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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節

    思。當初入定安侯府為妾已是委屈了你,現如今再多一房正妻,你在侯府的位置更是尷尬。可皇爺爺的脾氣你最是清楚,即便哥哥不允,也沒有辦法。在他的心裡,一個女兒家的親事與國事比起來,實在太微不足道」

    「哥」趙如娜終於出聲打斷了他,還是沒有坐下,只是看著他,目光里露出一抹敏銳的光芒,聲音卻極為平靜,「我都聽見了。」

    「什麼」趙綿澤裝傻。

    「你要殺侯爺。」

    她一字一頓沒有情緒的說完,趙綿澤面色徹底僵住了。前太子妃生了趙如娜沒兩年就病逝了,趙綿澤與趙如娜兄妹兩個的感情極好。在趙如娜的面前,他從來都是一個溫和仁德的好哥哥,如今無意讓她聽見這樣的秘密,他屬實有些難堪。不過,那情緒也只是一瞬,就又隱在了他溫和的唇角。

    從椅子上起身,他親自過去扶了趙如娜坐下,喚她小名。

    「娜娜,你聽哥哥說,你聽岔了,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哥,你不必解釋了」趙如娜淡淡看著他,看著這個從小關照她的哥哥,心潮起伏,情緒極是微妙。還是那一張熟悉的面孔,他臉上的關切不假,可看上去卻有些陌生。一晃這些年,時光改變了她,也改變了她的哥哥。一雙黑油油的眼眸盯了趙綿澤片刻,趙如娜突然推開趙綿澤的手,在他的身前「撲通」跪下,抬起頭來,冷冷地道。

    「菁華感謝哥哥的成全。」

    趙綿澤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趕緊躬身扶她。

    「菁華,有事坐起來說,你我兄妹,何必行此大禮」

    「不」趙如娜突然一咬牙,目光露出一抹涼意來,「哥,陳大牛他欺我辱我,菁華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如今哥哥要除去他,菁華正是求之不得。」

    她的反應,完全出乎趙綿澤的意料之外。

    他目光微微一眯,看著趙如娜臉上的恨意,像是鬆了一口氣,扶她坐下來時,眼睛裡的寵溺多了一些,可狐疑的情緒也更深了一層。依他對趙如娜的了解,她為人雖不太多話,可心地存善,並不是這樣極端的人。

    「娜娜,你能這樣想就好。可你與他到底夫妻一場」

    「夫妻」趙如娜悽苦一笑,反問他一句,抬頭直視,面色一冷,「哥哥,我如何入得定安侯府,陳大牛如何辱我,你都忘了嗎他何時待我若妻」

    「娜娜,哥曉得你委屈。」趙綿澤清楚地看著她眸底的恨意,心裡一嘆,惱意也浮上頭來,面色沉下,聲音少了平時的溫暖,涼如外間的風雪,「這樣的奇恥大辱,哥哥如何忘得了他陳大牛一介武夫,我趙綿澤的妹妹許配給他,是他的福分。他萬般推拒不允,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拒婚在前,讓你披麻戴孝入府,三拜九叩祭他亡妻在後。如此羞辱,哥哥永生難忘。」

    一年多了,往事如煙。

    如今再聽來,趙如娜心裡銳痛一下,眼圈有些濕潤。

    「如哥哥所言,菁華亦是永生難忘。」

    趙綿澤看著她眼裡的淚水,臉上的恨意,目光越發冷沉,「好妹妹,哥哥定要替你討回公道。以前不動他,是因他與你的姻親關係,可順利助我登上儲位。如今遼東收復,天下已在大晏囊中,他何德何能還敢如此屈我的妹妹。即便不除他,高句公主一嫁,你也只能做妾,哥哥不忍心」

