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林保績灰敗著臉,恭順的撩袍跪下,額頭布滿冷汗,看向洪泰帝的目光,隱隱藏了一抹懇求。
「陛下,臣罪該萬死。有負皇恩,請陛下責罰。」
「哼,你本就該死」洪泰帝突然著惱,端起手邊的銀耳羹碗狠狠砸了過去,冷森森的怒斥。
「說何人指使你的」
那碗正好砸在林保績的肩膀上,他吃痛一聲,對上洪泰帝冷厲的眼,心臟登時揪在了一處。他知道,不該說的話,永遠也不能說。若不然,死的就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而是他的全家,或者說他全族。這全下任何人都可以得罪,唯獨得罪不起皇帝。
他只有順著皇帝才有活路。
把牙狠狠一咬,他瞄一眼夏初七。
「臣不欺瞞陛下,臣曾與夏七小姐的父親夏廷贛有過命的交情,他待我不薄,臣一直愧對於他」
洪泰帝目光一松,緩和了聲音。
「此事朕也知曉,可與你謀害皇嗣有何干係」
林保績氣息緩了緩,又是一個叩首,「回陛下,夏七小姐打小便愛慕皇太孫,這事你是曉得的,可皇太孫卻棄七小姐取了三小姐,害得七小姐獨自一人流落他鄉。而三小姐鳩占鵲巢臣心裡有怨懟,這才做出這罪大惡極的事來」
「林太醫」夏初七冷笑著打斷他,「容我提醒你一句,太孫妃前三個孩兒落胎時,我並不在京師,千萬不要告訴陛下,是我指使你的,把髒水潑給我,陛下是那麼容易哄的嗎」
「是,七小姐說得是。」
林保績一副保護她的樣子,誠懇地望向洪泰帝。
「陛下,七小姐確實從未指使過老臣,是老臣自己為她抱不平一直懷恨在心,前三次如此,這一次也是如此太孫妃若是生下世子,七小姐入了東宮還如何立足陛下,都是老臣一人之罪。」
好一出「妙手回春」,玩得真好。
夏初七兩年前在東宮時,就懷疑夏問秋的數次滑胎是洪泰帝所為。這一次,她讓孫正業搞到了夏問秋的脈案和醫案,第一反應,便懷疑上了天花粉。
王小順的示好來得太過突然,老孫跟隨晉王多年,怎會那般不通人情世故與夏初七一說,兩個人一合計,索性將計就計,孫正業假裝與王小順交好,一來證實了天花粉的存在。二來也讓她產生了戒心,有人想要將事情栽贓給她。
所以,他們事先早早換了藥。不過,在林保績和王小順等人指證她時,她雖未意外,但原本就該往他們計劃好的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不曾想,事情出了偏差。她沒有想到,趙綿澤會那樣毫無原則的護著她,更是沒有想到,老皇帝會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青白不分便要置她於死地。
在那一瞬,她便明白了。
除了夏問秋之外,這個重量級的人也在算計她。
既然**oss來了,她自然要順著杆往上爬。
她冷眼看著趙綿澤與洪泰帝為了她翻臉,也看趙綿澤與夏問秋為了她翻臉,她故意把引起夏問秋滑胎的「幕後之人」指向老皇帝,讓他祖孫二人生出嫌隙。
一步一步都走得極穩,極為順利。
可她的勝在出其不意,卻沒有想到,林保績竟然會與夏夢的親爹夏廷贛私交頗深。而這一個,估計才是洪泰帝留的後招兒。
一計不成,還有一計,怎麼都跑不了她。
果然是步步好棋真不愧是趙十九的親老子。
只可惜,抓人漏洞,她也不遜色。
一個一個的環節過來,前面不過都是鋪墊。要想贏,就得先輸。只有她先輸,才能讓人放鬆警惕。第一個回合,是林保績的固定思維,讓她贏了一個漂亮仗。真正的交鋒,還在後面。
