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點將,強調北伐軍紀律與作風,最後一次做戰前動員,曰:「惟願以身蹈之,北狄不驅,必馬革裹屍,誓不還朝。」
申時,萬物已然長成。
南郊先鋒營和錙重營準備就緒,夕陽斜斜灑在了京郊的官道上。一車車糧草、一車車軍械、一排排匠人,一隊隊士兵,在天光帶著肅殺的光芒中,整隊北上,準備迎接一場滿是鮮血的殺戮。夏初七跟在糧草車隊裡,鼻尖兒充斥著秸稈與乾草的味道,耳邊兒充斥著整齊的步伐聲,渾身的血液都匯聚到了腦門兒上,手心捏出來的全是濕汗
戌時,萬物老極而熟。
天色幽暗,暮色重重,誠國公府里卻嘈雜了起來。經查實,國公府景宜郡主得了傳染性極高的「痘瘡」,誠國公趕緊入宮報備。隨即,景宜苑被隔離,派了侍衛把守,但凡與景宜郡主接觸過的丫頭婆子,都不許再外出。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時下的糧草輜重營相當於後世的後勤保障部隊,所以行在大軍之前,與先鋒營將士一道開拔前往薊州。這支隊伍的人數不少,夏初七拿著二鬼的從軍印信,乾的是最低等兵的活兒,混入營中也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兵。
時下軍隊為軍屯制,除了京畿常備京軍之外,這些人戰時為兵,閒時為民,但是在輜重營里的很多匠人是招募制,相當於後世的技術兵種,他們不會參與直接作戰,而是負責弓弩,軍械,火器、糧草等的維護及保障。
夏初七去了輜重營的第二天就後悔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此次北征軍輜重營的指揮使是魏國公府的小公爺夏常,一名指揮僉事還是他的親弟弟夏衍。她與夏常見過面,一旦遇上,那後悔不堪設想。
所以從應天府出發的幾天行軍過來,她都沒有時間去考慮趙樽會不會發現她溜出了京師,只是對夏常與夏衍兩兄弟能躲則躲,能避則避。好在她只是一個小兵,夏常與夏衍都不怎麼可能注意到他。
她在的那個小旗,旗長是一個虎背熊腰的黑臉大叔,大家都叫他老孟。一個小旗相當於後世軍隊的一個班,屬於最低的軍事單位,一個小旗統共十人。老孟為人很和善,照顧她年紀小,也不給他分配重的軍務,卻是安排了她去做飯。
夏初七雖然很鬱悶堂堂的一名特種兵成了炊事員,但想想也就忍了。暫時先這樣呆著吧,等到了薊州,她想辦法搞掂趙樽,就給他做軍事參謀去。
「小齊,頭回上戰場」
黑臉大叔老孟也是一個極有聊性的大叔,幾日下來全旗十個人,他就注意到了這個瘦小個子的男孩兒,見她總是不聲不響的發呆沉默,不免有些好奇。
「是啊,第一次上戰場呢。」
夏初七看著車隊前面那一幅飄飛的旗幡,隨意地笑了笑。
「孟小旗,我也是第一次。」
聽了這聲音,夏初七回過頭去,笑看著那個與她同屬一個小旗的男人不,嚴格來說還是個男孩兒,叫小布。他看上去比夏初七還要小,約摸就十三十四歲的樣子,笑起來臉上全是稚氣與天真。聽他說,他的年紀原本是不夠入營的,但家裡兄弟姊妹太多,為了吃上這份軍晌,這才謊報了年紀。
老孟看著這全旗最小的兩個小子,呵呵直笑。
「鍛鍊鍛鍊也是好的。」
小布剛入戰場,對一切都很好奇,看什麼都新鮮。
「孟小旗,你說咱們輜重營的人,能遇上北狄韃子嗎」
老孟拿了一根細竹籤子,剔著牙,咧著嘴笑,「那可說不準嘍。不過想來也是不容易的,我在輜重營幹了十來年了,上過幾次戰場,遇到過敵人襲營燒糧草,但還沒有上陣殺陣的時候。」
