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節
讓人帶寶音與囡囡下去安置了,趙樽在御書房裡單獨召見了甲一。
自打四年前北平一別,兩個人也是首次見面。
那時是主僕,如今是君臣,身份有了變化,但彼此間最基本的情分與默契還在。
「坐吧。」趙樽對甲一的態度,似是比旁人更為親和。
可甲一對趙樽的態度,除了最基本的恭順之外,又似有不同。
他沒有坐,只是問:「在路上便聽說了,王妃如今怎樣了」
趙樽眉頭一蹙,繼續回答這個答了千遍的回答,「生病了。」
甲一瞄他一眼,突地半跪垂首。
「陛下,是屬下對不住你。」
趙樽清冷的視線落在他滿是愧色的臉上,卻極為平靜。不待他請罪,便輕點問道,「她去過北平,也見過你的」
沒有想到他能猜到,甲一微微吃驚,續而沮喪,「我若是曉得會出這樣的事,我便不會容她離開晉王府自去。這件事,我千不該,萬也不該,都是我的錯。請陛下責罰。」
趙樽屏氣凝神盯他半晌,眸子黯沉,卻抬手讓他起來,淡淡道,「責罰若是有用,我第一個責罰的人,便是自己。」揉著額頭,他漆黑的眼眸里,閃著一抹複雜的光芒,似是自嘲,又似是悲苦,「再說,阿七的脾氣,你我都了解。她下定了決心的事,誰又阻止得了」
這是實事,甲一也不得不承認。
他緩緩起身,靜靜立在趙樽面前,似是還想再問些什麼。
可到底跟著趙樽日久,他能看得出來,趙樽不想再提這件事。
擔憂著夏初七,他眉心狠狠擰起,卻沉默了。
趙樽淡淡看他一眼,「寶音還不知情吧」
甲一道,「屬下沒有告訴公主。」
趙樽讚許地點點頭,「孩子還小,便不要說了,免得她跟著瞎摻和。還有囡囡和陳家二老那裡,陳景與晴嵐的事,也先不要說,等等吧」
甲一再次點頭,「好。」
他是個執行度很高的人,也就是夏初七以前常說的「捧場王子」。上頭吩咐什麼,他一概點頭稱好,大多數時候,都不會辯訴。趙樽嘆口氣,看著他素淨的袍子上沾染的風塵,還有當年在陰山皇陵受傷後至今沒有完全褪去傷疤的黑臉,眉頭蹙了蹙,突然開口,問得有些莫名。
「今時不同往日了,魏國公府也已平反,你可願恢復身份」
「多謝陛下,但不必了。」甲一面上的情緒沒變,只眸色越來越深,「從當年田富把我救下開始,我便只是甲一,不再是旁的什麼人。」
趙樽看著他,他也回看過來。
一張不帶感情的臉上,除了平靜,還有固執。
趙樽喟嘆,「這些年,你讓我為你保密,我便連阿七也未告之」又是遲疑一瞬,他方道,「都過去那麼久了,你也不必再記恨老國公。」
御書房裡靜了一會。
這個問題,甲一似乎很難回答。在夜剛的吹拂中,他面孔略微發涼,一雙手也不知何時緊緊攥在了一起,像是在猶豫,像是在掙扎,又像僅僅只是為了下定決心一般,一字一句平靜道。
「當年闔府那麼多人,就一張免死鐵券。我是哥哥他若是選擇妹妹,讓我去死,我無怨無悔。可他為什麼要騙我他騙我說,一定會有人救我的,阿楚沒有來救,他得救下阿楚我信了他的,可直到我入獄下了大牢,也沒有看見有人來救我行刑那天,京師大雨傾盆,雷聲震耳,我還是抱著希望的,可上了刑場,我才知道,他騙了我,他只是騙我。」
提及往事,總是令人唏噓。
一個在生死關頭,被父親放棄了生命的孩子,心裡的灰暗與痛苦,也不是旁人能夠領會的。甲一不是別人,他是魏國公夏廷贛的兒子,他叫夏弈,是夏楚的哥哥。當年魏國公府全家抄斬之時,夏廷贛不保親生兒子,卻用僅有的一張開國功臣「免死鐵券」換了女兒夏楚的性命,曾令朝野譁然。
時人重視香火傳承,他的行為太不合常理。
