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節
,那小表情豐富得即便夏初七深諳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流傳的所有愛情故事也無法找到一個準確的詞兒來形容她那一瞥的羞澀與意味深長。
「我答應你,一定好好勾引他。」
瞥完了,梅子咬著唇小聲說了一句。
「」夏初七無言以對。
敢情這些人幹了壞事兒都是她教的呢上上下下掃一眼梅子又「圓潤」了不少的身板子,她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去吧,不要辜負組織對你的栽培。你是曉得的,你跟我的時間最久,若是連我一分功力都學不到,連一個男人都搞不掂,那就太對不住我了。」
梅子垂下了頭,「是,我很羞愧。」
「嗯」夏初七看不見她的嘴,不知她說了什麼。
梅子抬頭,眨了眨眼,俏皮地道:「我說我很羞愧,得了楚七你的真傳,卻未習得精髓,連一個傻子都搞不掂,如何能期待將來可以爬上咱爺的床,做他的通房丫頭我太羞愧了,我想去死。」
夏初七一字一字分辨著她的話。
好一會兒,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拍向她的肩膀。
「你可以去死了。」
梅子當然沒有去死,她是笑眯眯地隨了傻子離開的。不過,在臨上馬車之前,這八卦又大嘴的姑娘像是想起了一件極為緊要的事,又一次乍乍呼呼的把她拉到邊上,告訴了她一個聽來的宮中八卦。
「聽說皇貴妃入宮之後,很得陛下寵愛。為免她孤獨,陛下還把先前從魏國公府陪嫁入宮的丫頭都撥了過去,由皇貴妃使喚。還說,皇貴妃與七小姐熟稔,用著習慣一些。」
「阿嬌也在烏仁宮中」夏初七首先想到的就是她。
「可不是麼我要說的就是那個顧阿嬌。今兒早上我來之前聽人說,阿嬌昨夜趁陛下喝多了,便狐媚於他今兒一早,她就得封了一個貴人,如今可是不一樣了」
那麼一長串的話,梅子中途沒有停頓,夏初七看起來極是吃力。
但最後她放慢語速的一句譏諷,夏初七卻全看明白了。
「七小姐,我早就說阿嬌那女人沒安好心,心思不簡單,你看,你那會子對她好,她不過就是為了拿你做梯子,踩著往上爬而已,如今成了美人,聽說你落了難,可有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可有想法子來看看你,依我說,她往後,恐怕是不會把旁人看在眼裡了」
梅子數落完了顧阿嬌,就帶著她的「革命使命」離開了。
可夏初七卻久久回不過味兒來了。若梅子說的話都是真的,趙綿澤真的睡了顧阿嬌,給她一個封賞倒也沒有什麼不對勁兒。事實上,以顧阿嬌的姿色,會被趙綿澤看上,更是不稀奇。只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趙綿澤也不是那種饑渴得見女人就上的男人,怎會「酒後失德」,突然就寵幸了一個宮女,還直接給了貴人的位份
這個「貴人」,倒底是他睡了她,還是為了楚茨院的告密事件給的「恩典」
她希望是前者。
過了正月初十,宮中的消息,一個一個傳來。
夏初七正當心情愉快時,為免聽了不舒坦,除了與己有關的事兒,一律不愛多看。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了貢妃如今住在乾清宮,還一直未醒。戲劇性的變化是,洪泰帝與她如今換了個角色,他成了她的陪護,天天守著,甚至不惜迂尊降貴親自侍奉湯藥。
這深情的版本,聽得無數人唏噓,只道洪泰帝的有情有義。
