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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節

    趙析目光一沉,笑了,「原來如此。」

    趙楷嘆息,「三哥,你不要怪我。」

    趙析拖著腳步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嘲弄道:「老六,恭喜你魚躍龍門,今時不同往日,出息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極人臣,指日可待。往後,可得多多提攜你三哥」

    「三哥說笑了。你我本是兄弟。」

    「兄弟哈哈」

    瞄趙楷一眼,趙析大笑著,錯過他的肩膀,揚長而去。

    孝陵衛是為了守衛大晏皇陵而建的一隻軍隊,當年的逼宮一事之後,趙楷便被洪泰帝罰往孝陵,順理成章的執掌了孝陵衛,做了一名都指揮使。

    一去便是三年。

    人人都道趙楷完了。

    可除了洪泰帝與皇太孫趙綿澤,整個大晏無人知曉,孝陵衛其實是一支實力極強的勁旅。

    這一回的京師俱變,肅王趙楷是持了皇太孫的密函從太平門入城的。他原本就是禁軍統領,入城之後,便在趙綿澤的授意之下,以極快的速度接管了皇城禁衛軍,架空了陳景手上的兵權。

    時隔三年,趙析再次得見天日,這一天才發現,原來當年他逼宮奪位一事,除了有趙樽的設計之外,竟然還有趙綿澤的功勞。

    那時候,攛掇他的人,正是趙楷。

    而趙楷此人,庶子出身,不顯山不露水,原來竟一直被皇帝委以重任,原來他一直就是趙綿澤的人。趙析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更傻的是,知道真相,竟是三年之後。

    皇家親情,淡泊如水。

    這宮中,這皇子們,誰又不是在算計

    在北伐軍還朝之時,趙綿澤明面上為趙樽的舊部升職授爵,做足了仁厚友愛之態。可實際上,他豈是那般痴傻之人即便他痴傻,洪泰帝又豈會讓他選定的儲君輕易受制於人

    定安侯陳大牛那時候只帶了二千兵馬入京,他的大部隊全部駐守在遼東,如今在京中,一個空有頭銜的光杆子將軍而已。

    元祐手底下的軍隊,亦是在陰山以北,與北狄遙遙相持,戍守邊防。至於李青等趙樽原來的舊部,皆被趙綿澤升遷外派,離京去了各地邊塞,早已不復舊日的模樣。

    一個人死去四個月,世間也換了天。

    而且,夏廷德出事之後,當初的兵馬,也一直在山海關,如今都落在鄔成坤的手裡。鄔成坤是趙綿澤的另一個心腹。

    至於最為緊要的京畿之地的二十萬大軍,亦是一直由趙綿澤的挾制。這些事情,洪泰帝早就已經為他安排好。

    惟有趙樽能夠順利回京,是他未有想到的意外。

    可他如今已登極,天下大勢盡在掌握,朝中眾臣皆已歸心。趙樽不過孤身一人而已,即便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若是讓旁人來選擇,在這樣的時候,一定不會選擇回京送死。依如今京師的局面,趙綿澤要讓他有來無還,永遠出不得京師,並不是一件難事。

