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節
很是得了一番滋味兒。
等他們從錦繡樓出來時,外面已淅瀝下起了小雨。
陳景居住的大將軍府,位於京師南郊,是一座御賜的嶄新宅院,院子別致精巧,占地不算特別大,卻被布置得極為溫馨。尤其這會兒快到臘月了,家裡已開始置辦年貨,看上去更是有幾分和暖的「家味兒」。晴嵐正在屋子裡清點東西,看見陳景回來,趕緊過去為他接下馬鞭和衣帽。
嗅到他身上的酒氣,她皺鼻子道,「吃酒了」
陳景點頭,「與大牛與元祐倆,一高興,多吃了幾盅。」
晴嵐抿唇笑了笑,沒有追問,又望向裡間,沖他努了努嘴巴。
「娘在屋裡頭生悶氣,你去哄哄吧。」
「又怎了」陳景皺眉問。
「今兒她老人家身子不舒坦,便一直追問為啥不把囡囡帶回來給她瞅瞅。」晴嵐微微垂眸,道,「我與她解釋過了,可老人家愣說是我是我把她孫女藏起來了,就是避著她。還說咱倆辦喜事也沒經她與爹同意,孩子生了也瞧不上一面,心裡不得勁。你去說吧,反正我說了,她也不肯聽的。」
陳景握住她的手,抬到嘴邊,吻了吻,「委屈你了。」
晴嵐抿唇,一笑,「沒什麼,去吧。我去把灶上為你熬的粥端來,你在那裡沒吃什麼東西吧」
說罷她要抽手,陳景卻握住不放,目光裡帶了一些少見的促狹。晴嵐淺笑橫他一眼,聽見裡面老太太又在開始咳嗽不止,心知她是聽見兒子回來了,卻沒有馬上去看她,又開始作妖了,趕緊推他一把。
「快去,別磨蹭了,你想害死我」
陳景低下頭,仔細瞅著她白淨的面孔,目光柔了柔,不僅沒有放手,反倒將她往懷裡一拉,狠狠抱住,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低低道,「不急,我抱抱你,讓我抱抱。」
晴嵐聞到他滿嘴酒氣,不知原委,咬著下唇低笑捶他胸膛。
「是吃醉了酒還是在錦繡樓被哪個姑娘迷了魂,勁頭沒過」
陳景輕笑一聲,放開她,又順勢捏了捏她的臉,目光一沉。
「晴嵐,我要南征了。」
晴嵐的笑聲戛然而止,停頓一瞬,方問,「何時出發」
陳景搖頭,嚴肅道,「明日陛下才會宣旨,加上備戰怎麼也得小几日吧」看她臉色有些不太好,他安慰地攬了攬她的肩膀,又道,「陛下派人去北平接寶音公主了,也會把咱囡囡接回京師,你在家等著閨女,再等我喜訊如何」
晴嵐眉心微跳,反手握住他的手,「我要跟你去。」
陳景一愣,這時,裡屋又響起了老太太的咳嗽聲,想來是不耐煩了。
他怕老太太真的牽怒晴嵐,低頭,在她唇角飛快一吻。
「好了,快去給為夫盛粥吧我去看看老太太。」
說罷他便要往裡面走,晴嵐眼圈卻紅了,「陳大哥」
陳景頓住腳步,回頭看她,默默不語。其實他知道晴嵐的心情。之前的仗便打了四年,兩個人從大婚開始,就沒有過上幾天正常夫婦的生活。如今他封官加爵,富貴榮華,也還沒有過上幾天和和美美的生活,又要出征,歸期也無定期,任是誰都受不住。
他深深抿唇,隔了一瞬,才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晴嵐,你與我的心,都是一樣。陛下對我們,恩同再造。這一生,不管何事,只要戰事一響,只要陛下一聲令下,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得沖在前面。」
牽了牽嘴角,晴嵐笑了。
「你誤會,我只是想說,不論如何,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不想分開。」