若沒有那一日乾清宮的事情,夏初七也會這般想,甚至於,她會覺得貢妃能得到帝王之愛,是一個極為幸運的女人。可有了那一句經典的「一個女人而已,朕犧牲得起」,不論洪泰帝做得有多好,她也只剩下兩個字呵呵。
另外一個消息,是關於趙如娜的。
陳大牛奉旨去了遼東,原本是為了遼東防務,可如今趙樽即將北上就藩,趙綿澤的態度就突然間曖昧了起來。在過年之前,他便下旨讓定安侯返回京師,但似乎是聖旨有去無回,定安侯一直滯留,以致於他有些光火,宣了趙如娜進宮來,兄妹二人鬧得有些不愉快。
至於趙如娜與趙綿澤兄妹二人關起門來說了些什麼,旁人無從知曉,只是從那日之後,趙如娜便被留在了宮中,又住回了她以前的院子。對外的說法是,皇帝近來噩夢,夢到過世的益德太子妃娘娘,說是在天國不安,要兒女為她抄寫經卷。
抄寫經卷這樣的事兒,自然不能皇帝來做,趙如娜最是合適不過。
趙綿澤「司馬昭之心」,夏初七很容易便猜測得到。他是害怕趙樽北上起兵,陳大牛會一同背叛朝廷。如今趙如娜這個親生妹妹,便成了一個現成的人質。只要有趙如娜在宮中,陳大牛便如同被束縛了手腳,莫能奈何。
正月十二,當京師一片歡欣新年之時,南疆傳來大捷的消息。
自趙樽「奉旨返京」後,陳景與晏二鬼領著南征軍一路南下,大敗烏那、阿吁與安南,捷報頻傳,已奪回大晏丟失的領土,向朝廷奏請下一步行動。趙綿澤大喜,詔令二人回京述職,除了擬旨要對南征軍大肆封賞之外,另有傳言稱,建章帝欲把自家年僅十四的妹妹永和公主許給陳景。
一件又一件的事,看上去似乎毫無關係,但夏初七卻感覺得到,自乾清宮之變後,趙綿澤更加的小心翼翼,執政手段也越發嚴苛,一張無形的網也在他手上撒開了。
那一次若非洪泰帝醒轉,他無法阻止事態發展。
如今,他必定會把於己不利的因素,都趁機消除。
籌備北上的日子,過得極快,一晃到了正月十五的上元節。
延續了正月里的熱鬧,為求來年風調雨順與國泰民安。祭祀,煙花,拜佛,鳴鐘,觀燈,看戲,節目繁雜,卻一個不少。宮裡頭為了慶賀太上皇醒來以及建章年的第一個上元節,更是把事情操辦得極為鋪張。從凌晨時分第一聲磬鐘敲響開始,各種喜樂一日未絕。到了晚間,麟德殿裡的家宴,更是珍饈佳肴,歌舞笙笛,熱鬧之極。
火光爍爍照金殿,龍鳳琉璃人眼花。
夏初七今兒也陪了趙樽一同入宮。
明日晌午就要離京了,這是他們在京師的最後一個家宴,趙綿澤特地差了人來,讓十九皇叔務必要參加,莫要缺席。只不過,她身份尷尬,是以趙樽的侍從身份去的,而且她去的目的不是為了吃那一頓飯,而是為了找她想找的人。
酒過三巡,外頭大雪又落。
她看著烏仁瀟瀟從側門出去更衣,便悄悄地尾隨了上去。
落雁湖上的水,似是結了一層薄冰,在月下麟麟耀眼。
夏初七記得,那一日趙樽歸來,也是麟德殿,也是在落雁湖,只是短短數月,已是物是人非,她面前的女子,不再是那一日躲在假山石後偷聽了她與趙樽的「私情」而臉紅脖子粗的烏仁公主,而是大晏朝的皇貴妃。
「你跟我過來,可是有話要說」
正月十五月兒圓,可月光下面,烏仁瀟瀟的臉上,卻暗淡無光,原本健康勻稱的身子,也似是清減了不少,雖然身著尊貴的華服宮裝,卻顯得憔悴寂寂。
「你說過的,我們是朋友。」夏初七一眨不眨地觀察著她,一步一步離她更近,聲音也放得很小,「難道是我理解錯了麼還是你從未有把我當成朋友」
烏仁瀟瀟的臉色,微微一沉,「此話怎講」
「若當我是朋友,這麼大的事,為何不支會一聲」
大抵覺得她的目光太過刺人,烏仁瀟瀟退後了一步,側了側身才淡然下來。
「我自己的終身大事而已,用不著告之所有人。」
