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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節

    生命成了一具具的屍體,混亂的局勢如同烈火烹油,無人能夠改變。入關的兀良汗像席捲天地的狂風巨浪,鋪天蓋地地掃向南軍的隊伍,最終那個範圍越縮越小

    這是南晏的第一道軍事重鎮,這是漠北各族挺進南晏的門戶,數十年來,北狄屢攻不下的居庸關城池,在嘶吼,在哭泣,在吶喊,最終,卻只能無奈地接受它新的宿命臣服於東方青玄的鐵蹄之下。

    北風在嗚咽,大地在震動。

    還未入城的晉軍,聽著裡面的巨變,卻無力回天。

    兀良汗早有預謀,速度太快。南軍被混入了奸細,也敗得太快。想傅宗源十五萬人馬,真正死在趙樽手裡的不過九牛一毛,兀良汗憑著不足十萬的人馬,把南軍踐踏得慘不忍睹

    在血腥的殺戮面前,要麼反抗,要麼投降。

    這樣慘烈的屠殺,讓人膽戰心驚。不過短短時間,南軍死的死,降的降,整個居庸關都成了東方青玄的瓮中之物,那些不服氣的人都死在了馬蹄與鋼刀之下。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誰也不會想到,當晉軍與南軍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東方青玄沒有動,當北狄想要馳援居庸關的時候,東方青玄沒有動,甚至當趙樽兵臨城下的時候,東方青玄也沒有動。可他卻長了一雙貓頭鷹般的眼,伺機撲上來,矛頭穩、准、狠的擄奪了勝利果實,拿下了北狄數十年來都沒法破滅的居庸關,以極少的人數,掃蕩了在趙樽的攻勢下完全喪失戰鬥力的南軍,成了居庸關的新任主宰。

    趙樽驍勇擅戰,有勇有謀,卻恪守遊戲規則。

    但東方青玄不一樣,他只求結果,不管過程為達目的,可以不策手段。

    城池外面,丙一眼圈發紅,咬牙的聲音滿是恨意。

    「殿下,奪城的人是東方青玄。」

    趙樽緊抿著嘴唇,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勒住馬韁的手微微一緊,一雙冷鷙的黑眸鷹隼般掃向了突然靜寂的四周,過了良久,才再次開口,每一個字,都帶著肅殺的寒意。

    「人來殺人,佛來殺佛」

    他話音一起,周圍突地響過一道抽氣聲。

    「殿下,快看」丙一低聲喊道。

    趙樽漫不經心地抬頭。

    只見高高的城牆之上,突地亮起了一片火光。在火光之中,東方青玄鶴立雞群一般被兀良汗的將校簇擁著,優雅,飄逸,面帶微笑,如同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若不是老天親眼看著,誰也不敢相信,就是這個男人,一個「殺」字,讓鮮血染紅了居庸關的青磚。

