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
看著他的背影繞過屏風,烏仁瀟瀟鬆了一口氣,正站起身來要跨出木桶,他又繞了回來,嚇得她跌坐回去。他卻似笑非笑,一雙風流眼在她身上不懷好意地打量。
「今日大意失荊州,小爺丟了臉。改日定要找補回來,讓你曉得小爺的厲害。」
這一回他再沒回頭。
烏仁瀟瀟靜靜坐在水桶里,雙手捂著臉定了定神,想到趙樽在外面等待,終是壓下心底莫名的狂躁,慢慢跨出了水桶,拍拍了昏睡過去的阿納日,見她沒醒,顧不上許多,自己穿好衣裳,不等頭髮擦乾,便徑直去了客堂。
烏仁瀟瀟穿了一身蒙族公主的輕薄夏裝,身上環佩叮噹作響,一雙鑲寶石的大耳環在她白皙的耳下,晃過不停,正如她此時忐忑不安的心臟。一拉,一拽,一彈,一跳,既有緊張,也有焦灼,即有倉促,更有狼狽。
尤其步入客堂時,看見客座上正襟危坐的雍容身影,手心更是攥出一層細密的汗來。
「請晉王殿下安。」
她微微福身,行了一個漢式禮儀。
趙樽淡淡看她,沒有起身。
「公主有禮。請坐。」
他為人孤冷,臉上向來少有情緒,這一點烏仁瀟瀟非常清楚,可今日他眼波微盪,目光極是複雜,眉頭似是還輕輕蹙了一下,瞧得她心臟「怦怦」直跳,慌亂不已地垂下的眼皮,不太敢去看他的臉。
在元祐面前,她可以大吼大罵,雖說粗魯,倒也自在。在趙樽面前,她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他,可總覺渾身不自在。
坐下來,她垂首問:「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大婚之事。」趙樽倒是坦蕩,並沒有繞彎子,「公主於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不願隱瞞。上次在麟德殿中,想必公主也明白,本王的為難」
「晉王殿下。」
烏仁瀟瀟打斷了他,僵硬的一笑。
她自是清楚,他對她絕無半分男女私情。那時他應下,一來是為她解圍,二來也是迫不得已。可他不願這樣的話,由他嘴裡說出來。
她雖歡喜他,但並非不自愛的女子,亦是不願插足在他與楚七的情感之中,成為一個可悲的陪襯。
麟德殿裡,她之所以說願意嫁他,主要是元祐的逼迫與侮辱,令她憤怒到了極點。另外她也存有僥倖心理。她想,不是自己,也會是旁的女子,與其讓旁人做他的王妃,為何不能是自己哪怕只是掛一個名,她也欣喜萬分。可如今,與元祐那般了,她再厚的臉皮,也沒臉做晉王妃了。
在他微詫的眸色下,她笑道:「殿下不必說恩。或說恩情,楚七與我有恩在先。我之於你,她之於我,彼此並不虧欠。能救殿下,興許是上天憐我,讓我有機會償還楚七當年在南晏軍輜重營的搭救,至於大婚之事」
她話未說完,門口突地一聲。
「公主,錦衣衛大都督與七小姐求見。」
烏仁瀟瀟遲疑一下,目光瞄向趙樽,看見他頓時黑郁的面色,直嘆今日這般的湊巧。難道是他要與楚七約見,借她之地,以便掩人耳目她這般想著,輕輕一笑。
「快請。」
夏初七在進重譯樓之前,就見到趙樽的馬車停在外面。馬車夫,正是晉王府的小方。那小子與她熟悉,但有阿記和盧輝他們遠遠吊著,她沒敢多打聽,只差鄭二寶過去與晉王府舊人「套近乎」問了一句,她便知曉了趙樽的行蹤。
「沒空見我,倒有空找烏仁」
低低嘀咕一句,她摸了摸嘴上可笑的兩撇小鬍子,邁著瀟灑的八字步,大步往裡走。東方青玄妖孽一般,身姿妖魅地跟在身邊,饒有興趣地笑。
