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飄零零,寒意森森,令人心生凝重之感,卻又不知不覺沉入其間,一陣陣心涼。
下了肩輦,她看向甲一和晴嵐三人。
「你們在外頭等我一會。」
跨過高高的紅漆門檻,她信步往裡面走。
阿木爾的寢殿就是不一樣,仿若薰過花草一般,淡淡的香氣極是慰人心脾,如登仙境。她在侍衛的指引下,朝琴聲處的閣樓走去,腳步放慢了。可人還未走近,琴音突然斷了。
她停下腳步,很快,一簇花樹後,一個大紅的身影風一般疾步過來,一把將她捲入懷裡,不待她看清楚,那人已帶著她繞過了牆角。
「東方青玄,你瘋了」
熟悉的香氣,似蘭非蘭,似桂非桂。熟悉的面孔,媚極而嬌,美若煙霞,在這金雕玉砌的太子妃宮中,除了東方青玄有這般妖嬈,哪還有他人
「可本座覺的,瘋的人是你」
將她輕輕抵在牆宮上,東方青玄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中怒氣未滅,滿是濃濃的惱意。
夏初七嘴巴抽搐一下,難得見他這般生氣,無奈地低嘆一聲。
「大都督,我知你有個性,喜歡玩轉不同風格。說吧,今日沒有承包魚塘,怎的就變成了霸道總裁」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東方青玄原本的惱意,被一頭霧水取代,直覺她闖了鬼。
「聽不懂的,就是真理。」她噙笑望來,並不解釋。
他緩了一緩,妖冶的眉眼一挑,胸中又生鬱氣。
「七小姐,難道你沒發現,本座很生氣」
夏初七很誠實地點點頭,抬起下巴左右看了看他,輕輕閉上眼睛,將臉伸了過去。
「來吧,隨便打。只要不弄死我就成。」
她一副視死如歸任你踐踏的樣子,小賤小賤的,加上臉上五個明顯的指印,滑稽又可憐,看得東方青玄一肚子的火氣,不明不白就散開了。
冷哼一聲,他勾了勾唇,手臂微松,恢復成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七小姐,你知道我為何生氣」
「不知。」夏初七睜開眼,看著他,搖頭。
一口老血噎在喉嚨,東方青玄哭笑不得,差一點憋死。
「那你還讓我隨便揍」
「你不是在生氣嗎」夏初七微微含笑,語氣淡淡,「反正人人都想揍我。貢妃生氣了,我就讓她揍一回,消消氣,免得傷了身。你如今生氣了,我也如法炮製,若是你揍我兩拳,就能消氣,不管為了什麼理由,我都無所謂呀」
「不可理喻」
這個樣子的她,讓東方青玄心臟微微一抽,像墜了一個重重的秤砣,說不出來的壓抑與沉甸。可她仍是一如既往的面帶微笑,像一個聽話的好孩子,令人無法氣得上來。
「為何寧肯讓人去找趙綿澤,也不願意來找我」
「哦」夏初七皺了皺眉,扯了扯唇角,「原來大都督是犯了不被利用不舒服渾身發癢綜合症了」她呵呵乾笑一聲,「對不住,我的朋友不多,利用不起。再說了,今日這情況,誰去闖柔儀殿,都是與貢妃過不去,難免會引起皇帝的猜忌,你能與他撕破臉不過,大都督實在聰明,竟找了梓月公主來,天生的煞星,一個人罵翻一郡人的主兒」
東方青玄唇角略帶輕嘲,看著她,不答。
夏初七一個人發笑,笑容牽動著臉上的指印,顯得怪異之極,「只是可惜了,原本我尋思趙綿澤來了,總能與皇帝擦出一些火花沒有想到,竟是被你給生生破壞了。」
「」
東方青玄被她氣笑了,「你是在怪我,壞了你的好事」