    但他還是回來了,回來得這麼光明正大。

    一夜未眠的人很多。

    五更過後,焦玉大步入得趙綿澤的書房。

    「陛下,您交代的事,都已安排妥當。」

    「情況怎樣」趙綿澤懶洋洋地問。

    焦玉回答:「晉王入了晉王府,暫時未與任何人聯絡,也不曾有人前去看望。只有定安侯與元小公爺,還有陳景去過一趟晉王府,但不到半個時辰,就都出來了。」

    「可有異樣」

    「沒有。」

    「錦衣衛那邊呢」趙綿澤眯了眯眼,「東方青玄這幾日在做什麼」

    「錦衣衛組織嚴密,只受命於太上皇,屬下並未查到有什麼動向,只是聽聞東方大都督這兩日身體欠佳,手疾犯了,未曾出府。」

    趙綿澤點點頭,深深凝視他片刻,手裡把玩著一隻玉質的貔貅,考慮了良久,才低低道:「焦玉,你說趙樽真的忘了前塵舊事連朕都想不起來了」

    焦玉垂首,「屬下不知。」

    輕輕一笑,趙綿澤俊朗的臉上,帶出了一絲嘲弄,「朕這個十九皇叔,不簡單啦,這個藩王,只怕不能讓他做了。」

    深深垂目,焦玉默然。

    雖說洪泰皇帝的聖旨明言讓晉王前往北平就藩,可北方一直就是大晏的軍事重鎮,趙樽舊部和金衛軍的主力大多在北邊一線。若是讓他離開京師,前往北平就藩,無異於放虎歸山,後果不堪設想。

    趙綿澤又怎會不知這一點

    如今的晉王府,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而貢妃還在乾清宮,名義是為太上皇侍疾,實則是軟禁而已。為了洪泰皇帝的安全,乾清宮的守衛,里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比螞蟻還多,與楚茨殿一樣,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可以說,就算晉王沒有忘記前塵舊事,也處處受到掣肘,無能為力。

    「焦玉。」趙綿澤突然喚了一聲。

    「屬下在。」

    盯著他的臉,趙綿澤忽地把貔貅重重一放,驚得茶水濺起,而他的聲音卻是溫和如同春風,「朕到要試一試,他到底是忘,還是沒忘。」

    這兩天,連日大雨。

    夏初七是在「半幽禁」的狀態中度過的。

    楚茨殿外面的消息,她能知道的,全是趙綿澤有心要讓她知道的。不能讓她知道的,她一件事也不知道。

    傻子兩天沒有來了。

    以他死纏爛打的性子,他不來,只有一種解釋他來不了,無能為力,或許與她一樣,也被人軟禁了。

    趙綿澤有事不想讓她知道。

    她猜出來了,可趙綿澤自己也沒有來,聽說是日以繼夜的在籌備他的登基大典,忙得脫不開身,每日裡,都是何承安帶了一些消息來,順便問問她的情況。

    這樣的結果,她想找人干架都找不到。

    她不知趙綿澤到底在搞什麼鬼,可如今這世上,於她而言,不會有比先前趙樽之死更壞的大事了。所以,不管發生什麼,她都不太著急,只是靜靜的等待著。山雨要來,就來,她不怕。

    隨著月份的增加,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沉重。這兩日,孕吐似乎加重了不少。小十九這個傢伙,很不安分,熊孩子還在肚子裡,就使勁兒地霍霍他娘,她又是無奈,又是甜蜜,每日裡有了小十九這個念想,過得到也平靜。

    再大的硝煙,太陽照常升起。

    再大的風雨,也終歸會停歇。

    又是新的一天,雨過了,天晴了。

    天兒剛見亮,宮裡的禮樂之聲就震破了皇城這一片蒼穹。即便是在楚茨殿裡,夏初七也能聽見那一陣又一陣莊重肅穆的禮樂。

    今日是趙綿澤的登基大典。

    她聽著,心情無絲毫波動。

    好些日子沒有出去過,懷著孩子,她有些犯懶。

    起得床來,在園子裡走了一刻鐘,她才回屋梳洗,吃過午膳,正一個人坐在窗前看陽光照在積水上的光暈發神,便見一水兒的宮女托著一應衣飾禮品入了殿門。

    「這是做甚」

    她翹起唇角,只當懵懂不知。

    宮女們低頭不答。緊跟著,趙綿澤就進來了。

    「怎的又坐在風口上」

    見她坐在窗前懶洋洋倚著軟墊,晶亮的眸子靜靜看來,趙綿澤心裡一緊,別開了視線,沒有與她正視。轉而為她拿了一件披風,輕輕搭在肩膀上。

    「在想什麼」

    夏初七寒著臉,一臉嘲弄之氣。

    「你總算出現了,準備關我多久」

    「此話怎講」趙綿澤笑,「我怎捨得關你」

    夏初七冷冷一哼,眉梢揚了起來,「少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來,這一套,在我跟前不好使。你直接說吧,到底有什麼企圖以前我還尋思是為了護我的安全,如今整個京師,除了你自己,還有誰能讓我不安全」