陳景沖她一笑,「好,不分開。」
小雨瀝瀝時,最是傷情。
這天晚上,舊友歡聚,吃酒吃多的人,不僅有陳景,還有陳大牛。
別看他開了一間如花酒肆,但平常從不沾酒。回到定安侯府,也不知是睡偏房睡出了脾氣,還是在錦繡樓里被元祐給激將的,這位盛傳「懼內」的定安侯,膽兒突然肥了,不僅沒有回他的偏房,還徑直衝入了趙如娜的屋子,借著酒勁兒,朝她呵呵發笑。
「媳婦兒,俺,俺回來了」
外面下了雨,風也大,有些冷,趙如娜生了火爐,正在一片溫情暖意里靜靜看書。聽到陳大牛大著嗓門兒的吼聲,看一眼他紅著的眼睛,她眉一蹙,放下書本,喚了綠兒端湯備水,方才略帶澀意地過去扶他。
「侯爺,妾身扶你去洗漱。」
「去去去,俺不洗,偏不去」陳大牛聲音悶悶的,打外面回來,受了些涼意,如今小媳婦兒在身側,屋子裡還暖融融的,他哪裡捨得走借著酒勁兒,他嘿嘿笑著,摟住趙如娜便不放,「媳婦兒,這都小兩月了,俺一人兒睡在偏房,被子冷的,到處都是冷的渾身不舒坦,你就可憐可憐俺吧,讓俺搬回來睡」
趙如娜略略垂頭,「侯爺,你莫逼我。」
她染了水霧的雙瞳,也有淡淡的紅絲。
很顯然,這些日子她也睡得不夠好。
屋裡只有一盞燭火,一個炭盆,光線極弱,襯得她的臉也尖,肌也白,樣子好不可憐。兩個人相處這麼多年,她心情如何,陳大牛也是知道的。對於趙綿澤之事,他對趙如娜有愧,卻不好告訴他趙綿澤有可能還活著。
畢竟人死了,她只會難受一陣,也就接受了現實,若是她知道趙綿澤可能會流落在外,那她只會永遠安不下心來了。考慮一下,他情緒複雜的攏住她的腰,低頭,蹭了蹭她的額頭。
「媳婦兒,是俺不好。俺那時候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鬼迷心竅了,怕你擔心,這才沒有提早告訴你,俺該打你打俺吧,打完了,便允了俺睡在你屋,可好」
趙如娜垂頭不語。
陳大牛摟在她腰上的手,輕輕往上撫著。
「你看,這大冬兒的,俺萬一病了,你可不是又要心疼麼」
陳大牛是個大老爺們兒,壯得跟頭牛犢子似的,平日裡連噴嚏都少打,哪裡會生病趙如娜又怎會不知他在裝瘋賣傻,借題發揮可他真的想錯了,她的心裡,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多埋怨。捋了捋頭髮,她搖頭道,「候爺,你知道的,哥哥剛剛去了,我,我實在提不起心腸伺候你。」
「娜娜」陳大牛喚她小名,目光發紅,「你天天攆俺,你就提得起心腸麼」
趙如娜淚兒在眼裡一滾,潤了眼眶。
「我並非是在攆你,我只是不想饒過自己。」
或者說,她是在想,陳大牛對哥哥做的事,由她來向天上的哥哥求得寬恕。從九月十六那日開始,她便一直吃齋念佛,為趙綿澤祈禱極樂往生。這似乎也成了她做妹妹的唯一能做的事了。可是趙綿澤之死與陳大牛有直接關係,她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不想讓陳大牛在身邊,要不然心裡彆扭。
陳大牛已經認得些字了。
他看一眼她放在几上的經書,嘆了一口氣。
「媳婦兒,其實,俺這般死皮賴臉纏著你,也不是單單想睡你。」
「」他說得這麼直接,趙如娜繃了許久的臉,有些俏紅,「那你想做甚」
