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管她如果讓趙綿澤知道,看著她落到北狄人的手上都不管,他們回了京師照樣也是死路一條。
「不要怕,我們會保護你的。」
焦玉大喊著,靠近了趙如娜。
一時間,巷子口廝殺越發激烈起來。
「太子殿下到」
正在這時,巷口的街道上,一群騎著高頭大馬的人緩緩走了過來,領頭的人正是北狄太子哈薩爾。他身披戰甲,身量極長,樣子威武昂揚,眉宇間的凌然銳色和眼神里的肅殺之氣,就像一匹草原上的狼,冷漠而高傲。他身邊兒的馬上,是跟著他出來的侍妾李嬌,她像是驕傲的孔雀在巡迴演出,東看看,西看看,樣子好不得意。
「殿下,他們正在追南晏細作。」
看到哈薩爾看過來,馬上有人稟報情況。
「嗯。」
只淡淡應了一聲,哈薩爾沒有理會,調轉馬頭就要走。
「北狄太子殿下」
看到他轉身,趙如娜喊住了他。
哈薩爾不解的轉頭,冷冷看著她,沒有說話。
趙如娜回視過去,死馬當成活馬醫,突然向他盈盈一拜。
「北狄太子殿下,我只是普通的大晏百姓,不是大晏細作。先前,是你的兵士在大街上公然強搶民女,我的哥哥們看不下去了,這才出手傷了您的兵士。」
哈薩爾眸子微眯,冷冷一笑。
「你想說什麼」
趙如娜站直了身子,微抬下巴,「我雖然身處深閨,卻也聽過一句話。南晏有趙樽,北狄有哈薩爾,可並稱為當今世上的兩名戰神。但是,據我所知,我們大晏的晉王殿下,大軍所到之處,民生安定,從無擾民之事發生。難道北狄太子殿下竟不如我大晏的晉王殿下嗎」
這樣的挑釁,很是危險。
她知道,一個不慎,她就為輪為刀下鬼。
但她在賭,賭哈薩爾的貴氣和豪氣。
她說完了,四周一片寂靜。
「大膽小女子,敢這樣給我們太子講話。」
哈薩爾身邊的一個幕僚,站了出來,大聲呵斥她。
「呵」趙如娜給了哈薩爾一個蔑視的眼神兒,「你也不過如此而已。」
「來人啦,還不拉她下去」
那幕僚剛喊了一聲,哈薩爾就輕輕抬了抬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然後,他一雙銳如利劍的眸子落在了趙如娜的臉上,「小姑娘很會說話,你說得對,本宮難道不如趙樽嗎」
頓了一下,他沉聲吩咐,「放了他們。」
「太子殿下不可。」
「你還長本事了本宮的話也敢不聽」
「卑職不敢」
一眾北狄軍的校將們跪在地上,包括正在打鬥中的人,也紛紛退後,放開了趙如娜和焦玉在內的幾個大晏人。趙如娜再次向哈薩爾施了一禮,微微一笑,轉頭時,長長鬆了一口氣,心再一次提到了老高。
出了虎穴,又入狼窩。
落到了焦玉手上,她還如何去得了遼東
「太子殿下,那幾個確實是南晏朝廷的人」背後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馬上那人大喊了一句,接著又道,「我們剛接到的消息,有南晏的大內侍衛在山海關一帶活動,說的一定是他們。」
哈薩爾眯了眯眼,點了下頭。
跟著,北狄人大喊了起來。
「抓住他們,他們不是老百姓,是南晏朝廷的人」
趙如娜腳腳一軟,看著越來越近的北狄兵,看著他們一個個猙獰的面孔,心知今日只怕是難以脫身了,只是想著還沒有把消息送到陳大牛的手上,又覺得很是不甘。一時間,心沉到了谷底,卻也不想讓焦玉他們涉險。
「焦侍衛長,你們快跑吧,不要管我了。」
「不行。」焦玉看向邊上越圍越多的人,低低吩咐身邊的兩個侍衛,「你們兩個保護郡主先撤,我來掩護。」
「是」
幾個人打一群人,哪裡是對手
街面上熱鬧了起來。
一大群人擺開了架勢,纏鬥在了一處。
