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節
可他還沒有走下城樓,便見台階上匆匆上來一人,越過他的身軀,單膝跪在傅宗源的腳下。
「稟大將軍,北狄哈薩爾太子被人擄走北狄拉古將軍傳信來說,他們正在想方設法援救太子,暫時無法馳援居庸關,請大將軍多多保重,務必死守,等待他們」
「放屁」傅宗源打斷了他的話。
晉軍都打到大門口了,這個時候讓他們抵住,等待他們,他拿什麼來抵住罵咧了幾句,傅宗源擺了擺手,一個人走向城樓,擼著一把花白的鬍子,看著在炮擊下倒地的一具一具屍體,還有東倒西歪的戰旗,心裡的恐懼升騰到了極點。
傅宗源能坐到居庸關守將的位置,並不是因為他懂得鑽研,經商賺的銀子多去賄賂買官來的。實際上,他早年間曾是洪泰爺麾下的一部百夫長,不說身經百戰,但大大小小的戰役也打過不少,卻從無這一刻那般害怕。
沒有人是不怕死的。
他也怕。可他不想退,也不想降。
然而,在魔鬼一般的火力攻擊下,厚重的城池也不知能抵幾時,居庸關的天險也不知能護他幾日。如今的情形來看,他即便想要為國盡忠,與晉軍殊死一戰,也已經無力回天。
看著被炮火映紅的天際,他長嘆一聲。
「大晏完了。」
他嘆聲止,周圍一片靜寂。
這樣的想法不止他有,將校們都有。
喊殺聲里,伍通第一個站了出來。
「大將軍,我願誓死守城,不降晉軍。」
邊上的將校面面相覷一眼,也單膝跪地,誓聲道。
「我等也與將軍一起,誓死守城。」
傅宗源看著面前這些一腔熱血想要效忠朝廷的將校,渾濁的眼神兒微微一頓,末了又長嘆一聲,搖了搖頭,腳步踉蹌的向前幾步。
「沒用了,大晏完了完了得落入晉逆之手了」
「大將軍」幾個將校異口同聲。
傅宗源沒有理會,他慢慢地撩開戰袍下擺,「撲通」跪了下來,看著南方,嘴裡喃喃有聲:「洪泰爺,你看見沒有大晏完了完了呀老臣,老臣愧對於你。」
遠在京師的洪泰爺自然不會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風聲。
他安靜了片刻,一雙渾濁的眼睛微闔著,面容呆滯片刻,突然怪異的一笑。
「如此,也好。」
誰也沒有想到,這位臭名昭著的只愛財不愛國的商場將軍,話音一落,突地拔出佩劍,以極快的速度劃向了自己的脖頸。
「傅將軍」
離他最近的伍通大喊一聲,撲了過去。
可惜,晚了一步。汩汩的鮮血從他脖子上流出,滑上他的戰袍,也濺在青磚的地面上,猙獰無比
「大將軍」
傅宗源圓瞪的雙眸無法閉上,他還沒有落氣。
手指動了動,他張開嘴,費力的吐出了一句話。
「告訴李大當家的,那筆生意做做不成了。」
「大將軍」
伍通半跪在地上,微微一愣,不知該哭,該笑,還是該惱。傅宗源怕死,又不怕死。或者說,他只怕死在趙樽的手上。他不降不叛,似有風骨,卻也不敢打,竟然自刎而亡,骨氣盡失。他看上去愛國,卻更愛財,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竟然不與軍情和國事有關,更沒有交代半句他死了之後居庸關如何守衛
「伍將軍,是戰還是降」
一名年輕的參將走近,看著傅宗源的屍體喃喃。
城還沒破,戰也還沒有打完,甚至於勝負都未分,可守將卻因為害怕先行自刎了,這樣的戰事寫入歷史都將成為一個千古笑料。
伍通慢騰騰的起身,看著天際的濃煙滾滾,也看了一眼不負責任的傅宗源,慢慢吐出一口濁氣。
「不戰,不降」
「不戰,也不降」那年輕的參將極是疑惑。
伍通點點頭,慢慢道出一個字,「跑」
火炮雖猛,但厚實的夯土城牆也極為堅固。
