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得你身邊兒有別的女人,如果你一個人來,我就給你免費。如果你領了旁的女人來,我不僅不會為你治療,還得一針把你扎入十八層地獄,或者讓你生生世世都做男人,還行不得男人之事」
趙樽看著她濕漉漉的雙眼,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了她。
「趙樽」她喚他的名字。對她來說,他的名字,就是平等的標誌。
「嗯」他問。
「趙樽」她又喊。
「爺在,快說,時辰不多了。」
一句時辰不多了,換成了她咬著下唇不吭聲兒了。
「你呀,也是一個會撒賴的。」他嘆口氣,提了提她的腰身,將她整個兒納入懷裡,不輕不重的在她後背上拍了一下。
「趙樽」夏初七擁抱他的力度更緊了,直到緊得兩個人都密不透風了,她才噗嗤笑了一聲兒,「其實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就是覺得你身上好香啊,想多聞一聞。」
一句好香啊,換了趙十九的黑臉。
男人大概都不喜歡人家說他香,可夏初七是真心這麼覺得。其實說來,那也不是什麼薰香的味道,就是如同清風一般,只要一靠近他,落入他的懷裡,便能感受到那暖暖的,火熱的,若有似無的清幽香味兒,那是一股子趙十九特有的味兒。
以前她不肯承認,可如今就要上賭命的「賭場」了
她才發現,原來一直是那麼的捨不得。
「陛下在邀月亭等您」宮裡的一名小太監等在門口。
趙樽淡淡點頭,「好。」
兩個人,領了五六個丫頭侍衛,一路向邀月樓走去。
晉王府的院落實在是大,從青棠院繞出來,又經過兩個院子,穿過幾個迴廊,足足走了半盞茶的工夫,才到了那後面花園中間的邀月亭。
所謂邀月,是指這個亭子地勢較高,沿著一級一級的青石台階上去,那裡是一片開闊的地方,亭子周圍用木欄給圍著,此時夜幕拉開,燈火繚繞之下的邀月亭顯得華美而悠然。
一干丫頭太監和侍衛們,都留在了邀月亭的下面。
而亭子裡頭,燈火通明,卻靜悄悄地沒有半點兒聲音。
皇帝獨坐在大理石的棋墩邊兒上,身邊只有一個侍立的崔英達,手裡一直捧著那個裝了毒藥的托盤,一動不動,神色端容。
夏初七心裡沉甸甸的,第一個先跪下去行禮。
「臣楚七,參見陛下。」
洪泰帝放下手邊的茶盞,抬了抬眼皮兒,沒有喊她起來,卻是慢慢悠悠的又瞄向了她身後的趙樽,淡淡出口。
「老十九,朕好久沒有與你下棋了,不知你如今棋技如何」
趙樽單膝跪地,上前拱手施了禮,「回父皇的話,兒臣學而不精,不敢與父皇出神入化的棋技相比。」
「你啊,就是謹慎。」洪泰帝微微一笑,「你既然不敢與朕比,為何又敢讓你教出來的徒弟與朕來比嗯」
這質問的力度很大,夏初七聽得汗毛一豎。
可趙樽卻不動聲色,「兒臣乃是孤注一擲。」
「哦」洪泰帝挑高了聲音,看了他片刻,一句話,問得讓夏初七毛骨悚然,「原來這個世間,也有值得朕的老十九孤注一擲的人」
「望父皇成全。」
趙樽眸子裡一片平靜,可洪泰帝的目光卻很深,神色寡淡。
「成全與不成全,全在這盤棋。那得看天意了」
下個棋還天意
夏初七有一種「嗚呼哀哉」的感覺。
想想她如今對黑白子都有什麼感覺,卻不得不與人對決,而且第一次對決的人就是當今皇上,一個呵口氣兒都能讓她死翹翹的人物,她不得不承認,自個兒的心理素質真沒有想像中那麼好。這個時候,她那一顆心臟就像上了發條似的,七上八下不停的嘣噠,以至於產生了一種錯覺那父子表面上談的是棋,可分明又不僅僅是「談棋」那麼單純。