「焦玉,你們快跑啊」
看著飛濺而起的鮮血,趙如娜面色都白了。她心知大勢已去,也不想再反抗了。可想想還在遼東的陳大牛,她一咬牙,把心一橫,猛地一把搶過身邊侍衛手上的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低低一吼。
「焦玉,你再不走,我就死給你看。」
「郡主」焦玉尖呼出聲。
趙如娜死死盯住他,「你回去告訴我哥哥,如果陳大牛有事,我死不瞑目,如果他還念著我與他的兄妹之情,就放他一馬。」
「郡主」
焦玉大喊一聲,捅死一名北狄兵就想過來搶她手上的刀。可趙如娜卻把刀往下一壓,半點餘地都不給。形勢一時膠著,誰也沒有想到,這時,身邊酒樓的房頂上,突然傳來一聲冷冷的低吼。
「誰敢動她,我便殺了他。」
那人站在屋檐上,手裡拿著一把大弓。
她箭鏃對準的人,正是處於北狄大軍中的哈薩爾。
聽到熟悉的聲音,趙如娜嚇了一跳,猛地抬頭一看,發現竟然真的是男裝的李邈。自從做了錦宮大當家,她再沒有穿過一次女裝,為人也更加清冷無情,整個人就像再沒有了情緒。如今,她就站在屋脊上,手上挽著一把大弓,袍角飄飄,眉目清朗,在微雪的寒風中,姿態清貴無雙。
「大當家的」
她激動地喊了一聲,李邈卻沒有看她,只遠遠看著北狄陣中那一個男人和那一個女人,看著李嬌失聲的驚呼,也看著哈薩爾手中的刀鞘「嘭」一聲掉在地上。而她姿態高傲,一動也不動的瞄準了他。
、第137章往事
「保護太子殿下」
驚詫也就在一剎,待北狄士兵們反應過來,手中弓弩全部調轉了方向,密密麻麻地瞄準了屋脊上面的李邈,甚至有一些人已經圍攏了上來。可他們的太子殿下卻像見鬼失魂了一般,俊朗的面色一片煞白,完全沒有看見周圍人的動作,只慢慢從馬上翻下來,著了魔一般,慢慢向前走去。
「邈兒,你還活著」
李邈緊了緊手中弓弩,「你很失望」
「不我我太開心。」又慢慢向前走著,在萬眾矚目中,北狄尊貴的太子殿下聲音發顫,激動,或者說驚喜得說話都不利索了,恨不得下一瞬就向屋頂上的女人緊緊摟在懷裡。
可她卻冷笑一聲,箭鏃仍對準他。
「命令你的人退後」
被她冷冷一喝,哈薩爾像是才拉回神來,驚覺身邊已然圍得水泄不通,而他的士兵對準的人正是屋脊上的李邈。他面色一變,一把抽過副將手中的鋼刀,在刀身與刀鞘的「鏗鏗」聲里,指節泛白的揮動一下,身上銀甲在微雪的光線下泛著嗜血的冷光。
「都退下,退下。」
「太子殿下」
「退下」哈薩爾啞聲大喝,目光始終落在李邈的身上。
「是」
他情緒不穩,沒有人敢再惹這頭髮了怒的草原雄獅,先前圍得水泄不通的北狄兵士紛紛退出了一個圈子,卻仍然把他們一眾人圍在裡面,只不過手上的武器紛紛放了下來。
「邈兒,下來吧」哈薩爾仰頭看著她,伸出雙臂,難掩眉間的歡喜。說完見她不動,他像是悟到了什麼,啞著聲音急切的補充:「不,你不要動,我上來,我上來接你」
「不要動的是你。」李邈冷冷說著,不見慌亂,不見情緒,手中滿滿的弓弩紋絲不動,臉上亦是沒有表情,「太子殿下,你還未看明白我的箭對準的是你。」
哈薩爾一震,終於從驚喜中反應過來。
「邈兒,為什麼」
「姐,姐姐」不待李邈說話,呆怔許久的李嬌像是終於回過神來了,飛快地下馬撲了過來,人還未到,雙腳便軟在了地上,眼淚汪汪的看著屋頂上的人,聲音哽咽,又哭又笑,語無倫次,「姐,你還活著,實在太好了如今我們終可一家團聚了,爹娘若泉下有知,也能瞑目姐姐,你下來吧,跟我們回去吧,太子殿下他他很惦念你真的,快下吧」
看著哭得傷心欲絕的李嬌,李邈清冷的面上,蒼白得比空中飄舞的微雪還要透明冰冷。李嬌一直在哭,李邈一直未動,就像沉入在某種思緒中,整個人僵硬在當場。