    大概真是憋壞了,她語氣很沖,趙綿澤卻聽得微微一笑,輕輕道:「若不是你時時想要離我而去,我又何苦束著你」

    「趙綿澤」夏初七咬了咬牙,直呼其名,眉頭皺成了一團,「你可不要忘記了,是你親口答應我可以回魏國公府的。什麼叫著君無戲言用我教你麼」

    她牙尖嘴利的樣子,趙綿澤不是第一日見到。

    習以為常,他倒也不在意,反覺有幾分親近之態。他沒有回答,含笑看她片刻,見她再一次皺了眉才悠悠道:「小七,你早晚要住在宮中的,何必執意回去」

    夏初七定定看他,一字一頓。

    「不要轉移話題,婚期不可更改。」

    趙綿澤目光微微一變,很快恢復了淡然之色,斂去了銳芒,「我沒說要變,你看你這般凶,除了我,誰敢要你」在她的面前,他仍然自稱是我,並無半分帝王的威嚴,似是怡然自得。

    夏初七瞥他一眼,勾了勾唇。

    只要他不逼她這件事,其他都好說。

    「那我大哥何時來接我」

    趙綿澤還未回答,外面就傳來何承安的催促之聲。趙綿澤應了一句,輕輕一嘆道:「小七,今日宮中大典,我還有些事要忙。不過,大典結束後,今夜宮中宴請百官和北狄使臣,你大哥也會在。屆時你親自詢問他,魏國公府中可有布置好,怎麼樣免得你記恨我,以為是我阻了你回去。」

    夏初七沉吟一聲,「好。」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親眼看看總是好的。

    趙綿澤說的大典,正是他的登極大典。

    從卯時起,一應的禮儀便開始了。郊祀祭天,焚香祭祖,司禮監太監於奉天門外宣旨,曉諭臣民,布告天下,皇太孫綿澤繼皇帝位,改元建章。魏國公府七小姐夏氏品貌出眾,毓秀名門,溫良秉心,六行皆備,可承宗廟,母儀天下,正為中宮,冊封為大晏皇后。

    一朝天子一朝臣。

    除了對臣工的封賞之外,新皇登基,為了以示恩寵,東宮的幾位側夫人也都有賜封。其中家勢龐大的呂繡、謝靜恬、丁琬柔,李琴月分別封為賢、淑、莊、敬四妃。其餘的一些侍妾,則是為嬪,為貴人不等。

    爾後,趙綿澤升奉天殿,受諸王及眾臣的三跪九叩大禮,接御印金寶,受群臣表賀,同時頒詔大赦於天下。

    一整天的忙碌後,夜幕降臨。

    夏初七在一群宮女的侍候下,換上了一襲繁華精美的宮裝,一條逶迤的裙裾長長的拖在身後,髮髻上的雙鳳奪珠金步搖高貴華麗,懷孕三個多月的身形,正是一個女人最美麗綻放的時候,縴手香凝,身姿曼妙,嬌塵軟霧一般,冉冉走過重重的宮門,通往光祿寺為宴請準備的麟德殿。

    一層層的守衛,重兵把守。

    宮粉雕痕的宮門,莊重肅穆。

    她速度不快,卻如一抹雅致輕幽的沉香,不必刻意綻放,已艷絕宮城。

    玉階一級一級。

    階前的禁軍只聞香風陣陣,不敢抬頭觀望。

    人還未入殿,何承安便尖聲通傳。

    「皇后娘娘駕到」

    何承安的聲音,夏初七非常不喜歡。每次聽見這聲音,她汗毛都會倒豎。尤其是這一聲,說不出來的膈應她。她喜歡人家叫她七小姐,不喜歡太孫妃和皇后這樣的稱呼。可是在這長長的玉階盡頭,在這有著文武百官和北狄使臣的地方,她不好反駁。

