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節
華照看著。」
「趙綿澤沒有懷疑」夏初七面色一凝,強笑。
「沒有。」趙樽道,「他並不知你懷孕。」
夏初七怔怔的望住他,茫然的注視了片刻,突的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極是緊張地問:「真的你沒有騙我」
趙樽緘默一瞬,嗓音喑沉沙啞。
「傻瓜,爺何時騙過你」
「好吧。你才不會騙我。」夏初七揉了揉眼淚,像是破涕而笑,又像是鬆了一口氣,「你且放心的去吧,等我出了月子,會想法子去定安侯府,瞧著我們小十九的。」
「阿七」趙樽喊住她,輕描淡寫地道,「目前形勢嚴峻,你不要去,免得引起旁人的懷疑和」
「呵」一聲,夏初七打斷他,眉目一寒,「做母親的人,總得親眼看看自家孩子才能放心的。趙十九,這些事情你就別操心了,你只管好好殺敵,保護好自己」
趙樽抿緊唇角,遲疑良久,方道了一字。
「好。」
夏初七不看他,泰然自若,「幾時出發」
「明日。」他答。
呵一聲,她眨眨眼,「明日我可送不了你,你當心著點兒。」
「不必相送的,爺習慣了。」
一句又一句平淡如流水的對白,兩個人都從容的應答如流,聽上去似是與往常每一次見面時的家長里短沒有半分區別,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極其微妙的,尤其是戀人之間,情緒更為敏感。它不必言說,不必明言,不必相詢,卻可以明白,彼此中間添了一些莫名的隔閡,一種誰也不願在趙樽出征之前戳破的隔閡。它或許如紙般薄,但到底還是隔在了二人中間,就像一鍋燒開的水,煎熬得人五臟六腑都疼痛,卻不能挪開。
「趙十九,你得保重。」
她撲入了他的懷裡,緊緊擁住他,小貓兒似的貼合著他,磨蹭著他,撒嬌似的與他共歡,把一頭原就凌亂的長髮折騰得散亂開來,瀑布一般落在她的身上,也落在他的肩膀,與他的長髮揉和輾轉在燃著紅蠟的火光中,映得他眉清目朗的面孔添了深邃,也映得她霜肌脂白的小臉兒,溫比玉,膩如膏,艷若春色。
「阿七,美極。」
「爺更美。」
她頷首窩在他的懷裡,眉在笑,眼在笑,唇在笑,渾身上下的每一處都在笑。
邸深夜靜**色,鸞枕鴛被一段歡。
一整夜的同床共枕,兩人沒有提半絲不愉快的事情。她撫著他俊俏的眉眼。不怨,不恨,不問,不管,不思,不慮。他摟著她的身子,只吻,只愛,只憐,只惜,只寵,只疼直到她氣喘吁吁地從他懷裡鑽出,說了一句話。
「告訴東方青玄,我想見他。」
那天晚上趙樽並沒有答應她的要求。他是不喜歡她見東方青玄的,從來都不喜歡。但他也沒有拒絕。在這樣的夜晚,在他臨行前的夜晚,不管是她,還是他,都不願再多增添對方的負擔。只想在這個接近中秋節的晚上,說一些令彼此都愉快的話。
她說:「月亮快要圓了。」
他說,「是啊,又一年中秋。」
她說,「要是中秋夜,你能在京中陪我數星星多好。」
他說,「你不適合數星,只適合數月。」
她問,「為啥」
他答,「月亮只有一個,適合你的智商。」
她嗔,「好,下次中秋,我來數星,我便數月。」
他慢慢轉頭,目光深深地盯住她,喟嘆一聲,把她攬入懷裡,喑啞著嗓子,一字一句道,「阿七,下一個中秋,我定會陪你渡過。」
她笑,「不,往後的每一個中秋。」
八月初四,趙樽帶著「王命旗牌」領著南征大軍一路南下,直奔雲貴而去。
與往常趙樽每次出征的「三駕馬車」配套不同,這一次趙樽南下,沒有「左膀」陳大牛,也沒有「右臂」元祐。麾下將領只有新婚燕爾的駙馬都尉、三千營指使晏二鬼,擢升為南征軍右將軍,打先鋒。另外,便是在皇城禁衛軍中做了許久都統的陳景,在趙樽南征之前,得到了建章帝趙綿澤的允許,破格提拔為南征軍左將軍,隨同趙樽南征。