居庸關作為北方咽喉之地,執天險之便利,數年來為防禦北方外敵起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故而,即便此時晉軍火力密集,攻勢威猛,但「守城易,攻城難」,一時半刻也攻不破。
「伍將軍有令,開城門,跑」
一個「跑」字的命令下達,居庸關的守衛便瘋了。他們丟棄戰車,脫下盔甲,如同一群潰散的蟻群,爭先恐後地往通往關外的城門口跑去,生恐腳步慢了,會成為晉軍炮火下的亡魂。
「殿下,他們在往關外撤離」一名兵士飛快奔向趙樽,大喊出聲。
趙樽高倨馬上,抬頭看了一眼城牆上還在往下密集射出的弓箭,皺了皺眉頭,面色微微一變,回頭冷聲厲喝。
「丙一」
丙一聽令,打馬上前,「殿下,屬下在」
趙樽冷冷眯眸,朝高高的城牆一望,「喊話」
「是」丙一狠狠抹了一把臉,打馬往城牆的方向走了幾步,拔高嗓子大聲喊:「居庸關里的人聽著,你我都是大晏子民,同根而生,無內外之別,無恩仇宿怨都是當兵拿餉,只為在亂世活命,都不容易,你們開城投降,晉軍不殺不擄,任由你等去留」
丙一的聲音,響了一遍又一遍。
可在炮火中,傳入城牆上已十分的微弱。
或者說,由於從眾的心理,驚恐的守城兵士已無法分辨此時最好的做法。他們在慌亂之下,仿佛一群逃難的平民,只能被動地跟著伍通往去向關外的城門涌
可惜,那扇城門外,並不安全。
夜幕之下,火把閃著昏暗的光芒,就在那一圈圈中氤氳的光線中,外面有一群黑壓壓的兵卒堵住路口。
那些人身著重甲,腰上馬刀鋒利,騎著戰馬整齊的排列在城門外,人數多得一眼望不到盡頭。
「娘也兀良汗的人」
有人低低抽氣出聲兒,聲音里滿是驚恐。
「是,是兀良汗的韃子」
原來兀良汗的人馬早已埋汰在居庸關外,就等南晏軍隊打開城門逃命時湧入。
可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居庸關已是守不住,兀良汗是要與晉軍對陣,還是想要如何
來不及多想,一個兵士嚇得屁滾尿滾地奔向伍通。
「伍將軍,兀良汗的人來,來了」
「什麼」伍通雙眼微微一眯,面上像是驚恐,卻又仿佛在意料之中。他騎馬上前,看著不遠處火把帶出來的一片煙霧,也看著那個懶洋洋騎在戰馬上的男人,仿佛看見了漫天的血光。
「伍將軍,我們投降吧」
有南軍兵士大聲的喊叫起來。比起趙樽,他們更害怕兀良汗的韃子。
「對啊,伍將軍,我們投降晉王吧」
兩害相權取其輕,做俘虜,總比做死人好一點。
聽著兵士們一聲聲的吶喊,伍通的面上陰晴不定,「來不及了。」
是的,已經來不及了。就在他的話音落下時,兀良汗的兵馬已經潮水一般涌了過來。他們沖入關門,仿佛瘋子一般見人就殺,揮刀就砍。
傅宗源一死,守衛的南軍已成一盤散沙,而伍通原本就是東方青玄的人,大開城門就為迎他入城。
沒有了指揮官,本就亂成一團的南軍丟盔棄甲,逃也不掉,退也退不了,只有被動挨打。
「殺殺光他們」
兀良汗大陣中,東方青玄嫵媚的鳳眼帶著嗜血的光芒,看著那一扇洞開的城門,莞爾一笑。
「奪下居庸關,給晉王送一個大禮」
冷風還在呼嘯著烈烈地吹,在兀良汗的大部隊沖入關門時,戰局終於轉變了他原有的方向。
如此一來,居庸關便如同餅中的一塊餡。
趙樽在南,他在北。
短兵相接,就看誰的速度更快。
然而,比起趙樽來說,這邊已大開城門。東方青玄完全可以搶在趙樽之前,拿下居庸關
同一個時間點,不同的人,經歷不同,做的事也不同。
就在居庸關陷入水深火熱的戰亂之中時,在離居庸關不過十餘里地的山坳子裡,卻溫暖如春風拂過。