「沒有啊,完全沒有。」夏初七嘻嘻一笑,舉起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後,一點一點把他從面前推開,捋了捋濕成了一綹一綹的頭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大都督,你小心翼翼讓你妹妹找我來,是有事要說」
東方青玄垂下眼,眉梢一揚。
「無事不能邀約你見面」
「當然能,只是東宮到處都是眼線」
「不必害怕,從打你進門,這附近就只能有我的人。」
「那可不一定,趙綿澤」
「楚七」東方青玄的視線,總算巡視到了她的手上,打斷了她的話,他目光一變,執起她一隻雪白細膩的手來,一雙淡琥珀色的瞳仁,微微一縮,在淡淡的天光里,散發出一種陰冷的惱意。
「你的手」
「大都督」夏初七飛快地縮回手,勾唇一笑,「小傷,沒什麼關係,我回去擦個藥就好。若是你沒有旁的事情,我就不與你多說了。我身上的傷口未痊癒,沾不得水,得趕緊回去處理,你確定還要留我在這裡審問」
東方青玄先前怒極,可見她這般,不由嘲弄地一笑。
「矯情什麼這不正是你的目的看你淋成了落湯雞,挨了貢妃一耳光,還把手燙成這樣,趙綿澤得有多心痛他嘴上就算不說,心裏面難保不對陛下縱容貢妃有怨氣。」
「多謝,你太了解我了。」深深朝東方青玄一躬身,夏初七抬頭,笑得自在,「好了,你若沒事的話,我真回去了。哦,對了,有一句話,我想說,你這般能耐,何不為你漂亮的妹妹想一下,把她送出宮去,找一個良人許了,也免得空守一生,可憐。」
東方青玄微微挑眉,「你不嫉恨她」
「我為何要嫉恨她」夏初七若有似無的一笑,「我得到的,比她多。或者說,我得到的,她從未得到過。她除了比我長得稍稍好看一點,沒有哪一點比我強。我對她,只有同情。」
東方青玄看她說得認真,不由啞然失笑。
「或許,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
「那隨便了,我反正泥菩薩過河,沒多餘的時間去操心別人,保重」
她操不起旁人的心,更不願意旁人來操她的心。因為她沒有多餘的情感來償還這些人情債,也辜負不起。
吸一口氣,她大步出了亭台,一陣幽冷的風灌入她的袖口,捲起來的袖角,一輕飛揚,讓她嬌小的身子,更顯單薄。
「阿楚」
背後,東方青玄突然叫她一聲。
她頓下腳步,回過頭去,「還有事」
東方青玄站在那棵花樹旁,頎長的身姿,大紅的袍角,如同勾人的妖孽。
「我昨日得到一個消息」
夏初七歪了歪頭,「什麼消息」
東方青玄沉默著抿緊嘴巴,白皙修長的手指在花樹上微微一攥,抖得花樹一個枝條亂顫不已,他卻良久都沒有開口。似是欲言又止,又似是難以開口。在夏初七忍不住再一次的追問中,他突然幽幽一嘆,挽唇笑開了。
「如你所願,魏國公府在籌備黃金了,算是好消息吧」
夏初七皺了皺眉頭,「噢」了一聲,望著他笑了。
「算,當然算。」
可是,她以為,他先前要說的,明明就不是這句話才對
若是單單魏國公籌錢,用得著這般深思熟慮嗎
他一定有事,瞞了她。
、第181章三尺塵埃裹了初心。
皇城這個地方,很大,因為它鎖住了天下,也鎖住了許多人的一生。可皇城這個地方也很小,因為但凡一件稀罕事情,只需要短短的幾個時辰,便可以如同春風一般,拂入每個人的耳朵。
只是,萬事誰能知究竟人生最怕是流言。
關於東宮那一個身份曖昧的「七小姐」遭了貢妃娘娘的毒打,卻得助於益德太子妃和梓月公主的事,很快便以多個不同的版本傳開了。其中關於「七小姐」與死去的「晉王殿下」之間的曖昧情長,甚至晉王之死與皇太孫有關的流言,也長了翅膀似的飛走了。宮中多有譴責七小姐「不要臉」、「不貞」、「不潔」之說,由頭不知從何而起,卻是傳得不堪之極。
