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好個刁鑽女子。」
他蹙緊了眉頭,哼了一聲,把紙拍在了案上。
而坐在他對面的趙樽,看著那熟悉蚯蚓字體,手卻有些抖。
「遇見一個人要一秒鐘,認識一個人要一分鐘,喜歡一個人要一小時,恨上一個人要一天,忘記一個人卻要一輩子人人都說從不後悔遇見,可如果讓我來選擇,我寧願那清凌河邊沒有遇見你,寧願那清凌河的毛月亮更加皎潔一點,讓我可以看你看得更清楚,寧願從來沒有相信過那夜明珠下的故事,寧願從來沒有聽過你給的斷頭飯。所以,當聽說一個人在生命不得不結束的時候,都應該留下一句話,以便讓活著的人緬懷時,我也準備給你留一句趙賤人,滾你娘的蛋,老子後悔死了,此生不見,不,生生世世都不要見了。附:欠獄卒小丁銀子一百兩,記得幫我還上。」
嘴角微微一抽,趙樽捏了捏那紙,眼睛微微一眯。
隨即,在洪泰帝審視的目光中,「撲嗵」跪了下來。
「父皇,兒子還有一事啟奏」
洪泰帝眉頭蹙得更緊了,「說。」
趙樽看著他,淡淡道,「父皇,兒子還瞞了你一件事」
「何事」
「楚七她,早就懷上兒臣的孩兒了。」
老皇帝聞言一震,手臂激動得把桌上的那張紙也拂在了地上,「你說什麼」
趙樽眼風不變,目光卻是灼灼如月,「兒臣該死因楚七身份低微,兒臣一直不敢稟報父皇知曉。其實早在清崗縣的時候,兒臣就已經收用過她了,她懷上兒臣孩兒的事,兒臣刻意隱瞞了真相,可也有很多人知曉,父皇一查便知。如今,為了保住她的命,保住兒臣的孩兒,兒臣不敢再隱瞞。」
「老十九啊老十九」
洪泰帝指著他氣不到一處來,趙樽卻仍是雲淡風輕。
「請父皇責罰,可不管怎麼說,楚七她懷著皇嗣,怕是吃不得那牢中之苦,請父皇看在皇嗣的面上,放了楚七這次。再往後,兒臣會帶她遠離京師,前往北平,不會再招人閒話。」
老皇帝面色沉黑如鐵,「果真」
「不假。」
哼了一聲,洪泰帝冷冷掃了他一眼,氣極的面色緩和了不少,可聲音卻還是平靜不下來。
「不要以為有了朕的孫子,朕就一定得饒她。」
趙樽神情一凝,「父皇」
「你急什麼」洪泰帝瞪了他一眼,滿是怒其不爭的樣子,「老十九啊老十九,你向來算無遺策,最是會猜度朕的心思。可今日,朕卻偏不想如你所願。不過你放心,為了朕的孫兒,朕會給你一個機會。」
「請父皇明言。」
「你陪朕下一局,若你贏,朕便允了你留她性命,讓她隨你去北平。若你輸,就得聽從朕的安排。」
趙樽目光微凜,喉結滑動一下,終是起身。
「好。」
暖閣之中,崔英達與鄭二寶都去了外面候著,殿中只有父子二人坐於棋盤兩側。中間是一個精雕細琢的棋盤,黑白兩子混雜在棋盤上,戰得不可開交。趙樽面色仍然淡定而從容,老皇帝的棋風仍是那麼氣壯山河,無改半點凌厲。
「老十九,你總是這樣步步算計,精於攻心。」
趙樽淡淡開口,「父皇,世間之事,變數太多。有時候很多事情的發生,往往也會出於兒臣的算計之外。」
聽了他這話,洪泰帝落子的手微微一頓,眸子裡波浪閃過,隨即聲音沉了下來,「你一向聰明,擅於謀劃,而朕意如何,你也最是懂得。如今,只我父子二我,朕再問你一句,你老實回答。」頓一下,他加重了語氣,「太子之死,果然你沒有參與」
趙樽鎮定地看著他,落下一子。
「兒臣用項上人頭擔保,確實不知。」
遲疑片刻,洪泰帝手中的棋子終是落下,「是誰」
趙樽目光眯了下,聲音微微一沉,「兒臣不知。」
洪泰帝「哼」了一聲,「什麼你都不知,那你總該知道,你如此來算計於朕,老到底居的是什麼心吧」