    「晉王殿下,久違了」

    東方青玄輕柔的聲音衝破肅殺的夜色傳了過來。

    城牆下方,一陣靜默。

    晉軍裡面,有無數人認識東方青玄,也有無數人聽過他的聲音。但聲音雖相似,面孔卻看得不是太清有人奇怪,有人疑惑,卻無人出聲兒,也不敢確定。

    趙樽冷肅的臉,比冰霜更涼。

    「大汗安生日子不想過了」

    東方青玄輕輕一笑,「殿下莫要誤會,我原本只想歷練一下兀良汗的戰鬥力打了此處,發現三打一的戲碼唱錯了調兒。既然哈薩爾錯過了,我就不能錯過。」

    趙樽目光如劍,剜了過去,「你以為憑你之力,可以守住居庸關」

    東方青玄沉吟半晌,摸了摸下巴,莞爾道,「興許會守不住,但憑著居庸關之險,總能拖你十天半個月屆時,拿不拿得下居庸關且不說,你的北平城怕是守不住了吧」

    趙樽冷哼,「哈薩爾若來守關,我會為他準備半月之期。至於你你覺得可以」

    毫不理會他的奚落,東方青玄「呵」一聲,似笑非笑地睨著城牆下架著的火炮,抬起寬袖,輕輕一指,「我有什麼不可以你有的,我未必沒有。」

    他說罷,像在指揮似的,抬起的手猛地往下一壓,這時,只聽見「轟」的一聲,城裡響過一聲劇烈的炮擊

    趙樽面色微微一變,東方青玄的笑顏更是惡劣了幾分。

    「晉王殿下,兀良汗的火炮,威力不比晉軍差吧」

    趙樽冷冷眯眸,看著城牆上被重新插上的兀良汗旗幡,唇角掠過一抹不著痕跡的冷笑。

    距離太遠,東方青玄看不清他的表情,猶自笑道,「殿下是不是好奇我如何會有這般強大的火器說來麼,告訴你也無妨」他的視線微微一轉,看向騎馬佇立在趙樽身側的小女人,笑得媚氣無比。

    「還多虧了阿楚。」

    從東方青玄出現開始,夏初七便已經看見他了。

    但是由於距離的關係,她能看見趙樽的話,卻看不見東方青玄的話。

    這會子她看趙樽變了臉色,心裡便跟著發沉。

    一皺眉,她低低問,「趙十九,那廝說了什麼」

    趙樽安撫地看她一眼,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眸色淡然地望向東方青玄,「大汗的偷竊能力很強,但離間伎倆,還有待提高。俗話說,勝者王,敗者寇。既然你占了城,出了招,我們便在這居庸關比劃比劃也好。」

    「晉王殿下果然霸氣,分明就是必輸的仗,還要打下去。」

    東方青玄笑得眉眼彎彎。要知道,論人,兀良汗原本駐紮在居庸關外的人馬就不比晉軍少太多,論火器,晉軍的火器技術雖然強大,但遠遠不若後世的威力,更何況,兀良汗相比也不遜色多少。加上居庸關的天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守城遠比攻城易,就算勢均力敵,趙樽也只能吃虧。

    兩軍對峙著,天地仿佛都陷入了一種可怕的沉寂之中。

    天上的彎月發出慘白的銀光,空氣中的血腥味兒,令人作嘔。

    東方青玄看著城下的趙樽,打破了沉默。

    「晉王殿下,我倒有一個雙贏的提議。」

    「說」趙樽的眸底,宛如蘊了千年的冰封。

    東方青玄輕輕一笑:「江山美人,你選一個。」

    對他的話,趙樽似乎並不意外,也跟著笑了。

    「大汗可知,數年前,也有人讓我選過,你猜結果如何」

    東方青玄仍然在笑,「如何」

    趙樽打馬上前兩步,冷冷的目光如同肅殺的刀鋒。

    「江山美人,本王都要。」

    「回答甚好可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東方青玄似笑非笑的調侃一句,又嚴肅地正色道,「殿下應當清楚,如今的形勢對你不利。你我之間的輸贏結果且不論,就論時間我耗得起,你卻耗不起。北平城要是丟了,你沒有退路。我即便輸了,還有兀良汗十二部」

    說到此,他似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既然放不下美人兒,那麼我勸你,還是回守北平吧。」

    趙樽冷肅的眸中,掠過了一絲笑意,「我若是魚與熊掌都要呢」

    東方青玄靜靜看著他,「你不聽我,會後悔的。」

    趙樽還未答話,一直在分辨他唇形的夏初七突地上前。

    「趙十九」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讓我跟他去,你不必擔心我的安危,他不會怎麼樣我的。他說得對,形勢對我們太為不利了,尤其我們的寶音在北平,確實與他耗不起」

    「阿七,我此生最討厭受人威脅。」趙樽目光涼涼地望住她,語氣極為低沉,默一瞬,突地冷冷一笑,「有人想拿整個江山來換你,我都不換,更何況區區一個居庸關你放心,此一戰,必勝。」