遠處的火炮聲,清晰可見。
若是換了往日,哈薩爾定會心緒不寧。
可是此刻,他看著懷裡沉沉睡去的女人。她淺淺呼吸著,躺在他的胸前,烏黑的長髮瀑布一般從他的肩上灑開,撩得他心思起伏不定。
此時的她,是安靜的。一張清秀的面孔上,沒有冷漠,沒有疏離,仿佛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微彎唇角上甚至帶了一點淺淺的笑痕。
回味著先前那場酣暢淋漓的男歡女愛,他的一顆心,寧靜得宛如面前的山巒。外間的生死搏鬥,廟堂之上的爾虞我詐,也都淡了。
別人激烈交火又如何別人不死不休又如何
他的縱情揮灑,只願與她而已。
一瞬不眨的看著她,他的胸口柔情涌動,滿滿的充實。
那是一種極為奇怪的反應
沒了李邈,無論他得到多少,心裡都只有孤寂。
有了李邈,就算他失去了全天下,也覺得滿足。
目光靜靜的,他的眼前浮現出與她的過往。
穹窿山上,她在草叢中吃著包子,心滿意足的低低發笑
水井台邊,她揉著手腕,回頭看他,那一眼,嫵媚生動,讓他記了數年
漠北的草原上,她窩在他的懷裡,一起奔馬狂奔
曾經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裡,他想著那些甜蜜美好的過往,心狠狠的痛著,以為此生與她再無交集。卻萬萬沒有想到,終於有了今天她又睡在了他的懷裡。
「嗯」
懷裡,突地傳來一道夢囈般的呻吟。
他低頭,目光柔柔,「你醒了」
李邈激靈靈睜開眼,第一反應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哈薩爾為什麼又會在這裡,等稍稍回神,她「嘶」了一聲,發現渾身上下痛得像散了骨頭似的。
再一回想,她騰地燒紅了臉
就在那懸崖之上,她竟然與他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那一刻,她到底為什麼會忍不住,到底為什麼會放縱情緒,到底為什麼會由著他為所欲為,又到底為什麼要與他死死纏綿甚至主動迎合,她已經說不清了。
情緒,只是莫名的情緒。
不,是該死的難耐的不可按壓的情緒。
與他目光靜靜對視片刻,她暗吸一口氣,推開他的胳膊,努力壓抑著狂跳的心臟,無所謂地坐起,整理著身上褶皺的衣裳,淡聲道,「你自由了,回吧。我也自由了,該回了。」
哈薩爾蹙眉看著她,良久不做聲。
天空上還是黑沉沉一片,他的心在黑暗中刺痛。
「既然你我都自由了,為何不能一起回」
李邈狠狠揉了揉額頭,腦子有一點混亂,有一點焦灼,還有一點惶惑。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敢去想先前自己的浪蕩,更理不清此時怦怦直跳的心到底在怎麼想,只想逃,想逃得遠遠的。
「沙漠,我們回不了,放彼此自由吧。」
「為什麼」他情緒很淡,嗓子干啞。
「因為」她轉過頭去,剛剛說出兩個字,遠處突地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她心裡一凜,半眯半開的雙眼猛地睜大,緊張地望向哈薩爾。
「居庸關開戰了」
「是,開戰了。」哈薩爾點頭,「又如何」
「你怎麼辦你的天下,你的城,還有你的江山」
「無妨」哈薩爾自嘲一笑,「你睡著的時候,我坐在這裡想了許多。我的天下,我的城,我的江山,我的皇位,都不如一個你。再說,我不是不打,我是無法打,我是被迫的邈兒,是你脅持了我不是嗎所以,你得對我負責。」
