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
唇角一掀,她壓抑著的語調,緩緩出口。
「陛下,當年在老山皇家獵場,救皇太孫的人,不是我,而是夏楚。」
「你說什麼」趙綿澤猛地站起身,幾乎失聲問出。
「陛下」夏問秋卻不看他,或者說是她不敢看他的臉色會變得多麼可怕,她只是怯怯地看向洪泰帝,「我連這個事都直言了,其他亦無不可,陛下,你相信我接下來的話了嗎」
停頓一下,她不管別人驚詫的目光,似是已經入了魔一般,一個人喃喃自語,「我小時候便喜歡綿澤,可他卻有婚配,正是我的七妹夏楚,我嫉妒她,恨不得她死。我想不通,夏楚這樣的蠢貨,怎麼可以做綿澤的妻子」
「皇家獵場那天,晚膳後,我偷偷去看綿澤,沒有找到他。回了帳篷,聽丫頭說夏楚也不在。我那時猜想,他兩個是不是一道出去了於是,我領了兩個丫頭,就是抱琴和弄琴溜了出去,我三個一路往山上跑,正好瞧見夏楚從陷阱里救出皇太孫。可她自己卻掉入了陷阱。綿澤拉不起她來,便跑回去叫人了」
「我那時想過,要不要過去幫他一把,一起把夏楚拉起來他會不會覺得我好可我遲疑了,因為我突然想到一個更好的法子。」
「我想,興許是上天憐我一片痴心,是我的機會到了。趁著綿澤離開陷阱,我跳了下去,看見夏楚暈倒在裡頭。陷阱邊上,有夏楚脫掉衣裳撕擰而成的布繩。我把布繩拴在了她的身上,讓抱琴和弄琴把她拖了上去,然後我脫掉衣裳,躺在了陷阱里,等綿澤來救」
看一眼趙綿澤赤紅的眼,她心裡一痛,卻更是瘋笑不止。
「為了更加逼真,取信於他,我在石頭上滑傷了自己的手腕」
她撩開了白皙的手,看了一眼那條醜陋的疤,又抬頭看向趙綿澤。看著他似是恨不得掐死她的目光,她突然痛聲問,「綿澤,你很恨我嗎」
趙綿澤唇角緊抿,並不說話。
他只是看著她,就像從未認識過一樣。
夏問秋迎上他的目光,緩緩道:「我一直害怕你知道了真相,會不要我,會痛恨我於是我便藏著,捂著,這幾年來,我沒有一日能夠安生睡覺,那種害怕被揭穿的恐怕,生生的扼住了我的快活今日說出來了,我突然覺得輕鬆了。對的,綿澤,你娶錯人了。不是我,你最開始喜歡上的那個姑娘,就不是我,一直都不是我。哈哈你恨死我了吧」
「恨吧,反正你也沒多喜歡我了」
「要你一直恨我,總比讓你慢慢忘記我好」
大殿內,一片靜謐。
沒有任何人說話,每個人都看著夏問秋。
這個女人,好像是瘋了。
只有瘋子才會這樣吧
每個人都當她是瘋子,可夏問秋自己卻覺得從無一刻這般清醒,從無任何一刻,有這般自在。因為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洩的出口,可以說個痛快。
好一會兒,她又悠悠地道,「我從陷阱里弄走了夏楚,卻沒有就此放心。我害怕綿澤還是一樣會喜歡上她。即便我已經做了,我就要做絕,不能再給她留下後路」
趙綿澤突地咬緊牙齒,大步衝過去,半跪在地上,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這個賤人你閉嘴吧。」
夏問秋倒在他的懷裡,看著他滿是恨意的眼,知他猜到了自己要說什麼。可喉嚨生痛,癲狂的笑意終是僵硬在臉上,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了。
「我要說陛下救」
「你去死」趙綿澤雙目赤紅,手腕更加用力,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指上,骨節生生捏得發白,向來溫雅的面上是從未有見過的扭曲猙獰。夏問秋大張著嘴巴,鼻翼攏動,嘴唇青紫一片,眼珠暴鼓著,無力的看向了洪泰帝。