    「可是趙十九」

    「沒有可是我趙樽若是拿妻換城,枉為男兒。」趙樽聲音冷厲,說罷不再理會她,調轉馬頭,揮劍沉聲。

    「晉軍將士聽令,繼續攻城攻必克,守必勝。」

    「是」

    「攻必克,守必勝」

    嘹亮的衝鋒號角再一次回應在昏暗的天地之間,只不過這一次,對手換了人。他不再是貪財膽小的傅宗源,而是悍勇無匹的兀良汗還有極為了解趙樽戰法的東方青玄。

    若干年前,當兩個少年在庭院舞劍,臨風把酒之時,誰也不會想到,在未來某一個慘澹的月色下,會有這樣一場殊死的惡戰。

    就在居庸關飽受鋒鏑之苦時,北平城也籠罩在一片金革之聲里。

    厚重的城牆上,「嗖」一聲響,一名持弓的守衛被偷襲而來的神臂弓射中,凌空摔落下去,那一支冷箭當胸穿透身體,直直地射向一丈外的牆體,猛烈碰撞後,「叮」的落在青磚上。

    箭杆上帶著那兵士的鮮血,還有一封書信。

    「陳將軍,你看」

    離那支箭不過寸余的兵卒嚇得白了臉。

    等箭停了下來,他方才小心翼翼的蹲身,取下信函,遞給陳景。

    「是蘭子安的手書。」

    蘭子安到底是讀書人出身,凡事都喜歡走過場。這一封洋洋灑灑千言信,是勸降陳景來的,語氣極是委婉,言詞也很懇切,只可惜,秀才遇到兵,完全沒用。陳景黑著臉只看了一眼,大抵意思看明白了,便「撕拉」一聲扯碎,由著它片片飛出城牆,飄落在空中。

    「傳令下去,死守北平城在,我在,城破,我亡。」

    一句話,簡潔,力量,氣概十足,頓時激起熱血無數。

    「城在,我在,城破,我亡。」

    呼嘯的北風,呼啦啦的吹動著旌旗,卻淹不住北平守衛的吶喊,也淹不出城外成千上萬的南軍吶喊著攻城的聲音。

    這已經是南軍第三次衝擊北平城了。

    都說打仗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可南軍前兩次攻城都無功而返,氣勢卻沒有絲毫的減弱。這一次似乎準備得更為充分,攻勢也較之前面更為猛烈。

    不得不承認,蘭子安雖是書生,卻自有一套帶兵之法。

    相較於攻城的南軍,此時北平城守軍的兵力懸殊極大。

    從人數上來說,南軍幾乎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從攻城的氣勢上來說,蘭子安訓練後的這一支南軍,似乎一點兒也不比晉軍差。從裝備上來說,南軍除了火器稍微弱了一些,裝備也極為精良,騎兵猛,步兵烈,弓兵精,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上次北平一役的殘兵敗將,而是精挑細選的精銳之師。

    陳景覺得,這蘭子安的心思,難以琢磨。

    他有這樣的本事,若是一心為趙綿澤保江山,為何不趁早利用鄔成坤攻城時的三十萬大軍做做文章,一鼓作氣,徹底摧毀晉軍主力反倒讓鄔成坤在北平栽了大跟頭,把小命都搭上去了,甚至於害得趙綿澤幾乎完全失去了北平的控制力了,方才出來重整旗鼓

    可是,若他不是一心為趙綿澤保江山,又何苦在這個時候圍攻北平,以解居庸關之危

    他不懂,也沒有時間給他考慮。

    在這個新的對手面前,他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蘭子安的攻城能力,比他想像的厲害了許多。

    在他的指揮之下,攻城的南軍,如決堤的江河一般,滾滾湧來,一波又一波,疲軟便通,休息後再來好在北平這座古城,堅固的城牆自有它的抵制之道,加之陳景早就架在城牆上的火炮,每一次都把南軍的攻擊衝散在城下。

    在陳景看來,蘭子安就像一隻兔子。

    每一次進攻都是這樣,來得快,也去得也快。

    又一次衝鋒,他約摸只持續了一盞茶的工夫,眼看無望一次突破北平城門,那密密麻麻的人影,又如同潮水一般涌退了下去。可他們與以前戰敗的南軍不一樣,即便是敗退,仍是保持著昂然的姿態,並無半分頹然

