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節
討厭這個堂兄之外,更沒有多麼深刻的情感。如今把該說的事都說完了,彼此再面對著,只剩下無奈。
「好,我送你。」她也跟著起身。
「不必送了,你前些日子受了傷,多多將息才是。」
夏常看她一眼,腳邁了出去,可遲疑一下,他又回過頭來,看著她,小了些聲音,「小七,好生照顧自己,你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大哥如今在朝中雖說也很尷尬,但只要是能幫到你的地方,一定會盡力為你周旋,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如今你在世上已無親人,大哥會盡力照顧你。」
夏初七微微一笑,眼中波光一晃。
她要的便是他這句話。
「會的,與我是兄妹,我不會與你客氣。」
入夜的時候,東宮文華殿燈火未滅。
趙綿澤從一堆老臣的圍堵中出來,入得書房,保持了許久的溫和笑意,終是沉了下來,一臉的慍怒。
他與夏楚的婚約雖是早已有之,但朝中眾人,尤其是東宮那幾位側妃的親眷黨羽,這幾日,簡直就是不遺餘力的找他事。
今日一連幾道奏摺,都是彈劾夏常的。
理由很多,也逃不去與夏廷德有關的那些案子。說起來,但凡在朝中為官之人,只要願意找,每一個人的身上,都能找出一些紕漏來,夏常自然也不會例外。他們彈劾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在北伐之戰中,夏常作為輜重營的指揮使,玩忽職守、貽誤戰機,扣押糧草一類。
這些事,都可大可小。
可明面上針對夏常,暗裡不就是找他麻煩嗎被人揪著辮子小題大做,著實令趙綿澤心煩不已。可是,他明知他們是為了立太孫妃一事心裡不悅,卻也是急不得,氣不得,還得微笑著與他們周旋,即便是駁斥也得注意語氣,免得落一個獨斷專行的口實。
這儲君做得,他生恨不已。
蘭子安走在他的身後,一同入了書房。看他一眼,扛手道:「殿下不免為這些事情介懷。老臣們說歸說,可聖旨押在頭上,總歸是要遵照執行的。吃不到葡萄,若是酸水也不讓他們吐,那事情就更麻煩了。做君王者,一軟一緊,任由他們發發牢騷,泄泄怨氣,那也是好事,謂之張弛有道。」
作為禮部的右侍郎,趙綿澤的心腹重臣,蘭子安如今在朝中勢頭極好,趙綿澤也是有意栽培他,大事小事都頗為看重。這一次,他的大婚事宜,禮部這邊,是交由他全權在置辦。
聽了他的勸慰,趙綿澤淡淡看他一眼,不動聲色地闔了闔眼,一張俊雅的面孔,很快緩和下來。考慮片刻,他不再提起煩心事,換了話題,一臉雍容華貴之態。
「大婚之事籌備得如何了」
蘭子安輕輕一笑,將細節的具體擬定和籌辦,一一報與他知曉,見他只撐著額頭聽著,神思不屬的樣子,眉梢一揚,又輕聲言道:「殿下這是為了何事愁煩」
趙綿澤擺手,「無事。」
蘭子安道:「可是為了臘月二十七」
趙綿澤不語,瞅他良久,突地一嘆。
「知我者,子安也。」
大婚在今年的臘月二十六之後,是夏楚提出來的條件。她未說什麼理由,但他明白得緊,她是要為趙樽守節一年。趙綿澤對此極是不悅,可他卻拿她沒有法子,心裡有虧欠,也不想逼她。或者說,他亦是不想令她難過。
蘭子安瞧他片刻,淺淺一笑。
「殿下堂堂一國儲君,何必受一女子掣肘」
「你不知內情。」趙綿澤嗓子喑啞的一嘆,想到此事,就有些堵得慌。可偏生他除了依著她,竟是什麼法子都沒有,說來確實憋屈得緊。