她唇角一揚,「林太醫這太醫院首席真不簡單,指鹿為馬的本事,今日也讓小女子大開了眼界。一口一個與我無關,卻字字句句都指向我。你當眾人都是傻子嗎若你真心維護我,先前陛下要杖斃我時,怎不出聲若你真心維護我又怎會扯出我父親來,令人生疑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說到底,你穿上一層皮,本質還是沒有變最終目的,還是陷害我。」
有的時候,大眾的觀點,其實都有一個「從眾」之心,很容易受別人的思維牽引。原本林保績那一席話,就已經讓人產生了曖昧的聯想,可如今夏初七這麼一掰回,就都覺得她說得在理,紛紛點頭稱是。
夏初七掃了一圈殿上竊竊的一干人,又上前兩步,欠身施了一禮,不卑不亢地看著洪泰帝。
「陛下勤勉為政,恩澤天下,目光自是不像我這婦人一般短淺。今日之事,想必陛下看得很明白。先前尚無確鑿就要將我定罪,亂棍打死。如今還請還我一個公道」
「公道」洪泰帝目光很涼。他為君這些年,還從沒有哪個女子敢如此公然找他要公道。眸底的陰霾濃濃升起,他不太健康的蠟黃面色,更像是染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冷。
「好,朕就給你公道。來人,把林保績投入大牢,好好審,仔細審,務必給朕審出一個子丑寅卯來。還有你,夏氏」停頓一下,他接著道:「即有嫌疑,一併投入大牢,待案件審結,再論處置。」
夏初七輕輕一笑,「陛下這樣做,很容易讓人生疑」她並不說完,只是若有所指翹了翹唇,瞥了一眼趙綿澤微蹙的眉頭,笑得極是燦爛。
「你懂的。」
這三個字隱晦的字眼兒,往往比說明白更加可怕。洪泰帝臉色一黑,神色更加難看。
「不必激將,你若清白,怕什麼審訊」
一語即出,他不再逗留,狠狠一甩袖。
「崔英達,朕乏了,擺駕回宮。」
投入大牢候審,比杖斃好了許多,至少有迴旋的餘地,趙綿澤心知此時不且強出頭,拳頭攥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堂中的其他人雖都覺這樣決斷有些牽強,卻仍然選擇沉默,順著皇帝的意思,無人出來為她說情。
夏初七不是沒有進過大牢。
她進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不巧的是,那一次也是洪泰帝下的命令。
蒼涼的大牢,枯敗的油燈,斑駁的木柵,甬道里幽冷的陰風,破碎的嗚咽,絕望的吶喊,一場濃煙滾滾的漫天大火,如同一張張照片兒,在她的腦子裡一點點聚集,終於匯成了一副天牢的畫卷。
上一回是因了趙十九,她忍。
這一回她怎肯再讓他如願
她目光幽冷地瞄向了夏問秋突然得意的面孔,一點一點轉開,若有似無的滑向她身邊的一個人影。
那人原本一直立在夏問秋身側,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如今對上她的視線,交匯一瞬,得了暗示,突然就沖了出來,「噗通」一聲,重重跪伏在地上,攔出了洪泰帝的去路。
「陛下奴婢有急事稟報」
「弄琴你瘋了」夏問秋看著那跪在地上的小宮女,有一些摸不著頭腦,但弄琴知曉她太多事,她條件反射的一慌,臉都白了,「你在做甚還不回來,不要擋住陛下去路,你不要命了」
弄琴卻不理她,仍是固執的跪於地上。
「陛下,奴婢有人命關天的大事稟告。」
洪泰帝看著她,眉梢微微一跳。
「朕乏了,有事明日再說。」
