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任由一頭黑色的長髮瀑布般散落在身上,與火紅的衣裳糾結在一起,極是好看,也極是妖媚。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床上還有兩個漂亮的女人。看打扮不像是中原人,裝得極為艷麗,有點像是北狄的胡人舞伎,身材很是惹火,她們穿得比東方青玄還要少。嚴格來說,她們是被脫得身上沒了什麼遮掩的布料,就那個畫面來看,三個人先前在做什麼勾當一目了然。因為那兩個姑娘媚眼如絲,雙頰酡紅,低垂著頭,卻滿帶情意地瞄著東方青玄,樣子極為羞澀。
「東方青玄,你瘋了」
夏初七愣愣看著他,低著嗓子,終是出了聲。
床上那人微微斂眉,莞爾輕笑,「呵,元小公爺送來的,哈薩爾的舞伎,長得還不錯吧」東方青玄說到這裡時,蒼白的臉上,有一抹紅潤,那不是正常情況下的紅,而是男人情動時才有的。
夏初七看得懂,可卻覺得很荒唐。
「你不想要命了在這個時候,還有工夫找女人」
「本座的身子,本座自己清楚。」東方青玄笑了笑,微微抬袖,「再說,有你這個神醫在,本座即便想死,也死不成吧」
夏初七服氣了。
她知道,在這個時代,像東方青玄這樣地位的男人,找女人睡覺那簡直就和平常人吃飯喝水那樣簡單。可大概是見他獨來獨往習慣了,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身邊有女人,她幾乎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東方青玄也有可能和元祐一樣,是從來不把玩女人當一回事的。他們這些人與女人上床,從來都與情愛無關。
只有她的趙十九不是。
這項認知,讓她心裡頗為感嘆。
不過,她沒法兒去置評別人的私生活。
於是,笑了笑,她沖東方青玄豎了豎大指拇,似笑非笑,「行行行,大都督您的身體好。可也麻煩你好好計算一下,你如今這破身子,有多少風流的本錢吧傷口可開裂了」
「老孫已經處理過了。」東方青玄半閉著眼,突然朝其中一名舞伎勾了勾手指,她嫣然一笑,乖乖半趴在他的腿上。他抬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烏黑的頭髮,才又瞄了夏初七一眼。
「這樣看我做什麼七小姐,你在嘲笑本座」
嘲笑,她有嗎
夏初七有些無言以對。
稍頓片刻,他突然又笑著補充了一句。
「本座過兩日回京師了。」
為了不看人家的閨房樂趣,夏初七一直半垂著眼皮兒,聞言蹙了下眉頭,終是看向了床上的「美景」,認真的提醒,「大都督,你這傷勢,還是多將養兩日再啟程好一些。」
東方青玄微微牽了下嘴角,唇角仍是笑意,「不妨事。如今本座受了傷,不好拖累殿下的北伐行程,自請回京。」說罷,他低下頭,修長白皙的手指極為專注仔細地梳理著那名舞伎的長髮,就好像他的眼睛裡只看見了她,根本就沒有注意還有她這個大活人一樣。
既然如此,夏初七也不想自討沒趣兒了。
「那好,言盡於此,你歇著,我先走了。」
她拱手告辭,大步出了他的房間。
東方青玄纏在黑髮的手指僵住,調過頭來,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鳳眸淺眯著,慢慢鬆開手,面色蒼白的倒在了枕上,明顯體力不支的樣子。那兩個北狄舞伎見狀,大驚失色地用蒙語喊著他什麼,隱隱聽上去有像「諾顏」這樣的發音。
他無力地擺了擺手,闔上眼睛,語調沒有起伏。
「回去告訴大汗,我自有分寸。」
陳大牛領著大軍啟程開赴遼東了,在未來的日子,他將會在遼寧開闢他的主戰場,而此次北伐戰爭的雙線作戰也再次拉開。按計劃,陳大牛打遼東一線,趙樽則會深入漠北。
