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節
,帶了一種遺世而**的美好。
「不必麻煩,飛鴿傳書就好。」
她寫好回頭,朝甲一莞爾一笑,把墨汁未乾的字條遞了過去。那唇角笑開的弧線,冷冷的,凌厲似冰,沒有半分溫度,卻容色傾城。
甲一看著她愣住,忘了伸手去接。
她眉梢揚起,「在看什麼」
「沒什麼。」甲一垂下眼眸,輕輕道,「你何時竟長得這樣好看了」
「你才發現麼平常眼睛都長在後腦勺上吧」夏初七淡淡調侃了一句,看他接過信紙要轉身,突地又搶步過去,負著雙手擋在他的面前,似笑非笑的挑高眉梢,「甲老闆,你要何時才肯告訴我,你的事情」
「我有何事」甲一面色微沉。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為何這般面熟」
這個她重複了一百零八次的問題,聽得甲一唇角微微抽搐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把手上的信紙揚了起來,說一句「這先去傳信」,就走向了窗口的鴿子籠。
「給小馬吧。」看著他在卷信筒,夏初七突然吩咐。
甲一回頭,不解地問她,「為何一定要是小馬」
夏初七看著他剛硬的面容,輕輕一笑,不知想到了什麼事兒,臉上璨若春色,「大馬上次就送錯了信。這一回若是它再錯了,趙十九定會把它燉成鴿子湯的。」
看著她幽深的一雙黑眸,那一抹隱藏不了的思念,甲一輕道一聲「好」,轉頭背對著她,在把信紙裹入信筒的那一瞬,瞄到紙上的一行字。
「情深相思苦,抱病榻上度。歲月長,衣裳薄,你珍重」
洪泰二十七年的臘月,轉眼就到了。
進入臘月,京師城裡就有過年的氣氛。城中的歌舞酒茶衣飾糕點鋪,都紛紛張燈結彩,懸掛上了燈籠。長街深巷之中,偶爾還能聽見一兩聲燃放鞭炮煙火的喜慶之聲。
百姓們都在忙碌著,迎接一年一度的除夕了。
臘月到了,離帝後大婚也更近了。
但就在這時,晉王在南邊的戰事消息,還在陸續傳來。
據聞,洪泰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五日,晉王大軍一路推進孟璉司,與當地土司經過十來日的短兵交接之後,於十一月二十五直插元江。元江一役,晉王大勝,親自督戰的安南國王子阮承啟被擒,此事引起四方譁然。而晉王一路揮師南下,棄烏那而攻安南的意圖更加明顯,安南邊境數座城池被他收入囊中,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此時,早已沿著瀾滄江西進的陳景,卻帶著南征軍的大部分主力出現,一路挺進磨兒勘,奇襲了烏那國護教王駐地,與之鏖戰七天七夜後,烏那敗退磨兒勘,護教王戰死。
如此一來,南征軍大部主力實則已在陳景之手。
晉王僅以晏二鬼為先鋒,用小股隊伍入安南,能有何作為
朝中一群紙上談兵的大臣,又開始「憂國、憂民、憂戰」起來,可趙綿澤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陣笑談後,說絕不會對大將軍王的作戰方式干預和指正。
但暗地裡,他的探子活動更為頻繁了。
有經驗的臣工,都嗅到了空氣里的硝煙味兒。
這味兒,隨著帝後大婚的日子來臨,也越來越濃。
臘月初五,前往北狄的和親使者元小公爺抵京,他帶回來的,除了北狄皇帝給烏仁公主置下的豐厚嫁妝之外,還有北狄皇帝給趙綿澤「以和為貴」的親筆手書。看得出來,北狄對烏仁瀟瀟與晉王趙樽的婚事也是極為看重。