    一道道聲音傳進去,格外悠長。

    站到了權力的高點,她心裡卻突地一沉。

    趙綿澤真的是一國之君了。

    往後的他,會更難對付吧

    她高昂著頭,一步一步往殿門而去,一眼也沒有看兩側的人,卻能夠感覺得到他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想:或許這些人都在嘲弄,這個女子,怎麼還沒有死怎麼還能站到這個地方來

    文武百官,齊刷刷的行著注目禮。

    他們分坐筵席兩側,夏初七是從中間走過去的。

    她不知道裡面坐了多少熟人,也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她,她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只是嘴上噙著笑意,走上前去,看向那主位上身著龍袍的男人,輕輕一拜。

    「參見皇上。」

    「來了賜坐。」趙綿澤低低的聲音,極是溫和。

    何承安走了過來,想要扶她。可趙綿澤皺了下眉頭,像是害怕何承安侍候不好,親自走下座來,扶住她的手臂。

    「仔細些。」

    夏初七抿緊唇角,有些不悅,可走到這一步,她不得不虛與委蛇的應合。唇角一翹,噙著一抹笑,由他扶著手,走入殿中主位。

    她的裙裾太長,走過去時,被絆了一下,趙綿澤體貼的替她提了提。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令殿中的其餘妃嬪,目露妒色,朝臣們卻有些尷尬。

    當著北狄來使的面,新君如此,寵愛過分了。

    興許為了緩解尷尬,蘭子安一笑,帶頭跪下。

    「帝後恩愛,乃大晏社稷之福。」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滿朝文武隨聲附合,山呼敬賀。

    夏初七沒有說話,目光隨意一掃。

    幾乎霎時,撞上了一雙深邃如井的黑眸。

    這一雙眼不同旁人,他曾伴著她從清崗到京師,從京師到永平,從永平到建寧,從建寧到漠北,從漠北到陰山。他曾經在無數個深夜裡,深深的凝望過她,他曾在與她親吻時,深情地注視過她,他曾經在迴光返照樓,目送她坐上天梯

    是錯覺了嗎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再次看向他。

    他與眾多的皇叔坐在一起,一襲黑色鑲金線的袍子,腰上繫著大晏親王的鸞帶,丰神俊秀,卓爾不凡,處於一干貴氣逼人的男子中間,魅力也無人可及。

    夏初七眼前登時模糊,忘了呼吸。

    「趙十九。」她脫口而出。

    、第197章翻天覆地的力量

    她驚詫之下的聲音不小,滿座皆入耳。

    趙綿澤眸子微微一眯,一動不動地托著她的手臂,座中的文武群臣及北狄使臣,各種不同的目光,也無一例外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或落在她口中那個「趙十九」的身上。

    無人出聲,滿室寂靜。

    曖昧與敏感的氛圍,籠罩了麟德殿。

    可在夏初七驚慌的目光注視下,趙樽卻漫不經心的別開了眼,自顧自把著一個酒樽,輕輕一抿,銳眸半眯半合,似是沉浸在酒香之中,就好像他根本就沒有發現大殿中間那個雲髻婀娜的「皇后娘娘」喊的人是他。

    夏初七耳朵一聲「嗡」聲,僵硬當場。

    趙綿澤黑眸深深地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像是對她說的,又像是在向滿殿的人解釋這尷尬的一幕,聲音清越柔和。

    「十九皇叔否極泰來,死而復還,乍然一見,是令人驚訝。」扶著她的手緊了一緊,他又低下聲音對她道:「小七,十九皇叔受了傷,忘了前塵舊事,你不必訝異了。先就坐罷,容後再與你細說。」

    夏初七品著趙綿澤的話,心臟怦怦直跳。

    遲疑一瞬,她壓抑著快要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吶喊,終是從那個人身上收回了視線,淡然地轉過頭來,看著趙綿澤溫和的臉,一雙眸子涼涼的,卻是笑了。