小布撓了撓腦袋,像是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我還沒有娶媳婦兒,還不想死。」
聽了他這話,邊上一個滿臉鬍子的漢子湊了過來,粗著嗓子嚷嚷著,大笑時張開嘴便見一口的黑牙,「小子,想女人了嘿嘿,等到了青州駐了營,哥帶你去城裡逛窯子,開開葷,怎麼樣」
小布的臉瞬間紅了,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才不去。」
老孟瞪了那人一眼,嗤笑,「黑皮你就不要再耍弄這小子了,小心他晚上尿炕,打濕你的褲襠。」行軍在外不比在家裡,都是大老爺們兒,晚上基本都是擠在一個帳篷里和衣睡下。
夏初七個子小,這幾日她都挑了營帳的角落,與小布這孩子擠在一處,心裡整晚都在念「阿彌陀佛」,每每想到趙樽的眼睛,身上都得打下哆嗦。她不敢想,要是讓趙樽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和好幾個男人「睡覺」,不知道會不會一把掐死了她。
她在這頭尋思,那頭已經聊上了。
老孟在剔著牙問黑皮,「你家婆娘快生了吧」
那粗著嗓子滿頭黑牙的漢子就是黑皮,他聞言嘆了一聲,「是啊,再過一個月就該生了呢。鄰里鄉親都說她肚皮尖,這胎肯定是個帶把兒的,也不曉得這一去啥時候才能回來看我兒子了。」
「急什麼反正是你種上的,又不是隔壁老張家的」
「老孟,欺負人是吧」
一路笑著侃著,一夥都是男人,說著各自的家世,有葷有素也都不忌諱什麼。夏初七一直很少開口,不是她為人低調,實在是她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更不想被夏常或者夏衍給發現了。
在小旗的十個人里,就數她和小布的年紀小,個子小,也就成了一旗人調侃的對象。不過,她常常冷著臉,不怎麼搭理別人,所以雖然她看上去不怎麼打眼,卻也沒有人敢來開她的玩笑。只有小布老實幼稚,常常遭殃。
「小布,想不想睡女人啊」黑皮又在逗他。
「想。」
男人再沒長成也是個男人,再說時下的男女都早熟,小布從一開始的羞澀到現在毫不猶豫的點頭,也不過就是一盞茶的工夫。聽了他的話,幾個漢子哈哈一笑,惹得旁邊車隊的人也跟著哄堂大笑。黑皮越發得勁兒了,大著嗓門兒嚷嚷。
「兄弟們,哥給你們唱支歌兒解解饞吧」
「唱唱唱最好唱那如意樓里小娘唱的歌」
「沒問題」
在此起彼伏的大笑聲里,黑皮站在了馬車上,捏著嗓子拉了唱腔。
「五月端午是我生辰到,身穿著一領綠羅襖,小腳兒裹得尖尖翹,解開香羅帶,剝得赤條條,插上一根梢兒也,把奴渾身上下來咬。」
「哈哈哈唱得好」
他明明是一個大老爺們兒,學著姑娘家的忸怩樣子唱來,著實有點兒好笑,不僅取悅了這行軍十來天風塵僕僕的一群人,也把夏初七給逗樂了,跟著大笑了起來。大傢伙兒又起鬨,讓黑皮繼續唱。黑皮是個兵油子,也不害臊,得了些滋味兒,學著如意樓里姑娘的調調,又比著蘭花指,捏著嗓子唱了起來。
「荷葉上露水兒一似珍珠現。是奴家痴心腸把線來穿。誰知你水性兒多更變。這邊分散了。又向那邊圓。沒真性的冤家也。活活的將人來閃」
這邊兒越來越熱鬧,一群輜重兵士們抱著肚子瘋狂大笑著,可笑著笑著,原本低垂著頭的夏初七,突然發現不對味兒了。眾人的笑聲扭曲了一下,嘎然而止。
「別唱了前面還有十來里地就是濰縣,青州府地界了,大家小心著點。」
來人的聲音溫和也熟悉,夏初七垂著腦袋,手心捏得死緊,心裡有點兒發虛。這人正是魏國公府的小公爺夏常。