甚至有人在說,北狄與南晏「即未盟、也未打」,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了這一樁聯姻。但真相到底如何,誰也不知。只知道從時間來論,不論烏仁公主的嫁妝有多麼豐厚,兩國之間到底有多重視,南邊的戰爭一直未完,晉王這個新郎倌,哪怕用飛的,也趕不及回來大婚。
臘月初五,是大朝之日。
莊重的奉天殿上,君臣就近日來的各項奏議進行商討之後,還未退朝,禮部右侍郎蘭子安突然上前奏稟:「陛下,禮部對晉王大婚之事,已籌備多日。但如今這般情形,恐怕晉王不能如期返京,這臣惶惑,晉王的婚期,要不要推遲」
這事兒裝在臣工們肚子裡許久了,見蘭子安問起,都指著趙綿澤發話。
但趙綿澤一吭不聲地默了片刻,卻把球踢給了他們。
「依眾位臣工的意思呢」
從漠北回來休息了幾日,今兒第一次上朝的元祐,身上的風塵還未退去,左右看了看,見無人發聲兒,他心裡憋的一口濁氣終於按捺不住,上前兩步,拱手便回,「陛下,婚姻大事,兒戲不得。臣以為晉王如今征戰在外,婚期應當延遲,待他得勝歸來再辦。」
趙綿澤沉思著看他,撫在龍椅上的手指摩挲片刻,緩緩一笑。
「元愛卿說得有理。但婚期已定,延遲恐有不吉。再且,北狄對大婚如此看重,大晏單方面延期,也是對北狄的不敬。另外,北狄太子一行逗留在京,便是為了吃這一口喜酒,若是延期,也會引發諸多猜測,實在不利國之安定」
不吉,不敬,不利。
一連三個不字,他的話,軟中帶硬。
可一件破事兒,就扯上國家安定了元小公爺卻不認可。
他心裡冷笑一聲,嘴上更少了恭敬,「那依陛下的意思,如何才好」他向來桀驁不馴,說話也少有轉彎,當著眾臣的面兒,見趙綿澤不回答,又是一陣質問,「莫不是陛下要下旨讓晉王先回來拜堂成親,再返回去和烏那蠻子幹仗呵,即便下旨,恐怕也來不及了吧再說,烏那蠻子會等著咱喝完喜酒再打嗎」
他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高。
殿中眾人瞄著他與趙綿澤,脊背都是冷汗。
可高倨龍椅上的皇帝,抿緊唇靜默片刻,卻是笑了。
「元愛卿的顧慮是對的,此事朕倒有一個法子。不知諸位卿家有無聽過民間嫁娶的習俗若是新郎趕不及拜堂,可用公雞代替。公雞可趨吉避凶,那是大利,我等也可效法為之。」
他一言即出,殿中短促的抽氣了一陣,就靜謐了下來。
晉王的大婚,用公雞代替,也太荒謬了。
可他是皇帝,他說公雞是「大吉」,誰也不敢說不吉。
頃刻時,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眾人低垂著頭,不知該如何反應。
尷尬的頓了片刻,誰也沒有想到,元祐再一次冷哼,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公雞代替晉王拜堂成何體統既然陛下無意推辭,臣也有一個更好的法子。眾所周知,臣與晉王素來親厚,又是晉王的子侄輩,為視對北狄的尊重,不如由臣代叔拜堂如何」
元祐會提出這麼荒唐的請求,令人訝然不已。
可趙綿澤會同意這樣荒唐的要求,更是令人費解。
竊竊私語中,臣工們魚貫而出,退出了奉天殿。趙綿澤也在元祐戲謔的目光注視下,疾步離開,徑直回到了御書房。甫一入屋,他神色一凜,隨手摔倒桌案上的硯台,才在硯台落地的「啪」聲里,無力地坐在紫檀木的大椅上。
「喚焦玉來。」
何承安應聲去了。沒多一會,焦玉閃身入內。
「磨墨」趙綿澤坐在椅上,聲音極是疲憊。
