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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節

    皇帝御筆親批之後才能正式上任。那麼既然這位是王府的良醫官,連當今陛下都不懷疑,他哪裡用得著去懷疑

    不過就是一個與夏楚長得相似的少年而已。

    唯一的巧合,只是這個少年與晉王爺之間有些曖昧不清。

    但這種事兒在大晏的權貴之間並不稀奇,趙樽喜好男色的風評,也已經從錦城府傳了出來,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更是覺得理所當然。

    夏常憋了許久的一口氣,終於鬆了下去。

    要是夏楚真跟了晉王爺,這事兒可就大了。

    這大家都放鬆了下來,飯桌上氣氛便轉好了。一時間賓主盡歡,談笑風生好不愜意。只是夏初七在見到夏常不再尷尬的面色,突然間再一次大徹大悟了。

    用兵之道,這趙樽已然到了最高境界詭道。

    虛虛實實,假假真真,糊弄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如此一來,她心裡也更加譜兒了。趙樽他確實懷疑她是前魏國公府七小姐的身份了。只不過,他心底里究竟相信了或者沒有相信,甚至於此番舉動也是試探,都沒個準兒。

    但不管如何,他既然已經決定了帶她回京師,早早晚晚她的長相都會讓人懷疑,嚼出舌根子來,他便索性帶她來見夏常,這一招膽兒真大,不管叫「李代桃僵」也好,還是「偷梁換柱」也罷,總而言之,算是給了她一個正式的身份。

    「楚七」

    外頭一聲拔高的尖叫聲,打斷了裡頭的推杯換盞。

    趙樽面色一沉,鄭二寶察言觀色,走出去喊了一聲兒。

    「哪個不長眼睛的在喧譁,沒見到殿下和大人們在裡頭吃酒嗎還不快點趕走。」

    很快,外頭便傳來了守衛的吼聲。

    「二寶公公,等下。」夏初七聽出來了,那正是顧阿嬌帶著哭腔的聲音,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她緊張的看了趙樽一眼,目露請求,「爺,她是我的朋友,我怕是有什麼事兒找我。」

    「讓她進來。」趙樽語氣低沉。

    在鄭二寶的應諾聲里,門兒被推開了,滿臉驚慌的顧阿嬌撲了進來,扶著門兒,人還沒有說話,那淚珠子便一串串下來了。

    「楚七,幫幫我」

    她本就是一個美人兒胚子,一件兒如意紋交領襖子,裹著那鼓囊囊的胸口,一管小腰兒窄得像是一掐就會斷,那紅撲撲的臉兒紅若胭脂,那纖細的眉頭蹙得恰到好處,一股子柔弱可憐的勁兒,端得是姿色誘人,讓在場的幾個男子都生生愣住,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

    看來男人都喜歡嬌媚款的啊

    夏初七看著那幾雙招子,心裡嘆著望向顧阿嬌。

    「阿嬌,咋回事兒,你別哭,慢慢說。」

    白嫩的手指摳著那房門,顧阿嬌激動得像是站不穩了。

    「楚七,我娘留給我的荷包,我才剛不小心把玩的時候掉入水裡了,都怪我不小心,嗚,都怪我不小心,要是撈不回來,我索性隨了她去好了」

    她哭是真真兒的。

    那淚珠子一串串掛在白嫩的粉臉上,是個男人都得心痛。

    「殿下。」

    常在皇城根下的夏常,任是他見慣了美人兒,也是呆了一呆,轉過頭來,向趙樽為他說情,「看這位姑娘如此著急,不如先停船一會」

    「是啊,是啊,殿下子蘇此言甚是。」有人附議。

    夏初七微眯著眼睛,摸了下鼻子,見那幾個爺們兒都恨不得自家跳入水裡去撈荷包的急迫樣兒,夏初七心知不用再擔心阿嬌的荷包了。

    英雄救美這種事兒,原本就是該男人來乾的。

    不過她也算看出來了,女孩兒啊還就得生成阿嬌這種樣子,柔美可憐,典型的紅顏禍水款,自帶狐狸精的氣質。如果都像她自個兒那性子,一出口便能嗆死人,長得再美都傾不了城池。