趙樽眉心微微一蹙,還不等他開口回答,外頭有侍衛急匆匆前來通報,嘴裡直喊「不好了」,寧王殿下帶了人沖入了禁宮,已經往乾清宮的方向來了。
洪泰帝面色一沉,伸手翻了棋局。
「反了他了」
趙樽拎在手裡的棋子慢吞吞合於掌心,微微一嘆,仍是淡定地坐在原位上,靜靜看著面前神色複雜的洪泰帝,回答了他上一個問題。
「他謀劃的是父皇您的位置。而兒臣謀劃的,只是一個女子。」
洪泰帝回過頭來,定定看他,「可聖旨已下,君無戲言。」
一拱手,趙樽起身,意有所指,「父皇,兒臣願意監斬楚七。」
洪泰帝眯了一下眼睛,回答得風馬牛不相及。
「老十九,僅僅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是。」
「為什麼論品、論貌,她並不出眾。」
趙樽眼神微微一軟,眸中情緒複雜難言。
「兒臣想,那是命。」
「好。」洪泰帝眸子又是深了一深,臉色更是陰了一層,「老十九,朕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也希望除此之外,你再沒有其他任何事情欺瞞於朕。否則朕絕不會再寬恕。」
趙樽眉頭狠狠一蹙,垂下眸來。
「兒臣知道。」
他話音剛落,那一層素白的垂幔後,雕刻了九龍的屏風微微一顫,原本侍立在外頭的崔英達便急急的跑了過來。
「陛下,衝進來了。寧王的人,把乾清宮給圍住了。」
洪泰帝怒不可遏,「怕什麼難不成他還真敢殺了他老子」
「是,是陛下」
崔英達低下頭去,不敢再吭聲兒。
外間的情形,已然是風雲變動,寧王趙析拿了趙楷的令牌,領了禁軍入宮,讓整個宮闈禁地已然亂成了一團。
那為了給太子舉哀而換上了白色素帳,在禁衛軍的氣勢下迎著冷風呼啦啦的吹。一路上的宮女和太監們,看著那身穿盔甲的寧王殺氣騰騰地衝進來,一時間紛紛抱頭鼠竄,尖叫聲四起,那供桌下,花台後,到處都是人,讓原本庄嚴肅穆的九重宮闕,亂得比那集市強不了多少。
兵戈聲四起
披著鎧甲的禁軍包圍了乾清宮,與聞訊趕來的錦衣衛對峙在乾清宮那朱漆的宮門口,一隊在台階下,一隊在台階上,在瀰漫著血腥味的空間裡,形勢一觸即發。
宮變,那是一個皇朝的動盪。
寧王看著東方青玄,目光赤紅一片。
「大都督,請讓開,本王有事稟報父皇。」
東方青玄今日未著紅炮,一身孝服穿得像一朵妖嬈而精緻的天山雪蓮,高潔的面孔上,帶著戲謔的微笑。
「今日舉國上下為太子舉喪,陛下身心勞累,已然睡下了。寧王殿下深夜闖宮,只怕是不妥。青玄奉勸您,還是退回去吧。」
手握兵馬,已然控制了整個皇宮的寧王,此時已然紅了眼睛,他幾乎可以看見了那一身明黃的龍袍,正迎著風在向他招手,還有那奉天殿上黃金打造的寶座,離他也只有一步之遙。就連眼前這一個美艷得時時蠱惑他神經的妖精,也很快就要歸他所有,他又如何能放得開手
「大都督,讓是不讓」
青方東玄莞爾笑開:「您說呢」
寧王咬牙踏前一步,「唰拉」一聲拔刀。
「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他一拔刀,四周的禁軍也隨之拔刀而起。一時間,寒光、火光映亮了乾清宮的大門,眼看禁軍與錦衣衛的流血衝突已不可避免,那兩扇禁閉的乾清宮,卻突然大開。
「大膽趙析竟敢帶人直闖朕的寢宮,這是要造反了嗎」
負手立在那宮門口的人,正是須已花白的洪泰帝。
他的身後,立著永遠冷氣森森的趙樽。
寧王素來害怕他爹,被洪泰帝一喝,面色頓時青白交加。只見他上前一步,單膝跪在地上,身上的重甲摩擦出一陣「鏗鏗」的聲音來。