靜靜地跪著,聽著,她手心已然捏得汗濕不堪,心裡話兒:下棋就下棋唄,要命就要命唄,怎麼那老皇帝偏偏整得跟那武俠小說里寫的那樣,打架殺人之前,還先得論戰一番
「起來吧」
就在她膝蓋都快發麻的時候,那老皇帝的「寒暄」終於完了,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暗自舒了一口氣,她深深一揖,才起身正襟危坐於他的對面。
「陛下,臣便獻醜了。」
洪泰帝沒有回應,只是率先拿了白子過來,那張矍鑠清俊的臉孔,配上那一舉一動,說來依稀還有幾分趙樽的神韻。近距離地打量著他,夏初七打消了趙樽不是皇帝親生兒子的猜想,越發覺得帝王之心,深不可測。
都是他兒子,為什麼要對趙樽那麼狠
心裡翻江倒海了一下,她收回心神,全神貫注於棋盤之上。
老皇帝執了白子,率先起手三六,對她形成了一個最佳的侵角。
夏初七執了黑棋,觀察著趙樽的表情,應手九三,以兩分為正,進退有度與他分勢相持。認真說來,她沒有什麼棋風棋路,不過這一些日子陪著趙樽下棋也有一些感悟。所以即便她是初次上陣,那姿態和動作還是拿捏到位,落子清脆不疑,神態怡然自得。
沒幾手下來,洪泰帝突地抬頭,瞄了她一眼。
「果然名師出高徒。」
「陛下過獎,全仗陛下相讓。」
說是相讓,其實洪泰帝他那簡直就是一步也不讓,手上白子步步緊逼,招招殺著,而夏楚七的黑子卻是一路忍讓,很快就被他逼得好像是走投無路了似的。
夏初七不算太懂,卻也能感覺到棋局的風雨飄搖,舉步維艱。
老皇帝果然是厲害呀
她想著,手心全是冷汗
又走了幾手,那白子就像著了魔一樣,逼得越發狠了起來。
她脊背上汗濕了一片,懸著的心臟,卻又落了回去。
這等博弈,即便輸了,一會兒就得被「賜」毒酒,那也是值得的。人家是天子嘛,不是誰都能與天子一博的。安慰著自己,她心情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關注棋局,並不正視看趙樽,只拿眼風掃他。
趙樽坐在棋墩的另一側,並不過多關注在棋局上,他的表情也並不是太豐富,那唇語也不像平常人說話那般,嘴唇會大開大合,基本上一直都屬於半寂靜狀態。只是一個皺眉,一個表情,一個若有似無的手勢,都可以讓她心領神會。
老實說,她喜歡這樣的默契。
也享受與他這樣的默契。
但他為什麼總退一直退
都說棋局如政治、如戰場、如兩個人的撕殺,實可謂風起雲湧,一旦失去先機,便會一步退,步步敗。
這個她都懂的道理,他難道會不懂
不明所以,她只是配合。
靜寂了好半晌兒,洪泰帝卻突然開了口。
「老十九,你這個徒弟,很有你的風範。」
這樣叫有他的風範嗎
夏初七不懂,卻聽見趙樽慢條斯理地回應。
「父王棋技登峰造極,兒臣這幾個虛把勢,不值一提。」
洪泰帝目光沉了沉,面色卻不辨喜怒地嘆息,「朕聽聞這兩日京軍三大營軍將調動頻繁,有人密奏於朕,說你延至今日都不與兵部上交虎符,定是有所圖謀,讓朕依律問罪。還有那老三,也是一個不消停的,整日與京師各部大員和封疆大吏們私相授受,納禮賣官,不成體統」
頓了一下,他瞄了趙樽一眼,略帶敲打地說,「都是朕的兒子,你們為人如何,朕心裡有數。老三不顧大局,向來胡攪蠻纏慣了,但老十九,你是朕最看好的兒子,兵行險棋,可不是你的作風」
趙樽雙目微微一眯。