夏初七看著她的面色,瞧不出端倪,又側過去面對她,試探性一哼,「烏仁,如果你是為了我的男人而犧牲掉自己,那麼,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很不喜歡,你也非常沒有必要。因為趙十九這個人,說他善也善,說他無情,實則也無情。他不會感激你。」
烏仁瀟瀟眉梢微微一動,靜靜看她,好一會兒,才苦笑一聲。
「若我說,是為了你呢」
「為了我」夏初七心裡一跳,抬了抬眉眼,「你暗戀我」
烏仁瀟瀟不理會她的打趣,只是側過身子,往落雁湖邊又走了幾步。夏初七眉頭一蹙,生怕看不見她說什麼,緊跟著就湊了過去,依舊狡黠地眨著眼睛,面對著她不太自在的臉。
「快說說,你是如何暗戀我的」
看她這般搞怪,烏仁瀟瀟突地笑了,「我就問你一句,若是我不入宮,那我是晉王妃,還是你是晉王妃你又準備與我如何相處晉王殿下他又準備如何安置我」
好些日子未見,小姑娘學聰明了,學會反將一軍了
夏初七蹙了蹙眉頭,一時竟是不好回答。
不得不說,烏仁瀟瀟這個問題太尖銳,也確實是一個讓她頭痛的問題。先前她並沒有問過趙十九,但她心裡卻難免會有猜測。依趙十九的為人,烏仁瀟瀟救過他,只要她不離開晉王府,他是不可能主動要求她離開的。那麼烏仁的存在,便會真的成為她與趙樽之間的一根刺,早早晚晚會傷了他們,也會傷了烏仁自己。
所以得知烏仁入宮為妃,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內疚。
淡淡的一種內疚。雖然此事是她自願,但她真不想烏仁為此毀了一生。
湖邊冷風習習,許久未有人出聲兒。
好一會兒,一隻夜鳥「嘎」一聲,掠過水麵,烏仁瀟瀟才似驚醒。
「你不必內疚,我入宮只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我的北狄。你不要忘了,我先是北狄公主,然後才是烏仁瀟瀟。左右都是和親,與其嫁一個王爺為妃,何不直接嫁給皇帝,王爺有皇帝的權力大麼我這樣做,對北狄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身為北狄的公主,這樣我也盡到了自己的責任,不負那一片草原養育我十幾年的恩情。」
她月光下的眸子裡,有莫名的火花在跳躍。
夏初七定定盯著她,突地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
「可你是一個女人,你應當有自己的幸福。」
說到「幸福」,烏仁的胳膊微微一顫,隨即她笑著拂開她的手,轉而一彎唇,「我的幸福,便是讓北狄再沒有戰事,讓漠北草原上的子民有衣穿,有飯吃,不用再挨餓受凍,可以悠閒地喝馬奶酒,唱蒙族長調」
「烏仁」
夏初七喚她一聲,又陷入了沉默。
在後世的社會裡,當愛情不在的時候,女人往往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業上,那是一種心死之後的無可奈何。若是烏仁瀟瀟入宮為妃也是一種事業的話,她好像真的是為了事業而經營著。
但她知道,肯定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因為烏仁是一個敢於追求愛情的女人,在她自願入宮的所有因素里,至少有一條是她不想她與趙樽為難。她已經被許為了「晉王妃」,她若不想他們為難,想要改變自己的婚姻狀況,除了嫁給皇帝之外,還能嫁給誰
嫁給誰還能嫁給誰
這個問題盤旋在腦子裡,她的腦洞缺口猛地打開了。
「烏仁為什麼不是我表哥」