焦玉不明所以地立在御案之前,拿眼風瞄皇帝的臉色。何承安也是小心翼翼地撿起落在地上的硯台,等安放妥當了,方才上前為他磨墨,心裡卻一直琢磨皇帝今兒到底受了什麼氣,臉色會這般難看。
外頭的冷風嗖嗖在吹,御書房裡卻已燒起地龍,溫暖如春。
趙綿澤提起筆,寫了一張紙,又撕掉一張紙。
來來去去,他寫了好一會兒,桌上的廢紙都撕成了一團小山,似乎才有了最終的定奪,匆匆寫成了紙條裹好,從御案下方的一個上鎖的抽屜里,拿出一個鯉魚紋的玉質哨子,輕輕搭在紙上,把它推向焦玉。
「拿去」
「陛下這是」焦玉不解的接過哨子和字條。
「你去一趟南邊,親自去辦。」趙綿澤瞥一眼何承安,聲音沉了不少,「命令都在字條上,看完燒掉。」
御書房裡就三個人,他的意思是連何承安都不信了
焦玉心裡一緊,屏緊了呼吸。
「是。」
他手中,是一個小小的鯉魚紋玉質哨子。樣子看似簡單,與普通的把玩之物沒有任何區別。可它的內里乾坤卻不可小覷。只不過,知曉它的人少之又少。
認真說來,這事兒算得是一件僅屬於皇帝的重要機密。再認真一點說,那一隻靠哨子支配的人馬,並不算是趙綿澤自己培置的勢力,而是洪泰帝的心腹。洪泰帝在很早之前,就一直把趙綿澤看成他的接班人,也順理成章讓他接管了這一支秘密人馬。這些人,隱藏在各處,他們才是真正的皇帝親衛和眼線。比如,在漠北燒毀北伐軍糧草的黑皮。更比如,那個一直秘密潛藏在陳大牛身邊的人,他們都是屬於同一類。
這些人到底都有誰,焦玉也不知。
但鯉魚紋的玉哨子,卻是聯絡之物。
「焦玉,這一番,看你的作為了。」
趙綿澤低低說罷,似是有些疲憊,闔上了雙眼。
焦玉凝重地道了一聲「是」,側過頭來,看一眼他半明半滅的面孔,緊了緊汗濕的手心裡那一隻鯉魚玉哨,指尖顫歪歪地把那一張寫著「晉王必死」的字條,點燃在了燭火之上。
「何承安」焦玉剛一出屋,趙綿澤又睜開了眼睛。
何承安怔了怔,連忙換了一張笑臉。
「陛下,奴才在。」
趙綿澤轉過頭,看向御書房的門口,聲音驟覺,「傳令下去,讓盧輝再派三千禁衛軍,把魏國公府守好。大婚在即,絕不能讓七小姐出了任何岔子。還有,告訴阿記,若是七小姐有個三長兩短,讓他提頭來見。」
「是,陛下奴才這就去。」
何承安垂下頭,夾著尾巴喏喏地出去了,脊背卻在生生發寒。
這哪裡是守衛,分明就是軟禁
、第250章大婚一
大晏京師城素有「夏熱冬寒」的說法,臘月已是隆冬季節,雨夾雪鋪天蓋地的落下來,灑在魏國公府門前那一條鋪著青磚的長街上,雪末濕漉漉的化了一地,凍手,凍腳,凍耳朵,凍得人渾身上下一片冰涼。
風大,雪大。
天兒還未黑,府門前的角燈已經點亮。
火花映著飛雪,閃著幽幽的寒光。
夏初七迎著薄霧冥冥的風雪,領著晴嵐走過府邸的飛檐重閣,跨過門檻兒,提著裙擺正想走下府面口的台階,那濕漉漉的石獅子後面,便大步過來幾個人,領頭的是一個頂著紅纓盔帽的將軍。
「七小姐,您這是要出府」
夏初七斜飛著眼,雙手插在身前的暖手抱枕里,不答反問。
「盧將軍這是要阻止我出府」
那個年歲不大的小將軍,正是與洪阿記一道守在魏國公府的盧輝。因趙綿澤新近加派了三千禁衛軍過來,二人便分了工。阿記守在楚茨院的內院,盧輝則領著人守著外圍,把個魏國公府圍得水泄不通。這會子,盧輝雖不知道夏初七如何擺脫洪阿記出得了楚茨院,但他這一關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她離開的。
「末將不敢」
盧輝恭順地垂首拱手,先向她告了歉意,方才嚴肅了神色,「只是陛下有令,臨近帝後大婚,京師不僅有四方夷使來賀,三教九流也無孔不入。如今城中人員複雜,匪患猖獗,宵小橫行」