「吃味時,倒也有幾分小婦人的樣子。」
「女婿」夏初七瞥他,「誰告訴你本公子吃味了大家都是逛窯子而已。見到熟人,打個招呼應當的吧」
「」
吃驚於她的稱呼,東方青玄輕吐一口濁氣,壓下從胸中湧起的不適,再一次重申,「重譯樓不是窯子。」
夏初七翻個白眼,不理會他。
下了雨,重譯樓格外熱鬧,裡面歌舞絲竹酒香飄飛,極是繁華。相比之下,後面安置北狄使臣的宴賓院,便要冷清許多。
夏初七撩了撩衣襟,把自己裝酷的絲綢摺扇打開,一路走一路搖,大搖大擺。晴嵐小丫頭垂著頭跟上,走相端莊。鄭二寶膩歪著一張白饅頭臉,想到他家主子爺在裡面,像一個偷到腥的大白貓,樂得嘴都合不上。
烏仁瀟瀟的門外,夏初七沒看見小方說的二鬼,只見到與趙樽同來的丙一。那傢伙見到她,愣了一下,面上有些尷尬。
「七小姐」
「啊哈,丙老闆,好巧好巧」夏初七熱絡地打著招呼,搖著「裝叉扇」,目光促狹的打量著他,低低淺笑,「逛個窯子都能遇見這麼多熟人,真是不容易」
「七小姐。」丙一回頭看一眼屋子,「重譯樓不是窯子,宴賓院更不是」
這話東方青玄已經說過了,夏初七似是不以為意,輕「哦」一聲,笑容更甜美了幾分。
「不是窯子,那是官窯唄哈哈我說笑的,我來逛官窯不是說你們。你們嘛,自是有要緊事做的。」
她這張嘴利得緊,丙一如何說得過當然,最緊要的是,她是他家主子爺的心頭好,他們哪裡得罪得起
丙一服氣了,略垂首。
「主子爺與烏仁公主都在裡頭,七小姐請吧」
「好說好說。」夏初七合攏摺扇,風姿瀟灑地抱拳一揖,挺胸抬頭的邁過高高的門檻。只一眼,她便發現了烏仁瀟瀟今日的不對勁。
頭髮半濕的,臉紅的,脖子上有疑似吻痕的青紫,還不止一塊。看她那臉色,像是剛經歷過一場曠日持久的男歡女愛
唇角勾了起來,她下意識用眼角餘光掃一眼趙樽,卻不與他說話,就像不曾見到他似的,哈哈大笑著,學著男子的動作朝烏仁瀟瀟行了一個禮。
「美貌的烏仁公主,在下這廂有禮了。」
烏仁瀟瀟每次見到她,心情就很好。尤其這個時候,她嘴上兩撇小鬍子,拿一把大扇子,加上那一套文弱書生似的道袍,看上去特滑稽。她不由「噗哧」一笑,不僅忘了元祐先前為她帶來的「羞辱」,也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如今是個什麼模樣,只興沖衝起身,引她與東方青玄入座,便吩咐侍者上茶。
「楚七,你今日怎的來了」
她還是喚曾經在阿巴嘎的舊稱,夏初七也不介意,眉開眼笑地看著她,大剌剌笑道,「今日天氣頗好,在下與青玄相約一道來逛窯子,泡妹子,吃鍋子,逗耍子。原是要在前頭重譯樓頑耍的,尋思公主就在宴賓院,順道過來看看故人,敘敘舊。」
烏仁瀟瀟一愣。
她不是與趙樽約好的
見她發愣,夏初七烏黑的大眼珠子一轉,「咦」一聲,盯著趙樽,像是剛發現似的,兩撇小鬍子抖了抖,樂了。
「晉王殿下」
趙樽目光一沉,「皇后娘娘。」
夏初七打個哈哈,小鬍子抖得更厲害,「巧了巧了,今日天上落得定是紅雨。晉王殿下也有興趣來逛窯子」
趙樽眉頭蹙成一團,掠過東方青玄似笑而非笑的臉,語氣淡然,並不反駁她「窯子」的稱呼,低低道:「本王來看烏仁公主,娘娘也逛窯子,這倒是件稀罕事。」
「窯子是朵喇叭花,人人來了人人夸。哈哈,不稀罕不稀罕。」爽朗的笑著,夏初七老神橫秋地擺著手,不時撫著她的鬍子。
烏仁瀟瀟忍俊不禁低笑出聲。