「父王,兒臣有事啟奏。」
洪泰帝冷笑,「有事為何不上殿再奏」
寧王慢騰騰起身,手上兵器發著刺目的光芒。
「父皇,請恕孩兒不孝。今日的一切,都是你逼孩兒的。您那麼多的兒子,在您的眼中,只有大哥,只有十九弟,我是您的嫡子,卻連庶子都不如,甚至連趙綿澤那個庶皇孫都不如。您明明知道的,綿洹為什麼傻一定與趙綿澤那個嫡孫的身份有關,您卻不查。你心裡雪亮地知道楚七的女兒之身,老十九是早就知道的,可您也還是包庇」
一字一字的說著,寧王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
「您什麼時候又多看過兒臣一眼小時候兒臣功課不好,您聲色俱厲的罵。後來兒臣日日努力,功課好起來了,卻不見父皇你也贊我一聲好兒子」
洪泰帝氣得手都在發抖。
「愚蠢,你們都是朕的兒子,何來的親疏」
苦笑一聲,趙析的臉色在火把的光線下,有些扭曲,「果真沒有親疏嗎父皇,你摸摸您的心,真就沒有親疏嗎是,兒臣向來愚蠢,入不得您的眼,也入不得您的心。所以今日,兒臣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兒臣就是來逼宮的,太子死了,兒臣也是您的嫡子,為什麼兒臣就不可以請父皇下旨,太子已歿,冊立皇三子寧王趙析為太子。」
洪泰帝看著他,突然滄然一笑。
「不然呢你就要殺了你的老父親」
「兒臣不敢。」
趙析再次單膝跪下,抬起已然濕潤的眼睛,狠狠咬了一下牙關,「不然,兒臣只能讓父皇您安養天年,不問朝政了。」
洪泰帝狠狠閉了一下眼睛。
「老三,到底誰借給你的膽,敢如此給朕發難你得知道,不是朕看不上你,而是你實在難堪大位。論謀略,論聲望,論功勞,如今的你也都擔不起敢與朕刀兵相見的結果。這步棋,你走得真差,簡直丟了朕的老臉。」
趙析目中含淚,「是,兒臣永遠都是您的兒子中,最丟臉的一個。只是如今,兒臣也不怕明說了吧。整個皇城都已然在兒臣的掌握之中,整個京畿之地的駐軍,也都將會聽從兒臣的命令。父皇,事已至此,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扭轉局面了,您就下旨吧,兒臣不會傷害您的。」
「京畿之地的駐軍」
洪泰帝挑高了眉頭,冷冷的看著他。
「是」寧王又起了身,目光突兀地掠過趙樽一成不變的冷臉,有些得意地揚了一下手,只見他掌中是一隻金光燦燦的虎符。
「父皇,老十九丟了虎符,卻秘不上奏,不巧讓兒臣有機會尋得了它。如今整個京師郊營的軍馬,都在兒臣手中。您下旨,還是不下旨兒臣實在不想與你動武,只是想讓您正眼瞧一下您的兒子,他不是廢物。」
「你果然讓朕另眼相看。」洪泰帝冷笑一聲,「朕就沒有見過像你這樣愚笨如豬的人。」
「好,父皇,那就怪不得兒臣了。」
他毫不留情的責罵,讓寧王趙析火起,也不再哆嗦了。
「兄弟們,上,今日之功,來日趙析必將重賞。拿下乾清宮,請陛下退位。若有抵抗,格殺勿論」
他的話意味著什麼,大家自然都懂。
一時間,那些原本已經將乾清宮給層層包圍著的禁軍們在刀戟的「鏗鏗」聲撲了上來,而全部身著稿素的錦衣衛亦是拔出繡春刀嚴陣以待,橫立在乾清宮的台階之上,將大門口的洪泰帝緊緊地護在身後。
一陣宮廷譁變,在喊殺聲里開始。
而一旦出手,就開弓沒有回頭箭,除了血濺五步,再無退路了。
冷風陣陣,殺聲四起,
禁軍與錦衣衛纏鬥在一處,現場混亂不堪
