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湖四海、各省各部。除了為晉王治喪的消息之外,即便是大晏最低一級的官吏,甲長里長都收到了上頭的命令但凡有來歷不明的年輕女子,都要上報官府,一一甄別。一時間,找人之事,鬧得人心惶惶。
與上一次極為敷衍的找人不同。這一回,趙綿澤是盡心盡力,大張旗鼓地在找魏國公府的七小姐他曾經訂有婚約的妻室。夏初七的畫像,也同時傳入了大晏各州府衙。
但他萬萬沒想到,快要翻遍了這一塊大晏土地,人都快要找得發瘋了,夏楚卻再一次的人間蒸發,不知所蹤。
而她留給他的,除了一首「相見何如不見時」的詩,只有一句「兩不相欠」的口信。為此,在陰山弄丟了她的何承安,一路尋找,都不敢回東宮。
這一股找人的風,也卷到了遼東。
在這之前,朝廷飛往遼東的旨意就未停過。
北伐戰爭結束的聖旨在到達陰山時,也同一時間到達了遼東的奉集堡,而陳大牛接到趙樽歿於陰山的消息,也是在那一日。
狠狠頹廢了幾日,他一直自責不已。
若不是當日有高句國之事耽誤了行程,他就可以趕到陰山與趙樽會合。若是他去了,事情會不會有所轉機,趙樽會不會就不會入皇陵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但無人能回答。
因為世間之事,並無「如果」的假設。
他與營中的將士,一齊向北祭拜之後,便開始準備返京的事宜。
北伐戰事結束了,但遼東的土地上,仍是一片瘡痍,百姓需要休養生息,等待新一年的耕種。朝廷派到鐵嶺衛的指揮使,也已經就職。所以,從接到聖旨開始,他就一直在安排遼東的海防與邊防軍務。
忙到二月初,終是部署完畢。
他準備回京述職了。
另外,在年前,原本因為高句國公主一死一傷的事情,大晏與高句國必有一戰。然後,誰也沒有想到,高句國的大將軍李良驥會突然反水,導致高句國發生內亂,戰事暫時的偃旗息鼓了。
但事情並未由此結束。
死的是永寧公主,傷的是文佳公主。也就是說,許給趙綿澤的公主死了,許給他陳大牛的還活著。朝廷雖未追責,但待高句國緩過勁兒來,公主的死傷便會重新提上兩國政務的日程。如何向朝廷交代是一回事,他莫名其妙要添一位正室侯夫人,才是最令他頭痛的。
夜幕,低暗下來。
他身著厚厚的重甲,翻身上馬離開營房,就往奉集堡城裡的宅子疾馳而去。這一陣子,他因了趙樽之事,心情欠佳,怕火兒一上來,遷怒趙如娜,惹得大家心裡都不痛快,加之營里的軍務又忙,索性就住在了大營里,已經有約摸**日沒有回去過了。
天兒太晚,此時的大街上,幾無行人。
房檐下的燈籠,映出來的光線,一片昏黃。
他心裡涌著一股子火,重重拍一下馬背,馬蹄「嘚嘚」歡暢起來,他卻突地又有些好笑。
他在急啥搞得像是迫不及待趕回去一般。
放緩了馬步,他昂首入了城門,頂著北風進入宅院時,梆子已敲過了二更。他將馬繩交與侍衛,夾著頭盔,搔了搔腦袋,往裡屋去時,又特地放輕了腳步。
「侯爺」
一個驚喜的聲音,闖入了耳朵。
緊跟著,一道人影兒也飛奔了過來。
「真的是您,您回來了」
那聲音極是驚喜,他一愣,見是喜逐顏開跑過來的綠兒,皺著眉頭,指了指裡屋,「噓」了一聲。
「夫人睡了」
綠兒搖了搖頭,看他時,唇角都是燦爛的笑,「沒呢,夫人這幾日有些魂思不守,每晚都要看書到極晚,奴婢怎樣勸都不肯聽。先前她差了奴婢出來時,還一個人坐在那裡。侯爺,你趕緊去看看罷。」