    他知道,這是蘭子安想要保存實力的打法。

    懂得審時度勢,不在晉軍強大的火器下做無謂的犧牲,而是拼人力拼時間與敵人耗單從這一點上看,蘭子安比鄔成坤精明了不知多少。

    從古至今的戰役都是這般,打一打,得歇一歇,修整一下。

    當北平城浸入一片沉寂之中時,天空已微微泛白。

    同一時間,居庸關也已經平靜了下來。

    一輪同樣慘白的月光,照著兩個不同的戰場。

    可兩個戰場上,卻有著一樣的結果僵持。

    東方青玄的兀良汗兵馬比起趙樽的晉軍從整體勢力來看,還是要稍遜一籌,但他們想要越過晉軍入關南下,基本沒有可能。可正如東方青玄說的,趙樽想要在短時間之內攻破關門,把他們打出關外去,也不容易。

    如今他們拼的便是時間。

    兀良汗在北邊有源源不斷的補給,可蘭子安在北平卻捅了趙樽背後一刀,若是陳景抵不住,那麼趙樽將失去了大後方的根基,也失去了戰略上的主動性。

    按常理來說,趙樽此時應當退去保北平。

    但是,他如果就這樣放棄了居庸關,不僅這一個多月的仗白打了,東方青玄還會成為他長久的隱患。從此,他倨關而守,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撲過來,咬住他的尾巴,吃他的勝利果實。

    背後有虎,還是一支兇殘的老虎,對於趙樽來說,很是頭痛。尤其東方青玄此人,慣常利用敵人的漏洞做大文章,再用極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利益。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他不能退去的理由

    若是他此刻退離,指不定整個昌平一線都會覆滅。

    緊接著,東方青玄的戰火,很快就會燒遍北邊大地

    他相信,東方青玄有這樣的野心。

    他也害怕,東方青玄的嗜血殺戮。

    不管他與趙綿澤內戰如何,南晏的國土不能丟,南晏的老百姓也不能枉死。

    若不然,他將成為千古罪人。

    次日,兩邊的戰場,都處在平靜中的肅殺里。

    一直到入夜,都風平浪靜。

    天兒完全黑下來時,黑沉沉的天幕中,風聲冷厲,冷雨微飄,似乎在醞釀著下一場更為激烈的戰鬥。

    陳景站在城牆上,按著腰刀極目遠眺片刻,調轉頭來,對身側幾位將校道,「諸位先行回去,抓緊時間歇息,養精蓄銳」

    「是,陳將軍。」

    一干人退下了,陳景獨自在風口上站了一會兒,慢慢往階下走去。

    晉王府。

    小雨瀝瀝,濕漉漉的青石板地上,印著陳景的腳步。

    他沒有在前殿逗留,徑直往後殿而去。

    還沒有邁過門檻,便聽見裡面傳來小寶音稚氣的笑聲。

    「晴姨,今日為啥沒有人放鞭炮」

    陳景一怔,反應過來是小寶音把炮聲當成鞭炮了,嘴唇不由微微一抽。屋子裡,晴嵐也輕笑一聲,聽情緒似乎沒有受到北平城被圍攻的影響,淡然的聲線仿若天籟般傳來,讓陳景入府之前的浮躁之氣一掃而空。

    「鞭炮聲那般響,小郡主不害怕嗎」

    寶音嬌聲嬌氣地哼了一聲,「寶音才不會怕呢。」

    晴嵐似乎有些意外,挑高尾音「哦」一聲,笑意徐徐如春風,「小郡主的膽子真大,奴婢好生佩服。可一般小孩子都是怕鞭炮的,我們家小郡主為什麼會不怕呢」

    這個問題,似乎讓小寶音很難回答。

    她摟住晴嵐的脖子,仰著小臉兒想了想,方才大聲道,「因為寶音的阿爹是戰神,寶音的阿娘是戰神的媳婦兒,寶音的阿木古郎是戰神中的戰神」

    不管說什麼,她總會提到阿木古郎。

    都過去這麼長的時間了,與夏初七當初設想的完全不一樣,這小小的孩兒根本就沒有忘記東方青玄。不僅沒有忘記,而且字裡行間,阿木古郎與她的阿爹和阿娘在她的地位,分明是一樣的。

