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幻覺,好在她大概欲求太多,物極必反,神智由始至終都能保持一分清明。
「快,坤位石蟠龍的嘴快要合攏了,誰幫幫忙」
她拔高了聲音,大喊起來。
可趙樽先前吩咐過,陣法未徹底破解之前,每個人都不能離開位置。不僅如此,除了她之外,這會子,每個人似乎都有些陷入了迷幻之境,雙手抓住石蟠龍都在顫抖,如何來幫她
眼看她的身子要被甲一拽到水裡,她「啪」地一聲,扇在了甲一的臉上。
「你清醒清醒。」
恍惚間,甲一像是看了她一眼,可雙臂卻未鬆開,仍是雙手哆嗦著抱緊她的腰不放。一雙原本無波無浪的眼神,再一次渾濁起來。
「娘,娘」
喚不醒甲一了,夏初七看著石蟠龍就要合上嘴。一剎那,心窩便灌入了徹骨的寒意。趙十九說過,機會只有一次,破不了陣,大家都得死。
人就怕慌亂,她心神失守,整個人都混沌起來,抬頭看向亭中,她卻沒有聽見趙樽的聲音。
他定然到了關鍵時候,分不得心。
再者,他所中的藥性,不比任何人少。
「甲一,我咬死你。」
她為了掙脫甲一的懷抱,低頭就咬向了他的肩膀,可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眼前一道紅影閃過。
東方青玄突地整個人撲向了坤八位。
夏初七在甲一的右側艮位,居于震位的東方青玄,則位於甲一的左側。如今,他將雙腳勾在震位石蟠龍的身上,一隻手竟是活生生地塞入了坤位石蟠龍的嘴裡,只一瞬,鮮血便從那龍嘴裡溢了出來。
「東方青玄」
夏初七驚呼一聲,耳朵嗡聲響,神經仿若被凍結。也因了那血腥的畫面,她差一點失去的神思又回來了。
東方青玄沒有回答她,或者說他沒有力氣回答她。他的身體界於兩個方位之間,呈詭異的匍匐狀,手上的鮮血還在往下流淌。
夏初七渾身僵硬,緊張得嘴巴張開都困難。
「你的手,怎樣了」
東方青玄微微抬頭,表情極淡地看她一眼。
「無事。」
「你怎麼能拿手去堵」
「本座不想功虧一簣。」
夏初七咬了咬下唇,她不敢想像以血肉之身抗拒機關是怎樣的疼痛。但她是親眼見過蛤蟆哥被機括活活絞死是什麼樣子的。
看著東方青玄,她凝噎了。
隔著一米的距離,他妖艷的俊臉在她的眼前,慢慢變得蒼白,大概因失血過多,加上藥物作用,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眼看支撐不住。
她無法去想那撕裂一般的疼痛,只不停地瞄向鴛鴦亭里,期待趙十九可以速戰速決,她好為他看傷。
「東方青玄」
她又喚了他一聲。
「嗯。」
這回,他沒抬頭。
「你一定要支持住。」
「放心,誤不了你的事。」
聽他這般說,夏初七腦子裡,有一種情緒在瘋狂的嘶吼。
有一種人,他傾國傾城,如花似玉,邪魅入骨。可平素卻像一隻冷血動物,殺人如麻,無情無義,從來不將他人的生死放在眼裡。但他們也有感情,也會動情,甚至也願意為了他人去犧牲,還可以犧牲得如此妖媚橫生,犧牲得比別人更加令人震撼。
東方青玄便是這樣的男人。
這一刻,夏初七腦子裡波浪翻飛。
就像記憶突然出現了故障似的,她的眼前好像出現了京師的城牆,還有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影。他面帶微笑,偶爾嘲弄,偶爾戲謔,偶爾諷刺,可每一個眼神都那般的清晰,像本就刻在腦子裡一般,硬生生往外擠,可畫面卻偏生模糊不清。