「救我」
「綿澤,你先住手。」洪泰帝老臉黑鐵。
「殿下」夏初七也急切的拉住他,生怕他一時失手掐死了夏問秋,戲就沒得唱了。可趙綿澤恨意上頭,腦子「嗡嗡」作響,又如何曉得她的心思,又如何能讓夏問秋繼續說下去,壞了她名聲
「綿澤朕的話你都不聽了」洪泰帝嘶吼一聲,眼看勸不住了,大聲喊侍衛過來,「快點,給朕拉住皇太孫,不許他衝動行事。」
「是,陛下。」幾名侍衛沖了過來。
夏初七害怕被人群推到,趕緊鬆手退開。
「殿下您鬆開。」侍衛大喊。
「屬下得罪了」
幾個侍衛都是高手,動了真格,趙綿澤一人又如何能阻止得了終於,他被人拉開架住了雙臂,再也動彈不得,只是惱恨嘶吼。
「賤人,你敢」
「綿澤」夏問秋嗆咳了幾下,緩過氣來。
看著趙綿澤痛恨的臉,她心裡恐懼和恨意都衝到了極點。
物極,必會反。情切,必有失。
她古怪地笑著,雙手撐在地板上,抬著頭,呼呼喘著氣道:「那天晚上,我讓抱琴和弄琴把昏迷的夏楚抬到了山上那個破舊的小木屋。再讓她們找我爹派了一個侍衛上去,玷污了她的身子又安排那個侍衛,恰好趕在綿澤救我下山的時候,在路邊苟且,讓他撞見」
、第190章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這個賤人瘋了」
看見夏問秋滿臉古怪的惡意與魚死網破的冷笑,趙綿澤咬牙恨聲,轉頭盯住洪泰帝漠然而視的臉,「皇爺爺,她在信口雌黃,歪曲事實」
「綿澤,你莫要激動,且聽她說完。」洪泰帝面有不悅,掃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皇爺爺」趙綿澤沉喝一聲,突地一甩手。原本被兩個侍衛架住的他,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冷不丁就掙脫了二人,抽出一名侍衛腰間的佩劍,上前便刺向跪在殿中的夏問秋。
電光火石間,侍衛怔了一下。
「殿下」二人撲過去格檔。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趙綿澤手中的佩劍剛好刺入夏問秋的心窩,在一道劍體入肉的沉悶「撲」聲里,夏問秋一臉煞白,瞪大雙眼,驚懼地看著趙綿澤,鮮血從胸口汩汩而出。
「綿澤你」
金碧輝黃的大殿裡,幽冷的光線,映著趙綿澤杏黃的衣袍,還有恨她入骨的面孔。這畫面落在夏問秋的眼中,無異於人間地獄,疼痛鑽心刺骨。
情與恨,竟是這般短淺的界限。
也就幾日前,他還寵她憐她。
而此刻,他是真的恨不得殺了她。
「你好狠」
有了侍衛的適時阻止,劍身入肉並不深,也沒有刺中夏問秋的要害。在一陣驚叫和慌亂的嘈雜聲過後,趙綿澤再一次被侍衛架到了邊上。而夏問秋摸著傷處,竟是不覺得疼痛,反倒攤開手,看著滿手染紅的鮮血,咯咯瘋笑。
「陛下,罪妾沒有胡說,夏楚不僅跟侍衛有過苟且,而且整個大晏朝誰不曉得她與晉王是什麼關係哈哈,你們一群人,你們這一群人,全部都在自欺欺人。」
「閉嘴」貢妃第一個吼出來。
夏問秋什麼都顧不得,那裡還管得了嘴
看貢妃氣得發抖,她笑得更為歡暢,只是聲音卻是小了幾分,極有些無力,「你們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更是蒙不住天下人的眼。貢妃娘娘,萬歲爺,這個賤人,她分明就是楚七,就是景宜郡主,她分明做過趙樽的女人。哈哈,你們能容忍嗎這樣不貞不潔的女人,讓他們叔侄二人共用,冊封吧,讓她做太孫妃吧,讓她將來做皇后吧。哈哈,你們趙家人,一定會遺笑千年,詬病萬世。」