蘭子安輕盈一笑,「殿下,恕微臣斗膽說一句不恭不敬的話,您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人,指點江山都不在話下,若是如今便被一女子束縛了手腳,將來習以為常,她必將處處拿捏你,這不是好事。」
趙綿澤眸子暗了暗。
看著他,他一言不發,像是聽進去了。
蘭子安觀察著他的表情,嘆息一聲,「御婦之道,在於一個攻字。你越是縱她,憐她,她越是恃寵生嬌。這世上的婦人,可分為兩種。得到和未得。你未得時,覺得她與旁人不一樣,得了,也就那麼回事。殿下,是您待太孫妃太過寬厚了。聖旨已下,她人也在宮中,她若成了你的人,自是會斷了念想,您又何必委屈自己」
趙綿澤看著他,眉頭輕輕一跳。
思考一下,他輕哼一聲,唇角突地揚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蘭愛卿似乎頗通此道若是能把此心用在輔佐政務上,何愁我大晏國事不順」
蘭子安心裡微震,低下頭來,欠身告罪。
「微臣失禮了,請殿下責罰。」
趙綿澤漫不經心地掠過他的面孔,等他欠身夠了時間,才優雅的抬了抬手,「國事家事,難免煩心。我雖不才,自忖還能應付。蘭愛卿當以輔政為要,以你之學識,將來必是一代鴻儒。」
「多謝殿下盛讚。」
蘭子安直起身來,卻沒有抬頭去看他。
這幾句話看似雲淡風輕,卻字字都是重重的點撥。這個趙綿澤,前一瞬還在為了一個婦人焦頭爛額,後一瞬,卻把深淺主次看得這般透徹。
不簡單啦
正在這時,焦玉走了進來。
「殿下」
趙綿澤抬頭,「何事」
焦玉看了蘭子安一眼,嘴皮動了動,卻不接下去。趙綿澤溫和的一笑,就像先前的不快都沒有過一般,溫和笑道:「子安辛苦了,你先去吧。大婚用度上,有任何困難,都可找戶部列支。」
「是,殿下。」
蘭子安自然知道焦玉有要事稟報,而趙綿澤不想他知道。微微一笑,他欠了欠身,沖焦玉禮節性的示意一下,輕輕退了出去。
「殿下」待書房的門一合上,焦玉趕緊走近,壓著嗓子,湊到了趙綿澤的面前,口頭奏報,「山海關八百里急報,晉王在北狄被人找到。正與北狄太子哈薩爾一道,前往京師」
趙綿澤面色驟然一變,長身而起。
「他竟然沒死」
焦玉凝重地點了點頭,也似吃驚,「北狄發往大晏的國書,這兩日應該就會到京。鄔成坤接了國書,趕緊先行派人赴京,將此事稟報殿下知曉殿下應早做準備才好。」
焦玉心知,在錫林郭勒和陰山的兩道文華殿旨意,趙綿澤與趙樽已經是撕破了臉。如今他就要與夏楚成婚了,他卻活著回來了,能與他善了嗎
沉默片刻,趙綿澤卻擺了擺手,坐了回去。
「下去吧,知道了。」
焦玉眉目略沉,看了他一眼,見他並無太過激烈的反應,趕緊低下頭來,應了一聲是,不敢再多留。
一個人在書房裡坐了片刻,趙綿澤低喚一聲。
「何承安。」
候在門口的何承安一直豎著耳朵,聞言入得屋子,遠遠地看他一眼,眉頭微微一皺。
「主子,你找奴才」
趙綿澤斜斜瞥著他,似是還在考慮和猶豫,平靜無波的俊臉上,眸光一陣閃爍。片刻之後,他終是嘆了一口氣,「去楚茨殿,告訴太孫妃,我今晚歇在她那裡。」
輕輕抬頭,何承安吃了一驚,面有難色。他太知道楚茨殿那位什麼性子了,這樣過去,他想不觸霉頭都難。
「殿下,眼下還未大婚,怕是不妥吧」
趙綿澤面色驟然一沉,挑高眉頭,目光冷冷地盯著他,「聖旨已下,人人皆知她住在東宮,已是本宮的人了。不過缺一個儀式而已,有何不妥」
何承安嚇了一跳,嘴唇一抽,狠狠跪在地上,連連點頭。