    「陳景。」

    停頓好一會兒,趙樽才喊了聲。

    「是。」

    陳景沒有多說,領會了意思,便大步往船艙外往走,還是如昨日那般,正眼兒都沒有看一下顧阿嬌,這讓夏初七不得不對他生出些佩服來。

    陳景撈荷包去了,可趙樽卻沒有停船的意思。

    他皺了皺眉頭,使個眼神兒給鄭二寶。

    「把這位姑娘帶下去。」

    「是,爺。」

    鄭二寶諾諾的應了,就要過去「請」顧阿嬌。可剛才還淚水漣漣的阿嬌,施施然大方的福了福身,卻用她那招人稀罕的柔美嗓子道。

    「民女多謝殿下體恤。可阿嬌心懷感恩,卻無以為報,如今見殿下在宴請貴客,阿嬌想吟唱一曲,一來報答殿下之恩德,二來感謝諸位大人的垂憐,還請殿下恩准。」

    夏初七眯了眯眼睛。

    這顧阿嬌還真是個能說的啊。

    小小的年紀,在晉王爺和這麼多高官面前,居然半點都不怯生,又長了這麼一副美貌的樣子,她只能用幾個字來形容非池中物。

    當然,夏初七眼不拙,阿嬌才剛見到趙樽時那目光里剎那的驚艷又怎麼能逃過她的眼睛而且,早先在驛道邊兒上見過趙樽,她便告訴過夏初七,她很為趙樽丰神俊朗的男子氣概所傾倒。

    可即便如此,夏初七也能看得出來,這阿嬌到底也不是一個淺薄的女人,大概見到她與趙樽在一處,又得知她與趙樽的關係,那柔媚的視線兒很快就不再望向趙樽了,眼尾只是時不時飄向夏常,像是生出了幾分愛慕來。

    但她到底要鬧哪一出

    她沒有吭聲兒,側眸過去,但看趙樽要如何處理。

    趙樽面色淡淡的,唇角微勾了下,只有一個字。

    「准。」

    顧阿嬌隨即破涕為笑,「那民女就獻醜了,但願不要污了殿下和眾位大人的耳朵。」

    回頭她急急退下,拿了一把她隨身的琵琶過來,先含羞帶怯地彎腰福了個身,這才坐到門邊兒月毓為她安置的小杌子上,試著調了幾下音。那一福身一調音的妖嬈,讓幾個男人眼睛一亮,便是夏初七也亮了眼。

    不得不說,在男人面前,這阿嬌尤其更美了幾分。

    她的美與月毓那種美不同。

    月毓美得太端正,也就多了一些木訥。

    而顧阿嬌她真當得起那個「嬌」字,天生便有一股子狐媚勁兒。說得難聽一點兒,便是讓男人瞧到第一眼,不會想要去探索她究竟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只會第一時間想到四個字床笫之歡。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在她琢磨之間,那顧阿嬌已緩緩調唱了起來。

    夏初七不懂音律,可這幾句詞兒卻是聽過的,那是西廂記里的名句。老實說,她還真不知道這顧阿嬌一個藥店老闆的女兒,會彈會唱,唱得哪怕她這個不懂行的人,也是從中聽出了那男女別情的悽苦,不由得黯然神傷,就差垂淚了。

    「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好」

    那幾位大人的叫好聲不絕,就像在拼誰的嗓門兒大似的,一個個賣弄起風流之態來,那場面,絲毫不亞於夏初七在電視上瞧的那些個為了搏佳人一笑,願重金捧之的橋段。可夏初七卻覺得,一個個人模狗樣兒的裝文人,但這裡要不是公眾場合,估計早就把顧阿嬌給生吞下肚了,還聽個屁的曲兒