陳大牛替她挽起落在耳側的髮絲,聲音很低,卻也很真誠,「俺雖是大老粗,但基本的道理也懂的。趙綿澤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嫡親兄長。他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你若真能像個沒事人似的,整日與俺尋歡作樂,那又怎是俺最稀罕的小媳婦兒」他又摟緊了她,輕輕吐氣,「娜娜,你的有情有義,俺是極愛的,但俺也不想看你如此自責若是害死你兄長,真有什麼罪過,便讓俺來背負,可好」
誰說他真的是大老粗
這貨其實很會哄女人,而且越來越會哄。
聽著聽著,趙如娜眼眶更濕,鼻子也酸,忍不住便想哭。
這些日子以來,在老太太面前,在嫂子曾氏面前,甚至在陳大牛面前,她始終裝得很平淡,很無所謂,其實她心裡非常難受。這個難受,不僅來自趙綿澤的死,曾氏時常的冷嘲熱諷,以及她沒有了「長公主」的身份。
而是來自於,她的痛苦無人能體會。
要知道,同類,才能相依。同義,方才相親。
如今整個大晏朝都在慶賀趙樽的勝利,定安侯府也是趙樽登基的直接受益者。對於陳大牛的家人來說,意義更是完全不一樣的。在趙綿澤當政時期,定安侯府雖然一樣顯貴榮華,但是那「貴」,來自菁華長公主的身份,換到後世的說法,他們家多少有點吃軟飯。而且,陳大牛被趙綿澤整整困於京師四年,有俸祿,卻無職務。身為將軍,卻無兵權。不管走到哪裡,都束手束腳,有人跟蹤,不得半分自由,與軟禁無異。他雖然沒有向她埋怨過,但她知道,他是一個大男人,其實心裡始終是憋著勁兒的。而他為什麼要憋著,為什麼肯憋著,完全是為了她趙如娜。若非為她,他早就想法子去了北平,像陳景一樣真刀真槍與趙綿澤干。
然而,陳大牛會理解她,陳家人卻不會。
趙樽即位,定安侯府一樣顯貴榮華,陳家人一夕之間,揚眉吐氣翻了身,那姿態自是不一樣。雖然陳大牛早就囑咐過不許嚼她舌根,可有些事還是避免不了,家長里短的事,他一個大老爺們兒,根本顧不過來。那些冷嘲熱諷的,陰陽怪氣的,酸她的,損她的,每日裡總有那麼幾句。
但這些,都不算事。
她最難受的是,她沒有同類,她的身邊,沒有一個與她一樣為趙綿澤難過的人。
即便是綠兒也只會歡笑,開心於侯爺的揚眉吐氣。
私心底,趙如娜也為陳大牛重獲自由開心,但這並不妨礙她為趙綿澤難過。
也為她自己趙綿澤唯一的妹妹難過。
「夫人,侯爺,水備好了。」
綠兒笑吟吟進來,看到兩個人相擁沉默,愣了愣,趕緊低下頭。
「奴婢先去外頭候著」說罷,蹬蹬跑遠了。
人的心性都是會隨著環境而改變的。綠兒早些年一直仰慕陳大牛,但那時的綠兒年紀小,仰慕里有許多是基於少女情懷,崇敬英雄。少女情懷總是詩,詩即夢幻,在實際面前,不堪一擊。幾次三番的失望之後,在她年滿二十那年,終是與侯府管家的小兒子看對了眼。趙如娜念她在松子坡上為自己斷了一指,便做主為他們主了婚,還特地添了十二抬的嫁妝,風風光光讓她出了閣。可這姑娘與她有感情,自家夫婿也在府里當差,便仍在她房裡伺候。前兩年,她生了個胖小子,小夫妻倆更是和和美美。如今她對陳大牛仍有仰慕,仍把他看成大英雄,但早已斷了那種念想。
「侯爺。」看綠兒出去了,趙如娜回過神來,推了推陳大牛,「去沐浴更衣吧,我讓綠兒把溫好的雞湯放到你房裡去。時辰不早了,我也想歇了。」
「媳婦兒」陳大牛拉著她的手,不放。
趙如娜並不收回,只是靜靜看他,目光柔和。
「侯爺還有吩咐」
四目相對,凝視良久,陳大牛終於敗下陣來。
他是個粗人,脾氣也糙,但那都是在外人面前。在趙如娜跟前,他就是橫不起來,只要被她柔得似水的眼神一瞅,他便是再硬的心,也都軟成了繞指柔。重重一嘆,他無奈問,「要多久,你才肯讓俺回房」