不過也有人猜測,因她女兒被道常批以「三奇貴格,鳳命之身」,夏廷贛這是想等女兒將來母儀天下,翻身昭雪呢不過那時候的夏楚,特別招趙綿澤厭惡,怎麼看也不像是個鳳命之人,這事兒後來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趙樽臉上的表情,被燈火襯得明明滅滅。
等甲一說完,他方才慢慢看著隨風搖擺的簾角,輕輕一嘆。
「他沒有騙你。」
甲一微愣,「你在說甚」
趙樽道,「我說老魏國公他沒有騙你。」想到自己曾經答應過的承諾,想到那些塵封了許久的陳年舊事,趙樽考慮了許久,方才開口,「他說會有人救你是真的。我不就是」
甲一怔住,越發不解,「我不懂當年,我在臨刑之前被田富買通了行刑官換走,僥倖活命。田富只說是晉王常兵領兵打仗,殺戮過多,他為了替殿下積德納福,這才常常救下一些蒙冤妄死之人。我曾再三向他求證,他都沒有說過與魏國公府有絲毫干係。後來我也想過,你與魏國公府素來沒有交情,如何會受他所託救我下來」
趙樽微微眯眼,想起了那年那月的事,略有感慨,「甲一,有一個秘密,我瞞了你許久。如今」也不知想到什麼,他微微停頓,一雙眸子裡滿是陰霾,「也是時候讓你知曉了。」
甲一一頭霧水,「什麼秘密」
趙樽道,「當年救你的人,不是我,更不是田富而是益德太子。」
「益德太子」甲一是見過益德太子趙柘的,印象中那是一個眉目慈愛的尊貴男子,每次見到他總是笑眯眯的,沒有半點天皇貴胄的孤傲之氣。小時候,益德太子還賞過他許多玩耍的物什。
可
他仍是不解,「他為什麼要救我」
趙樽眉目一沉,「因為你是他的親生兒子。」
這句話,無異于晴天霹靂,甲一張口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樽平靜地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講述了那個故事。
當年甲一和夏楚的生母李氏還未出閣時,便才冠天下,也艷冠天下,不僅趙柘與夏廷贛對她情有獨鍾,便是趙構當年也甘拜她裙下為臣。那會子,連年征戰,大晏還未建國,洪泰帝還在大肆招兵買馬,夏廷贛儼然是洪泰帝手下的第一員虎將,深受洪泰帝器重。趙柘與夏廷贛同時愛慕李氏的事兒,鬧得人盡皆知,洪泰帝自然也知曉。可這事兒鬧騰了不久,趙拓卻另娶了趙綿洹傻子的母親常氏為妻。不出兩個月,李氏便嫁給了夏廷贛,七月產子便是夏弈甲一。
次年,洪泰帝在金陵稱帝,冊趙柘為皇太子,常氏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大晏的太子妃,那個時候常氏還未生皇長孫趙綿洹。夏廷贛也被封為魏國公,李氏自然也成了魏國公夫人。據聞,他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令朝野稱羨,漸漸的,李氏與太子趙柘之間的陳年舊事,慢慢淡出了眾人的視野,也幾乎無人知曉夏弈的身世。
說到底,甲一若非私生子,他才是大晏真正的皇長孫。
人是感情的生物,也惟情之事,極是難破。
過去的種種,如今知曉,甲一無法馬上消化,呆立良久不語。
趙樽問,「如今,你可要恢復身份」
望著房樑上的雕龍刻鳳,甲一笑了,「那有什麼意思呢」
趙樽抿唇不語。
甲一目光閃爍著,轉頭問他,「做皇帝好嗎」
趙樽靜靜回視,許久未答。御書房裡的光線很暗,趙樽的面孔又剛好逆著光,臉上的情緒更是看不分明。好一會兒,他才淡定地揉了揉額頭,道,「此事容後再議吧,你再仔細考慮一下也是好的。不過,目前我有一件要事拜託給你此事也非你不可。」
甲一淡淡看著他,不問,只等他開口。
趙樽睨著他的眉目,「重建錦衣衛,恢復錦衣衛職能。」