陳大牛唔一聲,沒再多說,徑直推門而入。
屋內暖烘烘的,果然燈火大亮。
趙如娜正托著腮坐在一張花梨木的椅子上。但雙眼緊闔著,卻是困到極點睡過去了,書本滑落在腳邊都不曉得。
陳大牛愣了愣,想到眼下的季節,入夜極涼,大步走了過去,俯身準備抱她去床上休息。
可人兒剛入懷,那種軟綿綿的女兒幽香,便極是好聞地撲入他的鼻端,撩得他心裡一盪,渾身的血液就像長了鉤子,扯得他心裡痒痒,手臂的力道情不自禁大了幾分,像是恨不得將她揉入骨頭,一扯入懷,忍不住,就在她的嘴上啃了一口。
「侯爺」
趙如娜嚇了一跳,霎時驚醒,睜開睡意蒙蒙的眸子。
「你怎的回來了」
「咳咳」陳大牛差點兒嗆住,看著她唇上的嬌艷欲滴,想到剛才的「偷香」,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鬆開了她的身子。
「俺剛落屋,你咋不去床上睡」
、第172章
他的窘迫,自是也入了趙如娜的眼。
二人本就多日不見。唇上剎那的觸感,他躲閃的眼神,惹得她亦是心跳加快,閃爍其詞。
「妾身先前沒有睡意,原是想看會子書的不曉得怎的就睡了過去,倒是讓侯爺看了笑話。」
陳大牛看她撿起書本,直皺眉頭。
「以後夜裡看書,不要把綠兒打發出去,免得著涼都沒人曉得。到時候,受罪的還不是你」
「知道了。」
趙如娜微微低頭,溫馴的捋了捋頭髮。
「聽說你夜不安枕,可是哪裡不舒坦」
他關切的輕問,趙如娜沒抬頭。
「沒有,我只是擔心楚七。十九叔出了事,如今她又下落不明,不知到底怎樣了。想她一個弱女子,流落在外我這心裡頭,頗不是滋味。」
她隨口說著,還沒有說完,眼角餘光瞄到陳大牛突然變得黑沉酷烈的臉色,趕緊閉上了嘴。
前些日子,趙樽歿於陰山的噩耗傳來。
打從那一日開始,他中途就回來過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回來未與她親熱,甚至也沒有與她談論趙樽的事情。
趙如娜性子溫良,但心思卻極其敏感。從他閃爍的眼神里,她看得出來,他有怨有恨,而他惹他怨恨那個人,正是她的親哥哥。
她身處其中,左右不是人。
說起來,她與趙樽的關係不算親厚。按民間的說法,他們算得上是叔侄至親,可在皇室里,卻涼薄如水。她眼中的十九叔,與旁人眼中的十九爺並無不同,英雄蓋世,冷漠難近,不苟言笑,見著他的面兒,最好是躲著走,免得被他的冷氣所傷。
若不是後來與楚七交往,興許趙樽於她,也只是一個稱呼罷了。可真正得了趙樽的死訊,尤其想到此事極有可能與哥哥有關,她的心裡也是揪著難受。
這個,才是她夜不安枕的原因。
可每每想及此事,她與陳大牛之間,就像橫了一根刺。陳大牛如今雖然封侯加爵,但趙樽在他的心裡,有著神一般的地位。這一點,趙如娜很清楚。也清楚,他與她的想法一致,此事與趙綿澤有關。
二人相視,不免尷尬。
陳大牛黑著臉看她。可哪怕再多的埋怨,也知她亦是無辜。清了清嗓子,他想說一點什麼來緩和一下氣氛,又覺無話可說,只好隨便換了一個話題。
「那個啥公主來著怎樣了」
趙如娜面色微微一滯。
「文佳公主罷」
她看了他一眼,微笑著起身為他脫去厚重的甲冑,掛在衣架上,又為他拿了一件袍子來套在外面,這才低低道,「大夫說還得靜養些日子才能大好,公主大難不死,是有大福貴之人,侯爺且寬心。」