就在這時,卻見那宮外甬道突然闖入一人,人還沒有走到,便已大喊出聲兒「禁軍全部聽我指令,放下武器,不得傷害陛下。」說罷他不待別人回應,已然重重跪在地上,「父皇,兒臣救駕來遲,請父皇恕罪。」
那滿臉都是鮮血,一路殺進來的人,竟然是六王趙楷。
他手下禁軍一看是他本人,紛紛面面相覷,停了手。
一場干戈,頓時成了靜默。
趙析眼睛一花,以為自己沒有看清楚。遲疑了一下,他握住鮮血淋淋的刀鞘,壓抑住心裡翻騰的惱意,望向來人。
「老六,你在做什麼」
趙楷卻並不理會他,只是不停磕著頭向洪泰帝請罪,「父皇,兒臣死罪,兒臣今日因大哥的過世悲傷過度,多吃了幾杯酒,調兵手令被三哥拿了去,兒臣死罪啊,父皇。」
「老六」
趙析面色蒼白,「你怎可以如此待我,不是你說時機已到,可以動手了嗎」
一聽這話,趙楷又一次「咚咚」磕頭。
「三哥,你何苦到這個時候,還要陷我於不義」
趙析心中大震,嘴裡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才出口,「六弟,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不是都商量好的嗎」
「三哥」趙楷眸中驚疑,懵懂地看著他,惶恐不安,「三哥,你不要栽髒我父皇待我恩重如山,我怎敢生出弒父之心」
「我明白了。」
趙析苦笑了一下,靜靜的站在人群中。
「我什麼都明白了」
就在這時,不等他說出來明白什麼,那盪著冷風的宮殿外頭,又是一陣陣「蹬蹬蹬」的腳步聲,還有大型火器壓過地面時發出來的「哐哐」聲。很快,那已然擠滿了兵士的甬道之上,又跑出一列列著裝整齊的金衛軍來。領頭的人正是金衛軍左將軍陳大牛,他的邊上,是瀟灑不霸唇上噙笑的右將軍元祐。
一排排火銃架在了乾清宮外,金衛軍包圍了皇城禁軍。
不論從數量、武器、勇猛程度上來說,禁軍都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趙楷臨陣倒戈,趙析心傷不已,可一看金衛軍出現,他垂死掙扎般卻像見到了救命的浮木,目光里露出驚喜,手心掌著那一枚金光燦燦的虎符,勇氣倍增的大聲命令道。
「全體將士聽令,速度除去禁軍,包圍乾清宮」
「噗嗤」一聲,不等他說完,元祐就笑了起來。
「三叔果然沒有上過戰場,實在太天真了。你真的以為就憑一個虎符,就可以在陛下面前,讓金衛軍聽令如今陛下就在面前,您說說,我們是聽陛下的,還是聽您的」
頓了一下,元祐又笑道,「更何況,三叔你手中虎符,還是假的。」
假的
趙析手中腰刀「哐當」落地
他目光冰冷,整個人腳下一軟,已經跌倒在了地上。而見到這樣的情形,那些之前還在血戰的禁軍,已然都丟掉了佩刀,「撲嗵撲嗵」像下餃子似的跪在了潮濕的地板上,俯首告罪。
「老三。」洪泰帝痛心疾首的看著趙析,「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都敢逼宮了朕還真是小瞧了你。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
趙析怔怔望住他,苦笑了起來。
「成王敗寇,兒臣無話可說。父皇你說得對,兒臣實在愚不可及,就兒臣這豬腦子,如果真的逼宮成了,那坐不穩那九鼎之位。父皇,兒臣如今,總算悟了。」
「悟了什麼」洪泰帝聲音仍是冷冷的。
