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節
五六歲的小孩兒,懷裡還抱了一個約摸只有一歲余的胖乎乎小丫頭,小丫頭流著口涎酣睡不止,幾個小孩兒則拿崇拜的目光看著她。而她,正在繪聲繪色地講故事。
「孫悟空不想離開三星洞,他去求他的祖師,拼命給祖師叩頭,可他那個祖師爺頑固不化,只道是心意已定,愣是把他趕走了。悟空傷心不已,可冷不丁醒過來,卻發現自己睡在一塊石頭上,先前那一切,根本就只是一場夢。他揉著身上猴毛,回憶著那個夢,覺得萬分真實,便跳下石頭,試著去騰雲駕霧,沒有想到,噌一下,他身輕如燕,一個筋斗雲,竟是飛回了傲來國的花果山水簾洞」
「小七姐姐」一個戴小氈帽的圓臉小孩兒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問,「孫悟空學得了筋斗雲,為什麼第一個就飛到了花果山水簾洞他不想去瞧瞧別地麼東海有龍宮,王母娘娘有蟠桃,太上老君有不死仙丹」
夏初七目光淺淺一眯,看著小孩兒流著大鼻涕的臉,掏出手絹為他擦了擦,又順便捏了一下他的臉。
「東海有龍宮,王母娘娘有蟠桃,太上老君有不死仙丹但都沒有花果山水簾洞好。因為那是悟空的家鄉。」
「為什麼」小男孩不懂。
夏初七遲疑一下,笑著看他。
「因為家鄉有親人。」
「親人那他有了本事,可以把爹娘一起帶走。一走去有龍宮,有蟠桃,有不死仙丹,有捆仙繩,有玉兔的地方,那樣就可以與他們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了。」小男孩兒說著,滿臉都是單純而快樂的光芒。
夏初七莞爾一笑,拍了拍懷裡那個歲余的小丫頭,看著她咂巴一下小嘴繼續睡覺的樣子,臉上不由得浮出一抹母愛的光暈。
「小魚兒說得對。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就可以快快樂樂的了。但有時候,想在一起的一家人,卻不能在一起。所以,能夠在一起的一家人,就要好好珍惜像小魚你,以後都不能再調皮了,要好好讀書,聽先生的話」
她正與幾個孩子說笑著,一顆歪著脖子的柳樹下頭,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婦人一邊擦手一邊笑著走了過來。
「楚姑娘,今下午又勞煩你了。來,把小毛毛給我吧,家裡開飯了。」
「哦」一聲,夏初七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睜開眼睛,懵懵懂懂的小閨女,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姜花嫂子,沒關係的,明兒要是你忙,我還可以過來幫你看孩子的。」
「楚姑娘,真是好人。」
姜花嫂子看見她眼睛裡那一抹明顯的失落,遲疑一下,笑著邀請道,「楚姑娘,若不然,去家裡隨便吃一口粗茶淡飯」
夏初七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緩了一口氣。
「不了。」
「好我回了。」姜花嫂子把正拿小胖手蹭眼睛的小閨女抱在臂彎里,笑吟吟地說,「小毛毛,跟楚姐姐揮揮手」
小毛毛說話還不利索,但還是聽她娘的話,給夏初七揮了揮小胖手,然後被她娘抱了回去。夏初七看著那一大一小離去的背影,拍了拍膝蓋,從吊床上面站了起來,摸了摸小魚兒的頭。
「小魚,楚姐姐得走了,明兒見。」
小魚沒有應她,卻是指向他的身後。
「楚姐姐,十九爺又來接你了」