東方青玄因為受傷,在第三日返回京師。
這一天,天降大雪,趙樽率眾將校一起送他。
建平城郊外,一輛黑漆馬車慢慢駛來。
馬車是錦衣衛事先準備好的。作為大晏的特務機構,錦衣衛的黨羽遍布大晏各個角落,卻只受命於東方青玄。而東方青玄只受命於洪泰帝一人,認真說來,東方青玄本身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的身份,比起不掌權的皇親國戚更為矜貴。雖然軍中的眾將都不喜歡他,暗地裡罵他是走狗是鷹犬,可卻不得不慎重的對待他。
「大都督,一路慢行」
一眾將領拱手告別,看著東方青玄被人扶上馬車。
夏初七騎在馬上,就立於趙樽的身側,看著他仍然蒼白的面色,始終沒有吭聲兒。他卻是看了過來,病態之中的樣子,一顰一笑,竟如病中的西施一般,妖冶,嬌媚,美不勝美。
「此去漠北,山高水遠,青玄不能相陪了,殿下保重。」
趙樽看著他,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托東方大人福,本王自當安全回京。」
「青玄對殿下,有信心。」
東方青玄笑,笑得燦若春花。
然後他靠在馬車上,拉下車簾,閉上眼睛。
「起程。」
黑漆馬車緩緩開動了,那一面「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的黑色旗幡在寒風中獵獵舞動,飄出一種極為凌厲的姿態。夏初七一直沒有說話。從始至終,東方青玄一眼都沒有看她。當然,她只是一名侍衛,也輪不到她與他辭別。可是,看著黑漆馬車遠遠離去,她還是淡淡從唇邊說了兩個字珍重。
遠處的山林里,一群寒鴉被錦衣衛的陣勢驚起,拍著翅膀,四處亂飛。城外眾人一動不動,馬車裡的東方青玄緊緊攥著雙手,沒有睜開眼睛,亦是一動不動。
畫面在移動
可畫面,又像已經靜止。
就在這時,山林里,依稀傳來了一陣砍柴樵夫粗獷的歌聲。悠揚,婉轉,夾著半生的崑曲調子,越過山頭,越過密林,傳入了每個人的耳邊。
山青水綠還依舊
嘆人生青春難又
惟有快樂是良謀
逢時遇景且高歌
須信人生能幾何
萬兩黃金未為貴
一家安樂值錢多
一年一度,時光易過
又是一年了1
又是一年了,漠北錫林郭勒草原上的草兒綠了,又黃了,天晴了,又下雪了。草原上一片片廣袤的疏林沙地,馬兒在縱情的馳騁,偶有鮮血滴落,駱駝在悠閒行走,時而受驚奔走。達里湖上棲息的白天鵝和丹頂鶴回來了,又飛走了。沙似雪,月如霜,濕地、葦盪里鳥聲不絕,鳥兒也飛走了。
風吹草低不見牛羊,只見處處未滅的烽火。
「趙十九,我幫了你這樣多,你該欠我多少銀子」
「爺的人都是你的。」
「我不要人,我就要錢。」
「傻瓜,爺比錢貴重。」
「哈,你臉皮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厚了」
「姑娘,都是跟你學的。」
落晚的草原上,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兩匹並排的戰馬慢悠悠從湖邊走向炊煙四起的軍帳。大雪下,兩匹馬挨得極近,卻走得極慢,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
他們越來越近,像在討論金錢,更像在討論愛情,她的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他卻是一本正經的嚴肅著臉。直到一隻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信鴿在風雪中飛了過來,穩穩地落在了夏初七的肩膀上。