「為什麼只能是我。」甲一眉目微蹙。
趙樽唇角微掀,「因為信任。」
甲一怔了怔,表情也鬆緩下來,「好。」
永祿元年正月,新年伊始,在洪泰二十七年被廢止的錦衣衛,繼轟轟烈烈的滅亡之後,又一次轟轟烈烈的重置了。永祿朝錦衣衛的制度,基本與洪泰朝相似,只是人員基本大換血,首批錦衣衛頭目,大多以趙樽的「十天干」為底子,再在紅刺特戰隊及軍中選拔了一些有才幹的兵卒,便算成事了。
臉上帶著暗疤的新任錦衣衛指揮使,朝堂上的人大多都不熟悉他,他甚至都沒有一個確切的名字,皇帝叫他甲一,他本人自稱「甲某」,別人只能叫他「指揮使大人」,誰也不知道他來自哪裡來,有什麼背景和身份。但也正因為他的神秘,還有他與人不熟,也就沒有了朝堂上那種「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裙帶關係網,做起事來,也才更加的得心應手。
重置的錦衣衛,繼續了洪泰帝的鐵血之政,在永祿初年的皇權傾軋中,立下了汗馬功勞,只短短數月,便令京師百官畏之如鼠,基本肅清吏治,讓京師的空氣煥然一新。
永祿元年正月,這邊錦衣衛事務鬧得滿城風雨,南邊的捷報也頻頻傳入京師。但眼看就要開春了,老百姓都各忙各的生計,除了有孩子在營中參戰的,其餘的人,對戰爭並沒有太多的切身感受。
但對於日夜思念的人來說,每一日都格外的漫長。
定安侯府,趙如娜擔憂著陳大牛,每日都過得仿若煎熬。她不是晴嵐,沒有與陳景並肩禦敵的本事,只能在一個個漆黑的暗夜,為他祈禱,等待天亮。
這一日,久居深宅的趙如娜,接到了一封從南方遞來的家書。通過這些年的培養,陳大牛已略略識得幾個字了,但寫字是斷斷不行的,每一次家書上,他若寫字,都令人不忍直視,只能半猜半靠旁白。然而,當趙如娜微笑著輕輕拆開封緘,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打開信件時,她驚詫地發現了遒勁有力的熟悉字體。
「愚兄安好,妹勿念。記得添衣,多食,照顧身子,餘生安康。」
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趙如娜眼圈一紅,心中陰霾,終是驅散一半。噙著眼淚微笑著,她點燃火燭,把手箋放上去,讓它化為了灰燼。而這件事,也成了她心裡永遠的秘密。
雙手合十,她對著西南的方向,緩緩閉上眼睛,默念。
「哥哥要好好活著,添衣,多食,照顧自己,侯爺要平安歸來,身子康健。」
深宅婦人,最是無奈,她看不見她的男人領著潮水一般的大軍南下禦敵的英武,也看不見她的哥哥倉皇南逃時的狼狽不堪,她只能無奈地把心愿交給上天,願每一個她關心的人,都平安、喜樂。
綠兒看她單薄的身影,走了過去,「夫人,侯爺有沒有說,啥時候班師回朝」
趙如娜沒有回頭,眉頭輕輕鬆開,拭了拭眼淚的淚意,「打完了仗,他就會回來了。」
綠兒扁了扁嘴巴,嘆息,「侯爺再不回來,只怕老夫人又該找夫人的麻煩了。」
趙如娜輕輕笑著,「千年的婆媳,萬年的冤家,她不找我麻煩,那才怪了。」
綠兒看她心情好,也跟著笑,「還是夫人脾性好,要換了我,可就受不住了。」
「綠兒。」趙如娜黑眸淺眯,突然換了話題,微笑道,「去借我尋個大夫來。」
綠兒大睜著一雙漆黑的眼,「夫人身子不舒服嗎」
趙如娜緩緩轉身,抱了抱自己單薄的身子,靠在窗邊的美人榻上,唇角的笑容,在晨曦的清風中,顯得格外的安定,「我葵水有小半月沒來了,差了大夫來瞧瞧。」
綠兒驚愕一下,愣愣看著她。半晌兒,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驚又喜,「奴婢這就去告訴老夫人。哦,不不找大夫,找大夫」