夏初七看見趙樽越來越黑的臉,突地一勾唇,轉頭看向東方青玄,笑眯眯地道:「青玄,我肚子餓了。」
她喊得親熱,聲音極軟,卻不是說假的。
自打懷了身子之後,她就吃得多。今日為了等東方青玄的消息,一直神思不屬,晚膳沒怎麼用。這會子坐下來,肚子「咕嚕」開叫。
東方青玄見她如此「熱絡」,鳳眸一眯,淺淺笑道,「稍坐片刻,我去安排」
「不必」趙樽看他一眼,面色平淡地大步走出了門,吩咐了丙一幾句,再回來時,他淡然地撩袍坐回原位。
「來者是客,怎的也該本王請客才對。」
一個「客」字,差一點把夏初七肺氣炸掉。敢情他這意思是,在烏仁瀟瀟的地方他是主她微微眯眼,陰惻惻的眼睛掃向他,停了一瞬,再一次看向烏仁瀟瀟領子裡若有似無的吻痕,心裡突地複雜起來。
「楚七,怎麼了」
身上被元祐種了曖昧痕跡的烏仁公主,可憐直到現在還未有察覺,仍然端坐著,不理解她的眼神兒。
夏初七也不點破,只笑著擺手,「無事,只是多謝晉王與公主盛情,我與青玄就卻與不恭了」有意無意的,她也朝趙樽甩冷箭,眉開眼笑的目光,頻頻望向東方青玄。好像與他的關係,比之趙樽更為親近一般。
「不必客氣。」趙樽咽回一口老血,淡然道,「娘娘難得逛一回窯子,微臣請客亦是應當。」
「啊哈,晉王這麼說,倒是在下小氣了。只不過,對待外人嘛,該客氣時,還得客氣。」她輕笑著,看東方青玄,「對吧,青玄。」
「此言有理。」東方青玄唇角帶笑。
趙樽拿過茶盞,借喝茶之機垂下眸子,只當未看見他兩個的互動。而烏仁瀟瀟這個真正的主人,只覺手足無措。
看上去他兩個你來我往,言語針鋒相對,一句比一句尖釗。可她分明能感覺到,他們之間聽上去烽煙味十足,但卻讓她這個真正的「外人」,完全插不上話,也根本無法融入。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估計他倆在這樣的場合不便相認,只得繼續著自己的尷尬身份,笑道,「諸位到此,說來,原該我安排的」
趙樽難得帶笑地正視她。
「都一樣。」
趙十九夏初七的牙都快酸掉了。看他兩個這般好,再想到他倆在北狄相處的數月,覺得趙十九今日實在討厭,氣得她恨不得撲過去掐死他。不過她也知,重譯樓這種地方,滿地都是細作,衝動不得。
一盞茶的工夫,吃食便陸續上來了。
幾個人入了座,客套一番,無人坐首位。趙樽坐在左側上首,烏仁想了想,陪坐在他的身邊下首位。而東方青玄與夏初七則坐在他們對面的右側。這樣一種詭異的座次,瞧得邊上侍候的晴嵐、鄭二寶和如風等人心驚膽戰,脊背上直竄冷汗,只覺這一餐飯風雲際會,恐會生變。
烏仁瀟瀟端起酒杯,敬向趙樽,笑道。
「晉王殿下請。」
趙樽亦是一笑,卻沒有說話,只揚起袖袍,飲下那一杯酒。飲酒時,他的目光若有似無的瞄向正與東方青玄碰頭說話的夏初七。
這樣的氣氛令周圍的人汗毛都豎了起來,夏初七卻渾然不覺,笑著說完話,特哥們兒的拍拍東方青玄的胳膊,轉頭便只盯著桌上菜式。
桃仁山藥泥、燒香菇、酒糟雞,炙鴨等等,都是典型的官宦菜,有葷有素,精緻卻不油膩,大多都是她喜歡吃的。她哼哼一聲,瞄了趙樽一眼,見他看過來,又收回目光,狀似未覺地繼續看菜。
目光擦過,趙樽眉頭斂起。
而她卻看上了桌中一盅乳白色的湯。
「這是」
「鴿子湯。」她未說完,趙樽便淡淡接道,「有些鴿子,就喜歡四處亂飛,拿來燉湯最好。益氣補血、生津止渴,娘娘多喝點。」
他語氣很淡,可夏初七愣是聽出了濃濃的酸味。思緒飄回三年前的晉王府,那個時候趙綿澤送她一隻名貴的鴿子,他卻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就燉成了鴿子湯,表情亦與眼下如出一轍。