趙如娜性子溫良,不常與他賭氣,她也知道從禮教上來講,這般逆著夫婿,還一直沒有生養,陳大牛沒有休她,那已是深情厚義。而且,在老太太和老太公那裡,他為她頂了多大的壓力,可想而知。
但她不想騙他,是怎樣想的,便怎樣說。
提了提裙擺,她慢吞吞跪在他面前。
「侯爺恕罪,妾身實在不知。」
陳大牛怔住了。
他是她的夫婿,他比誰都清楚,趙如娜的驕傲。
這種驕傲,不僅僅是出身皇室,從小體面尊貴的長公主驕傲。而是她的個性,她的風華,她的詩書,她的才氣,她高於世人洞悉世情的智慧。這樣子的她,配給他陳大牛,本就是下嫁,這些年為了他,便是受盡冷眼,她也不曾放棄過這種驕傲。
正是因為驕傲,她也從來沒有跪過他。
目光凝了一瞬,他慌了神,趕緊俯身拽她。
「菁華,你起來,沒事給俺下跪做啥」
趙如娜固執得緊,就是不肯起來,「是妾身不好,不懂事,該跪的。」
「菁華」陳大牛眉頭打著結,心疼不已,「你別這般,你說啥就是啥了,成不你讓俺走俺就走,你說啥時候俺才能回來,俺就俺時候回來。你別這樣是俺不好,是俺惹你生氣了」
他慌不迭的道歉,恨不得自扇嘴巴。
可趙如娜搖了搖頭,不知想到什麼,似是下了狠心,目光堅毅。
「侯爺,你休了妾身吧。」
「啥啥你在說啥」陳大牛像聽了天書,嘴角抽搐幾下,滿臉呆怔,「娜娜,你莫不是瘋了俺怎會休棄了你祖姑奶奶,別犯傻了,起來說話好不好」
趙如娜柔著眸,語氣卻極是鎮定,像是慎重考慮過,「侯爺,你聽我說幸完。一來我心裡這道坎,一時半會過不去。二來我與你成婚五載有餘,卻未有所出,實是對不住你們老陳家,我自請下堂,並不委屈。」
目光凝滯著,陳大牛喉嚨上下一陣滑動,情緒不穩。
「快別瞎說了,俺陳大牛娶媳婦兒,便是要過一輩子的。俺早就說過了,有沒有孩兒沒甚關係。且不說咱還年輕,有的是機會。便是真的沒有子嗣,回頭在俺哥那裡抱養個兒子承了爵位便是了。你何苦如此趕緊給俺起來,莫要讓人聽了去,沒得笑話。」
「侯爺,我是認真的。」趙如娜抬頭,紅著眼看他,「你不必擔心太多,我離了家會去靈岩庵落髮,常伴青燈,靜過一生,必不會辱沒了侯府門楣,讓侯爺沒了臉面」
「你個犟婆娘,你說些啥呢」陳大牛這回真氣眼了,不與她文縐縐說道,一把將她抱起,塞到榻上掖好被子,便撐手在她身側,瞪著雙銅玲似的眼睛,恨恨道,「趙如娜,你給俺聽好了,你生是俺的人,死是俺的鬼,這輩子便算是與俺綁一塊了。下回再敢說啥下堂落髮的話,看俺不辦了你。」
「」他一旦發狠,趙如娜就沒法子了。
這人有時候,也是橫豎都不講道理的人。
「還有」陳大牛道,「你若敢趁著俺不在家的時候,偷偷離開,或是去出了勞什子的家,你信不信俺就,俺就」
「就就就」了幾次,他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趙如娜蹙眉,「就要如何」
陳大牛哼哼,掐她胳膊,「俺就死給你看。」
「」
趙如娜是知書達理的女子,陳大牛卻是粗獷實在的漢子。但平日裡,這般撒潑耍賴的陳大牛卻不常見,卻實實在在地震住了趙如娜。世上天生萬物,都是相生相剋的,這兩個人在一塊,偏生能找到一個平衡點。兩個人你瞪我,我瞪你,瞅了半天,終是都軟了下來。
其實如今最大的問題,只有兩個。
一是趙樽繼位,為他們的家庭角色帶來的顛倒性轉換。
二便是趙如娜沒有生養。她成天在宅子裡,面對的人也不是陳大牛,而是他家的三姑六婆。一個沒有生養的婦人,還得仰他家鼻息,整日被人說得狗血噴頭,若不是趙如娜性子好,早被活活氣死了。