、第311章絕境纏綿
這樣的話從哈薩爾嘴裡說出,無疑是動聽的。
李邈從未見過這樣無賴的他,隱在黑暗中的臉微微發燙。
想到楚七的捉弄,想到昨夜顛狂的混亂,她還理不清楚情緒,除了想要逃離這般尷尬的處境,另一個想法,也不希望他為了自己被巴根趁機攻擊,影響前程。
「你如今是自由之身,誰脅持了你還要不要臉面了」
「不要。」哈薩爾低笑一聲。
李邈目光一睨,想要嗤他,卻看見他起伏不停的胸膛,還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嘴,和那一隻在夜風中輕輕晃動的耳環。
「看好嗎」哈薩爾微微側頭,對上她的眼。
李邈怔住,心裡羞臊一下,想從他的懷裡脫離,可身子剛剛一動,腰身便被他扼緊。
「你放開我」
她掙扎著,聲音發啞。但那隻手不僅沒有發,反從她的腰際慢慢往上移動,讓她不由自主快起昏迷之前的瘋狂,更是難堪不已。
哈薩爾慵懶地勾唇,「我再也不放。」
似是得了耍無賴的樂子,他越發無賴。
李邈掙脫不開,看著他的笑臉,又氣又恨。
「再不把手拿開,我剁了你。」
他動作不疾不徐,「剁了我,也不放。」
李邈眉頭蹙得緊緊的,與他灼熱的目光交戰了幾個來回,只能無可奈何的別開頭去,不再搭理他。可看她如此,他臉上的笑意卻越濃,得寸進尺似的,猛地低下頭來,嘴唇從他的發頂開始,慢慢往下,吻上她的額,她的眉,她的鼻,她的臉,她的耳朵,她的唇
「邈兒,我們好好過吧」
李邈的心臟在狂亂的跳動。
先前在懸崖上時,她的腦子有些糟亂,過程有一點像做夢,雖然瘋狂,但感受卻不太清晰。但這一刻不同,她是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被他熱吻,那感覺像溫水滾過身子,整個人都燙了起來。
他一直在吻,吸吮著她的唇,天昏地暗般吻了許久,仍是不放。
蕩漾在她唇上的他的唇,依稀只有兩個字。
「邈兒」
李邈被動承受著,也被動地感受著他的渴望。
她知道,他屬實等了她許久,許久
可到底有多久了昏暗的天地間,感受慢慢模糊,只有冷風最為真切。她默默地依在他的懷裡,在他唇齒的輾轉間,數著過去的日子,竟是想不起來兩個人到底分離了多久
可越是數那些日子,心臟越是抽搐。
那感覺仿佛是痛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的眉眼,看著他沉迷在深吻中的模樣,似乎回到了兩人偷嘗禁果那一晚那是他第一次是吻她。也是在那一晚,她把自己交給了他。那時他的眉眼,他英俊的臉龐,無一處不是歡愉。
此時的他,不是彼時的他。
可此時的他,又像極了彼時的他。
咽了咽從他口中渡過來的津沫,她張開嘴,呼吸了一口氣,推向他的胸膛,「沙漠你聽我說。」
他再次壓下頭顱,靠近她的唇。
「我知道你的意思,邈兒,不必再說,我自有決斷。」
李邈心口怦然一動,緩緩眯起眼,雙手扼緊他的下巴,不讓他溫熱的呼吸噴到臉上,也不讓他火熱的雙唇再落下來,影響她的思考。
居庸關一戰,如火如荼。他身居太子之位,也肩負著北狄的使命,身邊有無法的政敵想要找到機會致他於死地,他怎麼可以在這樣的時候與她偷偷躲在這裡兒女情長
尤其這件事,是楚七做的。
楚七是她的表妹,楚七做的事,該由她來負責。
她道:「沙漠,你不必為了我這樣做。你現在過去,還來得及。在這件事上,是楚七胡鬧了。但她只是為了她的男人,也情非得已,你莫要怪她。不過,你做你應該做的事,哪怕是敵對的關係,楚七也不會怪你。」