    「桂圓蓮子粥冷了就不好吃。」

    耳朵邊上淡淡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維。

    一轉頭,就見趙樽將面前的一碗桂圓蓮子粥送了送,示意她趕緊吃,面上像是不太高興,「你瘦成這德性,定是腸胃不好,這個吃著健脾養胃。」

    夏初七動了動嘴皮兒,說不出話來。

    在這個但凡是個雄性,包括鄭二寶那個半雄性都望著顧阿嬌不懂得轉眼睛的時候,這位爺還能想到叫她吃東西,實在讓她頗有些不是滋味兒。

    想了想,她低下頭來,壓著嗓子。

    「爺,美人當前,你都不動心還是不是男人」

    桌子下面,趙樽悄悄將膝蓋挪過來,碰了碰她的腿,不爽地暗示了一下,才沉聲道,「爺要見著個美的都心動,晉王府的孩兒,都能排到奉天殿了。」

    「」大言不慚,說得他好有能力一樣。

    腿上麻癢麻癢的,夏初七伸手下去,推開他不老實的膝蓋,卻不料被他握住了手。

    那手暖暖的,乾躁得,帶著男性特有的力度。讓她心漏跳了一拍,耳根子瞬間便燙了起來,丟了一個飛刀眼給他。

    「別被人看見,鬧什麼笑話」

    趙樽面無表情,似乎半點都不著急,一隻手包裹住她的,慢條斯理的抬起眼皮兒,看那顧阿嬌唱曲去了。只是那桌子底下的手指,時不時勾挑著掌中的小手,似乎很有些樂子。

    掙不開,又喊不得,夏初七有些氣苦。

    隨著他的眼風兒,她又瞄了阿嬌一眼,小聲道,「喂,我很奇怪,你的眼睛是不是被眼屎給蒙住了需不需要我開幾副清肝明眸的藥」

    沒有看她,趙樽眸子一沉,淡淡道,「何解」

    「不然為什麼看上我了你瞧阿嬌長得多水靈這才叫女人懂吧晉王殿下喜歡不要是喜歡啊,我保管給你弄來做侍妾。」

    「吃個桂圓蓮子粥,你還能吃出這麼多酸味來」

    臉紅了紅,夏初七啐他一下,「誰酸了實話。」

    趙樽終於側眸過來,盯著她,緩緩挑開一點眉梢,語氣清淡地道,「世間美人常有,楚七卻只得一個。」

    這個答案

    夏初七始料未及,眯了眯眼兒。

    誰說晉王爺素來無情冷漠這甜言蜜語說得太上道兒了,她前世今生就沒有聽過比這更動人的情話。即便她有知道在男人還沒有搞上一個女人的時候說的話都信不得,還是被深深的感動了一下。並且也深深的相信,趙樽對哪個女的說這話,估計都跑不出他掌心了。

    清了下嗓了,她正準備對他說一句中聽的表達下心意,卻聽他說了一句極不中聽的。

    「阿七,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只要你肚子裡的小祖宗長得像爺便成。」

    好好的感動變成了惱羞成怒,這晉王爺也算本事了。

    夏初七狠狠地掐他的腿,「王,八,蛋。揭人短,不厚道。」

    趙樽面色一沉,腿上吃痛,卻不好失態,只得冷了聲音,「阿七你有時間琢磨美人兒,不如琢磨一下你肚子的小祖宗該怎麼辦」

    夏初七鬆手,白了他一眼,使勁兒吃了幾口。

    「不如就吃了這碗桂圓蓮子粥,滑胎了」

    「那不行,爺的孩兒沒了,阿七要怎麼補償於我」

    靠本來他的孩兒就沒有好吧

    狠狠咬了咬牙,夏初七先前的感動都飛到天外了。很明顯,這貨在故意逗她玩兒呢,哪裡來的「世界美人常有,楚七隻得一個」

    知道他不是一個好東西,她哪裡肯吃虧。低低垂了下眼皮兒,「你想如何」

    趙樽偏過頭來,湊近她的耳朵,低低一言。

    「你」

    夏初七那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緊接著,她咬了咬牙,又湊了過去,低低對他說了一句什麼。這一回,輪到趙樽臉黑了。