這些日子元祐與烏仁相處時間最多,都說好女怕纏男,元小公爺又是一個長得好看,風流倜儻,還極會纏人的傢伙,他對烏仁瀟瀟的好,更是有目共睹的,她還真就不相信烏仁瀟瀟是鐵石心腸,對他當真沒有一點情分。
月光淡淡的鋪開在烏仁的臉上,夏初七生怕錯過她的話,目光一瞬也未離開她的嘴巴。可是她等了許久,也沒有聽來一個有用的字。烏仁瀟瀟攏了攏衣裳,只笑著應道:「回吧,出來耽擱這樣久,一會兒被人閒話。」
夏初七狐疑地看她,覺得有些不對。
以前她雖然討厭元祐,到底也是肯說幾句的,實在不行罵他幾句那也是有的。如今為什麼連提他一下都不願了,這般急著想要迴避
看她要走,夏初七一把拽住她,「他得罪你了」
烏仁瀟瀟手微微一抖,側眸盯著她,「楚七,你我是朋友,你反覆在本宮面前提起旁的男人,你覺得合適嗎若是讓旁人聽見,你讓我如何在宮中立足。」
小姑娘不得了,一句比一句厲害了。夏初七悲催的看著她,竟是無言以對。
她嘆一口氣,把臨來宮中之時準備的雜七雜八的「靈丹妙藥」掏了出來,遞到烏仁瀟瀟的手裡,囑咐她「別後加餐,注意飽暖」,自有一番情深意切。
可烏仁瀟瀟顯是不相信她的好意,把那些瓶瓶罐罐從小包里掏了出來,看了又看,猶豫半天又遞還給她,只說了一句,「我怕付不起帳。而且,不想你就這麼還上了人情。」
「算你狠」夏初七緩緩放開烏仁的手,仰天一嘆,「你這是把一切栽在我頭上,讓我欠你一個大人情,而且還是一個永世都還不上的人情。烏仁,我這是多麼悲催的人生。」
烏仁瀟瀟輕笑一聲,想到別日將別,再見面已不知何日,眼睛裡已經含滿了淚光。
「欠著吧。若有機會,定會找你還來。」
看她如此,夏初七心窩裡也一陣發酸。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只要不讓我還人,都成。」
「我不缺錢,只缺人。」
看著烏仁飄然而去的「貴妃月影」,夏初七朝天豎了個指頭,並不急著回麟德殿,她走到落雁湖邊,找到那一塊假山石,雙腿抱膝坐了下來。這個地方處在風口上,夜晚的冷風吹過來,刺入肌骨,冷得她瑟瑟發抖,但她卻未避開,而是攏了攏衣裳,迎上了冷風。
與烏仁瀟瀟談過話,她心思浮躁,急需寒冷來讓自己清醒清醒。
天上的月光毛毛的,地上的冷風突然沒有了。
她察覺到風口氣流的不對,突地側過眸子。
月光下的那個男人,一襲明黃的袍角被風吹得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窸窣聲,可他的身子卻一動也未動,背著光的臉色也瞧不太清楚,但總歸不太友好就是了。
夏初七心裡一驚,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趙綿澤,尷尬地從石頭上跳了下來。
「小的恭請陛下聖安」
她朝他施禮,他仍是一動也未動。
「風涼得緊,為何獨坐在此」
這是要與她寒暄的意思搞得好像兩個人很熟。夏初七換了一個方向,以便更好的觀察他的面色,也順便裹了裹身上的衣裳,裝出很冷的樣子,「是有些冷,呵呵。陛下在這賞月,那小的就不污染空氣了,告辭」
她說罷,抬步就走,趙綿澤默不作聲,也未阻止。
走了幾步,沒有感覺他跟過來,夏初七長吁一口氣,宣布躲過一劫。
他的身後,趙綿澤轉過身,看著她幽幽吐了一句。
「夏楚,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成的」
夏初七若是聽見了,一定會停下來,很嚴肅地告訴他「是肉做的」,可是她聽不見,一點也沒有聽見。聽不見,她的腳就不會停。她的腳不會停,樣子就顯得有些目中無人。她的目中無皇帝,就很容易引起憤怒。
於是,她正好端端走著,還未反應過來,胳膊突地被人拽住。