「邈兒」哈薩爾情緒比李嬌更激動,一身冷硬的盔甲,冷風中微揚的發梢,每一處看去,都是英姿煥發的男人,可他的目光里,卻浮動著一層與他的身份不符的濃重水氣。
在場的北狄人都不敢相信,他們的太子殿下竟會有這樣的表情。
「再進一步,我要你命。」
李邈終於開了口,一字一句,說得很慢。
「邈兒,你怎麼了」哈薩爾眉心蹙緊,看了哭泣的李嬌一眼,似是反應過來什麼,面上略有慚色,聲音放得更軟,「你先下來,有什麼事,我們回去慢慢說,你先下來」
他邊說邊往前走,李邈終是惱了。
「你再進一步試試別以為我不敢。」
「我不信。」哈薩爾腳步不停,絲毫不畏懼她的弓弩,也不看向旁處,只盯著她,唇角微微一揚,露出一個極為孩子氣的動作來,「你怎會捨得殺我邈兒,我念了你這些年,你既然活著,為什麼不來找我有什麼事,我們不能說清楚」
「我數三聲」
李邈不回應他的話,手上弓箭繃得更緊。
「一」
「邈兒,下來,跟我回去。」
哈薩爾繼續往前走,目光熱切。
「二」
「邈兒,跟我回去」
「三」
「邈兒」
一道破空的「嗖」穿入眾人耳朵,哈薩爾的聲音僵在了咽喉口,在潮水一般湧上來的北狄兵士「太子殿下,保護殿下」的驚呼聲中,他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李邈面無表情的臉,又低頭看了看穿過他身體的箭,還有汩汩流出的鮮血,眸中冷光乍現,然後垂下手臂,無聲笑了。
「沙哥哥,你這什麼箭啊為什麼總比我射得准。」
李邈射箭的本事,是哈薩爾親自教的。那一年,不滿十三歲的李邈,穿了一身小尼姑的衣裳,在蘇州府的冷月庵中帶髮修行。那時候的她,愛哭愛笑,臉色不像如今這般蒼白,白里透著紅的肌膚,像一顆樹上剛剛成熟的鮮嫩水蜜桃兒,十分惹人憐惜。
那個時候的她,還是當今洪泰帝的長女臨安公主的女兒,聽了祖母的話,為應劫前去冷月庵修行。而哈薩爾那個時候的名字叫著沙漠,就在冷月閹一牆之隔的寧邦寺里做俗家弟子。
寧邦寺與冷月庵是近鄰,寺廟相鄰,吃著同一口古井裡的水。如此一來,挑水的小尼姑和挑水的小和尚便在井邊相遇了。
養在國公府里的嬌嬌女初到廟庵,生活不習慣,整日裡哭泣想家,可她那個尼姑師父卻沒有因為她的身份留半分情面,該練功就得練功,該念經就得念經,該劈柴還得劈柴,該擔水還得擔水。
在冷月庵里,她不是韓國公府的郡主,只有一個法號叫妙塵。
擔了無數次的水,她還是沒有練得像師姐們一樣,每次提水都很是吃力。有一次,她剛把水從井裡提起來,腳軟了,水桶倒了,盪出來的水潑了她一身,她跌坐在泥地上,遠離親人的孤獨和恐懼,讓她抱著膝蓋在井邊痛哭流涕。
「你連水都捏不起,這輩子還能擔得起什麼」
聽見這個奚落的聲音時,她很是生氣,飛快地爬起來,回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一個男子。他長得很俊,穿了一身和尚的衣裳,可和她一樣蓄著發。她知道他是隔壁寧邦寺里的俗家弟子,但師父有過交待,冷月庵中人都不許和寧邦寺的人接觸。她抹了把淚,沒有說話,也不再看他,撿起水桶,洗淨了又開始擔水。
有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捏住了她的桶把。
她恨恨地回頭瞪他,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你還是個小姑娘,我說話重了。」