    「本王的阿七,可真敢想啊。」

    這兩個人偷偷摸摸的到底說了些什麼,因大晏王朝的政策不允許,這裡筆者也就不便贅述了。只是,這一日顧阿嬌官船上彈琵琶唱曲兒引了無數男子的遐想,卻獨獨對晉王殿下無用,一直與他那個良醫官眉來眼去,暗地生波的事兒,沒有多久就又傳了出去。

    如此一來,那晉王殿下果然好上了男風,對女色不感興趣,而且身邊還養了一個極為得寵的良醫官做孌童的消息也就不脛而走,不多久便傳遍了京師。

    事情越傳越懸,到後來,就變成了晉王爺養了一隻狐狸精在身邊兒,等夏初七後來到了應天府無意中聽到的時候,不由咂舌,古人傳謠言的厲害,絲毫不亞於今人。

    那些都是後話,現在說回來當前。

    關於夏初七那個「肚子裡孩兒的事」,她想要「不小心流產」的計劃結果還是流產了。趙樽也不說怎麼去解決,只告訴她留著「小祖宗」或許有用。於是乎,在夏初七一臉黑線的情況下,那主子爺只淡定的吩咐了鄭二寶一句。

    「清崗那婦,已逝於大火。」

    有了爺的吩咐,鄭二寶自然省得。

    那些事在小範圍內就算平息下去了。

    實際上,在清崗縣裡真正接觸過夏初七的人,都是趙樽的近身奴婢和侍衛們,只要交代下去了,哪個又不怕死的又敢嚼舌根子

    就這樣兒。

    楚七便成了大晏晉王府良醫所的良醫官。

    可說她是良醫官,又幹著婢女的活兒,說她是個婢女,偏又吃著侍妾的飯,整一個四不像的存在,讓她不得不無奈的表示:她夏初七是全天下婢女裡頭最好的醫生,全天下醫生裡頭最會侍候人的婢女。

    大晏朝的水路四通八達。

    臘月並非漕運的繁忙季節,一路從長江入秦淮,幾乎沒有遇到什麼阻礙,除了偶爾在城市埠頭時,偶爾上去補給採買之外,官船幾乎都在行道之中,因此速度很快。當道路兩邊兒的桉樹換成了雪松,當春色換成了白雪,滿目再也不見西南的綠意時,行船兩邊的風景便成了一片銀裝素裹,路途上有富饒有貧瘠,看過了細緻溫婉,走過了剽悍匪地,大約十來日後,官船便抵達到了應天府水西門的上新河碼頭。

    嗚

    號角聲里,官船緩緩往岸邊靠去。

    而碼頭上面,在雪花的紛紛飄落之中,早早接報前來迎接的人,已經擠滿得水泄不通,百姓們排隊等候在兩邊兒。鴻臚寺官員正在進行迎接禮制的安排,在最前面的除了奉旨前來的文武百官,還有晉王府的儀衛舍人。

    官船離岸越來越近。

    夏初七與趙樽同時站在甲船上。

    趙樽一襲大晏親王燕閒之服,外套一件滾金邊兒的黑色大披風。那披風隨著河風飄揚起來,如同一片兒黑色的旗幡,帶著無以倫比的酷冷與肅殺之氣。而他的目光,看著潮水一般往碼頭擁擠的人群和京師的繁華盛景,一動不動。

    吁

    夏初七吐出一口長氣。

    終於到了

    今兒的她還是一身男裝打扮,可外頭裹了一件厚厚的淡青色印花大皮襖,小臉兒便顯得白了許多,興許是這些日子得了「愛情」的滋潤,那粉白里透著一絲絲嬌嫩,而他堅定的雙眼和被她刻意「化妝」過的五官,也多出了一種屬於少年男兒才有的英姿。

    不算極美,不算勾魂,可任誰也不敢說,再長過幾年,這個瘦削得不盈一握的小少年不能出落成一個絕色的美人兒。

    見趙樽好半晌兒都不吭聲兒,夏初七歪了歪頭,笑眯眯地打量他。

    「晉王殿下,回家的感覺如何」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甚嘆。」

    嘆個屁聽了他文縐縐的回答,夏初七嗤了一下,又轉頭重新望向了不遠處的那個碼頭,用極慢,極輕,極緩,小得只有他一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淡淡的發笑。