「是是,奴才這就去辦。」
他驚懼不已的起身,後退著走了幾步,還未轉身,端坐椅子上的趙綿澤,突地一抿唇,喊住了他。雙手撐在桌子上,站了起來。
「不必通傳了,我自己過去。」
、第193章不安份的心
這些日子趙綿澤時常去楚茨殿,外間巡夜的侍衛見他過來倒也不奇怪,只是奇怪跟在他身後的焦玉又領了一群侍衛,將原本就已經保護過余嚴密的楚茨殿,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打從聖旨下來,楚茨殿的護衛都快趕超皇后了。
新派的二十六名丫頭,八十一名侍衛,殿內外但凡與太孫妃飲食起居有關的宮女太監,都一一甄別,全選精銳。除了太孫妃那幾個心腹之外,都是趙綿澤的人。
知情人都曉得,這是皇太孫在防著太孫妃出意外,原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但還能接受。可今日晚上,再一次加派人手,卻是弄得人心惶惶。
宮中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若不然,為何這般謹慎
「阿記。」趙綿澤負手而立,語氣輕幽。
一個小個子的侍衛垂眸走近,「殿下。」
趙綿澤聲音淺淺,「還記得我的話嗎」
「記得。」阿記垂首,「守好七小姐,一步也不能放鬆。」
輕「嗯」一聲,趙綿澤壓低嗓子,情緒略有些複雜,字字凝重:「即日起,沒有本宮同意,楚茨殿裡,一隻蒼蠅也不准飛進去。」
阿記微微一驚。
可不待他細問,便聽趙綿澤重重一哼。
「若不然,你與盧輝提頭來見。」
邁過楚茨殿的正殿時,趙綿澤嚴肅的面孔緩和了下來,眉目里多了幾分不安。一路上,不停有人向他請安施禮,他似是未有察覺,只是隨意地擺著手,大步進入夏楚居住的內殿。
內室沒有見到她,只有鄭二寶急急迎過來。
「殿下,您來了」
趙綿澤看他一眼,眼波微微一動。
「你主子呢」
鄭二寶是個極為聰慧的人,瞄著他今日不同以往的表情,僵硬地一笑,欠身頷首道,「回殿下話,一刻鐘前,七小姐去了淨房沐浴。您稍坐片刻」
趙綿澤抿著嘴角,並未答話,目光慢悠悠落在床榻上一襲逶迤的妝花軟緞上。那件衣裳像是她離開前脫下的,還沒有人收拾,輕搭在床沿,半幅裙裾垂在地上,婀娜而俏麗,正如她的人一般,看得他目光一熱。
「殿下,您坐,奴才這便為您泡茶。」
鄭二寶觀察著他,正想把他迎入座中,他卻抬了抬袖袍,「不必了,正巧本宮也未沐浴,瞧瞧她去。」
他說著,調頭便往淨房方向去。
鄭二寶大吃一驚,跟了一段路,見他不像說假,頓時慌亂起來,幾個快步過去,攔在他的前頭,「通」一聲跪下來,顫抖著聲音道:「殿下,七小姐沐浴素來不喜人擾她,您這般過去,怕是不妥。」
趙綿澤原本走得很快,鄭二寶斜刺里撞過來,害得他差一點踢在他的身上跌倒,本就不悅,聞言更是沉下臉來,冷冰冰看他。
「讓開」
「殿下,您可憐一下奴才吧。若是奴才沒能攔住你,七小姐回頭一定會扒了奴才的皮。」鄭二寶叩著頭,哪裡半分要讓的意思
「你就不怕我扒了你的皮」趙綿澤挑高眉梢,一張溫潤如玉的面上,情緒還算平靜。冷冷哼了哼,他似是想到什麼,唇角突地勾出一抹極涼的笑意,「鄭二寶,本宮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更不是新入宮的奴才,不懂得規矩。本宮只問你一句,你跟在十九皇叔身邊那麼多年,難道他沒有教過你,什麼是主子,什麼是奴才」