    他要娶正妻了,想到這個,趙如娜突然失笑,眼圈紅紅的看著他。

    「他若身死,菁華還可改嫁嗎」

    趙綿澤微微一愣,隨即釋然一笑,雙手握緊了茶盞。

    「將來你便是我大晏的長公主,改嫁又有何不可菁華,哥哥一定會讓你幸福。但凡你看上哪家公子,不論他出身如何,哥哥必當成全,不會再讓往事重演,讓你走上聯姻一途。」

    「哥」趙如娜一滴淚落下。

    趙綿澤眼睛一閉,嘆息一聲。

    「只是如今,形勢如此,你還須暫時忍耐。這件事切不可外傳。」

    「哥哥放心,我曉得輕重。」趙如娜點了點頭,含笑拭了拭眼圈,聲音不激動,可接下來的話,卻也是字字尖銳,「哥,陳大牛他死不足惜。可是你為何要對付十九叔」

    一語既出,滿屋冷寂。

    趙綿澤看了她良久,目光微眯,輕輕出聲,「朝堂上的事,菁華你不懂。我若今日放過十九叔,來日他又如何肯放過我」

    「是,菁華不懂。可哥哥你將來會是大晏皇帝,十九叔他只是藩王,你們井水不犯河水,他又如何會不放過你且依我看,十九叔他無意於皇位,哥哥你又何必」

    聽了她勸慰的話,趙綿澤目光微涼,忽然「呵呵」一聲,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哭,一張俊美溫潤的臉上,情緒極是複雜,神色也極為難看,「他奪我之妻,此仇我又怎能不報」

    趙如娜微微一驚,「哥,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是不明白,可我卻很明白得緊。菁華,景宜苑裡的那個女人,早就不在了吧你一直知道,為何從來沒有告訴我」

    他聲音放緩,也冷厲了不少。趙如娜目光微變,看著面前這個男人,這個被時光雕琢得有些不太相識的男人,微微搖了搖頭,咬唇低頭,「哥,十九叔是我們的親叔叔,他待我們不薄,何必手足相殘」

    呵呵一笑,趙綿澤聲音悽厲起來。

    「你口中的不薄,包括強占侄妻嗎」

    「哥」

    擺了擺手,趙綿澤阻止了她,別開臉去,迴避著她懇切的眼神,像是不想再提,又像是沒得商量,「菁華你下去吧,這段時間不要到處亂跑。你放心,我不會取他性命。我只是要奪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你若奪了他之所愛,與取他性命,又有何區別」

    趙綿澤倏地偏頭,一眨不眨地盯著趙如娜,目光又悲又冷,「那他奪我所愛,與取我性命,又有何區別菁華,若是讓你選擇,你要哥哥的性命,還是十九叔的性命」

    這個問題,太尖銳。

    趙如娜唔一聲,咽了咽唾沫,聲音有些沙啞,「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我不願意要你們任何人的性命,我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你好好的,十九叔也好好的,哥哥,一個婦人而已,再往後,你要多少沒有何必為了一個,損及親情」

    「娜娜,你即不好選擇,那就袖手旁觀。」

    趙綿澤定定望她,苦笑一聲,再次擺手讓她離開。

    「好。」趙如娜低低嘆了一聲,將案几上的冬衣往前挪了一挪,聲音有了哽咽,「哥,這是菁華為你做的冬衣。還是母妃用的針線,還是你喜歡的絲綿。人人都說皇室情薄,可菁華心裡知道,哥哥待我極好。在菁華的眼裡也是一樣,不論你什麼身份,都只是我的哥哥。」說到此處,她停頓一下,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我走了。」

    從趙如娜懂得女紅開始,每年都會為趙綿澤準備衣服,不論春夏秋冬。即便他身邊有了夏問秋,而她也嫁入了定安侯府,這事也沒有間斷。而趙綿澤有什麼好的,也會記掛著這個妹妹。去年趙如娜出嫁的時候,趙綿澤沒有參加,因他實在不忍看那個場面。但正如他所說,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裡的刺,對陳大牛的怨恨從未有停,包括先前做出那個「除之」的決定,也有這個原因在裡面。