這般穩重雍容的男人,怎的心裡也住了一個孩子她想笑,卻沒有笑,只是繃住臉,不碰那鴿子湯,轉吃其他。
他目光忽地閃過一絲利芒。
「不合娘娘口味」
「沒有,很好。」夏初七笑,「只是我不愛吃。」
四周氣流涌動,晴嵐手心汗濕一片,看了趙樽一眼,趕緊上前為她盛湯,殷勤地道,「七小姐喝湯。」
鄭二寶也上前,活寶似的笑,「七小姐喝湯。趕緊喝,趁熱喝,爺說益氣補血、生津止渴,最是適合」
「閉嘴吧。」看他兩個這樣,夏初七翻了個白眼,不溫不火地道,「拿著本公子的俸祿,忠著別人的事回頭看我咋收拾你們。」
晴嵐窘迫,低下頭,「不敢。」
鄭二寶笑得呵呵不止,壓低了嗓子,哄勸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夏初七瞄趙樽一眼,將手上的鴿子湯遞到鄭二寶的面前,嫌棄地道:「我不愛喝這個,你喝了吧。」
鄭二寶看著他家主子爺越發黑沉的臉,不敢吭聲兒,也不敢動。他們不動,桌上誰也不動。
東方青玄挑眉,唇角依舊噙著笑,將鴿子湯從她手上拿下,又放回她面前。
「為了我小媳婦兒,喝吧。」
聽了這話,夏初七噗地笑了,「好。」
一句「小媳婦兒」,他指的是她肚子裡未辨男女的小胎兒,可趙樽聽來卻完全錯了味道,一張冷肅的面孔更黑了。
「阿楚,吃這個。」東方青玄今天難得占了上風,可以名正言順與夏初七唱雙簧,自是抓緊時機氣趙樽。看他如此,興致更高,又往夏初七碗裡夾了一塊炙鴨。
夏初七最近有點犯油膩,那一道炙鴨是桌子上她最不喜歡吃的一道菜。剛一蹙眉,還未拒絕,趙樽便把炙鴨夾走了。
「娘娘不喜吃,不如歸我。」
「誰說我不喜歡」夏初七挑高眉梢,瞄了東方青玄一眼,那叫一個得意,「以前不喜歡吃的,現在突然很想吃了,為了青玄的小媳婦兒。」
一句話只有他倆懂的話,他們聽來正常,可落入外人耳朵里,卻是說不出來的曖昧。換了旁人,肯定能被活活噎死,可趙樽卻雲淡風輕,就著從夏初七碗裡夾出來的炙鴨,吃得很有滋味兒。
這兩人,見面就斗。
除了他們自己,旁人都替他們著急了。
烏仁瀟瀟抓緊筷子,看了看夏初七,又看了看東方青玄,再看看趙樽陰沉沉的臉,終是不忍心了,挑起一塊酒糟雞,放入他的碗裡,窘迫地道,「殿下,你嘗嘗這個。重譯樓的名菜,昨日我吃著還好」
趙樽看她一眼,「多謝。」
夏初七唇角噙著笑,咬著鴨子,看著趙樽碗裡的雞,明知他有一點小潔癖,不喜歡隨便吃旁人夾的菜,反倒笑吟吟地道,「烏仁公主盛情,晉王殿下趕緊吃啊吃雞要趁熱」
看著她眉開眼笑的樣子,趙樽眸色越發暗沉,卻並無動作。烏仁瀟瀟眼睛晶亮地望著他,滿懷期待之色,可終究那一塊雞還是被晾在碗裡,似是為了免得她尷尬,他也沒再動筷子,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種淡淡的涼意。
「本王吃飽了。」
在碗裡隨意的撥了撥,烏仁瀟瀟識趣的笑了笑,不好再為夏初七布菜,只指了指酒糟雞。
「楚七,你也嘗嘗。」
「謝謝棍嘰。」夏初七善意一笑。
見她沒有生氣,還玩笑的用半生不熟的蒙語叫「棍嘰」,烏仁瀟瀟鬆了一口氣,笑著轉移了話題,「數月未見,你身子長好了,胖了好多。」
「是嗎」夏初七唇角漾開一抹淺笑,眉梢挑得高高,狀似不知的樣子摸了摸臉,促狹地笑,「好像是胖了,也丑了吧怪不得惹人嫌棄了。」