元祐沒有南下征戰,卻也沒有閒著。極賦戲劇性的是,他在趙樽出征的第二日,就被趙綿澤委以了重任,做為南晏的和親使節,前往北狄為烏仁公主的大婚送彩禮。而陳大牛也因北邊的防務問題,被趙綿澤在八月初八派往了遼東。
看上去這是很正常的軍務安排,可仔細一品,箇中又意味深長。三個人去了三個不同的方向。元祐前往北狄送彩禮,除了是對南晏與北狄關係破裂,有可能重燃戰火的最有力回擊之外,也是淡化了他在趙綿澤大婚之前有可能起到的作用,至於陳大牛前往遼東的意義也是一樣,至少可以確保在此期間,趙樽的勢力不會太深的滲入朝中。
如此一來,趙綿澤可謂一箭雙鵰,不僅那些因為烏那、阿吁和安南三國來犯而蠢蠢欲動的周邊小國不敢再輕舉妄想,就連朝中懷有「別樣心思」的人,比如趙構之流,都得再一次審時度勢。
治大國,若烹小鮮。
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
趙綿澤初登大寶,深諳其中之道,也做得很好。可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看似什麼都沒做,只是順勢而為依了趙樽,卻招招都在算計著他。或者說,招招都是叔侄二人在互相算計。
經過了這樣多的事,朝中官員總算嗅到了一絲他溫仁的外表之下暗藏的狠戾。可即便這樣,都察院的言官們也有敢去捋虎鬚的。
八月初六,有人諫言,魏國公府七小姐因犯「天劫」,屢次觸動大晏國體,傷天子,令天子遇刺,損太皇太后,令太皇太后殞命,實在不宜為大晏皇后。
趙綿澤朝議時未有表態,只說這樁婚事是洪泰帝定下,他雖為帝,也不得不遵,更不能毀婚。可言官並未因他的推託之辭就此罷休。從八月初六到十五,言官一連九道上書奏摺,要趙綿澤另擇賢后。
九道奏摺,都被他推諉不採。
八月十五那日,中秋。
趙綿澤微服前往魏國公府,才出東華門,就被都察院數名言官擋在宮門,言官高舉奏疏,與數名朝中重臣一起跪在青磚地上,高呼「萬歲」,便請皇帝三思而後行。
這一次,他們聯名上書,要趙綿澤棄夏氏而立賢妃。此舉,終於惹惱了趙綿澤。他最終雖然沒有再去魏國公府,卻在中秋之夜,一個人呆在御書房裡,侃侃寫了上萬字,連批言官九道奏摺,言辭懇切地為夏楚清白名譽。
此事轟轟烈烈地鬧了一陣,終究以雙方各自妥協一步而告終朝臣不再反對趙綿澤立夏楚為後。但為了安撫朝臣,趙綿澤也再沒踏足魏國公府。
那邊鬧得火熱,魏國公府里卻清淨得很。
夏初七得知趙綿澤做的這些事,也只是一笑了之。不必用腦子猜,她也知曉這是趙樽所為。他離開了京師,他的耳目卻未離開。他再次拿出天劫說事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牽制住趙綿澤,不讓他在自己離開的期間來霍霍她。
這就是趙樽。
每走一步,會算好七步。
夏初七活在他安排的軌道里,日子有些蕭條。
坐月子,實在太煩躁。魏國公府,也實在太冷清。八月初,顧阿嬌便請辭了,夏初七予了她一些銀子,沒有強留,只道有事勿忘。而以前每日緊盯她的阿記,樣子也鬆懈了不少,常常都是夏初七主動過去找她,她還在那裡發神,根本就沒有看見她來。
這個人走了魂兒夏初七如此斷言。
可她沒有興趣問她,阿記似乎也沒興趣告訴她。兩個人每日對視一眼,各自撇開眼,進入自己的世界。阿記繼續做她的監獄長,她繼續風一陣,雨一陣的胡思亂想。
風一陣時,她好似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樣子還是一如往昔的樂觀、開朗、笑意吟吟。