這次北伐洪泰帝任命夏常領了輜重營的事務,雖然只是一個「後勤指揮」,但這些都是老兵油子,心裡頭其實並不賣他的帳。他是天降大官,沒有過行伍生涯,有眾人眼裡就是一個文弱書生,基本都覺得這人是走後門,吃的他老爹夏廷德的剩飯。
不過心裡怎麼想不重要,他如今是輜重營的指揮使,都得聽他的。
「小公爺,我們都知道了,兄弟們討個樂子罷了。」
夏常騎在高頭大馬上,看了一眼四周的兵士,聲音低沉了一些,「不要掉以輕心,這一路上,南逃的流民越來越多了,前面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狀況。」
「是,指揮使大人」有人有氣無力地嘆了一聲,「可這前方在打戰,肯定有流民往南逃的。要是不逃,那才就奇怪了」他沒有明說,那字裡行間的意思,卻有一點諷刺夏常沒有見識過戰場的意思。
夏常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按著腰刀的手緊了緊,似是有些無奈。領了輜重營的事務,他一直想要與下面的人打成一片,這些日子來做了不少的努力,看著他們沒有表現出來的鄙夷,他抿了抿唇,看向黑皮。
「換一個唱吧,不要唱這種動搖軍心的曲子。」
眾人似是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紛紛愣住了。
直到老孟踢了黑皮一腳,黑皮才反應過來,笑逐顏開地「哎」了一聲,得勁兒地大聲唱
「曲兒小,腔兒大。官船往來亂如麻,
軍聽了軍愁,民聽了民怕,哪裡去辨什麼真共假
眼見的吹翻了這家,吹傷了那家,只吹的水盡鵝飛罷」
正在這時,一聲「嘚嘚」的馬蹄聲在前面響了起來,敲在煙塵滾滾的官道上,遠遠便是大喊「報」,接著,一個身著重甲的兵士跳下馬來,看那臉上的胡茬就知道是前面過來的。
「指揮使大人,大將軍王有令」
很快他遞上了一個火漆封緘的印信。歌聲停下來了,夏常拆了開來,看完了回報那人,「兄弟回去稟報殿下,輜重營定能按時到達。」
那匹飛馳的駿馬離開了,眾人再也沒有了唱曲的心情。
實際上,就在輜重開拔的第三天,趙樽帶領的北伐大軍就已經趕到了前面。輜重部隊雖然「先行」,可車隊的糧草軍械都是負重物資,行軍的速度慢了許多。
就在五天之前,晏二鬼帶領的先鋒營,已經到達了與北狄對峙的薊州。五千人的先鋒營收編了薊州總兵馬朋義的殘餘部隊,以一個通宵的代價,拿下了薊州城外的下倉鎮駐紮。趙樽的主力軍是於三日前到達下倉鎮的。大軍到達,未等駐防,便一鼓作氣拿下了薊州城。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夏常看著官道的方向,揚了揚手,大聲說道。
「將士們,大將軍王命令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到達青州。大家加快腳程,速度趕路,前方還等著糧草呢。」
「是」
整齊劃一的喊聲之後,再沒有了議論聲,有的只是長長的沉默。尤其是對於第一次經歷戰爭的人來說,心裡的緊張感,更是拔到了尖端。過了濰縣就進入青州府境內,再過去沒有多遠就是薊州了。也就是說,離前線已經很近了。
「小齊,你怕嗎」
良久,夏初七才聽見小布低低的聲音。
她沒有回答,目光一直望著遠處的連綿不絕的官道,想像著薊州那烽火連天的戰場上,趙樽在做什麼他又在想什麼,有沒有親自上陣殺敵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因為真正的戰爭,與她想像的實在不太一樣。
到了濰縣,一入青州府地界,越往北邊走,一路上見到往南逃命的老百姓就越多。一家一家,一戶一戶的人都在流離失所,扶老攜幼,牽豬趕羊,告別家鄉,那畫面點綴在滿目瘡痍的地面上,是她以前在任何的影視作品中都沒有見到過的,這才是真正的荒涼。