寬心
陳大牛心裡話:她索性死了才好,免得老子頭痛。但是這種話,他不便出口。只好假裝嚴肅地點了點頭,看著趙如娜,遲疑一下,又坐在了榻沿上。
「過兩日,要回京了。」
趙如娜眸子微喜,「真的」
知她出來這樣久,也是想家了,這會才這般高興,陳大牛也是一樂,跟著咧了咧嘴。
「是啊,這仗一打就是一年多,眼下總算有個了結,朝廷同意與北狄議和,北狄已允諾不再踏入大晏疆土」
趙如娜目光微暗,幽幽一嘆。
「只怕好不了幾日。」
陳大牛抬眼看她,目光略有訝異,「是,北狄人困在漠北那鳥不拉屎的地兒,如今停戰,也不過是耗不起經年戰役,需要休養。一旦兵強馬壯,糧草充盈,就會捲土重來。要徹底無戰事,只怕是不能。」
「嗯。」
趙如娜點點頭,並不多言。
婦道人家不便議論朝政與國事,這一點認知,她是有的。見她不再接話題,陳大牛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你這兩日出去逛逛,看著有什麼稀罕的東西要採買回京的,都可備上。俺娘那裡倒是不必計較,就是俺嫂子,牙尖嘴利,你給她捎帶點,堵了她的嘴,免得往後在府里她找你事。」
他交代得極仔細。
這般說話,比尋常人家夫婿更為貼心。
趙如娜有些感動,看他的眼神,柔和了許多,「侯爺軍務繁忙,這些雜事,本就該妾身去辦的,勞您掛心了。」
似是不喜她這麼客套,陳大牛皺了皺眉頭,語氣沉下不少,似是一嘆,「往日在府里,你受委屈了。但婦人嘴碎的那點子家宅破事,俺一大老爺們兒,也是不好插手。這次回去,若是俺娘念叨啥,你聽著就好,不必往心裡去。」
「妾身省得。」
趙如娜微微笑著,一一應了。可先前「回京」二字帶來的喜悅,竟是慢慢淡了下去。回京是好的,可以見到久別的親人。
可回了京,一切又將不一樣。
奉集堡這座小城,其實更好。
這些日子以來,他二人親厚了許多。雖他營中事多,並不日日歸家,但他待她很好,甚至比尋常人家的夫婿對自家娘子更好。好吃的,好玩的,都緊著給她,每次落屋,便是纏著與她親熱,甚至可以稱得上有些膩著她,即便總有官吏送侍妾來,無一不是被他打發了。
這麼久,他身邊除了她,並無別婦。
若是忽略掉她只是一個妾室的尷尬身份,二人在這奉集堡里,倒是像一對實在的夫妻,日子過得簡單、平淡也踏實。
她喜歡這樣的日子。
回了京,他是定安侯,她是他的侍妾。
回了京,他與文佳公主的婚事,就要辦了。
回了京,各種錯綜複雜的事情也繁雜起來。
最令她頭痛的是,她的肚子始終沒有消息。
當初她離京的時候,向老夫人辭行時,聽說她是去找自家兒子,老夫人點頭稱讚不已。她急著抱孫子,前幾日還來了家信。信上,老夫人也是問她肚子有沒有消息了。如今她這般回去,不知那個和善的老太太,還能不能那般親厚的待她。
越是想這些,越是犯堵。見他敘完了家事,她暗嘆一下,笑了笑,出門喚了一聲綠兒,身子便閃出了門口。
再回來時,她手上端著一果盤的橘子。
「這是鐵嶺衛指揮使送來的。說是南豐的金錢蜜橘,妾身特地給侯爺留的。」
「啊哦。」
陳大牛搔了搔頭,看著她靜婉美好的笑臉,心窩子裡直伸狼爪子,哪裡還對橘子有興趣尤其見她細白的指尖,白蔥節子似的在橘子上滑動,挑挑揀揀,更是覺得這東西礙眼得很。
「大晚上的,吃啥橘子」
他情緒不明,眸子狼光閃爍,趙如娜沒抬頭,也沒有發現,仔細拿了一個橘子,剝淨了皮,把上面的經絡都挑乾淨了,才半眯著柔和的眼,遞到他的面前。