當久居乾清宮的洪泰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震驚之餘,老臉打了幾數個褶皺,也生出了不止一絲惱意,喉嚨痰濃,咳嗽不止。
「咳咳咳簡直亂套了。」
「陛下,陛下息怒。」崔英達隨旁侍候著,看他咳嗽得緊,一邊替他順著氣,一邊擔憂地小聲道,「您先躺著息息氣,老奴這便去傳太醫來。這幾日的湯藥,怎生越吃越不見好了。」
「不必去了」洪泰帝擺了擺手,「朕懶得聽他們嘮叨。」
喘過了那一陣,他坐直身子,喝了一口溫水漱口,面上戾氣未消,又道:「夏氏倒是好手段,就不是一個消停的主兒,你等著看吧,有了她,這宮中這樣的事就少不了。」
說罷見崔英達垂著眼皮不吭聲,他又抬眼,略帶疑惑地問:「只是那東方氏許久不出東宮,為何竟會領了梓月去柔儀殿」
「說是看丫丫,碰了巧。」
洪泰帝才想說話,突地喉嚨一癢,又側過身子,倚在床頭狠狠咳嗽了幾聲,喘氣好一會兒,才撫著胸口,哼了一聲。
「原本以為夏氏這事知曉的人不多,這一下倒好了,朕的孫子要娶朕兒子的女人,朕兒子曾奪了朕孫子的女人,傳得亂七八糟,鬧得沸沸揚揚,朕的老臉都被他們給丟盡了依朕看,那個夏楚就不是什麼鳳命,該是一個禍害命才是。自打有了她,老十九活活折騰沒了,如今綿澤對她上了心,再這般下去,我看這大晏江山,早晚得毀在她的手上。」
「陛下勿要動怒」崔英達遲疑著,欠身順著他的後背,恭順地小聲道:「聽說那姑娘還算安分,貢妃娘娘那般羞辱她,她都沒有回嘴。老奴覺著,這十九爺沒了,她到像是換了個人,心性收斂不少。」
洪泰帝顫著手指著他,目光滿是責備之意,「崔英達,是朕老得昏聵了嗎你這般來哄朕她是不是個安分的人,你不說,朕也知曉。」
崔英達嚇了一跳,背也不拍了,趕緊拂開袍角跪了下來。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以為陛下如今身子欠安,當修身養性,少動怒,少操勞,少思慮,勿要管那些事情。這才,這才想要勸陛下。」看洪泰帝面色好看了一些,他又溫言道,「民間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陛下也是一樣,看顧好自個兒的身子骨才是要緊。」
「看來朕得送你一個綽號,崔大善人」
洪泰帝咳嗽一聲,崔英達趕緊跪著過去,遞上一張明黃的巾絹。
「陛下,老奴知錯了」
見他如此,洪泰帝的氣終是順了下去,拭了拭嘴角,怒其不爭地哼一聲,瞥著他,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不必說好聽的賣乖了。朕還不了解你做了一輩子和事佬,到老了還能改得了脾氣起來吧。」
「老奴多謝陛下寬仁。」崔英達躬著身子,趕緊爬起來。
「替朕拿一下肩,這些日子閒著,許是睡多了,僵硬得很。」
「是,陛下。」崔英達小心翼翼地侍候著,不時觀察一下皇帝的表情,見他闔著眼睛,面色平靜,終是鬆了一口氣,不敢再吐半個字,只是專心地按捏起來。
殿內沉寂了良久,突地洪泰帝問了一句。
「澤秋院那孩子怎樣了」
崔英達心裡「咯噔」一聲,聽出他語氣里似有惱意,趕緊應道:「回陛下,今天小曾子來報,說太孫妃這兩日腹痛得緊,皇太孫整日未離床的陪護著,想來雖還未致滑胎,也差不多了」
洪泰帝仰了仰頭,輕輕一哼,「廢物」
「陛下,老奴會看著的,此事說來容易,可為了不讓皇太孫起疑,還是小心些好,畢竟皇太孫與陛下的情分更為緊要,萬一被皇太孫發現加上以前的那些事,恐怕他會埋怨陛下啊。」