夏楚是認得東方青玄的。
這一點,她敢肯定。
但於她自己而言,不管過去了多少年,她記得最清楚的,仍是那清崗樹林中初見的紅衣公子,火一般妖嬈的身姿,美得驚人的面孔,那是他無數次華麗登場中,最為初始的一幕。
「你在哭」
他的聲音突然傳入耳。
夏初七仍被甲一死死圈著,這才反應過來,她雖沒有流淚,可雙眼卻濕潤模糊,實在是丟人之極。而她面前的紅衣男人,似是極為滿足她的失態,絲毫不在意那一隻手廢掉沒有,只面帶笑意地看著她,勾了勾唇角。
「還笑得出來」她眉頭蹙緊了,「你且忍著,等出了死室,我便為你包紮。」
看著她緊張的樣子,東方青玄微微抬頭,顧不得額頭上那大滴大滴滑下來的冷汗,也顧不得手上生生拉扯的疼痛,一雙淡琥珀色的眸子,全被一種說不清的暖色給染指殆盡。
「不要激動,妄動慾念。」
「我」
夏初七仔細想,還真是。
她的腦子痛得快要炸開了。
雖然她奇怪為什麼自己也藥物入體,卻沒有像其他人那般發瘋,反而還保持著清醒,但她終是不想真出了事情,累及旁人。於是,閉緊了嘴巴,她收斂住心神。
「阿楚」
她消停了,可抱著他的甲一,卻不消停。
他不知在想些什麼,情緒就像崩潰了一般,看著她的時候,他雙眼睛裡全是火一樣的光芒,讓她心驚肉跳,卻又不能丟開他不管。
「甲老闆,你等等,殿下馬上就可以破棋局了。真的,馬上就好。他一定可以的。」
她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也不知鴛鴦亭里棋盤上的風雲。
更不知此時亭中的趙樽額頭上的冷汗,比東方青玄還要來得密集。她只能默默的祈禱,一邊觀察東方青玄灰敗的臉色,一邊安慰陷入狂亂的甲一,心裡則一遍遍念著趙十九「快快快破局」。
八個蟠龍的嘴都堵上了。
如今,只等最後的時候到來。
突然,「嘭」的一聲,原本抱住她的甲一,身子猛地往下墜。
「甲一」
她原以為他只是腳軟了。
可哪裡會想到,石蟠龍不吐水了,但原本只及腰間的池水底部,淤泥的底板好像突然中空了似的,讓甲一泡在池水裡的身子,迅速往下陷落。要不是他原本抱住夏初七,整個人可能已經徹底陷進去了。
「甲老闆,你抓住我。」
夏初七大驚失色,一隻手拽緊了她,另一隻手緊緊攀在石蟠龍的腦袋上。
「甲老闆,不,你抓住石蟠龍,我,我要掉下去了。」
「阿楚」
甲一動作微微一滯,像是在她的尖叫中,清醒了一秒。突地,他用力將她往上一頂,她歪斜的身子又坐回了原位,可他卻因了這力道,身子下沉的速度更快。
「甲老闆」
夏初七吶喊著,想要拽住她。
可她一隻手的力氣,如何能把甲一沉重的身子拽起來幾乎就在剎那,她的人也跟著他往池底陷入。
「阿七」亭中的趙樽,猛地轉過頭來。
「楚七」
同一時刻,只聽見「砰」的一聲,一個身影飛快地撲了過去,將腳掛在坤位的石蟠龍身上,一隻手拽住她的身子,使勁往上提。
「東方青玄」
夏初七拽著甲一,又被東方青玄拽著,三個人串串似的拽在一起。而東方青玄的左手是從石蟠龍的嘴中活生生拉出來的,血淋淋的看著極是駭人。而且,只有右手用力,他到底還是拉不住兩個人,眼看夏初七也要陷入池底,位於下方的甲一,突然掰開了夏初七的手。
「甲一」
夏初七吶喊了一聲。
可甲一再沒有回答她,池子裡哪裡還有人在
心裡一慌,她幾乎整個呆住了。
「甲老闆甲一」
由於的震位和艮位少了人,失去控制的石蟠龍,顫抖了幾下,開始整體向池底陷落。
四周傳來驚呼。
「機關要反嗤」
「快壓住石蟠龍,以免復活」
「我撐不住了。」