    只如今,看著趙如娜纖細的背影,捏著手中厚厚的冬衣,他一時有些迷茫,愣了好久都說不出話來。

    「何承安」

    何承安早就候在了門外,唯唯諾諾的進來,額頭上布了一腦門的冷汗。他知道菁華郡主過來,自己沒有事先通報,已然惹惱了皇太孫殿下,可還是有些無辜。

    「殿下,您與菁華郡主素來親厚,郡主過來找您也少有通傳。這一次你把奴才遣開了,奴才也不曉得有什麼事,就,就沒有阻止」

    深呼吸一口氣,趙綿澤抬手制止了他的話。

    「找人看住她。」

    「是。」何承安諾諾點頭。

    趙綿澤撐著額頭默了默,像是考慮了許久,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繡工精巧、顏色卻極為陳舊的香囊來,攤在手裡摩挲了片刻,腦子慢慢浮現起一張淺笑的面孔來。

    一年多沒見了,她還好嗎

    摩挲片刻,手中香囊慢慢暖和起來,他一把握緊,闔緊了眼睛。他知道,即便他這一生鮮衣怒馬,權掌天下,若是沒有她,心底也將永遠都有一個無法彌補的缺憾。

    有她歡喜,無她不全。

    低低苦笑,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像在對何承安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年多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都快記不清你長什麼樣子了。」

    何承安愣了愣,垂著頭不吭聲。

    直到趙綿澤慢慢鬆開手,將他視若至寶的香囊遞了過來。

    「何承安,本宮要你親自去一趟漠北。」

    出了東宮,趙如娜才發現大冬天竟然脊背汗濕,手心全是冷汗。

    無意間聽得這樣一個天大的秘密,她當時的惶惑還在心頭。

    為了避免被哥哥懷疑,她選擇了撒謊。而世上最容易騙過人的謊言,就是一半真一半假。她說陳大牛該死是假,說關心十九叔是真。很顯然,哥哥相信了她。

    可如今她該怎麼辦

    快步走上定安侯府的馬車,她坐直了身子,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一顆心怦怦直跳著,像要蹦出喉嚨口來,那口氣一直憋在心頭,直到馬車出了皇城東華門,她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側夫人,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綠兒偏著頭在問她,趙如娜嘴皮動了動,看她半晌還是搖了頭。

    「我沒事。」

    她不能告訴綠兒。哥哥可以在北伐軍中安插他的人,並且可以讓蘭子安帶一個東西過去就能直接除去陳大牛,那麼安插在陳大牛身邊的人一定不簡單,在軍中的地位說不定也不低,才能在陳大牛出事後,掌握北伐軍。甚至於,那個人還很有可能是他的親信。

    十九叔她並不怎麼擔心,他為人睿智內斂,行事極為妥當。她最擔心陳大牛,若是他身邊的人要害他,他一定是毫無防備的。

    失神片刻,她轉過頭來,深深望了一眼從小跟著她的綠兒,突然發現,她雖然貴為郡主,身邊竟然沒有一個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想想,哥哥可以在陳大牛的身邊安插人手,難保在定安侯府就沒有。就連綠兒,也是哥哥安排給她的。

    但如今事態緊急,卻遠隔關山萬里,誰能把消息帶出去

    嘆一口氣,她突然低低問,「綠兒,我可以相信你嗎」

    綠兒愕然地看著她煞白的臉,點了點頭。

    「側夫人,有什麼事要綠兒做,你只管吩咐。」

    趙如娜微微一笑,沉吟片刻,捏緊了她的手,「我要去丹鳳街買點胭脂水粉,你陪著我去,一會回了府,不許告訴府里的人,免得鬧笑話。」

    「哦。」綠兒重重點頭,卻完全一頭霧水。

    雖然趙如娜只是定安侯府的側夫人,但這一年多來,她盡心伺候公婆,除了與嫂子偶有嫌隙之外,與旁人都處得極好,加上陳大牛不在府里,那些侍妾全是擺設,沒有任何人敢為難她,更不可能短了她的吃穿用度,何須去丹鳳街買什麼胭脂水粉