雨一陣時,她臉色難看如暴風雨前的天氣,陰沉、晦暗,森冷,面無表情,嚇得身邊侍候的人,一個個惶惶不安,生怕她會突然火山爆發收拾人。
可她不僅沒有爆發,反倒一日比一日沉默安靜,並無半分快要崩潰的樣子,也不像上一次趙樽北伐時,她每日便樂滋滋的想方設法要隨他北上。
這一次,她絕口不提要南下。
甚至於,她都不提趙樽。
不提,可就是不想
沒有人能猜測她的心思,也沒有人敢問。
這般的日子,楚茨院裡一片陰霾。
東方青玄是在趙樽離開的第十五天來的。
那一天,綿綿陰雨後,夜色很暗,天上不見半顆星星,他就那般衣冠鮮亮地立在她的門口,看著懶洋洋斜倚在榻上的她,唇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意。
「聽說你找我。」
原來趙樽告訴他了,夏初七有些意外。
「那為何這時才來」
東方青玄莞爾笑開,「本座公務繁忙,抽不開身。」
公務繁忙是世上最好的藉口。
夏初七「嗯」一聲,看著他容色妖冶的面孔,只覺眼前發花,喉嚨堵塞,那些盤旋在腦子裡許久的話,一個字都出不了口。
她不敢問那晚上延春宮裡被火焚的嬰兒是誰,更不敢問那天晚上延春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是第一次,她發現了自己的懦弱。原來,並不是所有事情,她都可以坦然面對的。原來她也有想逃避,想欺騙自己的時候。
「她死了。」
她想逃避,可東方青玄似乎並不想給她的機會,他眨了眨狹長的鳳眸,唇角一揚,噙笑的聲音漫不經心,卻很認真,讓人絲毫都不會懷疑他話中真假。
夏初七怔怔看他。
不知從哪拂來的風,吹得她身子發涼。
還未入冬,怎的就這樣冷
她悻悻然的想著,怔忡著,下意識不想聽。
可東方青玄妖孽的身姿卻上前一步,補充了一句。
「是我殺的。」
夏初七腦子「嗡」的一聲,倏地瞪大雙眼,心臟像被人拉拽著狠狠抽扯,很痛,很痛,痛得仿若五臟六肺都在被人啃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睨著她顫抖的身子,東方青玄卻悠然自得。
「她沒有痛苦,本座的繡春刀很快。」
夏初七嘴巴張了張,狠狠扯著胸襟,似乎想要說點什麼,想問點什麼,或想罵點什麼,可一顆心卻似滾入了沸騰的油鍋,被油煎被火燒被切割,喉嚨發不了聲,像啞了,雙耳「嗡嗡」直響,像聾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空洞,讓她幾乎不能呼吸,渾身無力,僵硬的身子如同塗上了一層混凝土,半絲都不能挪動。
「你想哭,就哭吧。」東方青玄說。
她看著他,沒有說話,更沒有哭。
「你恨我恨不得殺死我」他嘲弄的笑。
她仍是看著他,沒有言語。
「你動不了手」東方青玄瞄她一眼,垂著的左袖紋絲不動,只右袖拂了拂,右手慢慢垂下,像撫摸心愛之人一般摩挲一下繡春刀的刀柄,然後一寸一寸將它從鞘中抽出,緩緩走近,把刀柄遞到她面前。
「來。動手。」
夏初七像是剛剛回神兒,看看他,又低下頭,看看他白皙修長的指節,還有握在指節的中間,紋理漂亮作工精緻的繡春刀柄。
「刀很漂亮。」
她贊了一句,把東方青玄聽得微微一怔,她卻似未覺,慢慢抬起頭來,唇角輕顫。
「可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你若是有恨,就殺了我。」
東方青玄笑著把刀柄再往前送了一分,她沒有去接,只是蹙起眉頭,頭部微微一偏,像是在審視他的表情,又像是疑惑他說的話。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一次是奇,二次就是怪了。