「殿下,棋局能解嗎」
趙樽始終再沒有回答一句話。但大家都知,他沒有心力回答。
解開棋局至關重要,棋局破不了,左右大家都是一個死,早晚而已。
「你們先退出鴛鴦亭的範圍。」夏初七大聲喊道旁人,又抬頭看東方青玄,「你別管我,你快鬆手自己逃命。」
東方青玄臉色一變,突地整個滑入池水,就勢抱起她,往池邊上一甩。他自己的身體,卻在迅速下沉。
「東方青玄」
夏初七驚呼一聲,幾乎震動了眾人的耳膜。可那池水根本沒有漂浮之力,先前池中有石板,如今腳底一空,就像陷入了沼澤,人根本就收勢不住。他就像被怪物拽住了腳一般,以極快的速度陷入淤泥里。
「轟」
突地,鴛鴦亭傳來一道巨大的轟鳴聲,裡面的夜明珠一閃,發出一束極亮的光芒。
夏初七面色蒼白的盯著那一處,不明所以,只呼吸一緊,就奔了過去。
「趙十九東方青玄」
「阿七小心」
一聲低沉的聲音,從鴛鴦亭里傳了出來。
不等夏初七跑近,只見鴛鴦亭中極快的掠出一道人影,一身黑色戰甲宛如天神蒞臨,疾掠如風,在震天巨響的機括聲中,他身姿敏捷地撲向了池中的東方青玄,直接將他拎了起來,「砰」一聲,就重重甩在了岸邊夏初七的身上。
這時,鴛鴦亭和石蟠龍開始整體下陷。
漫天的水注,沖天而起,像傾盆大雨,不停噴灑。
瞬息間,整個鴛鴦亭的地面,在水中,一起往地底沉入。
池中淤泥極厚,下方中空。
沒有了石蟠龍,趙樽根本無法借力,人下沉速度極快。
「天祿」
東方青玄就地一翻,面色泛著紅,死死盯住他,「誰要你救,誰要你拿命來救」
「我不想她欠你一條命。」
趙樽目光淡淡地看著他,眉宇間一片決然。
「趙十九」夏初七撲了過去。
東方青玄見她如此不要命,想要拉她,可左手受傷卻不方便,只好一條腿橫掃過去,將她拌倒在地,然後翻轉身子,以一隻手撐地,死死將她壓在身下,「不准去,你送死是吧」
「你滾開」
夏初七大吼一聲,猙獰得像一隻受傷的小母獸。
「我滾不開。」
「混蛋趙十九,趙樽」夏初七心尖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喉頭湧上一股腥甜,雙手狠狠推向東方青玄,便要起身。
可還不等她就勢站起,一口鮮血,便從嘴裡噴了出來。
「阿七」
趙樽似是有話要說,可喊了一聲,卻沒有繼續。
「趙十九」夏初七面色煞白,一雙眼睛赤紅如血。
趙樽的身子已經淹沒了。
只剩一個頭,還浮在水面上。
靜靜的,他看著她,一如既往,淡然清貴。
「阿七,機關已破,你們可直接去開門,離開皇陵。往後,好好過日子。」
夏初七喉嚨鯁住了。
趙十九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動聽的話,哪怕這個時候,也是如此,一句「好好過日子」,無半點驚天動地的美麗詞彙,卻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不准你拋棄我」夏初七尖聲大叫著,撕心裂肺一般紅著眼,看向那個被完全淹沒的男人,大滴大滴的淚水,終是從臉上滑落下來。
掙扎著,就像被某種巨大的力量牽引著,她原本無力的身子,突地充滿了力道,一把掰開了東方青玄抱來的手,便朝已經被沒了頂的鴛鴦亭奔過去。
「趙十九,我說過,死也要與你死在一處,做了鬼也要纏住你,你休想就這般逃開我。」
她沒有猶豫,縱身往下一躍,人便落入水裡,濺起一聲巨大的「嘭」聲來。
「夏楚」