這姑娘語無倫次地跑出去了,趙如娜臉上微笑未變,掌心輕輕撫上了小腹,「侯爺,但願你趕得及回來看孩子出生。」
兩個月後,永祿元年三月。
陳大牛沒有回來,卻差人把在臨安抓住的顧阿嬌押解回了京師。
顧阿嬌身份特殊,又事涉趙綿澤,干係眾多內幕,趙樽沒有讓刑部之人插手,前往接人的是錦衣衛副指揮使丁一。當日,顧阿嬌便被丁一押入了錦衣衛詔獄,從此,再沒有出來。
不過,烏仁瀟瀟卻在幾日後,前去探望過一次顧阿嬌。
詔獄暗黃的燈火下,不知顧阿嬌與她說了些什麼,出來時烏仁瀟瀟臉色極差,暈倒在了詔獄門口的台階上。是丁一通知元祐,把她用軟轎抬回去的。
自從京師城破,趙綿澤的寧貴妃便被宣布了「死亡」,活下來的烏仁瀟瀟被元祐安置在城南的一處別院裡養病。她受傷頗重,這些日子才基本好,氣色也好了許多,但心裡有事,整日愁雲慘霧,非要回哈拉和林去不可。若不是元祐幾次三番央求,並告之她哈薩爾就要來京師接親,她也不肯留下。
把她放到床上時,她已經醒過來了。
元祐看著她黯淡的眸光,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由皺眉,「那賤人和你說什麼了」
烏仁瀟瀟撥開他的手,淡淡垂目,「我沒事,無須你管。」元祐的手指僵硬在半空,停頓一瞬,緩緩落下,放在她的被角上。想到陳景過世前的交代,他心裡一苦,嘆口氣,收斂住了大爺脾氣,唇角始終掛著笑,「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模樣了我若真的不管你,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嘴臭的人,毛病還真是改不了。
說了一半,他大抵意識到自己學不來陳景,不由拍拍頭,自嘲的譏誚一笑,「算了,左右你是看不慣小爺,就這麼地吧。看來小爺無論做啥都是錯的,為了你,散了姬妾,不宿風月,都是熱臉貼冷屁股,沒勁」
烏仁瀟瀟直勾勾看著帳頂,冷笑不語。
元祐最受不得她這副表情了,像嘲弄,又像諷刺,卻就是不吭聲。
他冷哼,又道,「我曉得,你不就是覺得被趙綿澤糟蹋過,配不上我麼」衝口而口,看烏仁瀟瀟登時沉了臉,他啐了自己一口,拍嘴,「我也不是那什麼意思,我沒覺得你配不上我。其實是我配不上你,行了吧」
烏仁瀟瀟目中空曠,聲音疏冷。
「這話對了,你配上不我。」
元祐白皙的俊臉上,有些難看。
「你他娘的拽什麼拽」
烏仁瀟瀟瞥他一眼,別開臉,不再說話。那表情儼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勁兒。元祐知道她心裡彆扭,又厚著臉皮在她床邊坐下來,執了她的手,哄道,「好了,你可以拽,你想怎麼拽就怎麼拽,成不都是我不好,等大牛回京,我就去討教幾招懼內功夫,也做你家養的小貓貓成不成」
同樣哄人的話,陳大牛說來是憨,陳景說來是暖,元祐說出來就是風流曖昧完全一副玩笑樣兒,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總能給人一種不正經的錯覺。
其實這也怪不得烏仁。
從頭到尾,這廝就這紈絝勁兒,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烏仁瀟瀟從他掌中收回手,攥緊,沒有力氣和他扯這些風花雪月,只是輕輕撫了撫胸前的傷口,微微側身,唇角抿了抿,認真道,「小公爺,你那日傷了我,但也救了我,所以,我並不怪你,你更不必因為歉疚,就處處遷就於我。我更不是在與你鬧彆扭」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她避開元祐火氣旺盛的眼眸,自嘲道,「這世上的女子很多,烏仁不堪也不配。」