順著小魚的小手指向,夏初七回過頭去,看見了負手立在柳樹之下,一動也不動的趙樽。她自然不會知道他曾經喚過她的名字,更不知道他在那裡停留了多久,只是嫣然一笑,朝幾個七嘴八舌喊「十九爺好」的小孩兒愉快的擺了擺手,便像歸巢的小鳥兒似的朝趙樽跑了過去。
「你怎的過來了」
趙樽眉頭微斂,伸臂將她攬了過來。
「來接你。」
左右看了看,他眉頭皺得更厲害。
「晴嵐呢,怎的沒有跟著你」
「沒事,反正這些地方我都熟悉,我囑了她在那邊兒休息。這幾日,她身子不大好,總跟著我也累得慌。」
夏初七隨口回答著,緩緩打量著面前的男人,一年的時光過去,世事變了許久,他卻絲毫也沒有改變。雖然遠離廟堂,可身上的雍容厚重之氣卻越發凌厲。
「嗯」一聲,趙樽沒有責怪,但明顯不悅。
「你一個人怎的行」
「一個人怎的不行」
「爺說不行,就不行。」
「我說行,就行。」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鬥著嘴,樣子卻親密得很,不遠處,躲在樹後的幾個小孩兒探頭探腦的冒出小腦袋來,嘰嘰笑著,不停做「羞羞臉」,然後一邊跑一邊大笑道,「羞羞羞,羞羞羞」
夏初七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趙樽倒是無所謂,威嚴地豎著眉頭,「再不回去,一會叫你們父親揍你。」
「轟」一聲,那幾個小屁孩兒一溜煙兒跑沒了影。
河邊的風徐徐吹來,將他的大袖吹得翻飛不止,夏初七看著他,神采飛揚地說了幾個小孩兒的樂事兒,又說小毛毛比前些日子像是長重了不少,可她說了好一會兒,趙樽卻未答,臉色一直凝重著,似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偏頭,不由狐疑道。
「爺,可是有事兒」
他看她一眼,攬著她往耕道上走。
「嗯,接到一個消息。」
「什麼」
「北平布政使和都指揮使馬上就要換人了,朝廷已經下了旨,京官們緊跟著就會趕到北平,替換掉北平的人。」
「靠」夏初七許久沒爆的粗口,又上來了,「這一年來,他各種壓制還不夠,如今連這招兒都使出來了」
趙樽沒有回答。她也知道,這樣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話,其實不需要回答,甚至她說出來,也只是發泄一下不滿而已。
從京師離開,轉眼一年多過去了,朝廷的每一道政令,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幾乎都是趙綿澤鞏固中央集權的一種方式。
按照洪泰帝時的規定,藩王有一定的軍事指揮權,藩王的府邸可節制地方,相當於一個地方的小朝廷,可以設親王的護衛指揮使司,因北平有防禦北狄侵擾的責任,所以護衛極多,趙樽手底下的兵力近十萬,寧王趙析手上也有八萬人之眾,在這邊塞之地上,藩王可以築城屯田,訓練將兵,督造兵器,小事自斷,大事才向朝廷報告。尤其趙樽,由於他的功勳以及北平的戰略位置,地位更是尊崇。但這一切,從洪泰帝一病不起開始,趙綿澤就不再顧及這些了,有兵馬在手的皇叔們,他自是忌憚,不停削弱,是這幾個月來的常態之事。
人心有異,必得生變。
趙綿澤與趙樽之間的死扣,都知道解不了。
他們是一輩子死守在北平,等著趙綿澤來剿滅還是先做好準備,靜待時機,伺時而動
兩個選擇在面前,儘管趙十九什麼都不說,夏初七也知道,等死的人,真的只有死路一條。可若是學那些藩王一樣,公然的招兵買馬,更是死路中的死路。趙綿澤正愁尋不到理由,這不是搶著往他刀口上撞,自找不痛快麼
所以,北平府數十萬公頃的農田,自然並非夏初七的愛好所致。從京師到北平之後,經過短暫的一個多月萎靡,她緩過了氣兒來,便與趙樽商議了這個法子。