東方青玄大喊了一聲。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機會回頭。
以一種絕決的姿態,她往下一沉,直接將腦袋鑽入了水底。
死室里,機刮還在劇烈的震動,就像一個年邁的老者,苟延殘喘般發出「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音。死室環境在不停的變幻。瞬間之前還有山有水有池有亭的美麗地方,正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消失在東方青玄的面前。
石蟠龍,鴛鴦亭,圍亭池,通通都不見了。
若不是有三個人消失在了眾人的面前,他一定會以為,先前的一切,只是幻覺。
死室還是那個死室。
石門打開了,通往開門的生路也出現了。
未幾,室內的機括聲也徹底消失了。只有原本鴛鴦亭的位置,出現了一塊石鑿的碑文。這一次,那造陵者沒有為難旁人,直接寫成的漢字。
「恭喜你破了棋局,此毒名叫百媚生,兩個時辰不再吸入,自會解去。你若是有心,在開室的祭台上,為我家老賊燒三炷香,離去吧。」
東方青玄沒有動彈,靜靜的呆了許久,他才右手撐地,慢慢爬起身來。而他的左手,再沒有辦法抬起。
環顧四周,除了他,再無一人清醒。
死室,仍然是死室。
一無所有。
、第165章第一日,黃金滿屋。
夏初七覺得自己一直在做夢。
夢裡,一會兒她像一隻轉動的陀螺,一圈一圈的瘋狂轉動著,不停往下墜落,就像從蒼鷹山上跳下時的夏楚,單薄得沒有半點依傍,頭暈目眩,腸胃犯抽。
一會兒她又重重摔在地上,被人緊緊地摟在懷裡,那人似是極為疼惜她,抱著她時的雙臂,像鐵鉗子般有力,他不停在她的耳邊說著什麼。
一會兒她又像一個溺水的人,不停地吐啊吐,胸口悶得像喝了水銀,吐得一塌糊塗,整個人虛弱不堪,身子酸澀難受。
一會兒她又覺得身上像有火在燒,熱得渾身上下都冒起了熱汗,濕了衣襟,那人將她剝了個光,放在溫熱的水裡洗淨,還在她的膝蓋上揉來捏去,痛得她齜牙咧嘴。
怎麼死得這麼難受
到底還能不能好好投胎了
在夢裡,我覺得自己好想罵人。
趙十九呢
想到他,她慌亂起來,想要喊,可喉嚨就像缺水般乾涸,只有上下嘴皮在無奈的微微張著,聲音啞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水我要水」
她想喝水,她渴了好久。
想喝水的**折磨得她極是難受,越想越熱,越熱越想,她好難受好難受。只要有一口清水喝,她寧願拿一屋子的黃金去交換。
「水水」
她緊閉著眼,喃喃著,那虛弱的聲音,聽得她都想扇自己兩個耳光。怎麼能死得這般沒出息呢她腦子裡天人交戰著,突然覺得唇邊有人遞了溫水過來。
「水」
幾近貪婪的,她張開嘴,像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由著母親餵食一般,就著那溫水吸吮起來。那溫水真好喝,一滴一滴地流入了她的喉嚨。未幾,口乾舌燥的狀態果然好了許多,卻還是渾身無力,她又暈迷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那帶著點腥味的水,又遞到了唇邊兩三次,每次都讓她欣喜不已,喝得「唔唔」有聲,如饑似渴。
她緊緊閉著眼睛。
不知是醒了,還是睡著,或者全都是幻覺。
她的腦子裡,出現了許多的人。