    想到此,晴嵐不禁唏噓一聲。

    她尚未答話,門口便傳來陳景的聲音。

    「小郡主說得對,戰神的女兒何懼鞭炮」

    晴嵐心裡一怔,下意識的轉過身來,纖細的身影在燈火下,帶著一種柔柔的光芒,如同她此刻看向陳景的眼波,完全是女人看自家男人的眼神兒纏繞了無數的柔腸,即便不發一言,卻似有萬千的牽掛。

    「陳叔叔」

    小寶音尖著嗓子一喚,小小的身影便風一般卷了過去。

    抱住陳景的雙腿,她仰著小腦袋,笑眯眯地問,「可是我阿爹和阿娘回來了」

    陳景撫了撫她興致勃勃的小臉蛋兒,淡淡瞄了晴嵐一眼,方才彎腰把寶音抱了起來,走向那一張鋪了軟墊的南官椅,把小傢伙兒放上去坐著。

    「過幾日就回來了,小郡主要乖乖的等。」

    「哦」了一聲,小寶音撇了撇嘴,似乎若有所悟的一嘆。

    「大人慣會欺騙小孩兒的」

    陳景和晴嵐一怔,對視一眼,都搖頭髮笑。

    笑聲是一種最為神奇的東西,總能給人一種潛在的力量。

    屋子裡的沉鬱散去了,晴嵐放鬆了情緒,款款走近,為陳景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看著他飛揚入鬢的劍眉,疲憊的臉色,擔憂的眸光便定住了。

    「陳大哥,外頭的情況可還好」

    陳景點點頭,「咕嚕嚕」灌了一大口茶水,瞄了寶音一眼,朝晴嵐使一個眼神,等兩個人一起走到邊上,方才壓低了聲音。

    「蘭子安這廝比我預想的厲害,若是殿下在居庸關久攻不下,來不及回援北平,恐是」

    說到此,他抿唇停住,似有遲疑。

    晴嵐心裡一凜,「恐會如何」

    陳景不敢說「北平城凶多吉少」,害怕影響她的情緒,只是凝住眸子,淡聲道,「倒也不會如何。殿下在走之前,就已經吩咐過。若是北平情況有變,你就帶著小郡主從地道離開,暫時躲藏。」

    稍稍一頓,他眉頭蹙緊,「今日休戰了一天,蘭子安一定會在今夜有所行動,依我判斷,會是一場總攻晴嵐姑娘,你馬上帶著二寶公公和小郡主離開,我撥一些侍衛給你,你帶著他們從地道離開,前往密雲方向,那裡是晉軍轄地,暫時可保安全。」

    晴嵐微微一怔,「你呢」

    陳景緊握的拳頭鬆開,按住腰上的佩刀,目光堅毅的望向她。

    「殿下將北平交予我,我必與北平共存亡。」

    「陳大哥」晴嵐喉嚨一硬,剩下的話卻說不出來。

    她與他向來都是一樣的人,忠誠,有信仰。今日若是換了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她不能勸陳景,也不想勸陳景。他們從來都不怕死,若是可以為了主子去死,那將是他們的榮耀。

    但她還是想留下來,與他同生共死。

    「殿下的安排萬無一失,即便沒有我在,小郡主也會安然無恙,陳大哥,我想」

    「晴嵐姑娘,大局之前,切莫兒女情長。」陳景像是知曉她要說什麼,打斷她的話,銳利的視線巡視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睛,一字一頓,說得極為緩慢。

    「你我若有來日,定當共剪西窗之燭」

    他交代遺言一樣的話,駭得晴嵐呼吸一窒。

    她定定望住他,好久無法出聲。

    陳景耷拉下眉,瞄了一眼寶音的方向,見小丫頭沒有看過來,偷偷伸手過去,握住了晴嵐的手,與她對視著,面上並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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