    綠兒不懂,卻也沒有問。

    馬車行至丹鳳街口,趙如娜看了看滿眼不解的綠兒。

    「你在馬車上等我,我去去就回。」

    「側夫人」綠兒拉住她,「我陪你,你一個人不安全。」

    「我無事,你在這等著。」

    慢慢躬身下了馬車,趙如娜四周看了看,直接去了丹鳳街尾的一間胭脂水粉店,然後在店裡面逛了兩圈,見門外沒有人,從後門出去穿入了一個小院。

    這個地方,她來過幾次,是李邈帶她來的。那間胭脂水粉店是錦宮名下的產業,也是掩人耳目用的。那會兒李邈告訴她說,有什麼事情,可以來這裡來找她。

    松子坡上的事情之後,陳大牛與錦宮的矛盾就解開了,但如今的李邈雖是錦宮的大當家,原本與趙如娜也沒有什麼來往。不過,因了中間有一個夏初七,她如今身處在漠北,李邈要給她寫信,或者收她的來函,都要通過趙如娜用軍驛傳遞,所以兩個女人這才有了交情。

    「叩叩叩」

    三聲敲門響過,開門的人是二虎子。

    「你」他微微一愣,隨即想起,「是郡主」

    「大當家的在嗎」趙如娜微微一笑。

    二虎子很少見到像趙如娜這樣出身尊貴的皇室婦人,被她那一笑鬧得頓時紅了臉,趕緊讓開身子請她裡面坐,可說起李邈卻有些躊躇。

    「大當家的師父過世,她去了蘇州。」

    心裡「咯噔」一下,趙如娜面色一變。

    此去遼東山高水遠,且不說她是一個弱女子,就論她郡主的身份也不可能出了京不被趙綿澤發現。原本她找錦宮就是希望李邈接下這單生意,替她跑一趟遼東,告訴陳大牛。

    如今她的身邊,能信得過的人,只有李邈。

    可李邈卻不在難道真是天註定

    她煞白著臉,問二虎子,「大當家什麼時候回來」

    二虎子搖了搖頭,「大當家沒有細說,不過她師父過世,至少也得燒了三七。這蘇州來往一趟得些日子,也不知啥時候能回京師了。」

    低低「哦」一聲,趙如娜整個僵住了。

    「郡主你有什麼事,我可以交代旁人替你辦的」

    二虎子好心的提醒他,可趙如娜如何敢將這樣的大事告訴別人

    「二虎子,借用一下紙筆,我給大當家留一封書信,待她從蘇州府回來,你務必轉交給她。」

    「好的。」

    二虎子很快拿了文房四寶來,趙如娜向他致了謝,握住毛筆,醮了墨,在紙上簡單寫了三個字「七有險」,然後吹乾了墨汁,折好交給了二虎子。

    「謝謝」

    即便她信得過李邈,也不可能全盤告之。在這件事裡,趙綿澤是她的親哥,陳大牛是她的夫婿,趙樽是她的十九叔,楚七是她的朋友,在這個親情的漩渦裡面,她最是難以做人。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任何人受到傷害。

    今天晚上宮中有夜宴,招待從高句國來的使臣,皇太孫趙綿澤為了以示天恩,不僅親自作陪,素不飲酒的他還破例喝了不少酒,賓主盡歡,好不熱鬧。

    可夜幕下的定安侯府,卻有一輛馬車慢慢駛了出來,趕在宵禁之前往京師城門的方向去了。馬車上的人正是菁華郡主,她就領了一個綠兒和一個車夫就出了城,直接上了官道。

    這個決定很是衝動,她也不知道此去遼東結果會如何,更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她是一個女人,骨子裡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而她能被人稱為京師才女,不僅知詩書禮儀,更是通讀歷史。她非常清楚,從她踏入定安侯府那一刻,她與陳大牛已經是「一榮俱榮,一毀俱毀」的關係。即便他馬上要另娶旁人做正妻,她這一輩子也只能是他的女人。如果他有事,她的一生也就毀了。