夏初七心裡冷笑,果然老頭子是等不及了,今日要是她被關入了大牢,估計不等明兒的太陽升起,她與小十九就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
看見老皇帝不高興,弄琴脊背涼了涼。
但決定走出這一步,她回頭已無路,只能咬牙堅持。
「陛下,明日就來不及了。」
洪泰帝這會子頭痛得緊,鐵青的臉色極是難看,可不等他再罵人,趙綿澤便目光爍爍地看了弄琴一眼,接過話去,聲音異常冷肅。
「有事快說,沒聽見陛下乏了嗎」
此言一出,洪泰帝瞄了他一眼,目光暗了暗。
任誰都看得出,這祖孫倆的關係有些僵了。
被趙綿澤一盯,洪泰帝反倒不好抬步就走。
「你且說說,何事稟報」
弄琴鬆了一口氣,應了一聲「是」,似是難以開口,又似是有些懼怕夏問秋,反覆瞄她好幾眼,才咬了咬唇,目光垂下,拔高了聲音。
「陛下,太孫妃保胎藥里的天花粉是奴婢換成山藥的。」
「好你個小賤蹄子」夏問秋怒不可遏,頭皮一陣發麻,「你到底要做什麼你快回來,不要在那裡失心瘋。」
趙綿澤沉了聲音,「讓她說,旁人不許插嘴。」
突然的變化來得太快,眾人面面相覷,皆是不解。夏初七卻是與老孫頭交換了一個眼神兒,只靜靜看著弄琴,期待著等一會兒,當真相一一剖開,這些人的表情會怎樣。
當然,她沒有想到能一口氣掰倒一個皇帝。
但一步步的分化瓦解,第一個倒霉蛋夏問秋只怕是完了。
思考間,只見洪泰帝捋了捋鬍鬚,沉沉道:「你為何要換藥繼續說下去」
弄琴微微垂低了頭,細著嗓子道,「陛下,此事說來話長,您先坐下來,奴婢一件一件細說。」
洪泰帝微微眯眼,面上卻沒了先前的急躁。咳了一聲,讓崔英達扶著,坐了回去,拿起放涼的銀耳羹,似是有了傾聽的興趣。
「說吧,朕聽著。」
無數神色不一的目光,聚在了弄琴的身上。
她雙手趴在地上,腦袋低垂著,身子有微微的發抖,但吐字還算清楚。
「太孫妃她這一次,其實並未懷孕。當日,她是得知皇太孫找到七小姐的下落,並派了何公公去接她回來,一時心急,這才買通林太醫,故意假託有孕,欺騙皇太孫和陛下,換得太孫妃的位分」
、第185章清算
「弄琴,你血口噴人」
在殿中一陣抽氣般的吁氣中,夏問秋指著弄琴,激動得無以復加。
弄琴白著臉,深深埋著頭。
「奴婢不敢撒謊。」
夏問秋更惱,虛坐在椅子上,面紅耳赤,從手指到身子都在激烈顫抖,那兩片哆嗦著的嘴皮,無半分血色。
「你快說,何人指使你的你為何要如此害我」
一個懷孕四個月,並剛剛落胎的婦人,竟被侍婢說她根本就沒有懷孕,由不得人不吃驚,也由不得人不懷疑。
殿中眾人的目光,在弄琴和夏問秋身上掃來掃去。趙綿澤唇線抿成了一條直線,眸底火花跳躍,卻並未發作,很是鎮靜。而主位上的洪泰帝,則更為悠然,他端起新上的茶盞,吹了吹水面。
「繼續說。」
「是,陛下。」弄琴像是鬆了一口氣,得了皇帝的命令,膽子又大了一些,說話的條理也更加分明。
「冊立太孫妃的聖旨下來之後,太孫妃得償所願了,仍是終日惶惶,心生不安。為免發生意外,林太醫為她配了一劑改變脈象的藥。那改變脈象的方子裡。有一味藥,便是天花粉」
夏初七輕「噝」一聲,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接了一句,「好歹毒的算計怪不得林太醫先前拿著藥渣找到皇太孫,一口咬定裡面是天花粉,原來如此」
她這麼一提醒,眾人又一次點頭稱是,覺得邏輯極是合理,不由得低低感慨起來。
弄琴沒敢抬頭,聲音持續在殿中響起。