那時候的她還不識愁滋味兒,見他變相的道了歉,也不與他計較。臉上還掛著淚水,她牽了牽嘴角,對他抿唇一笑,然後由著他替她打了水,送到冷月庵的後門。
在江湖孤風冷雨的飄泊時,她曾經想過,若是那天沒有在井邊見到他,後來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如果見到他時,她沒有哭,他也沒有安慰她,更沒有幫她打水,又會不會不一樣
可世事從無如果。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後來也不知怎的,她擔水的活兒就變成了他的。慢慢的,他們接觸的多了,她每次看見他,臉會紅,心會亂跳。在韓國公府時,除了叔伯家的哥哥們,她從未見過旁的男子,也未見過長得像他這樣好看的男子。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但她不排斥與他的接觸。
他們兩個偷偷「以井為媒」見面,大約持續了大半年。但世上從無不透風的牆。終於,他為她擔水的事,被她的尼姑師父知道了,她這輩子第一次挨打,屁股上被師父打了二十下荊條,她爬在床上痛哭不已。
她哭,不是因為身上痛,而是因為再也不能讓他替她擔水了,再也無法天天與他見面了,因為師父從此不再讓她打水。
可兩人住得近,仍是不免見面。他總有辦法找到她,有一次她在後山砍柴,他從林子裡鑽出來幫她。他說,往後你做什麼事,我都偷偷幫你,不再讓你師父發現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很亮,亮是像天上的星星。
不滿十四歲的李邈,突然間意識到什麼,羞紅了臉掉頭就跑遠了。
那時的他,也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性子急躁。沒等她跑得太遠,他就將她抓了過來。與她想像的不一樣,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低低笑著,把她當成孩子一般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在她手裡塞了一個還帶著熱氣的肉包子。
庵中生活清苦,養尊處優的郡主吃肉成了一種奢望,她饞得肚了直「咕嚕」,與他躲在後山的草叢裡,一邊怕被師父和師姐們發現,一面大口大口的吞咽。
那一天,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沙漠」。
而她也告訴了他,她的俗家名字叫李邈。
三年的時光很快。不,少了一個字,是很快樂。
穹窿山上的風光景致,被他們偷偷玩遍。她跟尼姑師父學的是劍法,原本是不會使用弓箭的。沙漠說,要成為一代大俠,不會用弓怎麼行他站在她的身後,半圈住她為她校正姿勢,教她如何瞄準,如何拉弓,如何射擊,可每每這個時候,她總是靜不下心來,因為他貼得是那樣的近,近得她的後背很熱,身體很熱
那個時候,她不認真學射箭,曾經被他狠狠罵過。她也曾無數次耍過賴,在小兒女你儂我儂的日子裡,最後終究是學會了。如今,她卻用他教她的弓箭,精準地射入了他的身體。
她不知道,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事,兩個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可該來的事情,還是來了
「韓國公李成仁參與魏國公夏廷贛謀逆一案,全家被處斬」
