏初七罵完了曾氏,在趙如娜不停的眼波暗示之下,終是也看向了她。

    「老太太哪裡不舒服」她問。

    「哪都不舒服。」老太太沒甚力氣。

    「哪裡痛」

    「哪都痛。」

    捂著心窩,那老太太又呻吟起來,像是痛得難受。對待老人家,尤其是生病的老人家,夏初七態度還算友好。她讓陳大牛兩兄弟把老太太扶住躺平,坐在綠兒端來的圓杌子上,開始為她切脈。

    「怎樣了」

    見她久久不語,陳大牛焦心的問。

    夏初七沒有說話,收回手來,看了老太太一眼,憂心道,「只怕不太妙,依我看,是急性闌尾炎。」

    「急性闌尾炎。」眾人沒聽過這個病名,看她說得嚴肅,紛紛抽氣一聲,不太明白的看著她問,「這個病好治嗎」

    夏初七嚴肅著臉,賣了個關子。

    「說好治也好治,說不好治也不好治。」

    「此話怎講」

    「好治呢,是對我而言,一個小手術罷了。不好治呢,是普通大夫治不了,這個需要開膛剖肚,切掉一截腸子。嗯,差不多就是這般。」

    「啊」一聲,其餘人愣住了,老太太更是嚇得厲害。外科手術在時下基本沒有,開膛剖腹這樣恐怖的詞,聽得人肉皮子都麻了,哪裡敢想像更何況,還要切掉一截腸子

    「不,俺不要,不要」老太太叫喚起來,面色蒼白,樣子極是緊張。

    夏初七沖她一笑,「老太太,你可不要諱疾忌醫。你肚子裡有一截腸子爛掉了,必須切除才能好起來」

    「腸子爛掉了」老太太喃喃自語。

    「是,爛掉了。」夏初七不停她再發表意見,轉頭看向陳大牛,「侯爺你出來一下,我單獨與你商議一下手術事宜。」

    「好。」陳大牛點點頭。

    背後是老太太聲嘶力竭的叫喊聲和反對聲,夏初七隻當未聽見,與陳大牛出得外間,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可沒有想到,還不等她開口,陳大牛就把隨侍的人打發了,看著她問,「你說實話吧,俺娘到底如何」

    夏初七驚訝不已。

    往後誰敢說陳大牛腦子簡單,她第一個跟他急。

    她摸了摸鼻子,訕笑道,「你母親沒病。」

    陳大牛先前大抵只是懷疑楚七的「人品」和他老娘的「人品」,但總歸還是有一點擔心,聽她如此說,算是鬆了一口氣。

    「俺就說吧,俺娘在鄉下時,一個人能擔一百來斤重的擔子,身子壯得很,挑水走得風快,如今一頓飯還能吃下三大碗,怎會說病就病成這般,還要開啥腔破啥肚」

    「噗」一聲,夏初七笑了,「我嚇唬她的。」

    「哎」陳大牛重重一嘆,搓了搓臉,有些無奈,「她這是在逼俺啊。」

    「所以我幫你逼她了。」夏初七眨了眨眼,「她若是不肯好起來,我不介意幫她開刀的。」

    她說得俏皮,可陳大牛臉上卻無喜色。

    他在她身側的椅子上坐下,聲音凝重,「可這事,總得有個解決的法子。俺娘這人,犟得很,若是不稱了她的心,今日過去了,明日也得作,我也不日日在家,總歸要鬧得烏煙瘴氣,還是菁華受罪。哎」

    這位戰場上的常勝將軍,顯然為了家務瑣事焦躁了。

    對於時下人的觀念,夏初七不太認同,但也不期待能去糾正他們。陳大牛納趙如娜回府已兩年多了,雖說中間分離時日長,可相處的時間也不短,她肚子一直沒消息,在舊式的封建家庭里,是不容辯駁的大罪,犯七出之條了。

    在時人看來,無子事大,若她一直沒有孩兒,即便陳大牛容得她,她老娘日日作,兩個人的感情,只怕也會就此拖垮。

    「一會兒你把娜娜叫回房裡,我先為她瞅瞅,想想法子。」夏初七安撫著陳大牛,隨即蹙著眉頭,看一眼他眉宇間的惆悵之色,「大牛哥,這子嗣之事,有時真的是強求不來的,你是怎樣想的」

    陳大牛這會子頭大得很。

    想到床上躺著的老娘,再想想床前跪著的媳婦兒,他使勁拍了拍腦門兒,「俺也不曉得。」

    夏初七試探道,「若是你納了妾室,有了孩兒,娜娜的日子只怕更是難過了」

    陳大牛抬頭看她一眼,濃眉高鼻的五官極是深邃,也滿滿都是鬱氣,「俺沒想過要納旁的婦人,俺媳婦兒對俺好,也不嫌棄俺就像今日,你也看見了,分明是她受了委屈,還為了俺隱忍盡孝,俺都看得明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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