那是一隻通體雪白的鴿子,頭頂上有一撮小小的灰綠色絨毛。夏初七微微一愣,託了它下來,抱在懷裡,聲音滿是驚喜。
「小馬」
鴿子像是很疲憊,更像是冷得不行,嘴裡「咕咕」有聲,夏初七又喜又驚,可仔細一看,它卻不是小馬。因為它的體型比小馬大,腦袋也比小馬大一點,而且它是一個雄鴿,而小馬是一隻雌鴿。
遲疑一下,她看了一眼趙樽深邃的目光,取下鴿子腳上綁著的信筒,在大雪中展開一看。上面的字體如他的人一般妖媚,獨有風格,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一種難以言狀的魔性,又像是他笑容淺淺的臉。
「這隻鴿子和先前被你們捉去的是一對。不忍它們夫妻分離,一併送給你。東方青玄,洪泰二十五年冬月初十。」
夏初七的手微微一抖。
那應該是他回京之後寫成的。今天是洪泰二十六年十月二十八,這隻信鴿,從南邊飛往漠北,竟然經過了一年四季,飛了差不多一年。
、第134章不僅認巢,還認伴
邊關月冷星相伴,大漠風寒情相依。
外面的大風雪沒有影響帳篷里溫度。帳篷里靜靜的,好久都沒有聲音,趙樽在火爐邊坐著看他的沙盤,夏初七將信鴿身上凍傷的地方仔細處理好,才將它放在了屋角的鴿籠里。
那隻精巧的鴿籠是去年置備的,裡面的小馬早就已經等不及了。見到了它的「情郎」,頭碰著頭,親親熱熱的「咕咕」說著話,交流著她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小馬,如今你開心了」
「咕咕」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夏初七笑眯眯的看著它們,心臟的一處很是暖和。
小馬是去年北伐大軍剛入漠北的時候飛過來的。當時它還帶來了一個遠在京師的消息,梓月公主於洪泰二十五年十月二十八生了一個女兒,乳名喚著丫丫。
說來,老皇帝確實疼愛趙梓月這個女兒,並沒有按她先前提出來的將她遣出宮去,也沒有隨便為她選一個駙馬遮掩此事,而是採用了另外一種更為極端的辦法。
據說雲月閣一個宮女與侍衛私通懷上了孩兒,生了一個女兒,結果洪泰帝仗斃了雲月閣的幾名宮女,還有知情不報的幾名太監,卻因貢妃娘娘信佛,又深宮寂寞,於是將「宮女」所生的那個女兒收為了義女,養在宮中,順理成章地給了她一個合適的身份,又保全了趙梓月的名節。
不得不說很滑稽,外孫女兒變成了養女。
夏初七往日常聽梅子八卦說,宮闈之中多荒唐。那會兒她也只是一笑而過,如今聽聞這個消息,她卻不得不承認,對於皇室來說,聲名大過天,他們寧願做出這樣掩人耳目的荒唐事,也絕不願意毀了公主的名節,毀了皇室的高貴。
趙梓月是抗爭過的。
可對於她來說,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
知情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從此不會有人知道她曾經與男人有過「露水一日」,也不會有人知道她懷過孩兒,更不會有人知道她曾經生過女兒。而貢妃娘娘就近撫養,她還可以時時與她名義上的「妹妹」朝夕相處,不會引人話柄。
孩子出生很健康的,可趙梓月年紀小,在生孩子的時候,卻大出血,差一點就性命不保。聽聞這個消息的二鬼,在漠北草原上大醉了一場,然後在寒風中策馬狂奔了一夜,天明時回來,什麼話也沒有說,正常的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時光的流逝,是最都無法避免的天道循環。
它不僅可以輪轉春秋冬夏,還能掩埋一切痕跡。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發生的事情很多。