「做什麼」
她偏頭剛問了一句,那人就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小七讓我抱抱你,就抱一抱。」
耳朵聽不見的人,真是可憐警覺性直接降低了無數個等級。夏初七無奈地想著,狠狠推他,可他卻似是受了刺激,勒緊她的腰,頭便低了下來,湊向她的唇。
強吻夏初七大驚失色,腦袋猛地一偏,那帶著他憤怒與激動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趙綿澤你瘋了」
她生氣得很,猛一把推開他,揉了揉臉頰,嫌棄的看著他,「你以前不是不喝酒麼如今倒是習慣了喝酒亂性啊」想到顧阿嬌的事兒,她嘿嘿乾笑兩聲,「但我可不是您的宮女,我是晉王爺家的人,陛下你還是顧及點彼此的臉面才是。」
「狗屁朕是天子,這天下的人,都是朕的。」
趙綿澤這樣溫文爾雅的人也會爆粗,是夏初七沒有想到的,更沒有想到,他一擊未成,又抱了過來,那混合著酒味兒的粗重呼吸與明顯壓抑在崩潰邊緣的情緒,任誰也知道,這廝有一點失去理智了。
與失去理智的人對話,很難說得清楚。
軟的不吃,得上硬的了
夏初七斂著眉頭,雙手抵在他的胸口,冷冷看著他。
「我警告你,再亂來,我可就認不得你是皇帝了。」
趙綿澤身子一僵,圈在她肩膀上的雙臂,稍稍鬆了松,重重呼吸著,似乎也冷靜了不少,但是他仍然半圈著她,似乎極欲靠近,不捨得放手。
「你別怕,我不動你,我只是想與你說說話。」
兩個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互望著。
趙綿澤看著她月光下清秀俏麗的小臉兒,依稀記得那一日她為了與趙樽私會,徑直落湖逃離的事情來。那一晚,他跟了她一路,追到這裡,竟沒有勇氣上去質問。如今再一想,他也反應了過來,那個時候,她便已經身懷有孕了。可到底是怎樣的決心,可以讓她不顧一切為了他,她在宮中舉燭要挾他,為了他,她十八般武藝用盡,也要逃離這座宮殿
不過,想想,這宮殿真的沒什麼好。
不是困於此間的人,又怎知繁華下的寂寥
「小七不要離開我。」
看著他眸中的火苗,夏初七心裡一悸。
「趙綿澤,你莫不是反悔了」
趙綿澤呵一聲,目光微閃,「反悔又如何朕是天子。」
夏初七冷笑一聲,「那可不但是你不要忘了。在乾清宮裡,你親自答應了洪泰皇帝,而且還發了毒誓。反悔的話可是會天誅地滅的。你們不都信這個」
「天誅地滅」趙綿澤突然出口的自嘲聲,像是暴風雨前的天空里化不開的陰雲,層層密布,令人透不過氣來,「天誅地滅又如何你以為朕如今的日子,比天誅地滅更好過」
這廝到底要做什麼夏初七心裡一跳,本能地推他想要後退。
但沒有想到,她的手剛一使力,他卻率先放開了她,以一種她完全料想不到的冷漠語氣,輕輕說了一句,「你走吧,遠遠的走,不要再回來。」
奇怪的「咦」一聲,夏初七挑高眉梢。
「你說什麼」
「我說,讓你滾遠去北平,再也不要踏入京師半步」趙綿澤突地加重了語氣,以一種極為癲狂的姿態,以致於她耳朵聽不見,也能從那逆動的氣流里判斷出來這廝吃**了。
夏初七真想一個巴掌扇回去,讓他先滾。
但是這裡是皇宮,是他的地盤,他是皇帝。
是可忍,孰還得忍。
她裝模作樣地作了一揖,笑著大剌剌的離開了。趙綿澤看著她的背影,緊緊握住的拳頭終是放鬆了許多,目光里隱藏的火焰,也慢慢的平息了下來,乍一看上去,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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