兵馬、糧草、金錢,是起兵必備。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打仗打什麼打的就是錢,這是從古到今都不變的法則。在北平這塊地盤上,他們開始了農耕,以農耕的方法積糧當然不夠,白天種田,晚上練兵,農耕的幌子之下,那個先前他們在北伐時搞出來的兵工作坊,被取締之後,也轉入了地下,它就建立在這一片廣茅的土地上。
北方農業在這個時代,大多災荒。這一塊土地原本都是荒地,趙樽北平做藩王之後,向朝廷請旨開荒,引入了一些流民,發展農耕。這期間,趙綿澤派了使臣前來核查,隨即便核准了。
「在這塊土地上,根本就開墾不出可以耕種的良田來」這是那位使臣回京之後的匯報。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時隔一年余,這個地方卻變成了一塊綠洲,夏初七以後世理論的「新型農村」的農業政策,得到了有效的推廣,農人有了土地,也就有了積極性。於是,這一塊漕運附近的方圓之地,就變成了一處世外桃源般的農業現代化村落。
在村落的中心,有一個的院落。
比起農人的村舍來,這所院落大了許多,也寬敞了許多,它便是兵工作坊的所在地。外面看只是糧倉,可裡面卻別有洞天。
兩個人攜手入內,夏初七微微一愣。
正屋的案幾邊上,盤腿坐著人竟然是元小公爺。他正看著一槓新研製出來的黑漆火銃發痴,夏初七咳嗽了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兒,勾起唇,風流一笑。
「不過月余未見,小表妹又長俏了。來小爺抱抱。」
他說說便要伸手來抱夏初七,不過與往常無數次一樣,他的賊手還未伸到,就被趙樽不著痕跡的拂到了一邊,順便掃了他一個冷眼,他便泄氣了,皮笑肉不笑的坐了回去,調侃地笑,「小氣,我抱一下,又不掉肉,何必看得這樣緊。」
趙樽瞥他一眼,「昨日聽丙一報,小公爺新收了兩個姨娘,還未抱夠」
「這種事兒也有人匯報」元祐摸了摸鼻子,無尷尬之意,卻流露出一抹埋怨來,「那天祿你有沒有得到消息咱們的皇帝後宮不寧,皇貴妃兩月之前小產了」
、第262章思之若狂
烏仁瀟瀟小產的事兒,夏初七與趙樽自是知曉。
雖然他們如今身在北平府,但京師里的大事小事兒,趙樽仍能做到耳聰目明。這一點,夏初七也實在佩服他,在一個沒有電話,沒有網際網路的時代,實在很不容易。
這一年來,趙綿澤的後宮,可謂繁花似錦。據傳有孕的妃嬪除去烏仁瀟瀟之外,還有兩位。但都無一倖免,胎兒不足三個月便滑了胎。
元祐上次從山海關過來,他們未必告之此事,並是不想徒增他的煩惱,可結果真是應了那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彎彎繞繞了兩個月,他還是知曉了。
過了一刻,看趙樽未吭聲兒,她輕輕理理衣裳,往他與元祐的茶盞里分別續了水,輕笑道:「這都小兩月的事兒,你不提都忘了。」
她以為元祐會一直糾結在此事之中,問個不停。卻不想,他壓根兒就未有在意,端起茶盞,輕輕吹著水面,那唇角上揚的彎度,未減絲毫笑意。
「說來也怪咱們這位皇帝啊,後宮三千,擁美無數,可折騰了這些年,竟是一子半女都無。屬實稀罕得很啊。」
他語氣輕悠,看上去像是一個旁觀者在閒聊,可夏初七就是覺得,他那眉目之間的陰鬱,擺明了是重傷患者的垂死掙扎。一面想要擺脫那種錐心刺骨的桎梏,卻偏生像是掉入了沼澤越是掙扎,陷得越深。
靜默一瞬,夏初七看著他的眼,彎唇一笑。
「不要說皇帝了,你元小公爺折騰這些年,不也沒有折騰出一子半女來依我說,五十步就別笑一百步了,你小公爺經過的女人,恐也不比他那個皇帝少吧」