「侯爺,您嘗嘗。」
她先前小睡了一會,聲音帶了一點鼻音,有著平素沒有的嬌懶,聽得陳大牛心火上躥,血液升溫,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就要往身上帶。
「俺不愛吃這些,都留著你吃。」
她掙扎了一下,唇角挑開。
「吃一顆罷,看你眼中都有血絲了,吃了敗敗火。」
這陳大牛往日是個粗人,如今也是個粗人。說到底,從小到大,也沒有被婦人這般用心的侍候過,看她溫溫柔柔的這般說「敗火」,突地覺得自己一見著她就生出歪心思,有些齷齪。
他趕緊放開她的手,臉紅了紅,搓了搓指頭,看著她手上的橘子,眉頭皺了起來。
「吃一個」
趙如娜輕笑,又往前遞了遞。
「你看妾身都剝好了。」
陳大牛確實不愛吃這些甜甜酸酸的果子,也從來不愛吃甜品糕點這樣的零食。可這會子看她拿著橘瓣的手,白淨得很有食慾,心裡痒痒,終是沒再推託。
「哦,那成。」
他沒有拿手去接。
一低頭,他張口咬住了橘子。
大概動作太急切,他一張大嘴不僅咬到橘子,竟是將她的手指也一併含入了嘴裡,往裡一吸,原本極正經的一個動作,生生添了一些狎戲的意思。
見趙如娜俏臉一紅,他趕緊張嘴,退出她的手指,趕緊將整個橘子丟入嘴裡,窘迫不已,含糊地解釋。
「俺,俺不是有意的。」
有種事,便是越描越黑。
他不說便也就罷了,一解釋,趙如娜的耳朵便微微發熱,閃躲著他的目光,垂眸。
「口味可還好」
她說的是橘子的口味,可此話接上陳大牛那句,竟是又添暖昧,好像說的是她的手一般。她極是懊惱,見他目光赤紅,像是恨不得把她也吞了,緊張地吮了吮剝過橘子的手,自顧自說,想要岔開話題。
「味道還不錯,侯爺要不要再來一個」
陳大牛原本含著一個橘子,見她吮手指的動作,心臟狠狠一抽,漏掉了一下,神思一盪,那還沒有來得及咬碎的橘子,就硬生生地咽了進去,卡在喉嚨口,不上不下,嗆得他瞪大了眼睛,一陣咳嗽,樣子極是滑稽。
「侯爺,您沒事吧慢點,慢點吃。」
趙如娜看他這般,哭笑不得,趕緊過去拍他的背,又倒了溫水遞到他的唇邊,頑笑說。
「吃個橘子也能噎著,若是傳出去,定安侯的威風可就沒了。」
陳大牛粗鯁著脖子咽了咽,總算把卡在喉嚨里的橘子哽了下去,喝了一口水,嘿嘿一樂。
「俺有啥威風在再說,媳婦兒給俺剝橘子,噎死也是福分。」
「」
這些日子奉集堡的天空都陰雲罩頭,趙如娜難得見他這般輕鬆的說笑耍貧,有些忍不住,「噗哧」一聲樂了。
「若真是這般,那妾身的罪過可就大了。等回了京,老太太還不把我撕了」
「不必等回京,俺現在就想把你撕了。」陳大牛突地壓沉聲音,一隻手探過來便扯了她過去,緊緊抱在懷裡,原就赤紅的眸子,燙如明火。
趙如娜熟悉他這眼色,幾乎每次從營中回來,他便是這般,旁的事扯東扯西,說到底,也是為了房裡那點事。估計憋了這些日子,再是無法裝老實了。
「侯爺」看了看還亮著的燈火,她臉頰緋紅。
「夜了,睡覺。」
「你先放我下來,把火滅了」
「滅它幹啥俺就要看著。」
聽他低啞的聲音,趙如娜羞赧地抬頭,與他熾如烈焰的眼神匯於一處,臉頰微微一燙,心臟胡亂跳著,愈發緊張,雙手僵硬。
「老夫老妻了,這般害羞作甚」
他低笑一聲,似是察覺到她的窘迫,抱起她便往榻上走,硬嘣嘣的身子硌在她身上,越是令她發慌,只拿雙手去推他。