比如陳大牛揮師直入遼東之後,經過一年的苦戰,基本控制了整個遼東全域,將遼寧納入大晏版圖,設鐵嶺布政使司,幾次得到洪泰帝的嘉獎,賞賜不計其數,包括定安侯府里皇帝親賜的侍妾,又多了不少。
比如趙樽在漠北草原上與哈薩爾鬥了一年,可哈薩爾狡詐如狐,竟然汲取了趙樽當初在大寧的戰法,改為了「游擊作戰」,利用他的軍隊對漠北草原的了解和熟悉,化整為零,在這一片廣袤的大草原上,與趙樽玩起了貓與老鼠的遊戲,北伐軍雖然一直有推進,卻打得相當艱難。
又比如,夏初七以去年建平突擊戰中剩下的八百人為基礎,在趙樽的北伐軍中成立了一個「紅刺特戰隊」。在與哈薩爾的游擊戰和騷擾戰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可偏生,哈薩爾是一個善於汲取對手經驗的人,不僅習得一切漢人的知識禮儀,就連兵法亦是如此。在吃了紅刺特戰隊幾次大虧之後,北狄軍里組建了一個叫著「草原之鷹特戰隊」的機構,這讓夏初七又想哭又想笑,覺得哈兄真是一個人才,假以時日,讓他成為了北狄大汗,將會是大晏真正的對手。
再比如,她的個頭長高了一點,腦袋及得到趙樽的肩膀了,身子也發育得好了一些,最讓她感到驕傲的是,必須要使用束胸才能穿上甲冑扮男人了,為此,她曾經在趙樽面前數次顯擺,結果被嗤之以鼻不說,還被襲擊得體無完膚。
更比如,她的皮膚悲催的比入漠北的時候更黑了一些。沒有辦法,大漠的天氣情況如此,她覺得自己整日與男人為伴,日曬雨淋風吹雪打,沒有變成一具黑炭已屬萬幸。
幸而不論她變成什麼模樣,在趙十九的眼睛裡都是一個樣子。他不計較,她也就省了心。在這一年中,兩個人可謂相依為命,就像尋常的夫婦,雖然時時有戰火縈繞,卻真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遠離了京師的繁華,她有時候覺得,一直這樣過下去,也是極好的。
冬天雪大,閒著的時候很多。一閒下來,夏初七就會告訴趙樽許多她知道他卻不知道的東西。包括用自己拙劣的畫技在紙上畫出高樓大廈,畫出飛機汽車和大輪船,告訴他地球上的國家,告訴他人類有一天可以飛到月亮上去,告訴他大到核武器的摧毀能力,也告訴他有一種燈,只要一摁就亮,不需要引火。在告訴他的同時,她也總懷念那些現代文明,只可惜,慢慢的,她與他講得趙多,越有一種迷糊的感覺,到底現在的生活是夢,還是過去才是夢
這幾日雪大,北伐軍在修整狀態,哈薩爾也沒有來騷擾,算是難得安寧的日子了。可惜,在這樣漫長的冬季里,草原上的生活,再悠閒也有些枯燥,所以,沒事玩鳥也是打法時間的辦法。
夏初七托著腮幫,凝視著鴿籠里小馬夫妻恩愛的樣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爺,你不是說鴿子只認巢嗎小馬家的是怎樣找到漠北來的」
趙樽坐在離她不遠的椅子上,正蹙眉看著他堆砌的沙盤,聞言沒有回頭,可語氣卻很是柔軟,「鴿子不僅認巢,也認伴。」
認伴啊
夏初七側過眸子,看了一眼他俊美的側面。比起一年前,他如今也是黝黑了不少。可高華尊貴氣質未變,桀驁的神采未改,馳騁在草原上,他就是一隻獵鷹。瞧著瞧著,她目光有些迷離。
「鴿子也這樣有情呀原來如此,它是為了小馬來的」想想,她點點頭,覺得這是唯一的解釋了。關山萬里,從京師飛過來,一路的淒風冷月,陌生的環境,它得經歷多少困難,吃多少苦頭才能找到它的愛人
她沒有繼續追問。
正如他沒有介意東方青玄送來鴿子一樣。
自顧自餵著食,她輕輕觸碰了一下雄鴿的鳥喙,嘻嘻哈哈的笑,「喂,原本我想把小馬配給大鳥的,如今你來了,看來是不行了。嗯,我還得給你取一個名字,叫大馬怎麼樣」
「咕咕」大馬回應了。