「來人,給本宮掌她的嘴。」
死去的兒子被她辱罵,貢妃氣得嘴唇哆嗦,蔓妙的身子一陣顫抖,如風中柳枝,看得洪泰帝色亦有不悅。
事態發展如今,已出乎他的掌控之外。殿中的喧囂,令他頭痛不已。看了貢妃一眼,他只拿眼神示意殿內的嬤嬤按照貢妃的意思執行。
「啪」一個巴掌。
「啪」又一個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殿中響過不停。
可幾乎沒有人的臉上有多少同情之心。
一個年僅十四歲就能想到用那樣歹毒的手段禍害堂妹的女人,一個處心積慮殘害骨肉的人,實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趙綿澤比之先前,面色平靜了不少。
可他眸中的恨意,不僅未消,反倒越積越多。多得赤紅了眸,燒透了眼。多得他自己都不知到底是在怨恨夏問秋,還是在怨恨自己。
六年了。
過去整整六年。
遲來的真相幾乎令他崩潰。
他恨。不僅痛恨夏問秋用歹毒的手段害得他與夏楚錯過了多年,也恨自己當初識人不清,導致了今日的悲劇。
那個時候,他任由夏楚被人陷害,任由他們抄了她的家,殺了她的父母和親人,甚至任由他們侮辱她,在她的額頭黥上一個終身屈辱的「賤」字,任由她眼淚汪汪的看著他摟著她的三姐從她的邊上走過,任由她哭泣著在雨地里跪上一天一夜
她曾經哭著向他求助,可那時他聽不見。他到底是被什麼蒙了心,蒙了眼為何會那樣武斷的認定了她不安好心
說到底,他最恨自己。
他漠視她的淚水與哭訴。忽略她、唾棄她,輕視她,一眼都不想看見她。可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原來他上蒼與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他錯把賤人當恩人,誤讓明珠蒙了塵。
若是歲月可以迴轉,他多希望再回到那個老山皇家獵場的夜晚。若有機會再來一次,他一定要把眼睛睜得再大一點,看清楚身邊一雙蛇蠍的眼。
「小七」
幾乎下意識的,他看向了夏初七。
「殿下有事」她朝他盈盈一笑,卻不達眼底。
「小七」又是一句喃喃,趙綿澤其實並不知曉自己想說什麼,能說什麼。語言在此時多麼的蒼白它代替不了任何。
他想衝過去把她狠狠抱在懷裡,向她懺悔所犯下的所有過失,想向她許諾來日長長久久的呵護與疼愛可他卻悲哀的發現,她或許根本就不需要。在夏問秋說起往事時,她甚至都不如他來得痛心。
就好像,她只是一個旁觀者。
時光易老,情愛盡失。
他面前的她,終究不再是當初的她了。
「綿澤」
看著他二人的目光交流,夏問秋心裡一痛,捂著被鮮血染紅的胸口,臉上紅腫如同豬肺,樣子煞是可怖。但她仍是帶著笑,目光極是柔情。
「你恨我吧,定要恨我一輩子,切莫忘了我切莫忘了秋兒我們曾那般恩愛過,紅綃暖帳玉生香,鴛鴦錦被度華年你切莫忘了」
趙綿澤拳頭攥起,看著她,目光涼透。
「綿澤,你怎麼不罵我了」夏問秋看著他冷漠的樣子,又是一陣咯咯直笑,就像不知疼痛似的,抹了一把唇角的鮮血,「你罵我呀,你即便是罵我,我也快活,那到底是你在與我說話。我就是犯賤,可誰讓我這般喜歡你喜歡得都快要發狂了綿澤,你永不會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歡你比你喜歡過我的所有要多得多,要多很多」