有甲一,他瘋狂的摟住她,不停的喚她的名字。然後他掉入了鴛鴦池底,再也沒有浮上來。這一回,他會和她一直投胎吧若是可能,投胎做個兄妹倒是不錯的選擇。
有東方青玄,他那隻修長白皙的手餵入了石蟠龍的嘴裡,機括絞動下,鮮血流了出來,滴入了水裡,把水染紅了一片。可他的身上,卻不見半點血跡。因為那廝總是穿著紅衣。她以前就常想,大概他是殺人太多,害怕鮮血沾上,所以才像一隻變色龍似的,故意掩蓋罪惡也不知,他的手廢了沒有。
有趙十九,他就那樣看著他,目光深如古井。他說阿七,你好好過日子去吧,我不要你了。我兩個今生沒有未來了。不過若還有來世,你會遇到一個喜歡罵你的人,那就是我。到時再續緣分吧。她奇怪,憑什麼下輩子她還要喜歡上一個喜歡罵她的人,她腦殘麼
「不,趙十九,你才腦殘。」
她咕噥著罵一句,意識稍稍清醒一些,覺得身子更加熱燙了,就像被人放在鍋里蒸煮似的,極為難受。難道是她作惡太多,被閻王爺罰入了十八層地獄,煉油鍋
她扭著身子,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痛。
投個胎可真難
地府的溫度都是這般高
它們就沒有冬天的
她腦子交雜一片,胡亂的想著,試探性的睜了睜眼,視線里有光線,一種極是耀眼的光線,一種可以讓人頓時小眼睛變大眼睛的光線黃金。
對,很多黃金。
滿屋子都是黃金,還有無法估算的珠寶。
夏初七曾經想過無數次,若有一天,她有了許多許多的錢,有揮霍不盡的金銀財富,她該做些什麼但這個問題考慮了無數次,卻始終沒有答案。
因為她發現,其實除了這個願望本身,她卻無想在此基礎上才思,為夢想進行再增值。更重要的是,她相信,那一天,永不會來。
但此刻,卻實現了。
光影未滅,浸水樓台,縹緲的煙霧在身邊繞來繞去,仿若一座南天門上的漢宮樓台,眼前的每一處,無不是金光閃閃,美得宛若人間仙境,神仙地府。
是幻覺,還是她已經死了
倏地,她發現了一個人。
在夜明珠橙紅的光線照耀下,他身上原本的黑袍不見了,中著一層白色的中衣,就站在那橙色光線的角落,手邊放著佩劍,樣子仍是那般的威風凜凜,鎮定如常,不若凡物。他的存在,讓她覺得好像所有的事情,包括先前的天翻地覆,都並未真實的發生過一般,只不過南柯一夢。而今他與她,只需在這般美好的地方,共度餘生。
她使勁兒吸了吸鼻子,剛想張口喊他,卻見他突地起身走了過來。她半眯著眼,沒有吭聲,也沒有動彈,只是看著他,看著他從「鎖愛」護腕里,抽出一把小匕首,蹲下身來瞧著她。
然後,鋒利的刀刃割向了他的手腕。
再然後,她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流著鮮血的手腕伸向她的嘴巴,咸喊的鮮血順著她的唇邊流了進來。夏初七茫然片刻,腦子「嗡」的一聲,激靈靈一炸。
血
她喉嚨一鯁,眼睛瞪大。
「趙十九,你在做什麼」
趙樽半蹲著身子,見她醒來,目光露出一絲驚喜,隨即又散了去,板著臉,像是在生氣一般,很快收回手,背轉了身去。
「總算醒了。」
她再傻也明白了。
原來先前她只是昏迷了過去。
原來她喝得那不是什麼溫水,而是趙十九血管里的鮮血。是啊,這樣的地方哪裡來的溫水看著周圍數不盡的黃金,再看看所處的糟糕環境,她突地苦笑。
「原來我們沒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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