「奇哉怪也京師也有匪。」不等盧輝說完,夏初七冷笑,「所以呢」
「為七小姐安全計,未有陛下手諭,您不得出府。」
他一席說得合情合理,可夏初七卻冷笑更甚。
只稍稍多看一眼,便可以看見魏國公府明里暗裡布置了不少兵力。依這樣的戒備程度,把人拉上南疆戰場打一仗都足夠了,哪裡是防宵小的做法看來趙綿澤忌憚趙樽已經到了近乎變態的地步,趙樽人都還在南疆,他都緊張成了這樣,若是他留在京師,他又當如何會不會拿一個鐵桶把她裝起來
瞄了一眼盧輝,她的腳尖搓了一下剛落地的雪花,不輕不重的道。
「我就在這附近轉轉,盧將軍若是不放心,大可派人跟著便是。」
「見七小姐見諒,末將不能違抗陛下命令。」
「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少年將軍。呵呵,若是本小姐非得出府呢你怎麼辦」夏初七拍了拍暖手小抱桃,撩他一眼,被雪風吹得涼涼的小臉兒上,綻出一抹壞氣十足的笑容,在那飛雪的點綴之下,顯得尤為桀驁,「莫不是盧將軍便要宰殺了我」
「末將不敢。」
又是一句套辭說罷,盧輝眉頭皺起。
「哼」夏初七冷哼,「敢擋在面前,還有你不敢的」
盧輝心裡一緊,顧不得地面上的潮濕,猛地跪下。
「請七小姐不要與末將為難。」
「為難你又如何」夏初七眉頭一豎。
盧輝猛地咬一下唇,「唰」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刀,明晃晃的刀刃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間,半蹲著的身軀脊背挺直,那目光卻帶著一抹無奈的懇求,「末將不敢得罪七小姐,也不敢違抗陛下,只能一死以謝罪。」
夏初七微微一眯眼。
這樣的應對之法,自然不會是盧輝自己想出來的。
趙綿澤知道她倔強的性子,一旦耍起橫來恐怕盧輝與阿記擋不住,這才教的吧
輕呵一聲,夏初七低頭看他,笑了,「拿你的性命來要挾我,不覺可笑」
「是,末將可笑但只能如此。」一咬牙,盧輝刀刃一壓,就要抹脖子。
夏初七眉梢一揚,突地上前一步,揚手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只聽得「啪」一聲,盧輝手上的鋼刀應聲而落,「鏗」聲不絕。而他清瘦的臉上,也結結實實挨了夏初七一個大巴掌,頓時浮起紅痕。
「想死,死遠點去,不要死我面前。」
這一個巴掌夏初七用力太重,震得她自己掌心發麻。
使勁兒甩了甩手腕,她冷笑一聲,「還不讓開」
「七小姐」盧輝捂著臉,抬頭看她,愣愣的。
夏初七一笑,微微低頭,「盧將軍,你可曉得,老子最討厭受人要挾」說罷,她不再理會,徑直從他的身邊拂袖而過。盧輝一急,起身就要來追,她猛地回過頭,嫣然一笑,「還有,你以為我是良善之人你死不死,與我何干先前這一巴掌,是替你爹娘打的,不要動不動拿父母賜予的身體來效忠,愚不可及」
看她笑吟吟的罵人,盧輝僵硬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夏初七半闔著眼掃他一下,給了他一個「看你拿我如何」的挑釁眼神,轉身瞥向晴嵐。
「小情郎,我們走」
「啪啪」
這時,兩個清脆的擊掌聲,傳了過來。
緊接著,一輛黑漆的馬車慢慢滑行過來,停在了魏國公府門口,那微微撩開的車帷里,露出一張嬌艷至極的面孔,他頷首帶笑,鳳眸斜挑,與府門前的大紅燈籠映在一起,盈盈風流,傾城之姿。
「七小姐耍威風真有一套,本座今兒見識了。」