元祐翻個白眼兒,又去逮她手,「胡說,小爺說你配,誰敢說不配」
烏仁瀟瀟甩手,「你怎的就不明白你待我的心思,不是我要的。」
元祐「哦」了一聲,冷笑,「你覺著我是啥心思」
烏仁瀟瀟看他,「是內疚,是得不到的不甘心。」
「你真這麼以為」元祐挑眉,心像在滴血。
「難道不是」烏仁回頭正視他,「你想要我不是嗎」
不是羞澀的男女情事,只是坦然與簡簡單的一個「要」字,卻把元祐聽得丹鳳眼一眯,慎重點點頭,「是的,我想。」紫金山一別數載,這麼多個日夜,他怎會不想
但這位縱橫風月的爺們兒,其實半點不懂婦人之心。
可以說比起陳大牛那憨子,他都不如。
烏仁瀟瀟看著他一雙暗灼的眸子裡閃動的**,忽略掉嗓子眼裡突如其來的梗塞,輕輕一笑,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只道,「那今晚你便不要走了。你我時日無多,等我哥哥來了,我便會離開這裡,再聚,恐無他期。珍惜當下吧。」
元祐狐疑的眸子,在她面上停留一瞬,總算明白了。
「敢情你把小爺當成面首了是吧」
「這要這般以為,也可。」烏仁瀟瀟挑眉,並不解釋心底的酸楚。
「好樣的,烏仁瀟瀟,故意噁心我是吧」元祐往上一坐,兩條腿盤在她身側的榻上,冷冷一笑,手指輕輕挑向她領口薄薄的衣料,不輕不重地滑動著,出口的聲音,邪惡裡帶了一絲不滿,「不過這樣也成啊,只要能與你在一起,甭管是面首還是啥,小爺都肯。」
烏仁瀟瀟沒有料到,這樣都攆不走他,眉梢微動。
「元祐,你就不能要點臉」
元祐淺淺一笑,單手擁住了她的肩,「在外人面前,臉面自然是要的,可在自家婦人面前,臉皮就省了吧,反正也沒有人看得見。」溫柔地笑了笑,他俯身過去,輕輕將她推在榻上,火一樣的眸子裡,滿是柔情的光華,如水波划過,「那麼,女王大人,喜歡本面首如何伺候你」
不得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是有依據的。元祐大爺做慣了,從來沒有哄過人,如果放下手段,如花似玉的淺笑著,著實也讓人產生不了惡感。烏仁瀟瀟盯著他的臉,身子越縮越後,呼吸也急促不少,先前想要逼退他的想法,也散到了九霄雲外。
「元祐,咱們能好好說話麼」
「可以啊,你說,我聽。」元祐挑開她領口,露出一大片白膩膩的光潔肌膚,在燈光下,帶著一種旖旎的,氤氳的,柔美的質感,極是讓他憐惜與心疼。心裡一盪,他性起,俯首在她鎖骨一咬。
「烏仁,別置氣了,過去的事,便讓它過去,我們從頭再來,可好看過這麼多的生死,如今方覺命。每一日,似乎都是偷來的時光,當珍之重之才是。」
這麼有感悟力的話,往常元祐是說不出來的。果然是世事滄桑最煉人,褪去了青澀的浮華,如今的元小公爺,已是有擔當的大男人了。烏仁瀟瀟看著他嚴肅的臉孔,怔了怔,手指鬼使神差地撫上他清雋的眉,「你那天在金川門說的話,是真的」
想到那天瘋狂時的吶喊,元祐有些不好意思,若有似無「嗯」一聲,他像是答了,又像是沒有回答。目光巡視著她的臉,又主導了話語權,「我先前的話,你還沒回答,怎的又來問我」
烏仁瀟瀟眉頭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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