「悟了很多」趙析眼角滑下一滴淚來,「父皇讓兒臣掌都察院時曾經對兒臣說,什麼樣的人,就該做什麼樣的事。讓兒子重賢重能,好好把好言路,為朝廷建一番功業,等將來去藩地,做一個藩王也可繼續為國盡忠,守護我大晏疆土。父皇您是愛兒臣的,您早就為兒臣指了路,依兒臣的才能,也就只能辦這樣的事。是兒臣起了不臣之心,被私慾蒙了眼」
「罷了」洪泰帝看著他的,眼睛裡全是悲傷之色,「後悔了就好。」
他慈父般的聲音,讓趙析一愣,「父皇」
洪泰帝長長一嘆,「去宗人府反省吧。」
眼睛一閉,趙析淚水滾滾而下,心知小命兒保住了,不由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兒臣謝父王不殺之恩。」
「你是朕的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洪泰帝說罷,又是重重一嘆,「去坤寧宮向你臥病在床的母后辭行吧。以後,朕不想再見到你。」
洪泰帝拂袖而去,他的身後,乾清宮大門關上了。
「是兒臣謝父皇恩典。」
趙析磕在地上,再次抬頭時,乾清宮外口的人已經散開了。他滿是淚水的視線,終於落在了面前身著孝服的趙樽身上,看他那一身白衣似雪,只覺得一寸寸全是寒意。
「老十九,是你誘我入局」
趙樽一步步走近,聲音冷冷,「你若無心,沒人能逼你入局。」
趙析拿著那虎符,滿是痛恨。
「這虎符是假的,真正的虎符在哪裡」
「那日父皇來晉王府看梓月,在邀月亭中,我已將虎符呈於了父皇。」上交虎符,配上那個棋盤上的「孝」字,以表他對洪泰帝的孝心,換了今日中和節上,洪泰帝對夏初七欺君之罪的不殺之恩。
「可你也是棋差一著。」寧王弱弱的開口,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表情,「太子之死,是你事先沒有預料到還是你以為自己可以阻止」
趙樽沒有回答,只冷冷看他,目光一淡。
「哈哈,你一定沒有想到吧。一旦女人狠起來,其實會比毒蛇還要狠」苦笑地看著他,趙析眼中隱隱全是赤紅,說那是痛,不如說那是一種失敗者的垂死掙扎。
「老十九,只可惜你機關算盡,到頭來,仍是保不住你的女人。」
「不勞你操心了。」趙樽刀戟一般冷冽的眸子,划過他的臉,想了想,又低低湊在他的耳邊,「除我之外,金衛軍不會聽從任何人的號令。」
說罷,他正待拂袖而去,趙析卻突地笑了出來。
「老十九,你看看你背後,那是什麼」
趙樽一凜,突地回頭,順著他手指,看向了天牢的方向。
那裡已是一片濃煙滾滾,火光照紅了半邊天
、第097章貪圖美色
洪泰二十五年的中和節,後來被認為是一個不詳的日子。
那天晚上天牢里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隔日黎明時分才得以撲滅,整個天牢被燒得透了頂。在一片火虐過的焦黑廢墟里,一共挖出來了幾十具焦屍,外加熏死的,燒傷得奄奄一息還吊著命的,總共傷亡據統計有二百餘人。
幾個時辰前,他們還生龍活虎的存在著。
一場大火,就此吞滅了無數的生命。
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受了波及的無辜之人。
火源開始於丙字號監舍第三排,也就是關押夏初七的那一排囚室。
當趙樽帶著人匆匆趕到天牢的時候,火勢已然控制不住,一切發生過的痕跡,也都毀滅在大火之中,沒有辦法查到天牢有沒有外人闖入的痕跡。
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