「楚七是為了她的男人」哈薩爾呵的一笑,重複一遍,落在她腰上的手往上一移,猛地抓緊她的肩膀,強迫她抬頭面對著自己,「那邈兒你告訴我,你違背楚七的初衷,就這樣放我回去,可是為了你的男人」
心裡一震,李邈緊緊抿著唇,遲疑一下,「不是。」
她沒有承認,可那短暫的遲疑,對於哈薩爾來說,無疑是天大的福音。
他唇角輕鬆的揚起,握住她肩膀的手,也更緊。
「邈兒,你不想我為難,可是我」可是什麼他沒有繼續往下說,只一雙深幽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李邈,仿佛經過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思量與權衡,方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你既護我,我也要幫你。」
「幫我幫我什麼」李邈眼皮微微一跳,滿臉不解。
哈薩爾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低笑一聲,雙手鬆開,把她繃緊的身子納入懷裡,緊緊擁抱住,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輕鬆,卻如有千斤之重。
「為了你,我願冒天下之大不韙。」
冒天下之大不韙幾個字入耳,李邈心臟劇烈一跳。
「你的意思是」她抬頭,審視他幽深的眼。
「傻瓜,不要這樣看我。」哈薩爾掌心扼住她的後腦勺,把她的頭微微往下一按,讓她伏在自己胸前,另一隻手用力摟緊她柔軟的腰,那力道之大,似是恨不得把她的腰身掐斷,又似是想把她完完整整的納入自己的骨血。
「我曾說過,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
「你不要嚇我你到底想要」
她的問話,被他吞入了嘴裡。
一個深深的親吻也徹底淹沒了她的理智,她掙扎了,卻逃不開他火一樣的熱情,那帶著補償之力的熱吻,一直在她的唇間輾轉,輾轉,一直輾轉到她的下巴,再沿路親吻到鎖骨
然而,就在她難耐的「嘶」聲起,仰著脖子雙闔著朦朧的雙眼想要更多時,他卻低聲一笑,從她白皙的脖子上抬起頭來。
「我要去謝媒。」
居庸關。
兀良汗的人馬,海潮一般嘶吼著沖入城門。
他們揮舞著馬刀,吆喝著聽不懂的語言,虎狼般悍勇地沖入潰散的南軍中間。看上去混亂,可他們的陣型卻半點未散。騎兵衝鋒,步兵策應,盾兵護衛有條不紊地一邊往前推進,一邊瘋狂的殺戮,仿若一群來自黑暗的禿鷹撲騰著翅膀在嘯傲的吶喊,襲擊他們到嘴邊的獵物,把崇山峻岭中的居庸關,煉製得宛如人間地獄。
北風很冷,厚重的盔甲與刀槍撞出一道道破碎的聲音。
那是一種類似於死亡的聲音。
那樣的畫面無法用言詞來形容。
都說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如今東方青玄要去與趙樽打架,趙綿澤的居庸關南軍也在遭殃。逃跑中的南軍兵士對於突如其來的襲擊,完全不知所措,即便他們想要投降,也沒有機會了。兀良汗的人就像瘋子一樣,見到人就吹,好些人還沒有把「投降」說出口,腦袋已經滾落在地上。
居庸關無數的兵士成了刀下亡魂。
瘋了,兀良汗瘋了。
刺骨的北風中,一排排鮮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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