「兒臣不日將去北平府,因此想在臨行前,替父皇舉賢納才,除去那些不善於體察聖心,心懷不軌的人,望父皇明鑑。」
「如此,朕就放心了。」
洪泰帝不再說多,只關注於棋局,就像剛才那幾句問話,只是父子兩個隨口嘮的家常一樣。
棋盤上,卻是殺機四伏
不多一會兒,夏初七的黑子就被洪泰帝的白子逼入了死局。
然而,眼看局面將全被白子掌控時,棋局上硝煙再起,原本步步緊逼的白子,卻全盤落入了黑子早已布下的陷阱。
夏初七心臟「怦怦」直跳,在趙樽的指揮下,熱血被點燃了。一時間,她落子再無猶豫,只覺得棋盤上山河撼動,原本如同被狂風暴雨敲打的黑子,已經一個個化身為最兇猛的勇士,喊殺喊打,氣勢如虹地反攻而上。
人人都說,先下手為強。
而這一局,卻是黃雀之局,堪稱反敗為勝的經典。
「朕輸了」
撥了撥那棋盒,洪泰帝輕輕指了一下身上那件用金線織了盤龍的帝王袞龍袍,神態果斷地嘆了一口氣。
夏初七趕緊地起身,拱手行禮,「陛下,承讓了。」
洪泰帝沒有說話,燈火映照之下的身影,帶了一抹令人難以分辨的凜冽,就如同刀劍的殺氣一般,破空而來,讓夏初七不寒而慄。可他一直沒有看她,只是看著趙樽,仿佛過了良久良久,他才淡淡開口。
「這一局叫什麼龍潭虎穴」
頭頂上像落下了一個悶雷,夏初七頓時覺得口乾舌燥。可趙樽卻只是慢條斯理地從位置上起身,拱手,垂眸。
「不,這一局叫父慈子孝。」
緩緩地,洪泰帝笑了開來,「老十九,你有心了。」
「父皇功德,無出其右,兒臣自當一孝。」
夏初七聽了個莫名其妙,屏聲斂氣中,她下意識又望向了棋局。
仔細一看,她這才驚呆著,幾乎不能呼吸。
興許是先前太過於專注於棋局的輸贏,以至於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那風起雲湧的棋局之上,趙樽除了指揮她先是步步退讓,誘了老皇帝深入後再狠狠宰殺之外,還就著她的手,用黑子在棋盤上擺出了一個字孝。
如今棋局已結束,只剩下她親手擺出的一個黑色「孝」字。
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樣高端的棋法,實在讓她嘆為觀止。
突然之間,她似乎又明白了。
她今兒來下棋,不過只是一隻手,一隻趙樽的手,而真正與老皇帝下棋的人,還是趙樽他自己。而洪泰老皇帝,又何嘗會不知道
只不過,他需要的是趙樽的一個態度,一個對局勢的態度
而她的十九爺,卻是以一局精巧絕倫的棋子,告訴了他的親爹,他忍,他退,不等於他打不過。看,只要他願意,他也可以成為掌握局勢的人。而他不做,只為了那一個「孝」字
她猜測著,不知真正的根由。
可老皇帝的面色,明顯比之前緩和得多了。
說到底,也是他的親生兒子。
又不是真正的死敵,哪裡會要拼個生死
她心裡翻騰不已,那洪泰帝卻是輕飄飄的看了過來。
「駙馬,你找了一個好師傅。」
說罷,他慢騰騰起身,拿起崔英達捧著的托盤上那一個早已盛好了酒液的酒杯,揚了揚袞龍袍的袖口,一拂,一揮,一個仰頭便喝了下去。
「晉中來的貢酒,朕原是要賞賜駙馬的。」
夏初七早已愣在當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來那酒,根本就沒有毒
她動了一下嘴皮兒,不知道該說什麼,那老皇帝卻又轉過頭來。
「中和節,朕等著駙馬。先退下去吧,朕與老十九還有話說。」
人家兩父子要深夜傾談,她自然不再方便留下。恭敬地道了一聲「是」,壓下惴惴不安的心思,她偷偷瞄了趙樽一眼,慢慢地退出了邀月亭。