說話不揭人的短,是夏初七一慣保持的優良品質。可是看著這樣的元祐,看著他每一次從山海關過來,字裡行間,無一不是想轉彎抹角地打探一下烏仁瀟瀟的消息,那一副飲鴆止渴的樣子,瞧得她心焦不已。
傷口若是內里腐爛了,不把爛肉除去,那就永遠好不了。若是除去,就一定會肉帶著皮,皮連著筋的疼痛。但若是左右都是疼,何不快刀斬亂麻
元祐的笑容生生僵硬在臉上。
好一會兒,他方才搖了搖頭,不滿地嘆道,「表妹,你這性子真是幾年如一日的毒。」
「毒才能治病沒聽過長痛不如短痛。」夏初七看著他,又瞄了一眼臉色沉沉的趙樽,又笑問,「表哥,前些日子,我給漷陰鎮的孩子們講了一個故事。故事裡的至尊寶說: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感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沒有好好的珍惜,等到失去後,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老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對那女孩說三個字,我愛你你如今可也是糾結其中」
元祐像是被雷劈中,手上的水灑了都不知道。
臉色,一片煞得變白。
他想起了那個飛雪之夜。她問他,「元祐,你是不是愛我打心眼兒里愛的那種」
他也想起了紫金山上的笛聲,想起了那一個在茫茫白雪之下展開身子任由他需索無度的姑娘。那一晚的雪是那樣大,而她身上的嫁衣,是那樣的紅。
「可是表哥,你得知道,這世上的東西,不是每一件,都可以事後彌補的。你與烏仁,回不去了。」
她的話一針見血,也字字尖刻。仿佛切割著元祐的心臟,使得他一慣慵懶自在的俊臉,一直僵在空氣里,許久都沒有動彈。
夏初七瞥他一眼,繼續道,「不過,雖是回不去了,但你倒是可以從這件事裡吸取教訓,往後不管結親還是納妾,若是真心喜歡上了哪個姑娘,就把事兒做得好看一些,有些分寸,免得後悔一次不算,次次都後悔。」
她說了許久,元祐的臉色極是難看,可他的視線始終放在那無半點漣漪的茶盞水面上,眸中空洞一片,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麼。
三個人相對,空氣有片刻凝滯。
趙樽不言不語,夏初七口乾舌躁,也不再吭聲兒。直到鄭二寶與晴嵐兩個進來擺桌子,放上酒菜,請他們入席吃晚膳,元祐才似是回了神,打起酒杯一飲而盡,嘴裡也笑出聲兒來。
「這北平府的天氣,按說不比山海關酷寒,怎的我卻覺得更冷些了呢嘖冷死小爺了。」
他笑嘻嘻說罷,攏著衣裳便出門找鄭二寶要加衣去了。那一副顧左右而言他的迴避態度,分明就是不想面對烏仁瀟瀟已嫁人的現實。
夏初七隻能無奈一嘆。
夜幕降臨,天色更暗了。
室內點上了燭火,酒菜也上了桌。
飯桌上,夏初七一直未有吭聲,由著趙樽與元祐兩個寒暄。在酒席上,他兩個的談資大多都與朝局與軍隊上的事情有關。
如今漷陰鎮的兵工作坊,還處於只能研發,無法大量成批量生產的階段。火器不同於旁的東西,每一把火銃,每一門大炮,都造價不菲。即便是舉朝廷之力,那數量都令人肉痛,更何況如今的晉王府。
沒有足夠的銀兩,有技術也無法生活。
故而,按夏初七的說話,這也是一個原始資本積累的階段,大量斂財才是王道。說起錢,她的目標又一次盯上了陰山皇陵的藏寶,只不過,每一次提起,都被趙樽給嚴厲制止了。她一時半刻也說不服他,而且,目前的條件,也沒有法子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輕易的盜掘皇陵。