「奴婢不通藥理,但太孫妃雖從不讓除了林太醫之外的太醫看診,但她向來小心謹慎,做了錯事,也心虛,害怕被皇太孫識破,時常不按林太醫的醫囑,過量服用改變經脈的藥物。尤其是在七小姐回京之後,她知七小姐頗通醫理,更是服用頻繁據林太醫說,太孫妃這些日子的腹痛,便是由此引起」
「弄琴,我要殺了你,你個小賤人冤枉我」
不等眾人反應,夏問秋便歇斯底里的低吼著,煞白著臉,像只失控的厲鬼一般,要從椅子上撲過來。
趙綿澤眸子一黯,下意識盯了過去,瞄她一眼,便沖焦玉使了一個眼神兒。
焦玉得令,死死按住她。
「太孫妃,切勿激動。」
夏問秋嘶吼不斷,場面一度失控。
弄琴跪趴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好久不敢再出聲。冷眼旁觀的洪泰帝,不輕不重地咳嗽了兩聲,瞄了林保績一眼,面色較之先前緩和不少。
膠著中,他像是不經意的抬起眼瞼瞄了一眼夏初七。夏初七察覺到他的視線,也迎了上去,塗得紅艷的唇角若有似無的一勾,像是笑了,又像是沒笑。
目光交匯一瞬,洪泰帝挪了開去。
夏初七也勾著唇笑著別開了臉。
凡事都得量力而行,如今這座皇城裡,掌權的人還是洪泰帝。她掰不到皇帝,只能以退為進,殷勤地為他遞上一把過橋的梯子,看上去是為了修補他祖孫二人的關係,實則只為自保而已。
有了這梯子,洪泰帝自然順著往下滑。
重重咳嗽一聲,他像個慈祥的老者,看著哭鬧不已的夏問秋,長長一嘆,「夏氏,你為何激動如斯若是並無此事,何不待她說完再議」
夏問秋心裡一震,紅著眼睛看了看老皇帝,察覺到他眸底的冷厲,她尖尖的下巴一縮,又求助一般看向了趙綿澤。
忽閃忽閃的燭火,他的眸子裡倒映著一抹濃重的陰影,看她一眼,神色極是失望。
「你真是心虛至此當著這樣多人的面,大哭大鬧,如此不堪,你的賢良淑德到底哪裡去了」
夏問秋似是大受刺激,整個人萎靡了不少,看著他,喃喃道:「不是這樣的,綿澤」
「我不想聽你,我要聽她說。」趙綿澤拳頭捏緊。
「綿澤」
夏問秋帶著哭腔又喚了一聲,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眼睛一亮,猛地轉過頭,盯住了夏初七。
「綿澤,你不聽我,七妹的話你總該信的吧昨日你喚她過來為我看診,她說的是胎死腹中,可未說我沒有懷胎呀。難道林太醫錯了,七妹也會弄錯」
這個時候還能想到反將一軍,找到敵人的漏洞來為自己開脫,夏初七有些佩服這個三姐了。
只可惜,她不通醫理,搞不清基本常識。無奈的抿了抿唇,夏初七看了看林保績,又看向孫正業,懶洋洋一笑。
「太孫妃不懂,二位太醫想必清楚,胎兒死於腹中之後,脈象上便再無體現。只有胎兒在母體內正常生長的情況下,才能切出喜脈來。」
眼看夏問秋面色一變,青白交替不已,她盈盈立於一處,唇角微勾,幽暗無波的眸底掠過一抹近乎血色的銳利光芒,只一瞬,便消失,唇角又是劃開的淺笑。
「人人皆知太孫妃懷胎已足四月,我自然也不例外。到了澤秋院時,我為太孫妃把脈,沒有摸到喜脈,自然而然判定胎死腹中,建議引產。二位太醫以為,這處置可妥當」
孫正業當即點頭,「陛下,皇太孫,老朽雖不擅婦人之道,但這基本的醫理,還是懂的。」停頓一下,他側過臉去,看向精神早已渙散的林保績,「林太醫,胎死腹中已無喜脈,是這個理兒吧」
林保績一臉灰敗,汗流浹背,此時已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便未反駁,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這是醫理常識」