「是奴才不懂事,殿下怎樣責罰都好,只是奴才不能讓開。」鄭二寶額頭冒著冷汗,只祈禱沐浴那位姑奶奶趕緊的出來。
「不懂事」趙綿澤輕輕一笑,眸光垂下,盯著他微躬的脊背,銳利得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若你面前的人是十九皇叔,你敢攔他嗎」
這句話語調頗重,鄭二寶聽得心裡直敲鼓,卻是說不出半句辯白的話來。若今兒面前是主子爺,他自然是不會攔的,可他畢竟不是麼既然他不是,即便要了他的小命,他也絕對不可讓他進去。
辯解不出來,鄭二寶只會磕頭。
「鄭二寶,你這是欺我啊。」趙綿澤突地一嘆,聲線極涼。
「奴才不敢,殿下恕罪。」
「奴大欺主,果不其然。」淡淡地看他半晌,趙綿澤想到趙樽與夏楚之間的過往和親密,看到趙樽的這個奴才一副忠心護主的表情,心裡突地像鑽入了一隻蒼蠅,說不出來的堵悶。氣血一陣沖入腦間,他幾乎沒有猶豫,抬起一腳,猛地踢在鄭二寶的心窩。
「滾」
「殿下」鄭二寶撲過去還想攔他。
「來人,拉下去,杖二十。」
聽得他冷冰的命令聲,門外很快飛奔進來幾個侍衛,二話不說就要拉走鄭二寶。鄭二寶呼天搶地的告著饒,以便讓主子能聽見他的聲音。
果然,在他此起彼伏的「饒命」聲里,淨房的帘子被晴嵐挑高了,一抹俏麗的身影從霧氣氤氳里漫不經心地走了出來,脆聲帶笑。
「皇太孫殿下好大的威風,這是要做甚」
她剛剛沐浴過,雙頰粉若桃花,美眸瀲灩生波,笑得極是好看。不像普通宮妃那般將身子裹得極嚴,她懶洋洋地披著濕漉漉的頭髮,微敞著領口,褲腿也是長及小腿,將一截瑩白粉嫩的脖子和弧線優美的鎖骨露在外面,細白光潔的腳踝隨著腳步輕輕晃動,如一隻暗夜妖姬,看得趙綿澤目光深沉了幾分。
「穿這樣少,不怕著涼」
不等夏初七說話,他瞥向身邊發愣的何承安,沉了語氣,「愣著做甚,還不給太孫妃加衣」
夏初七本就是後世之人,就這種衣裳已覺繁瑣複雜,哪裡會喜歡捂得那樣緊聞言,她眉頭一蹙。
「這都什麼天了,冷什麼冷」
不管趙綿澤什麼表情,她攔開何承安,看了看被侍衛押在邊上的鄭二寶,走近幾步,突然一笑,溫水洗劑過的臉蛋兒粉妝雕琢,唇角梨渦若隱若現。
「殿下是要打我的人,還是想打我的臉」
趙綿澤心臟猛地一沉,與她涼涼的眸子對視一瞬,擰了擰眉頭,終是一嘆,沖侍衛擺擺手,呵令他們出去了。
鄭二寶「大難不死」,狠狠鬆了一口氣。可看著趙綿澤那複雜叵測的目光,想到他先前要去淨房的樣子,落下去的心臟又懸了起來。
「七小姐,都是奴才不好,皇太孫想去淨房」
他原本是想提醒一下夏初七,可她卻似是不以為意,笑意淺淺地看了他一眼,拿過晴嵐遞過來的絨巾,輕輕擦拭著頭髮,垂著眸子道。
「都下去歇了罷,不必侍候了。」
「七小姐」
鄭二寶還想說什麼,卻被晴嵐扯了一下袖子。
相處這樣久,她心知夏初七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既然她都這樣說了,就算他們擔心皇太孫突然闖進來,像是「不安好心」,可也不能再繼續待下去。
那畢竟是儲君,手裡掌著生殺予奪大權的人。
互相對視一眼,幾個人後退著離開。
「晴嵐。」夏初七突然喊了一聲。
晴嵐止步,回頭看見她在笑,「今夜楚茨殿好像添了不少人手去,在門口多掛幾盞燈籠,照亮一些,免得巡夜的時候將士們磕著碰著。再吩咐灶上做些點心送去犒勞一下。都是爹生父母養的,大晚上的守夜,也怪辛苦。」
「曉得了,七小姐。」
晴嵐深深瞥她一眼,離開了。