趙樽一聽。臉更黑了。
烏仁瀟瀟看她,蹙了蹙鼻子,搖頭,「不醜,好看。比以前更好看了,那日在麟德殿見到你,我幾乎都不敢相認,太美了」
她說得真誠,臉上帶著自在的笑意,夏初七也是哈哈一笑,看著她紅潤潤的小臉,慢慢地啃掉了一塊酒糟雞,不知在思量什麼。
好一會,她突地抬頭,迎上趙樽複雜的黑眸,莞爾輕笑。
「晉王殿下,你說我好看嗎」
趙樽淡淡剜她一眼,「娘娘自是好看。」停頓一下,他一本正經地蹙眉審視她,「不穿衣服會更好看。」
沒想到趙十九會當眾耍流氓,夏初七差點嗆著,咳嗽了兩聲,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她斜眼看他,壓下心裡頭想狠扁他的衝動,乾笑兩聲。
「殿下真會開玩笑。」
「娘娘莫怪就好。」
「哪能呢咱們這般熟。」
「熟嗎」
「喝過幾次酒,還算熟吧」
「遺憾,本王不記得了。」
「哈哈,玩笑的,我怎會與殿下熟悉」
東方青玄淺飲慢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兩個鬥嘴,並不怎麼吃東西。只是偶爾與趙樽的目光在空中對上,互帶攻擊性的一瞥,方才執筷優雅地替夏初七布菜,殷勤備至。
「來,多吃點。」
晴嵐也為她布菜,「七小姐,這個你喜歡的。」
烏仁瀟瀟也為她布菜,「楚七,吃這個,這個好。」
鄭二寶也為她布菜,「七小姐,吃這個。」
面前的菜碟像小山似的堆了起來,她發現桌子上就她一個人在狠勁的吃,一個人兩張嘴,吃得很多。而他們都像在餵肥豬一樣,從她的吃相里得到了許多歡樂。只有烏仁瀟瀟似是有些意外,好幾次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她。
「不錯,味道不錯。」
她嘴裡贊道,吃得津津有道,似是半分都未受趙樽的影響。
實際上,要說心裡沒酸味,是不可能的。可好歹她與趙樽生活了那樣久,彼此相愛,還是了解他這個人的。烏仁瀟瀟脖子上那些個詭異的痕跡,她不相信出自趙樽之口
可若不是他,又會是誰呢她入門時,烏仁臉上紅潮未退,明顯就是剛剛與人親熱過的樣子。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門外,突地傳來一聲。
「喲,好熱鬧,小爺也來湊一桌」
夏初七聽出是元祐的聲音,可不等回答,他已經比主人還主人的邁了過來,風流眼一彎,瞄一眼烏仁瀟瀟,自顧自坐到首位上去。
「聽說你在這,特來相會。天祿,不為我引薦一下,這個是」他看住夏初七。
咬著雞肉,夏初七看見他脖子上掛的彩,心裡一默,與趙樽交換了一個眼神,裝著不懂,哧笑一聲。
「小公爺熟門熟路又熟人的,還引薦什麼呀聽說你這幾日沒上朝,都在府中養病來著來來來,趕緊坐下吃點鴿子肉,補肝壯腎,免得舊患復發。」
「舊患」
元祐懶洋洋的挑了挑眉頭,似有不解,夏初七沖他眨了眨眼睛,卻是毫不在意的笑。
「不是差一點陽衰不舉嗎」
、第207章要了臉,便要不到人
元祐身子一僵,嗆得重重咳嗽起來。
誰都知道三年前在京師官道上被烏仁瀟瀟重創命根,差一點陽衰不舉之事,是元小公爺最忌諱談論的事情。一般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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