突然之間,她就想到趙樽說過的那句話,戰場是「愚蠢的人類自我鑄就的墳地」,她發現他說得對極了。春日的柔和綠意,半點也照不出來心曠神怡,繁華被大軍的鐵蹄踐踏之後,再也找不回應有山美水美。
「讓路讓路」
正在這時,後面又傳來一陣騷動。
夏初七奇怪地轉過頭去,看著後面官道的方向。
在一聲聲戰馬的長嘶中,幾個趾高氣揚的人策馬從官道上呼嘯過來,像趕著去投胎似的,他們速度極快,把原本整齊的輜重隊伍弄得混亂了起來,一陣陣的雞飛狗跳,眾人避讓不及。
「指揮僉事」
沒錯兒,那高坐在馬上得意洋洋的男人,正是輜重營的指揮僉事夏衍。這是夏初七第一次見到他的另一個堂兄。這裡到青州只有一條官道,輜重隊伍原本走得很有秩序,可他這麼突然的一闖,不僅輜重隊伍得讓道,而且隊伍里的騾們馬受了驚,叫的叫,喚的喚,扯著車轆轤「吱呀」亂響,瞧得她心裡一聲發恨。
這個夏衍與夏常性子不同。雖然同樣是夏廷德的兒子,可他明顯與他那個弟弟夏巡一個樣,為人囂張任性,沒有上過戰場,還喜歡過官癮,揮著馬鞭拽得不行。
夏初七正在心裡腹誹,便聽得小布低低說了一聲。
「這人投胎啊,真得認準肚皮」
夏初七愣了一下,剜他一眼,心裡有些想笑。
「小雞仔兒,你說誰呢」
誰也沒有想到夏衍的聽力會有那麼好,已經走過去了的戰馬突然被勒住了,他調頭朝小布走了過來。夏初七心裡一驚,要拉小布已經來不及了,夏衍手中的馬鞭甩了過來,直接抽在了小布的身上。
「膽敢辱罵指揮僉事大人,你小子不想活了」
拍馬屁的人,從來都有很多。有眾人的指指點點裡,夏初七感覺到身邊的人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就被馬鞭給卷倒在了地上。她以為抽一鞭算完事了,可誰知道夏衍根本就沒有收手的打算,又是一鞭子,狠狠的抽了過來,接著又一鞭。
「啊」
小布在撕心裂肺的慘叫,渾身顫抖著,身體抖如篩糠。
夏初七手心攥緊了,腳踏出去一步,手臂卻被老孟給拽住了。
她看向老孟,老孟沖她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有的時候,對於這種紈絝子弟來說,越是有人出頭,他越是會覺得被挑戰了權威,只會害了小布。
她咬著下唇忍了下來,賤人,太渣了,總有一天得收拾了他。
青州營房裡,燈光如豆,小布趴在褥子上,一陣陣呻吟。
「小齊,好痛,痛死了。」
夏初七檢查著他身上的傷勢,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誰讓你多嘴的,活該」
「當官的都不是東西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聽著他像個孩子似的哭泣,夏初七有些心疼他。十四歲的年紀,遠離了家鄉親人,明明就是來行軍打仗的,結果敵人還沒有碰上,先被自己人給抽了一頓,他也真是可憐。
「你啊,幸虧遇到我,可以少吃苦頭。」
夏初七叨叨著,拿出自己帶來的包袱,從裡面取出一個小瓷瓶來。
「不要怕啊,我在你傷口上灑些鹽,等痛麻木了就好了。」
「啊」一聲,小布驚恐的看著她。
夏初七「噗嗤」一下,看著他煞白的臉。
「逗你玩呢,還真信了」
「哦。」感覺到傷口上絲絲的涼意,小布愣了一下,才看著她說,「小齊,你怎的帶了這麼好的藥我總覺得你與我們不同,你家是做什麼的」
小孩子都好奇,小布也不例外。實際上,戰場上醫療吃緊,像他們這樣的低等兵士,就算受傷了也不可能得到很好的照顧,像他這樣受了傷還能有金創藥,自然是感激不盡的。