    「是有些吃驚,先前失態了,皇上勿怪。」

    趙綿澤緩緩一笑,「無妨。」

    一個小插曲,似乎就這般過去了。

    麟德殿裡在坐的人,神態各異。心裡偏向趙樽的人,狠狠鬆了一口氣。心裡恨不得他死的人,則是稍有遺憾。至於其他人,或是覺得少了一場好戲,或是弄不清到底什麼狀況,各有所思。

    當然,也有另外一些人,恨不得把水攪渾,自己有所得利。就在夏初七被趙綿澤扶著走向主位的時候,吏部尚書呂華銘突地打了一個哈哈,半是玩笑半認真的撫須而笑。

    「難不成,皇后娘娘與十九爺也是舊識」

    趙樽與楚七之間的事,在座的人里,知道的不少。

    可會像他這般直接問出來的人,卻不多。

    趙綿澤慢慢轉頭,看了他一眼,「呂愛卿這就醉了」

    看上去他似是在維護初七,可他看著呂華銘的目光中,卻沒有半分責備之意。眾人落下去的心臟,再一次被這個問題懸了起來。

    「回陛下,老臣沒醉,只是隨口一問,別無它意。」

    趙綿澤還未回答,元祐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睨了過去。

    「呂尚書吏部的差事看來閒得很啦管天管地,竟管到了陛下的家務事了,用不用向陛下請旨,授你一個御用監的管事兒做做」

    御用監的管事不就是太監麼

    元祐一席話說完,呂華銘老臉微紅。

    「老臣隨口一問,小公爺何必口出惡言」

    「咦,御用監怎會是惡言行行行。」元祐丹鳳眼一眯,唇角的笑容慢慢擴大,「小爺我也有一事奇怪得緊,想隨口一問。聽說貴府新進了十來個美艷的歌伎,其中一個還是秦淮八美之一,按說依呂尚書的歲數,實是消受不起的。怎的您還能這般精神矍爍地坐在這裡,可是有什麼房幃偏方不如說出來,大家樂呵樂呵。」

    「哄」一聲,殿裡有人低笑起來。

    呂華銘一張老臉掛不住,青一陣,白一陣,變幻不停。見趙綿澤微微蹙了眉,知道這個場合再與元祐說下去,只會自然吃虧,不得不壓住火氣,重重一哼,坐了回去。

    原以為那個曖昧的問題因了元祐的打岔不會再繼續,可趙樽一張冷肅的面上,卻添了幾分遲疑,他看了夏初七一眼,聲音沉了下來。

    「我認識她」

    他問的人,是與他「熟悉了不少」的元祐。

    因兩個人中間隔了三四個位置,故而他的聲音也不小。

    元祐抬頭,看了一眼那明黃案桌後面那個一襲榮光,綽約多姿的女子,翹高了唇角,正準備把此事圓過去,卻見夏初七突地離桌,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她裙裾長長,下巴微抬,唇上噙笑,不避諱任何人,或者說在她的眼中,此時根本就沒有旁人,只有趙樽一人。

    眾目睽睽之下,她走近了。

    站在趙樽的桌前,她盯著他,纖細的影子被燈光投在他的臉上。

    「趙十九。」

    又喊一句,還是只有稱呼。

    一殿的人都看了過來,眸中光芒閃動。趙綿澤心裡狠狠一抽,卻是沒有動,只拿一雙審視的眼看向趙樽。在無數人的注視下,趙樽沒有避開,漫不經心地迎上夏初七的目光,勾了勾唇,眸底有一抹細碎的光芒。

    「皇后娘娘有何指教」

    夏初七眉心一跳,輕輕揚起唇。

    她靜靜看著趙樽,忽略掉心裡一**的風起雲湧,終是半闔上了冷艷的雙眸,慢吞吞拿起他面前的酒壺,縴手一傾,任由透明的酒液斟入他的杯中,直到溢滿了杯沿,溢得滿鼻都是酒香,她才停下,緩緩一笑。

    「趙十九,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不識得我了,難道你把欠我錢的事,都一併忘了想躲債,沒門」

    「嘩」一聲,殿裡有人輕呼。

    人都傻了,夏初七卻絲毫不以為意。

    她似笑非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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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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