夏初七看著他,微抬下巴,「大都督今兒閒得發霉,出來曬顏值」
習慣了她的尖酸刻薄,東方青玄朝她輕輕一笑,卻沒有回答她,而是轉眼看向面色尷尬的盧輝,抬手亮了一下錦衣衛大都督的腰牌,柔柔道:「盧將軍,我與七小姐有幾句話要敘,先借離一下,半盞茶後送回,可否給本座一個薄面」
盧輝臉上青紅一均,那被夏初七打過的半邊臉,隱隱浮著紅痕,可他雖不敢得罪東方青玄,但得了趙綿澤下的死命令,也不敢輕易鬆口。
「大都督,末將立了軍令狀的,未有陛下手諭,實在不敢。」
東方青玄唇角微勾,「盧將軍不要緊張。半盞茶後,若是本座不能把七小姐完璧歸趙,自會拎頭去見陛下,絕不對連累盧將軍的。」
「這」盧輝還在遲疑。
東方青玄卻不管他,瞥了靜靜立在邊上的如風一眼,眸子一沉。
「愣著做甚,還不快請七小姐上車」
先斬後奏是東方青玄一慣的處事作風,從來不管別人痛不痛快更是他的個人風格。在京師城,他我行我素,霸道慣了,盧輝僵硬著身子,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僵滯。可夏初七卻不管他應是不應,也不待如風來扶,便帶著一抹譏誚的笑意,上了錦衣衛的車駕。
風還在不遺餘力的肆虐人間,雨雪紛飛的長街上,景象依稀。
車輪滾動在長街上,繞過街角的拐彎便停了下來。
知曉他二人有話要說,不待東方青玄開口吩咐,如風便自發領著一眾錦衣衛退出了幾丈的距離,把黑漆的馬車圍在了中間,緊張的警戒起來。
車內靜靜的,兩個人一直沒有說話。
可彼此對視的眉目之間,卻暗流涌動,隱隱有風暴流動。
好一會兒,夏初七率先開口,一字一句說得極是詭異,「小馬從你哪裡飛回來,我摸過它的嗉囊了,裡頭鼓囊囊的,也不知吃了多少東西。唉瞧把它給餵得,從昨晚到今兒都還沒有進食。大都督,你到底給它吃了些什麼」
東方青玄面上微暖,輕聲而笑,「無非就是大麥,草子,沒什麼稀奇,恐是它思家久矣,多吃了幾口。」
夏初七冷笑一聲,目光突地一涼,「你再做得多,我也不會謝你。更不會原諒你。」
她這樣莫名其妙的話,說得有些奇怪。換了旁人,定然聽不懂。可東方青玄卻無絲毫詫異,只微微垂了垂那一隻空掉的左手,輕盈盈一笑,「你心知,本座從未要過你的謝,更為要過你的原諒。」略略沉吟一下,他見她不語,自嘲一笑,凝脂般的面孔在微弱的車壁燈下,閃著妖冶而詭異的光芒。頓一下,他撩開車帷,往外看了看,又放下來,聲音低得幾乎只能看見嘴唇的動作。
「鯉魚哨子之事,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到底有哪些人,沒法查清。」
「你把此事告訴我,便是為了恕罪好。我得說,恭喜你,你成功了。我對你的恨意,沒有想像中的強烈」拖曳了一下聲音,夏初七抿住了嘴巴。即便外間有錦衣衛守著,她也知道,這樣的話說多了對彼此都「很不方便」。靜默一下,她淡淡看向東方青玄,不再繼續那個鯉魚哨子的秘辛話題,只道,「今日你不會是專程過來向我討謝意的吧」
「你應當知曉,我為何而來。」
東方青玄妖孽的唇角,輕輕上揚,看似在笑,卻帶了一抹落寞。
「沒有人能逼你入那皇城。皇帝也不行。」
夏初七身子微微一僵,握緊拳頭,從容地對上了他的眼。
「無人逼我,我自願的。難道大都督沒有聽過千金難買我願意,你今兒如果是來勸我的,那不必了。在你的繡春刀揮向我孩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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