趙綿澤喉結微微一鯁,收回視線,不再看她,只冷冷看向洪泰帝,「皇爺爺,這蛇蠍婦人,交由孫兒處置吧。」
洪泰帝掃他一眼,還未說話,夏問秋突地一驚,像是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嘶吼一聲,發瘋般在大殿內瘋狂朝皇帝叩頭。
「陛下,夏楚不能做太孫妃,她不能做太孫妃,她是個殘花敗柳,她不乾淨了,哪裡配得上綿澤陛下,您有百龍之智,必不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對不對」
洪泰帝看著她,眉目沉沉。
一場戲就這般落幕了。
於他來說,也達到了目的。
看著殿內一片混亂的局面,他重重一嘆,銳利的雙目掃視著眾人,威嚴地一字一頓道:「前塵往事,如今知曉,俱是難堪。廢太孫妃用心歹毒,毀人名節,又屢次陷害,實不可恕」
頓一下,他輕輕吐出幾個字。
「拉下去,當廷杖斃。」
在殿中眾人的抽氣聲里,老皇帝看了一眼夏初七,目光又收了回來,靜靜地落在趙綿澤神思複雜的臉上,接著道:「夏氏七女,雖非自身所願,但玷污既成事實,實不堪匹配皇太孫。即日起,朕當年與你二人許下之婚約,一筆勾銷。」
「皇爺爺」趙綿澤低聲輕吼,緩緩側過眸子,指向瘋狂大笑的夏問秋,「是那個賤人在說謊。當日的老山獵場,黑燈瞎火,孫兒未曾見到什麼苟且之事依孫兒看來,那侍衛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侮辱魏國公府的小姐,只不過是」
「綿澤」洪泰帝輕輕一嘆,打斷了他,「你的心思朕明白,朕也很同情夏氏。可事已至此,無須再辯來人啦,把廢太孫妃和這個助紂為虐的丫頭一起拉下去,杖斃了事。」
他指的丫頭是抱琴。
一聽這話,抱琴面色一變,「通」的跪了下來,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陛下饒命,奴婢冤枉,冤枉啊」
趙綿澤面色微微一變,像是想起了什麼,擺手呵退了前來拉人的侍衛,看了過去。
「抱琴,你有何冤枉照實說來。」
抱琴嚇得身子一陣顫抖,低垂的頭不敢抬起。
「當年奴婢與弄琴二人,是受了三小姐的指使,把昏迷不醒的七小姐抬入了小木屋沒錯。但奴婢二人雖懼怕三小姐的手段,也不忍心七小姐受此侮辱。於是想了一個法子,由弄琴回去找魏國公派人,奴婢則守在小木屋外頭,等那個侍衛來了,若是要玷污七小姐,奴婢便出聲示警,以引來獵場的巡邏侍衛如此一來,就可以不必得罪三小姐,而七小姐也不會受辱」
「後來,那個侍衛是來了。可奴婢一直偷偷藏在小木屋外面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並未見他有侵犯七小姐的舉動。他看七小姐昏迷過去,只是脫下自己的衣裳穿在七小姐的身上,他還為她包紮了頭上的傷口,然後他才抱著她離開小木屋的,奴婢對天發誓,若有一字虛言,不得好死」
為了證實自己的話,她賭咒發誓叩頭不已。
洪泰帝眸子一厲,「朕如何能信你」
抱琴眼角餘光偷瞄一下夏初七,見她無不吭聲,激靈一下,又看向了趙綿澤,「奴婢敢問皇太孫殿下,那日下山時見到七小姐與那名侍衛,可有看清她二人有苟且之事」
趙綿澤眼睛微微眯起,搖了搖頭。
「本宮先前就已說過,未曾看清。」