「當你同意了啊。」夏初七心情愉快了,也不去管那匹叫「大鳥」的馬兒會有什麼想法,笑眯眯地關上了鳥籠,走過去陪坐在趙樽的邊上,瞧了半天,見他沒有反應,她笑著伸手撫平了他蹙緊的眉頭。
「趙十九。」
「嗯」他心不在焉。
「今日十月二十八,丫丫滿周歲。」
趙樽恍惚一下,像是剛反應過來。伸出一隻手來攬住她,納入懷裡,輕拍著,低低問,「阿七是不是想家了」
夏初七搖了搖頭,依偎在他身上,聽著外面呼呼作響的北風,淺笑說,「你在哪裡,我的家就在哪裡。其實我是想問你來著,這仗一打就是一年多,你是不是想家了別忘了,你家裡還有兩房侍妾呢,你都不想嗎」
趙樽一愣。
很顯然,她不提,他都忘了這事。
輕笑一聲,他捏她的鼻子。
「等回了京,就將她們打發了。」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咱的三年之約還差一年呢。」夏初七嘰嘰的笑著,得了便宜還賣乖,整個兒賴在他的懷裡,環在他腰上,汲取著這一份獨特的溫暖,覺得無比安心。可半晌兒,才聽得頭頂上他的聲音,「是啊,這場仗耗得太久。」
夏初七抬頭看他,「咱們打得夠順利了。北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哈薩爾也非池中人。再說,他們生於漠北,長於漠北,漠北是他們的家鄉,我們想要在他們的地方徹底絞滅他們,根本就不容易。」
「嗯。」趙樽淺淺撫著她的臉。
「趙十九,依你看來,這仗還得打多久」
趙樽眯了眯眼,眼波驟涼,「那得看朝廷的意思。」
實際上,陳大牛直入遼東與趙樽深入漠北遇到的情況確實不一樣。北狄的阿古將軍雖然厲害,可陳大牛在正面戰場上是一員虎將,一路過關斬將,披荊斬棘,一年時間而已,大片土地收入囊中。可哈薩爾不同,漠北的地理環境不同,北伐軍大多是南人,不熟悉地形,不熟悉習性,能夠在漠北占盡便宜,已屬不易。
「沒事。」她看見了他眸底的波光,輕輕一笑,「兩年,五年,十年,二十年都無所謂,我一直陪你打下去。大不了咱們就紮根在漠北好了,我看在這草原上過著也好,反正我是習慣了。」
趙樽呼吸一緊,沒有回答,只是摟她更緊。
怎麼可能習慣呢江南煙雨的溫馨與漠北的苦寒相比,生活環境相差太多。而且這一年來,軍中缺衣少食,有時候從關內運來的糧草都不夠溫飽,還得他們自己想辦法,生活過得很是艱難,和京師的錦衣玉食相比,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良久,他黑眸沉下,幾不可聞的一嘆。
「阿七,委屈你了。」
夏初七笑眯眯地看著他,「說什麼呢只要你願意,可以一直委屈我,我不介意的,我沒有和你客氣,比起在京師那樣的生活,我更喜歡漠北,在這裡,至少我們是自由的。」
「阿七」
趙樽扣緊她的後腦勺,深深的看著她。
「趙十九」
她低低嘆一聲,他的唇落了下來,呼吸紊亂地吻她。
鴿籠里的大馬和小馬在恩愛的「咕咕」著碰頭,訴說著長長久久的分離,火爐前的兩個人身影也是依偎在一起,時急促,時緩慢,呼吸淺淺如一對交頸的鴛鴦,一直吻到帳外突然傳來重重的咳嗽聲,兩個人才回過神兒來。
「殿下,是我」
外面是晏二鬼的聲音。
大概也想到裡面會有「狀況」,他沒有直接撩帘子進來。
夏初七面色紅紅的從趙樽懷中起身,乖乖的坐在了邊兒上。
很快,晏二鬼進來了,今天的他臉色似乎有些不好。向趙樽請了安,便將手裡的兩份文書遞了上去。
其中一份是從遼東戰場那邊傳過來的。陳大牛在信函里說,遼寧全域的戰役就要收官,他已經向朝廷請命,儘快率部開赴漠北,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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