洪泰帝厲色道,「林保績,你可有什麼交代」
林保績抬頭,哭喪著臉,沖他「咚咚」叩了三個響頭,「事到如今,罪臣再不敢欺瞞陛下,一切事實正如弄琴姑娘所說。」
他一承認,事情似乎塵埃落定。
「林保績,你」夏問秋怒不可遏,瞪大一雙紅通通的眼,腦子裡「嗡嗡」作響,「你,你」
可是幾個「你」說著,她卻是接不下去了。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下,她腦子裡靈光一閃,又想到另一出。
「綿澤,你不要聽他們,他們是串通好的來害我。你想,若我未懷孕,穩婆來為我落胎,怎會沒有發現是真是假」
趙綿澤皺了皺眉,還未回答,弄琴便輕聲接了過去,「那兩個穩婆根本就是太孫妃熟識的人。在七小姐來之前,太孫妃便與林太醫兩個合計好的,七小姐說的落胎法子,是最好使的,林太醫已然猜到了。」
潤了潤唇,她又道:「在落胎時,穩婆只是做出碾壓肚腹的樣子,而太孫妃一直叫喚,哭啼不止,就是為了上皇太孫聽了心痛。皇太孫越是為她心痛,等七小姐換天花粉的事情被揭發時,才會越加的痛恨七小姐。」
夏問秋身子一震,撫著絞痛的肚子,死死盯著面色淡然的夏初七,像是突然領悟到了什麼似的,那目光赤紅一片,像是恨不得吃她的肉。
「難怪你當日不肯留下來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的」
「太孫妃太看得起我了。」夏初七失笑一聲,定定望著她,目光溫和得仿若兩汪泉水,半點不惱。
「我只是素知你性子,害怕瓜田李下,難以說清。再說,我一個姑娘家,也不願見到血污的東西,這才沒有留在內室。你這話可就太冤枉我了。」
「不,你個賤人,你們都是賤人,分明就是你們串通害我的」
眼看夏問秋又要歇斯底里的發狂,焦玉再一次按住了她。趙綿澤白淨溫雅的臉上,帶了幾分冷鷙,可眸光微閃,他卻沉下了嗓子吩咐。
「去把穩婆找來。」
很顯然,他並不完全相信夏問秋未孕。
即便是在這個時候,他對她仍有信任在。
在大晏後宮裡,穩婆、乳婆都有幾十人,未有宮妃生育時,她們便在宮裡的安樂堂中,照料在此養病的妃嬪。所以,離得並不遠,沒一會工夫,得了旨意的兩名穩婆,便連滾帶爬地入得殿下,重重跪在了地上。
二人大概已知這邊的情況,抖抖擻擻的交代,當日確實是按照引產的法子做的,太孫妃活活痛足了五個時辰,才落得胎衣來。
穩婆的話,對夏問秋來說,如同天籟。她面浮喜色,看向趙綿澤,喜極而泣,「綿澤,你聽見沒有,聽見了沒有」
趙綿澤眉頭蹙緊,看向弄琴。
「你可有話說」
弄琴嚇得縮了縮脖子,一咬牙,也是豁出去了,看向其中一個婆子,「吳婆婆,你何苦睜著眼睛說瞎話太孫妃分明只是葵水來了,哪裡有什麼胎衣」
吳婆婆一怔,「你一個姑娘家,當然不懂。那恭桶里的血塊,你沒瞧見若不是孩兒沒了,怎會那樣老婆子在宮中這些年了,從沒說過謊。」
弄琴反問,「那落下的胎兒在何處胎兒四月已成型,怎會沒有死胎」
吳婆婆臉一白,瞄了位上的幾位主子一眼,語氣支吾起來,一句好好的話,愣是結巴了好久才說明白,「自是混著血水出來,落在了恭桶里,老婆子拿去處理了」
「你在說謊」弄琴白著臉,看向一邊兒苦巴著臉的抱琴,聲色俱厲,「抱琴,你來說,可有見到落下的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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