步入內室,只剩他二人。
比起夏初七的淡然來,趙綿澤發現一腔血液亂躥的竟是他自己。心臟忽忽直跳,方才那一股子按捺不住的火,在見到她怡然自得的樣子時,一會躥上,一會躥下,想將她抱入懷裡,好生憐愛一回,卻偏生不敢冒犯。
沉默了良久,他先開口。
「小七,先前鄭二寶頂撞我,我一時氣惱才」
「您是主子,他是奴才,你即便打殺了他,也是應當的,與我解釋這些做甚」
夏初七看他一眼,不輕不重地笑著,似是真的不在意,只自顧自拿絨巾擦拭著頭髮,斜斜坐在椅上的身姿,輕輕擰著,胸前高鼓的弧度襯上一束細軟的腰,看得趙綿澤心亂如麻。
手指動了動,他上前兩步,又停了下來。
「小七」
喚了一聲,見她不答,他躊躇不前。
拿她怎樣辦才好他極惱,又煩。
再一想,她原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實在不算越矩,心裡一嘆,慍怒散了,猶豫也沒有了,大步過去,他緩慢地坐在她的身邊,拿過另外一條絨巾,接下她的活計,替她絞著頭髮。
「我來。」
夏初七微微一怔,沒有動作,也沒有阻止。
有人願意幫忙,她只當多了一個小工。
她的頭髮很長,很柔順,一直垂到腰臀。趙綿澤身量比她高得多,擦拭頭髮時,垂下的目光,情不自禁就落在她細白如瓷釉的一截脖子和輕輕蠕動的鎖骨上。
目光發熱,他動作越來越笨拙,手指僵硬
他貴為皇孫,從未侍候過別人,在夏問秋面前也不曾這般伏低做小。此時將她的頭髮握在掌中,隔著一層絨巾穿過手心,或偶爾一轡輕搭在手背上的冰涼觸感,令他的心,軟成一團。先前入殿時想過的,若是她不情願,哪怕用強的也一定要讓她從了自己的念頭,不知不覺,煙消雲散。
「小七」
輕「嗯」一聲,她並不多言。
他垂著的眸子,微微一閃,聲音有些啞,「大婚在臘月,還要等好久。」
「嗯」她疑惑的抬頭,撩他一眼,「難不成,殿下想失言」
是,他想失言。
他後悔答應她了。
若非趙樽活著,他可以等,等再久都沒有關係。可如今,他等不起,若是趙樽回來,他連一點機會都無。依了她的性子,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一定會馬上悔婚,跟著趙樽去。
他放不了手。
所以,他不能讓她知道趙樽還活著,也不能讓他活著回來
他必須得到她。
要不了心也得要人。
堅定了想法,他溫雅的面色略沉了幾分,心裡那一股描不出來的酸脹澀意,起起伏伏,目光複雜無比。
「我不想失言於你,只是長長的幾個月。我等不及。小七,我是個正常男子,我今夜我歇在這裡,可好」
夏初七微微一怔,迎上了他灼熱的目光。
這些日子,他一向規矩,並沒有什麼迫不及待要她的意思,平素的行為,更是守禮守節。認真說起來,他算得是她見的男人裡面比較君子的那種了。
今天風骨都不要了,這是怎麼了
思量一下,她若有所悟。
像他這個年紀的男子正是重欲之時,以前與夏問秋一起,他自是過得歡娛性福。如今沒有了夏問秋,又沒有聽說他去其他側妃的院子,想來是守不住了
她極是了解地點了點頭,看著他,「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您有好幾位側室在堂,而且她們都是重臣之女,還是不要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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