山中歲月孤寂,京師的消息傳到蘇州府時,已經是幾個月後。她整個人都懵掉了。她印象中的洪泰皇帝,她的外祖父是一個很威武高大的男人,鬍子有一點白,樣子也很慈祥,她小的時候,外祖父還托著她呵呵發笑,她媽媽是他的女兒,她怎麼忍心殺了她全家她想不通。
「韓國公李成仁,勾結北狄,通敵叛國,斬」
一顆人頭滾落在地上,血濺了一地。他死不瞑目,滿是冤屈,這一雙眼,慈眉善目地看了她十幾年,那是她的爺爺。
「王氏,李成仁妻,一名誥命夫人,不思皇恩,助夫為孽,斬。」
又一聲唱名,又一顆頭落地。那顆人頭的髮髻上還簪著一對珠花,珍珠大而圓潤,三年前,她笑著撫摸她的頭,「邈兒啊,好好跟著慈心師父,等應了劫難,到你十六歲的時候,奶奶就派人來接你,為你選一門好夫婿。」她那時紅了臉,只說,「奶奶這珠花真好看。」奶奶笑著說,「這世上再美的珠花都不如我的邈兒好看。」
「爹,娘」撕心裂肺的聲音里,兩個小小的孩兒被捆縛著,還沒有奔到他們爹娘的身邊,就已經身首異處。這是他大伯家的一對龍鳳胎。三年前,他們還纏著她喊姑姑,說捨不得她去蘇州做尼姑。
聽到京師的消息,她瘋了
她徹底地瘋了,她給師父留下一封信,瘋了一般騎著馬狂奔下了穹窿山。穹窿山很大,山中霧氣蒙蒙,尤其是那一日,當她騎馬飛奔下山的時候,眼睛裡全是模糊一片,腦子裡只有一灘灘的鮮血,一顆顆的頭顱,一雙雙看著她的眼睛。
她要報仇,她要報仇
她離開穹窿山的時候,沒有來得及告訴沙漠。她也不想告訴他。她知道從那一天開始,她就不配再擁有快樂,也不配再與他有什麼樣的牽連。她要報仇,她要為了李家一百多口人報仇,還談什麼情愛
她一路狂奔著,顧不得任何旁的東西,也顧不得身上根本沒有銀錢。回京師的路上,她忘記了師父的教導,也忘記了她曾經的郡主身份,她偷,她搶,只為了活著趕回京師。
十幾歲的她太天真,她以為憑她一人之力和她的武學可為親人報仇血恨,可她根本就入不了皇城,見不到她的外祖父,就已經被守城的禁軍追得滿街跑。那一天真冷啊,她被禁軍的飛箭射中時,冷得兩排牙齒上下敲擊著,鑽心入骨的疼痛。
可她卻笑了,她想,她終於可以和家人團聚了。
醒過來的時候,她以為她到了黃泉。
可黃泉不該是那般樣子,黃泉里更不會有沙漠。
他救了她,同時也告訴她,她的爹娘還活著。她想起來了,她娘是公主,她爹是駙馬,她的外祖父終究念了一絲親情,饒了臨安公主家的四口人。對,她還有一個妹妹,叫李嬌,他的爹娘只得兩個女兒。
沙漠握住她的手,又說了當初見她時的話。他說:「邈兒,如今你可以擔得起一捅水了。總有一天,你也能擔得一家人的仇恨。」
她說,「我要報仇。」
他說,「我知道。」
她又說,「我要報仇。」
他抱緊她,眉間全是疼意,「我發誓,有生之年,我定會助你報仇血恨。」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出了京師,他陪著她一道去找在「魏國公案」中雖被免死,卻被洪泰帝流放到思南的爹娘。
他們白日趕路,夜晚投宿,她總是不停做噩夢,夢醒時滿臉淚水。他總守著她,可她到底年紀小,終於徹底崩潰,有一天晚上,她半夜醒來,一個人看著空落落的屋子,拔出劍來,差一點抹了脖子。他聞聲趕來,救下她時,如釋重負地將她緊緊勒在懷裡,後怕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她像瘋了一般,當著他的面兒,又想抓劍,他終於惱了,按住她的身子,在她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