「侯爺,你去洗洗。」
陳大牛低頭瞅她,像是剛反應過來。
「哦。」
「砰」一聲,趙如娜只覺眼前一晃,整個人就被他硬生生丟在了榻上。雖說被褥鋪得極厚,沒有摔壞她,但這麼一丟,仍是嚇了她一跳。可待她撐著身子坐起來時,那人的人影已然大踏步出去了。
愕了愕,她哭笑不得。
這個人真是一頭牛。
做這點事,也像行軍打仗,沒點風情。
她無奈地嘆一口氣,下了榻,檢查一下窗戶,見都關緊實了,才又坐回梳妝檯前。
此時,屋內火光爍爍,屋外輕風繞竹,銅鏡里倒映著的婦人,雙頰緋紅,唇角輕抿,眉梢點醉,竟是帶著笑的。
她抬手,捂著臉上。
心,怦怦直跳。
她知,她是歡喜的。
「媳婦兒」
腰上一緊,一滴涼水落在了她的發梢。
見他這樣快就回來了,她羞臊地笑了笑,正準備起身替他擦拭頭髮,人就被他拎了起來。他的手,不客氣地探入她的衣裳。
「俺都洗乾淨了,這回可不許再嫌棄。」知她愛潔淨,他想想,又湊過頭去,問她。
「你聞聞,俺香不香」
「妾身哪敢嫌棄你」
她心亂如麻,聲音軟得一塌糊塗。
「嘿嘿,那敢情好,那俺就」
他低頭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什麼,只見趙如娜雙頰緋紅,瞪視著他,抬手便打,樣子好不嬌俏。他亦是傻笑不已,似是占了大便宜,再次沒輕沒重地扛著她,重重地壓在被褥上。那力道重得,讓她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
「你輕點」
她話雖在斥責,但嬌憨多了幾分。
「俺又忘了。」
他撐在她的身側,看著她,喉結上下滑動,目光深了深,埋頭便在她的臉上反覆輾轉,呼吸急促,像一頭飢餓的野獸即將撕碎他的獵物。
「媳婦兒」
他聲音未落,頭髮上的水滴,便冰涼地滾入她的脖子,而寢衣褪去,他身上冷得驚人的溫度,也駭得她臉色微變。
「侯爺,你洗的涼水」
「嗯」一聲,陳大牛無所謂地甩了甩頭髮,悶悶地道:「無妨,俺在營里習慣了。」停頓一下,他眉頭一皺,在她紅撲撲的嘴巴上啄了一口,聲音支吾起來。
「再說,俺也不喜你那些破規矩,洗個澡還得有個丫頭在旁邊伺候著拿衣搓背。俺難受,那般洗澡,身上像長了虱子,還不如沖涼水。」
大冬天的沖涼水
趙如娜看他身上未擦乾的水珠,還有喘著氣猴急的樣子,又是想笑,又是心疼。
是她自己疏忽了。
綠兒大概又跑去伺候他了。他這個人,本就不愛耍侯爺的脾氣,加上綠兒是她房裡的人,估計以為是她讓她去的,他也不好斥責,只好躲著她。
這般想來,倒是委屈他了。
趙如娜抿了抿唇,撐著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聲音極柔,「侯爺,不瞞你說,綠兒這丫頭心悅你已久,你若是有意,妾身也是成全的。若是無意,等回了京,我便為她找個好人家打發了,免得她這般待在你的身邊,也是難受。」
陳大牛窘了窘,「還有人心悅俺」
趙如娜輕輕一笑,「侯爺丰神俊朗,英武不凡,自是女子的佳婿。」
陳大牛被她這般誇讚,眉梢挑了挑,咧著嘴笑了笑,轉念一想,似是又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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