夏初七低著頭,白了他一眼,放下了小瓷瓶,洗了手回來替他拉起被子蓋好,低低地笑,「我家是做藥材生意的,你啊,享受的是王爺的待遇了。」
「啊,王爺的待遇」
看著小布不解,夏初七呵呵一笑,也不多做解釋。她在來之前,帶了不少的好東西,自製「金創藥」更是少不得的,這些原本都是她為趙樽準備的。如此給小布用了,想想她還有點兒心痛呢。
小布受了傷,旗里的人都沒有讓他做事兒。
夏初七受了老孟的命令照顧他,也沒有出去做事。作為低等兵士,她不知道營里的任務和動向,只是在照顧小布的時候,聽見外面一直很是喧鬧,好像有輜重兵往前線拉了一些糧草軍械過去,好像有抓到的俘虜和傷員被撤下來。但究竟怎麼回事兒,她也無從去了解情況,只想快點兒趕到薊州見到趙樽。只不過,不知道到時候趙樽會不會想砍了她。
夜慢慢的深了。
營地里,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天上的月亮還是高高掛著,好像根本就沒有見到人間的慘狀似的,散發著它瑩瑩的光芒。
糧草輜重是大軍的首要保護地,駐地的守衛尤其森嚴。
臨時搭建的茅廁在營地東邊的角落裡,可那裡太多男人用過,夏初七實在受不得那味兒,更不像與這麼多男人一起用茅廁,所以她寧願去「野戰」。偷偷從營房裡摸出來,她正準備走遠一點的草叢裡去解決,突然看見營房門口的方面進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是敞篷的,押車的有好幾個兵士,她好奇的擦眼一看,隨即愣住了。馬車上不是北狄戰俘,也不是受傷的兵士,而是幾個五花大綁的姑娘。
距離有些遠,營房裡的燈光有些暗,她看不太清那些姑娘的長相,可衣著卻非常的非常,不是中原人士的打扮,而是北狄人的裝束。
夏初七驚了一下,若有所悟。
這是在戰時,這些女人被押解回來會發生什麼可以想像得到。她尿意沒有了,慢吞吞地跟了過去,那輛馬車接受了檢查,直接被拉入了輜重營指使僉事大人的營帳外面。
「下來下來」
兵士們吆喝著,那幾個姑娘被拖了下來。
一個兵士進了營房,再回來時,他的身邊兒,跟著夏衍的經歷官。
「挑一個長得好看的,送到指揮僉事的營帳里去。」
「是,王經歷。」
「這個就不錯嘛」那兵士的話音剛落,王經歷就看見了裡面的一個女子,目光倏地亮了一下,手抬了起來,指向她,「就她了。」
那姑娘穿了一件白色的狐裘,著裝與其餘幾個姑娘有些不一樣。可王經歷話一說完,另外幾個姑娘就生拉活拽地圍了過來,把王經歷指著的姑娘圍了起來,嘴裡低低的喊著夏初七聽不明白的蒙族話,看肢體動作表現的意思,她們是要護著那個姑娘,請求他們放過她。很明顯,那穿白狐裘的女子,應該是那些人的主子。
「阿納日」
一聲清冽的喊聲之後,那「白狐裘」阻止了那個跪地求情的小丫頭,扒開眾人走了出來,又對邊上幾個姑娘說了幾句什麼,這才高昂著下巴,不屑一顧地看著王經歷,用生澀卻又清晰的漢話說。
「不要為難她們,我跟你走。」
「棍嘰」「阿納日」喊了一個類似的「棍嘰」的發音,滿臉驚恐的使勁兒搖著頭,另外幾個姑娘也在大呼小叫「棍嘰」。可「棍嘰」姑娘卻沒再有看她們,只是恨恨地瞪著王經歷。
「畜生」
王經歷被她罵笑了,不想再與幾個北狄女人客氣,一把拽了那個「棍嘰」姑娘在手裡,然後不耐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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