    「為何不做那天下第一的人」

    趙樽面色一冷,眉頭緊了緊,「何意」

    依舊看著遠方,夏初七說得極淡,「你做了天下第一,那處處都是你的家了,不管打戰打到哪兒,也不會有思鄉的情緒。」

    這話太扯,連她也不相信。

    目光淡淡地盯在她的臉上,趙樽眉目間有了幾分涼意。

    「本王若第一,你呢」

    「我」她沖他莞爾,回答得利索,「天下第一家的老大。」

    「荒唐」趙樽咳嗽了一聲,重重捏了捏她的手,「即便本王寵著你,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不可再說。」

    「大逆不道呵」夏初七挑開了眉梢,淡淡道,「你以為你不去爭搶,別人就能容得下你嗎爺,你才二十四歲,軍功赫赫,又是親王之尊,功高蓋主。看看岸上那些人,有多少人正等著看你的好下場古往今來,太多的例子擺在面前,你還看不清楚嗎世間之事,大多都是利慾薰心。再者說了,好男兒就當志在天下還是那句話,你如果有那個意思,我必定會隨你左右,一路看著你君臨天下,看著天下臣民都仰望你,看著你用你的才能,打造一個太平盛世。」

    「然後呢」他冷冷地問。

    「然後啊你賞我黃金萬兩,准我解甲歸田。」

    「你鑽錢眼了」

    輕輕笑了一聲,夏初七眯起眼兒,突然想到一句特流行的話來,酸不溜啾的嘆了一聲,說,「那這樣好了,待你君臨天下,許我四海為家。」

    趙樽淺眯著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從她的臉上掃過去,審視了半晌兒,又抬起手來,不輕不重地給了她一個「額崩兒」,這才眺望向碼頭的方向,淡淡地說。

    「你這憨貨懂不懂仁義道德」

    憨貨這個詞兒是他新近從她的嘴裡學來的,這兩日總喜歡這樣子說她,夏初七也不介意,只淡淡翹起唇角來,反問。

    「仁義道德值多少錢一斤」

    「你要買爺有的是。」

    「」

    兩個人鬥了幾句嘴,碼頭上便傳來了一聲聲迎接的號笛聲。

    趙樽慢慢眯眼,平視著河浪另一端的碼頭。

    「楚醫官,過來,讓爺拎你回家了。」

    夏初七翻了個白眼兒,隨即笑說,「好啊,拎唄。」

    她玩笑著,沒有告訴他,她看見的不是家。

    而是在驚濤駭浪之外,有一雙雙鮮血淋漓的眼睛,在等著她去復仇。

    、第064章阿七為何這麼主動

    官船在湯笛聲中靠岸了。

    夏初七當然沒有傻得在這個萬眾矚目的時候和趙樽親親熱熱的一起下船,去吃那來自四面八方的霹靂眼和冷風目。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該繃的時候得繃著,該裝的時候得裝著,而像現在這個情況,是她該藏鋒芒的時候,那麼她就得裝低調,那樣兒才能活得更加長遠。

    如今一下船,多少雙眼睛盯著趙樽,她要學那些眼皮子淺的女人,恨不得讓人人都知道她是趙樽的「孌童」,讓人人都知道趙樽寵著她,那她估計不等明兒天亮,就去見閻王爺了。

    「爺,我有個事兒。」

    扯了扯被他握住的手,她軟著嗓子低低說。

    「何事」

    趙樽還是那一副淡淡的面癱樣子,雖然問的是她有什麼事兒,可他那神色之間卻明顯沒有半點兒疑惑。

    「爺,我朋友,就是那顧氏父女,他們初來京師,帶了那麼多行李,人生地不熟的,像我這麼善良的人,得幫人幫到底,送佛上西天對不對再怎麼說,我也得把人家給送到家門口去吧」

    「你對京師就很熟」

    他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在問她,又像不是在問,卻是把個夏初七給問愣住了。不得不說,趙樽相當會抓住人話里的漏眼子,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給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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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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