「侯爺,若不然,你找把北院的收了房吧」她突發奇想。
北院的,便是高句國的文佳公主。
好幾年了,她一直住在那裡,過她的休閒日子,倒也樂得自在。
「趙如娜,怎麼沒傻死你不過你倒提醒俺了,趕明兒便向陛下請旨,把她掃出去。」壓在她身上,陳大牛呼吸便有些重,兩個月沒近她的身了,他本就血氣方剛的男子,憋了這麼久,哪裡受得住
趙如娜面赤如火,掙扎一下,小聲道,「我在說認真的,為了孩子」
聽她滿不在乎的樣子,陳大牛當即便炸了。他索性扒了她的被子,把她身子往懷裡一裹,便粗聲粗氣的吼,「你再給爺們兒說一個試試」
「」趙如娜只看他,不說。
「再說啊」他冷哼,樣子很生氣。
「說了,你待如何」趙如娜看他孩子氣的樣子,情緒稍緩。
「試試你便曉得了。」陳大牛繃不住冷臉了,嘿嘿一笑,撓她腋下痒痒。
「呵」趙如娜怕癢,受不住的在他身下扭動,可她這副身嬌體柔的模樣兒,香噴噴的落入了陳大牛的懷,那簡直就像羔羊放到了狼嘴上似的,根本就沒得救了。
陳大牛自個兒也救不了她,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說服自己的大腦,便摟住她的身子滾倒在了榻上,氣喘吁吁間,二人衣裳也未褪盡,便直入正題,趙如娜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被他就地正法了。
「陳大牛」她低低飲泣。
「俺在媳婦兒,莫生氣了。」
「你這不是欺負人麼嗚」
「不敢,俺等下還是去睡偏房吧。」他呼哧呼哧著,在她耳朵輕笑,「不過你曉得的,這事不做完,便去睡偏房,俺這身子可就毀了。莫說今後還得造小子,還能不能人事,都得向老天打商量。」
「你無賴」
「嘿嘿,媳婦兒,你莫置氣,俺錯了,是俺不好」
一邊認錯一邊做,這人的臉皮也是厚到家了。
趙如娜氣咻咻一哼,到底沒法子在這時攆他。可看她鬆口,那廝就更加不客氣了,拉過被子往兩人身上一裹,便滾出了一個被翻紅浪,鴛鴦互戲。榻下的炭盆里,閃著溫暖的火光,兩個人的眼睛,在紅艷艷的光線下互視著,格外柔和,情義飽滿,那是一種魚與水的相知與相融。
好一會兒,陳大牛終是跑完了人生獨有的節奏,粗糙的手觸到她的臉上,大拇指抹去她眼眶的淚,心疼地把她抱入懷裡,輕輕吻了吻,道:「媳婦兒,沒了兄長,你還有夫婿。俺先頭說,你是俺的人,可俺也是你的呀你可不虧。俺不會離你而去,你這輩子也是有靠的。」
看她紅著臉兒飲泣,陳大牛真的心疼了。
一嘆,他又下了底線。
「俺娘俺嫂子那裡,明兒俺會再去說道。若是她們再惹俺媳婦兒不高興,索性分家算了。」
「侯爺」趙如娜一愣,看著他認真的臉,哭得更厲害了。
陳大牛是個孝子,孝順爹娘等同性命。
分家這樣的話,他能說出來,便是考慮好的。
可他已經背上了「懼內」的笑名,她又怎能讓他再背上「不孝」的罵名
趙如娜撲入他的懷裡,鼻音極重,「我不值得的,侯爺。」
「誰說你不值得」陳大牛笑不可止,「咱家你最大,凡事得緊著你快活。只要你快活了,俺便快活。媳婦兒。」胸口被她的淚水打濕了,陳大牛沒有去為她拭淚,也沒有扳起她淚流滿面的臉,只是輕聲哄道,「想哭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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