天子之心,實在難測。
而趙樽的平靜,更是難以明白。
就好像這個結果,他絲毫都沒有意外過。
他早就知道酒杯里的不是毒酒,卻還是步入了老皇帝的「圈套」,先贏了老皇帝一局,又讓老皇帝得意於是自己算計了他。可實際上,他卻是借老皇帝的手,掰回了一個「死」局
下棋的人,誰在局中,誰在局外
離開邀月述的最後一眼,她看向那個盤棋,還有那棋盤上模糊的「孝」字,突然之間覺得,這一盤兒棋,也許遠遠比她想像中更為複雜
、第092章防風防己
那天晚上在「邀月亭」里,老皇帝與趙樽父子倆到底說了一些什麼,夏初七不知道,只知道當她離開了邀月亭,那個司禮監的崔公公也緊隨後面就下來了。
也就是說,那高高的邀月亭上,只剩下了那兩個人。
而談話內容,也只有天地,地知了。
大概因了心裡有事兒,這一覺她睡得不是太熟,一會兒想著傻子,一會兒想趙梓月,一會兒想著太子的病,一會兒又想著趙樽過些日子要去北平府,卻沒有再「邀請」她,一會兒又想能不能趕在他離開之前,搞掂魏國公的案子
思緒糟亂,一個夜晚被她拼湊得七零八落。
翌日一大清早,仍然睡在良醫所的她,是被梅子的拍門聲給吵醒的。不耐煩地翻滾了兩圈兒,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這才披衣下床。
一拉開門,就見到梅子紅通通的雙眼。
「楚七,你快去看看月姐姐吧」
月毓夏初七眯了眯眼睛,懶洋洋地倚在門框上不動。
「她怎麼了」
她不急,梅子卻是著急得緊,「爺不是罰了她十個板子麼她那個身子那麼單薄,挨了十個板子哪裡能受得住可那傷口又在又在屁股上。除了你,沒有旁的人方便去瞧了。」
考慮了一下,夏初七挑高了眉梢。
「行唄,誰讓我醫德無雙呢」
反正人一睜開眼睛,就是為了解決麻煩的,她正好去瞧瞧月大姐都傷成個啥樣兒了。拿了一些傷藥,她也不愛費事兒,拎了醫箱就與梅子離開了良醫所。
然而,她沒有想到,月毓卻沒有關在柴房裡,而是已經回了她自己的房裡。從梅子那裡,她很容易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來自請領罰了十個板子,又自罰去關禁房面閉的月毓,在昨晚上老皇帝離開之後,就從柴房裡放出來了。
下令的人,正是趙樽。
為什麼
如果趙樽不想關她,先前就不會罰她。
只有一個可能,與老皇帝有關。
可她有傷害趙梓月的嫌疑,老皇帝又為了什麼
心裡的疑問一個個積累,她卻無法從梅子那裡得到答案。天子之心,誰又能猜測再說了,她都是天子的怒火里僥倖逃生的人,眼看快要到中和節,還不知道老皇帝準備了什麼節目給她呢,還是先顧著自個兒比較好。
「月毓姐姐,你好點了沒駙馬爺來了。」
梅子入屋,便坐在了月毓的床沿,眼巴巴的看著她。
除了梅子之外,屋子裡還有另外兩個小丫頭,一個在為月毓擦拭額頭上的汗,另一個在邊兒端水送茶,也是滿臉的愁苦,一看就是真的擔心她。
月毓趴在床上,緊緊咬著發白的唇角,聽了梅子的喊聲,才抬起頭來,虛弱地沖夏初七笑了一笑。
「麻煩駙馬爺了。」
轉瞬,她又喊另外兩個丫頭。
「竹子,蘭子,你兩個先下去吧。」
月毓在晉王府裡頭確實有一些威望,那兩個小丫頭聽了她的話,恭恭敬敬地出去了。當然,臨離開之前,也沒有忘了向夏初七這個駙馬爺行禮。