「崔英達,你老了。」聽老太監一直絮叨過不停,洪泰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緊閉著雙眼倚在榻上。過了好一會兒,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麼,突地睜開眼來,目光一厲。
「崔英達」
崔英達手上一頓,「陛下」
洪泰帝轉過頭來看著他,眉目間突地有了神采。
「哼,朕有一好計。索性一箭雙鵰,省得再添麻煩。」
兩日後的晌午飯後,趙梓月領著青藤過來了。
應夏初七的要求,她還順便領來了丫丫小公主。
是知道他要過來,楚茨殿裡一大早就忙活開了。晴嵐在窗前支了一張花梨木的小方案幾,她兩個在邊上的長椅對坐了,丫頭們就忙活開來,小孩子喜歡的瓜果茶水,擺了滿滿一桌子,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那一日在柔儀殿的短暫相見,夏初七與趙梓月都來不及多說一句話,如今二人再見面,說起來卻像是兩年後的第一次見面。相看執手,想到離世的趙樽,竟是不約而同眸有澀意。
時光真是一把殺豬刀。
那個時候的趙梓月,十四歲的刁蠻小公主。
那個時候的夏初七,不知愁煩的熱血女子。
氣氛凝滯了片刻,夏初七輕輕一笑,與趙梓月相視一眼,把在殿裡侍候的一干丫頭和太監們都屏退了,只剩她二人時,她伸手接過趙梓月懷裡的丫丫。
「梓月,你瘦了。」
聽了她輕鬆的語氣,趙梓月亦是彎唇而笑。
「楚七,你變漂亮了」
「有嗎」夏初七摸了摸臉。
「有。」
「好榮幸被梓月公主誇了。」
「不過,比起我來,還是差上一點點。」
看她捻著兩根手指比劃一點點,夏初七斜著眼睛笑了。
「不害臊,夸自己。」
說著,她笑著低頭,仔細瞧懷裡肉乎乎的小丫頭,「是不是呀,丫丫」這個孩子快要一歲半了,長得像極了她的母親。趙梓月本就生得好看,丫丫也是一個小美人胚子,一雙大黑眼珠子就像含著兩波水光。且小丫頭不認生,一逗就樂,一樂就「咯咯」發笑,兩條小短腿不停在她的腿上蹦噠,令人心情格外愉快。
「丫丫,叫姨姨」
夏初七習慣後世的稱呼,隨口就逗小丫頭。
「叫什么姨姨該叫舅母才對」趙梓月笑著打斷了她,可說到此處,大抵是想到了她目前尷尬的身份,還有丫丫與她一樣尷尬的身份,她梨花一般嬌嫩的面色,微微一變,窘迫地低下頭去,作勢整理自己的衣裳。
「呵,好像也不對。應當應當是你叫她小姑姑。」
夏初七目光微微一頓,看向趙梓月粉嫩的小臉,倒是不覺得自己的身份尷尬,只是單純地為她一人擔憂起來。
「梓月,你往後可有打算」
「什麼打算」
「你總不能,一輩子都這般吧,你是一個公主」
趙梓月微微一笑,目光游離著低下頭,撥弄著手上的茶碗蓋子,「年前,父皇和母妃原本一直在與我挑選駙馬,備選的人基本擬定下來了,都是京中大員家的公子,聽父皇說人品和長相都還過得去但是後來出了十九哥哥的事,又耽誤了下來。我是鬆了一口氣,不想,前兩日,母妃又提起來,問我覺得哪一家的公子好」
說到此,她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似在考慮,又似是難過。
夏初七笑看著她頭上耀眼的六福青玉簪。
「怎麼不說了」
趙梓月猛地抬頭,眼圈有了赤色,「楚七,我不曉得怎麼辦好。我這孩子都生過了,怎能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又去嫁與他人為妻這樣做,實無婦德。」