但自從洪泰帝臥病,時局越發嚴峻也是不爭的事實。尤其這一次,從趙綿澤準備撤換北平布政使和都指揮使的行為來看,他是準備對趙樽有所行動了。將北平府治下的官吏予以更換,換成他自己的人,實際上也是對趙樽在北平府的權力架空。
不過,不論趙綿澤怎麼做,做什麼,如今他還是皇帝,只要在制度範圍內行事,都是合理的。趙樽在不準備與他真正鬧翻之前,都不得不遵旨行事。
只不過,北平的籌備事宜,也得加快進度了。
三個人邊吃邊聊,那酒壺很快便添了幾個空的。
元祐大抵心情煩郁,吃菜少,吃酒卻是一盅接一盞,這麼約過了一個時辰許,他臉上已是紅暈一片,半醉半醒了。
夏初七正準備差人扶他下去歇著,帘子一動,外間傳來了甲一的聲音,「爺,紅刺有人來找王妃。」
紅刺特戰隊在趙樽於陰山出事之後,便從形勢上解散了。但到了北平之後,趙樽還是把與夏初七交好的老孟和小二、小六幾個丁字旗的人,調換到了北平,做了晉王府的護衛軍。
若是大量的重要人員調動,指定很容易惹出麻煩。只不過這幾個人的軍階都不高,倒也沒有生出多餘的事來。
但他們的軍階雖然不高,到了北平,卻受到了夏初七的重用。因為有他們都有「老紅刺」的經歷,一年前,就成了組成「新紅刺」的得力幹將。
尤其是老孟,夏初七很看好他。
一個從軍十幾年的老兵油子,有勇有謀,可堪當大任。她把組建的任務與副隊長的職務都交給了老孟。她不在的時候,由他帶領著這一隻新建的紅刺特戰隊,駐紮這漷陰鎮的新農村里。
白日裡,他們也與大多數人一樣,種田墾荒,只有到了晚上,才偷偷操練特種兵技能。
不僅老孟幾個,整個紅刺特戰隊的人,都是由夏初七親自挑選的。在這件事上,她很感激趙樽。
他除了為她提供「人員與資金支持」之外,並不干涉她的行為與訓練方式,如此一來,她可以為所欲為,用後現代的軍事理念來訓練這批人,一年下來,倒也初具規模,雖然特戰隊人數不多,林林總總不過一千餘人,卻個個素質過硬,執行能夠超強。
甲一得令出去了。
很快,一個瘦小個子的校尉便打了帘子進來。
他正是丁字旗的小二。入得內間,他左右看了看,先向趙樽和元祐分別行一個揖禮,問了安,又突地挺直腰板,朝夏初七行一個標準的軍禮。
「隊長好」
從古人的揖禮轉換到現代軍隊的「軍禮」,他身上的甲冑和動作看上去都有些滑稽。但夏初七瞧他一眼,卻極是滿意,愉快地向他招了招手,把圓桌上一直沒有人動的雞腿包了,遞給他。
「拿去加餐」
「謝隊長」小二樂著,又是鞠躬,又是敬禮,「聽說小公爺從山海關過來了,老孟就差了我過來看看」
看她猴兒精似的,夏初七飛快地瞥一眼半醉的元祐。
「老孟呢他咋沒來」
「老孟家的小崽子今兒差點淹河裡了,他婆娘罵他不著家,不管孩兒,鬧得厲害這會子估計在家裡跪搓衣板呢。」小二嘿嘿笑著,沖楚七擠了擠眼睛,終是面帶垂涎地看向了元祐放在桌邊的新式火銃。
「隊長,這玩意兒,可是給咱的」
夏初七給他一個「沒出息」的眼神兒。
「就這樣的破爛兒,就把你迷住了」
元祐一聽,打了個酒嗝,不樂意了。
「表妹,不帶這麼損人的。」
夏初七輕笑一聲,瞥了一眼趙樽不帶情緒的臉,唇角彎彎地對小二道,「有了好東西,哪一次不是優先派發給你們的昨兒爺可說了,護衛營的兄弟都有意見了,說我搞裙帶關係,給爺吹枕邊風,區別對待。所以啊,你們得給我爭氣點。」
「是,隊長。保證完成任務。」
小二挺直腰板,又一次沖她敬了個軍禮,接著眨巴下眼睛,拿起雞腿和那一支新式火銃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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