十個大板到底會把人打成什麼樣子,夏初七先前沒有去想過。可是等梅子褪開了月毓的衣裳,看到那鮮血模糊的傷痕時,她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先人板板的,狠啊
那個打板子的人,肯定大力士出身,而且與月毓沒有私情。
如今她的傷處就四個字好形容皮開肉綻。
她自然不會那麼好心地幫月毓上藥,只是笑眯眯地把藥膏遞給了梅子。正準備怎麼收點兒「診療費」好離開,卻見月毓咬了咬下唇,輕言細語裡,帶著疼痛的沙啞。
「騎馬爺,奴婢有一個事情拜託你。」
「哦」夏初七斜斜地睨著她,「說吧。」
看得出來,月毓這個人外表柔弱,卻也是一個心性兒要強的女人,屁股都被板子打開花了,可她說話的時候,那語氣語調仍是端莊有禮,臉上都沒有半點疼痛的扭曲。
「這一回的事情,爺恐怕對奴婢生了一些嫌棄,雖說他免了奴婢的責罰,可他的心思深沉,只怕沒一段日子也消不了氣。再且,奴婢這又是臥床不起,只怕得好些日子不能再伺候爺了。如今雖說入了春,但早晚風涼,爺的頭疾也最容易在換季的時節復發,還請駙馬爺多多照看著」
夏初七錯愕了。
這月大姐是真傻,還是在裝傻
她這個「拜託」也太扯了,她楚七與趙樽的關係府里誰不知道,這種事兒還需要她月毓來交代嗎尤其還搞得如此柔情款款,就像人家趙十九的「女朋友」一樣,做什麼姿態
她突地發現了一個問題。
月毓每次與她說話都是那麼溫婉謙卑,可她卻總能以最為謙卑的姿態,不著痕跡地往她的心窩子裡戳。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僅故意暗示她,是因為她與趙樽「主僕深情」,趙樽才饒她出來的,還生生把她楚七搞得像他們兩個之間的外人。
翹了翹唇角,夏初七盯著她的眼睛,慢慢地走近,低下頭來。
「月大姐,本駙馬給你講一個笑話,你可別哭啊」
月毓身子很是難受,費勁兒地掙扎了一下,才抬起頭來看著她。
「不是講笑話嗎既然是笑話,奴婢又有什麼可哭的」
夏初七一雙晶亮鐵眸子暗了暗,便笑道,「爺原本是打算攆你出府的,可本駙馬尋思怎麼著你都是為了幫我才出的這檔子事兒,你曉得的,我這個人心地善良得緊,肯定會於心不忍的。所以,昨兒晚上,我在爺的面前替你說了一晚的情,這身子都被他折騰得酸乏了,他才允了我,放過你這一回」
月毓目光沉了沉,也不曉得信了沒有,眼神有點兒飄。
「是嗎那奴婢多謝駙馬爺了。」
淡淡抿著唇勾了勾,夏初七不與她客氣,也難得再看她惺惺作態,拎了拎自己的醫箱,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她,「口頭上的謝,本駙馬從來不稀罕。月大姐,你若真的有心,不是得表示一點點」
晉王府里誰都知道楚七愛財如命,月毓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聞言,她唇角抽搐了一下,好不容易才露出一個笑容來。
「奴婢的月俸不豐,存的銀子也不多」
「呵呵呵,瞧你說得,月大姐,咱兩個誰跟誰啊」夏初七打了個哈哈,輕飄飄的睨著她,又嘆了一口氣,「瞧著你這也不容易這樣好了,你有多少,就拿多少行了至於旁的麼,本駙馬也不好意思再要。」
有多少要多少,她還說自己「不好意思」
月毓聽了,原本就蒼白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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