東方青玄不解地略微低頭,注視著她放大的瞳孔。
「楚七,你怎麼了」
她沒有回答,眉頭鎖得更緊,心臟像被水草糾纏著,痛得一抽一抽的起伏,耳朵里除了一陣模糊不清的「嗡嗡」聲,什麼也沒有。
「你在說什麼」
她別開頭,不看他的嘴,再一次問。
「楚七你怎的了聽不清我說話」東方青玄終是慌了,「哐當」一聲,繡春刀應聲落地,在光滑的方磚地上砸出一條長長的劃痕。他卻未顧他心愛的繡春刀,一隻手猛地扼住夏初七的肩膀,另一隻胳膊把她往面前一抱。
「你聽見了嗎嗯」
她微微眯眼,似乎沒有聽見刀體落地的刺耳聲,只是看著方磚上那一條長長的劃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繡春刀果然很快。」
「楚七」東方青玄急臉都扭曲了。
「東方青玄,你皺著眉頭做甚這不是你的風格。你不是說過嗎人活著得笑,因為死了,就要死很久。」
她出奇平靜的語氣,震撼著東方青玄。
「夏楚楚七你到底怎麼了」
他的聲音像吶喊,像嘶吼,她卻絲毫未聞,只挪開眸子,望向燭台上的火舌,繼續道,「這樣快的繡春刀,割破一個嬰兒的皮膚所需要的時間,可能比人體神經反射疼痛會更快。所以,她應該是真的體會不到痛的。」
東方青玄看著她,一向從容的面色大變。
「楚七,你不要說這個。你先說,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聲音你的耳朵怎麼了」
夏初七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像是聽懂了他的意思,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他,把掉在地上的繡春刀撿起來,塞到他的手上,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痛是人間至苦。不痛,是幸。大都督,你也給我一刀,如何」
「你也想死」東方青玄惱了,猛地拂開她手上的繡春刀。那一把可憐的刀再一次被它的主人摔在了地上,得到它這一生的第二次捨棄,發出「咣咣」的哭泣聲。
可刀在哭,夏初七卻看著她在笑。
「不。試試刀鋒,想感受一下她的感受。」頓一下,她又道:「大仇未報,我怎捨得去死」
洪泰二十七年,大事頻傳。
八月二十,闔家團圓之日剛過去不久,南晏的和親使者元小公爺,就帶上南晏給烏仁公主的厚重彩禮,從京師渡口乘上官船一路北上,前往北狄去了。
八月二十二,定安侯家收養的小閨女滿月,在侯府里請滿月酒。為賀長公主,朝中去了不少的官吏,夏初七也偷偷的潛去了。
她去的時候是晚上,宴已散去,歌舞也罷,她的形跡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陪同她一起去的甲一發現,她去的時候,臉上寫滿了希望和期待,但等她從侯府里出來的時候,頭頂上防風用的氈帽壓得卻更低了。仔細端詳,她的眼角,似乎還有一抹濕潤。
甲一沒有詢問。
他只是默默的走在她的身側。
夏初七也沒有解釋。
她只是默默的抬頭看著烏蒙蒙的天。
從定安侯府回去之後,夏初七更沉默了。從趙樽南去之日起,一直到九月初,她都沒有收到來自南邊的隻言片語,但九月初五,來自會川衛的八百里軍情急報卻傳入了皇城。
軍情文書上稱,大將軍王趙樽率領的南征軍已於八月二十晚間抵達會川衛,奪下金沙江一線城鎮,準備於八月二十一率領大軍往南繼續推進。
這算是南征軍的第一份捷報。