    說起來,她見過他的次數統共也沒幾次。但他的樣子,卻清晰印在她的腦子裡宛如昨日。初入侯府時,他惱恨又躲閃的目光。新婚之夜的黑夜中他喘氣如牛的呼吸,還有那帶著極大力量的斯裂疼痛,一切都歷歷在目。

    她原本以為她是恨他的。當然,實際上,她也是恨他的。披麻戴孝出嫁,三跪九叩他的亡妻,放眼天下,再沒有比這更羞辱的親事了。那時候,她即看不起他,卻又不得不佩服他。他能夠為了亡妻做到如此,那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可,即便他再有情有義也不是對她,在她看來,他們彼此間,也就僅止於此了。但松子坡上,她重新認識了他。他不顧危險來救她,比起顧懷,她覺得這個男人更當得起她丈夫的稱呼。即便為妾,遺憾仍有,她卻不忍心他死於這樣一個陰謀。

    去年的松子坡,他救了她。

    如今遼東雖遠,哪怕拼了這一口氣,她也必須去。

    她知道,或許這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哥哥知道了,不會放過她。

    就算哥哥放過她,她也不知道往後還有何顏面去見他。

    都是她的親人,如此兩難

    夜更深了,酒宴已罷,東宮澤秋院的門打開了,前頭有太監掌著燈籠,後面有兩個太監扶著今天多喝了幾杯的趙綿澤,走得一路踉踉蹌蹌。今日宴請高句國使臣,從不沾酒的他,卻醉得一塌糊塗。

    吹了一陣冷風,入得內室,他低低笑著,栽倒在了榻上。

    「怎么喝得這樣多」

    夏問秋心疼的扶他躺好,趕緊叫弄琴打了溫水來,在不停搖曳的燭火里,輕輕解開他的袍子,為他擦拭著身子。他醉得很厲害,嘴裡喃喃著什麼,在她解開他腰帶的時候,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拉,她就倒在了他的身上。

    「呀」她驚叫

    他轉身將她壓下,一雙醉紅的眸子半闔半眯,低頭便吻她。

    夏問秋手中絨巾落在地上,羞紅了臉。

    「綿澤」

    他有多久沒有這樣熱情的吻過她了,久違的恩愛讓她心裡一盪,反手就緊擁住了他,在室內繚繚的薰香氣息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承受著他難得瘋狂的情義,覺得沾上了他嘴裡的酒意,整個人也醉得不知方向了,只懂得回應著他。

    「楚兒」

    頭上,一道軟柔得近乎呢喃的聲音低低響起,她身子頓時一僵,別了別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他卻沒有看她,只粗急的喘氣著將頭埋在她的脖子裡,聲音喑啞得如同暗夜裡的一道催命符,令她心痛如絞。

    「楚兒,你等等我,很快我便可以接你到身邊了」

    「綿澤」

    夏問秋渾身像被澆了一盆冷水。

    「嗯,楚兒你終是肯叫我了。」

    他低低說著,伴著軟軟的呼吸,細細的呢喃,氣息撲在她的面頰上,像被烙鐵在煎,生痛,生痛。她僵硬著,一動也不動,看著他緊閉著眼睛說醉話,看他喊著夏楚的名字在光影里顫抖著手解開她的衣衫,看他紅紅的俊臉上久違得恍如隔世的愛意,一顆心整個兒的碎掉了。

    「楚兒,相信我,我會待你極好給你世上最好的來彌補我要讓你母儀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得享所有的尊榮楚兒我好想你真是好想好想」

    趙綿澤從來不喝酒,也沒有旁的嗜號,今日是什麼事讓他喝得這樣多在他語無倫次的「表白」里,夏問秋心涼成了一片,卻也沒有忘了這茬子事兒。

    「綿澤,你準備怎樣來接我」

    趙綿澤身子微頓,面上有剎那的怔愣。

    可慢慢的,他眼睛裡的痛楚更深。

    「楚兒楚兒為了你我準備了一年,是時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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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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