抱琴點點頭,不敢去看洪泰帝銳利如電的視線,「陛下,除了此事之外,還有一事也是三小姐在撒謊。那個侍衛並非像她所說被魏國公所殺。那一晚,他把七小姐抱回帳篷後,人就不見了。魏國公當天晚上便派人尋找,卻始終沒有下落,結果卻在山上的草叢裡找到一具沒有穿輕甲的屍體。那具屍體才是魏國公派去的侍衛。而那個救了七小姐的侍衛到底是誰,誰也不知。魏國公多方查詢無果,只得做罷,此事陛下去查,一定有人知情。三小姐故意那般污衊七小姐,只是不甘心罷了。」
「你所言非虛」洪泰帝挑眉。
「奴婢不敢欺君。」
又突然冒出一個證人,把既定的事實再一次變得撲朔迷離,洪泰帝面色極是難看。瞄了一眼始終冷眼旁觀的夏初七,他重重咳嗽兩聲,似是無奈的一嘆。
「你等各執一詞,朕實難分辨」
「陛下」抱琴心知自己若是不能證實夏初七的清白,那她就得跟著夏問秋一起完蛋。人被逼到了生死關頭,膽子自然也就大了許多。抬起頭來,她勇敢地注視著帝,咬著下唇,低低抽泣。
「皇太孫殿下可以為奴婢證明,陛下也不信他麼」
好一個伶俐的丫頭。
夏初七瞄一眼她瑟瑟發抖的肩膀,看著洪泰帝,輕輕一笑,恭順道,「陛下,民女有一言相諫。若是皇太孫與抱琴的話都信不得,為何陛下卻要相信廢太孫妃的一家之詞難道陛下真的非要給民女扣上一個罪該萬死的污名,才肯作罷」
洪泰帝輕輕轉頭,看著她眸底一閃而過的狡黠,眸中幽光一閃,竟是有些語塞。可他明知道她故意拿話來堵他的嘴,卻又不得不鑽入她的陷阱。除非他想與孫兒徹底撕破臉,要不然,不論做什麼事,便必須有十足的證據和把握。
見皇帝不吭聲,夏初七輕輕一笑,垂下眸光,不疾不徐地看了抱琴一眼,目光冷光閃爍,暗示她使出最後的一記殺著。
抱琴緊張得手指微微一顫,狠狠磕了一個頭,才顫聲道,「陛下,奴婢還有一件事要向稟告殿下但奴婢害怕,害怕被側夫人株連,會被一同治罪,一直敢怒不敢言」
洪泰帝在她身上掃了一眼,「說,若所言屬實,朕赦你無罪。」
「謝陛下」
抱琴咬了咬唇,叩完一個頭,才一字一頓道。
「益德太子的死,與側夫人和魏國公有關。」
一石激起千層浪。
抱琴不高不低的聲音,足夠落在殿中眾人的耳朵里。在一陣吃驚的抽氣聲里,趙綿澤如遭雷劈,整個人木雕般僵在了當場,面色煞白。幾乎就在同一時刻,洪泰帝猛地從龍椅上站起,老臉鐵青地盯著她。
「你說什麼」
抱琴咬唇,重複,「奴婢說,益德太子的死與廢太孫妃和魏國公有關。」
「抱琴」夏問秋撕心裂肺的低吼一聲,有氣無力地捂著胸口呻吟,「你為什麼背叛我為什麼害我」
一個弄琴背叛她也就罷了,如今連抱琴也背叛了她。
這兩個都是她的陪嫁丫頭,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啊。
這樣的背叛,於她而言,簡直是雪上加霜。
哆嗦著鮮紅的雙手,夏問秋怒極而笑,咬著下唇,舌尖嘗到一股子腥甜的血腥味兒,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你們好好哇」
洪泰帝到底經過大風大浪,只失神一瞬,便又慢條斯理地坐了回去,目光冷厲地看著抱琴,那眸中的深幽光芒,令人看不出來他的半絲情緒。
「你可有證人證物」
「奴婢有」抱琴叩了個頭,慢慢抬起頭來,看著一直立在洪泰帝身側不言不語的崔英達,輕輕道:「崔公公,你來告訴陛下,先前你到澤秋院來的時候,在外間聽見了什麼」
崔英達身子一顫,看了皇帝一眼,為難了。
「陛下,老奴」
「說」洪泰帝猛地拍向桌子,怒聲道:「何事需要支支吾吾」
心裡「咯噔」一聲響,崔英達垂下眼皮,不敢再看洪泰帝憤怒的表情。先前他去澤秋院傳喚夏問秋時,確實正好聽見那一隻養在寢殿外間的紅嘴綠鸚鵡在學人話。
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