睡在乾元殿的趙綿澤,一眼沒合眼。捷報便是喜報,也是他登極以來的第一份戰爭勝利,天不見亮,他便匆匆起床洗漱,趕在滿朝臣工之前到達奉天殿,主持了這一日的朝議。
晉王再一次打了勝仗,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會為趙綿澤打勝仗。
很多臣工都大感意外,卻敢想不敢言。而那些在趙樽出征之前,曾經上奏設想過他在重掌兵權之後會發生各種各樣變數的臣工,也不得不閉了嘴。
「朕是了解十九皇叔的。」
趙綿澤在大殿上,說了這一句話。
「陛下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無數將士的鮮血,換得的就是一句對皇帝的恭維。
亂世出英雄,盛世生產最多的就是貪生怕死之徒。奉天殿這個大晏最高的權力殿堂之上站著的王王大臣裡面,有太多人過慣了安逸享樂的生活,習慣了紙迷金醉的奢華,只要有人在前頭衝鋒陷陣,自是喜聞樂見,躲在這裡拍拍馬屁就好。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就像洪泰朝一樣,一個人人誇讚大將軍王勇猛的時代再一次來臨,屢戰屢勝的趙樽,再一次成了神。唯一的不同,他以前是洪泰帝的神,如今是趙綿澤的神。
當然,誇獎神的同時,誰也不會忘了封神之人。趙綿澤以其胸懷坦蕩,治國有方,被人稱頌為聖主明君,朝廷文臣們在蘭子安的建議下,開始大肆揮毫,為他歌功訟德,以期盛名遺於萬世。
自會川衛第一大捷始,雪片般的捷報,從南往邊,跨過千山萬水,繼續飛入漸漸生涼的京師,但夏初七仍是沒有收到趙樽的家書。
捷報上稱,八月二十五,晉王趙樽所率南征大軍出會川衛,於兩日後,奪下曲靖府、武定府、姚安府,正擬從牟定,直入楚雄。烏那、阿吁、安國三國大軍齊集楚雄、耳海一帶,準備奪回失地,八月底,雙方膠著一處。
八月二十七,武定告急,烏那等三國叛軍一改先前集中火力與大晏軍一決雌雄的姿態,改為分兵三路作戰,以元江、洮江為線,把南征大軍圍在中間,圍而不攻,避其主力,從昆陽一帶插入,與南征軍小股作戰。
如此一來,晉王著急了。
他似是急於速戰速決,不得已分兵殲敵,令南征軍左將軍陳景和左副將軍李青進入洮江一線,令南征軍右將軍晏二鬼領右路先鋒,佯攻牟定。可晏二鬼出師不利,在牟定遭遇叛國主力,身負重傷,南征軍傷亡上萬餘人。
消息傳入京師的時候,已是九月十七。
得此消息,舉朝譁然。
南邊局勢膠著,對於朝廷來說並非好事,可趙綿澤得到消息,卻不急不躁,臉上笑意終日未退。他的表情,令明眼人突地恍然大悟。
這一年的臘月二十七,不僅是晉王趙樽與烏仁瀟瀟的大婚,也是大晏帝後的大婚之日。晉王的大婚若是因為戰事拖延,不算什麼大事,延遲再辦即可。但趙樽不在,卻不會影響帝後大婚。只要晉王一直被拖在南邊,那麼臘月二十七,皇帝就可高枕無憂了。
關心則亂,有些人急了。比如晴嵐,得到晏二鬼受傷的消息之後,她手足無措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魂不守舍,吃不好,睡不好,著急得不行。
她急,夏初七卻不急,偶爾也調侃她幾句,「你這到底是在想念爺,還是念著你的景哥哥怕他受傷,出事」
晴嵐臉紅了,「自是念著爺。」
夏初七白眼一翻,摸著下巴,也不知聽見沒有,臉上情緒淡淡的,看向窗外飛舞的落葉,輕輕道,「念吧念著,再念下去,這院兒里的葉子,都快被你念完了。」
「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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