「」
夏初七沉默了。
在這一點上,她與趙梓月的觀念自然是完全不一樣的。可一時半刻,她也無法改變梓月固有的舊觀念。更何況,在她的思想里,還是希望丫丫能有一個真正愛她的親生父親,能與親生父母在一起,那樣才算上完整。而且,古代嫁人就是賭女人的一生幸福,沒有後悔重來的理兒。趙梓月另配的夫婿人品如何,誰也說不清,鬼哥卻是熟識的,至少連趙十九那頭老狐狸都看好他,再錯也錯不遠。
這麼一想,她面色和煦地問:「梓月,去年的時候,你十九哥托人從漠北帶回來了一串狼牙,狼牙上還手雕了小佛,你可有收到」
趙梓月輕輕一笑,伸手將丫丫外面的印花小領子翻開,只見那一串晏二鬼親自捕牙取下來的狼牙就掛在小傢伙的脖子上。小丫丫似是也喜歡,看她翻出來,小手一伸,抓住就往小嘴裡送。
「丫丫,不許吃。」趙梓月拍她小手,把狼牙拖了出來。
「嗚」小丫頭嘴一扁,「姐姐,姐姐打」
每次從小丫頭的小嘴裡吐出「姐姐」的稱呼,趙梓月就有些忍不住心酸。如今故人的面前,大概心裡不再設防,微微一愣,一把抱住丫丫,就開始滾金豆子。
「丫丫」
「姐姐姐姐」
一歲半的丫丫已經會說簡單的字眼,也會認人了。她如今管洪泰帝叫父父,管貢妃叫母母,管她的親生母親趙梓月叫姐姐。這樣揪心的場面,即便是夏初七這種看了兩世人情的心硬之人都不免扼腕嘆息。
「梓月。」她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把丫丫從她懷裡「解救」出出來,笑著岔開了話題,「在漠北的時候,我與你十九哥,常常說起你來。」
趙梓月今年也不過十六歲,即便時人心智都早熟,她也不是夏初七這種「老油條」的對手。一句簡單的話,注意力就被她拉了過去。
「我十九哥說我什麼了」
夏初七怕她跟著難過,輕輕一笑,面上並無太多情緒表露。
「你十九哥說,自古女子婚配都是父母命,煤灼言,並不是人人都能有機會選夫婿的,妹妹的駙馬,有機會他得好好選。他還說,鬼哥那人,以前還是野小子時,的確毛躁了一些。可如今經了這些事,也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了。」
趙梓月咬著下唇,不說話,垂下眸子。
夏初七瞄她一眼,替懷裡的丫丫擦了擦一直吐泡泡的嘴巴,仍然只是笑,「你十九哥原是準備等這次北伐戰爭結束還朝,就找你父皇說說,把鬼哥招了駙馬。這樣一來,你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在一起了,而且,往後鬼哥要是欺負你,他還能替你出頭,替你管他。」
「楚七」趙梓月嘴皮抖動著,「我想我哥了。」
說完,她吸了吸鼻子,看夏初七沒有什麼表情,斟詞酌句著,她壓低了嗓子,「楚七,這些話我原是不想問的。可若是不問,我這心裡頭一直淚流滿面」
夏初七微唇微抽,「心裡,是不會淚流滿面的。」
趙梓月瞪她一眼,「總歸,我心裡快要堵成海了,難受得緊。我必須得好好問問你,你真的要嫁給皇太孫嗎」
先前有無數人問過這個問題,但夏初七都能平靜而坦然地做答。可這一回,看著趙梓月與丫丫娘倆一人一雙黑葡萄似的晶亮眼睛,她突地覺得自己少了點勇氣,一顆蒙塵的心臟,灰敗得不能翻開見人。
瞳孔縮了縮,她輕咳一聲,沒去看趙梓月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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