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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節

    始後悔了。從晉軍的醫務隊長和晉王妃的神壇上「咕嘟」一下,淪落為火頭兵,她這不是自我糟蹋麼

    犯傻啊

    軍營里的火房不像晉王府的灶房,配料不齊,食材不全,一應炊具都相當的簡陋,若不是「為趙十九做飯」的愛意在支撐,她一定會不要臉的撒丫子就跑路。

    「水來了,小二,快幫我卸下擔子」

    小六擔著水,大喊著入了灶房。

    他與小二兩個人是夏初七的軍營跟班,只要夏初七在醫務營,他們兩個便在醫務營。如今夏初七跑來做了火頭兵,他們也成了火頭兵。

    小二奚落,「擔這點水,看把你累得,一頭汗。」

    小六回嘴,「盡說風涼話,有本事,回頭你試試」

    哼一聲,小二朝他擠了擠眼睛,又得意的走到夏初七面前,笑眯眯的歪著腦袋瞅她。

    「王妃,水回來了,倒在哪裡」

    對於這個弱智的問題,夏初七很傷心。

    「水缸啊,小子。」

    狠狠瞪他一眼,夏初七揚了揚手上的菜刀,然後在菜板上切得「哚哚」作響,好像很忙的樣子,心裡卻腹誹了自己一萬次,又腹誹了更傻的小二和小手一萬次。

    「小二,快幫幫我啊,你愣著做什麼」

    小六提著桶,怪叫著,小二這才擦了手跑過去幫忙倒水。自從上次醫務營里被東方青玄制住用來威脅夏初七之後,他只要與她一道出來任務,便會寸步不離地跟著她,恨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盯住她不放。

    「受不了你。」小六嗔著,抬高了木桶往水缸里倒。

    「我也受不了你。」小二幫襯著他,扶著桶沿,毫不客氣的反擊,兩個人合著用力,一桶清水便慢慢入了缸。

    「等等」

    夏初七突地調過頭,面色極其古怪。

    「怎麼了」

    小二和小六怔怔的看著她,傻了片刻,卻只她突然拿著菜刀一步一步地走近,那神色恍惚的樣子,就像中邪了似的

    小六嚇得直哆嗦,趕緊甩掉水桶。

    「王妃饒命饒命啊要殺你就殺小二。」

    小二面色一白,也嚇得夠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高舉雙手,「王妃殺不得啊殺不得,若你要殺,就殺小六好了。我是無辜的啊,還有我比他長得帥啊,死了可惜」

    「閉嘴」夏初七揮了揮菜刀,在那兩個二貨緊張的抽氣聲里,慢慢地蹲身,將頭伸向了注了清水的水缸,眯上眼,深深一嗅

    、第323章火候

    夏初七閉著的眼久久未睜,低下的頭也沒有抬起,她的注意力似乎全部落在盪著漣漪的水缸里。那表情,那動作,讓火房裡生出幾分緊張的壓抑來。

    跪在地上的小二,伸長脖子,朝小六使眼色。

    「你上,問問去」

    小二縮了縮腦袋,瞪他,「你怎麼不上」

    「我怕」

    「我也怕。」

    吼鬧著,兩個人互相瞪視片刻,都不敢輕易上去打擾老僧入定般的夏初七,最終,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伸出右手來,用了他們解釋爭端的慣常手法剪刀石頭布,輸了的去做。

    「剪刀石頭布」

    三輪比劃結束,小二苦著臉從地上爬起。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夏初七背後,咽了口分泌旺盛的唾沫,輕輕抬手,拍在她的背上。

    「王妃招魂了」

    夏初七沒有動靜,也沒有回頭。

    小二眯了眯眼,知道他家王妃的耳朵不好,手上加重了力氣,重重在她肩膀上一拍,「王妃,回魂了」

    「哇」夏初七猛地轉頭,揚起菜刀,朝他一瞪,「你打我做甚嚇死我了。」

    小二委屈的耷拉下眼皮兒,儘量避開她手上菜刀的鋒芒,歪著脖子小聲道,「看你盯著水缸不說話,小六讓我來問問,怕你是中邪了。」

    分明是他所想,卻賴在小六身上。

    小六翻著白眼兒,苦憋得說不出話。

    好在夏初七早知這兄弟兩個的調調,也不以為意。她慢騰騰放下菜刀,朝兩個呆瓜招了招手,坐到灶膛邊的柴火凳上,拿火鉗子刨了刨灶膛里擁堵的灰,淡淡道:「小六,你仔細給我說說,在哪裡擔的水,是誰讓你去擔的水,為什麼要去擔那口井的水,擔水的時候,可有遇到異常之事」

    擔水便就是擔水,哪裡能擔出這麼多毛病

    小六覺得小二說得對,王妃可能真的是中邪了。

    可他肚子裡尋思著這話,卻不敢說出來,只能老老實實的蹲在夏初七的身邊,一邊兒為她撿著柴火往灶膛里塞,一邊兒把擔水的來龍去脈一一交代。

    在他敘述的過程中,夏初七屢次追問細節。

    好幾次,還反覆問了幾次。

    她反常的樣子,嚇得小六結巴不已。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總算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就連擔水之前他撒過尿沒有洗手的事兒,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你個齷齪鬼再也不敢吃這水了。」

    小二做噁心狀,朝小六吐了吐舌頭,看夏初七再次默默無語,趕緊收斂住玩笑,正經問,「王妃,您是不是覺著那水有問題」

    夏初七抿了抿嘴,瞥他一眼,對小六道,「看見沒有往後少吃多想,向小二學學。你看,這跟著我沒多少日子嘛,腦瓜子就靈活了。」

    這是在夸小二啊,還是在誇她自己

    小二撓著腦袋,琢磨著這事,小六卻驚叫一聲。

    「這麼說,真是水有問題」

    想到那可能性,小六脊背都生出一層冷汗來。

    「完了,完了,小二,我死定了」

    要知道,晉軍對於飲用水源是有嚴格制度的,再加上在戰前夏初七特地寫了一個醫療保障應急預案,並對軍營疫病的防治和用水的管理更加的細化過。所以,外人想要在晉軍的水源里下毒,並沒有那麼容易。

    晉軍使用井水之前,要經過三道工序。

    第一,大軍一到,飲用水源便有專門的兵士看守。

    第二,在井水使用之前,會由軍中的大夫取水察看,有無異常。

    第三,用動物試毒,沒有問題了方才使用。

    也就是說,如果那水缸里的水有問題,那麼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小六了。看著夏初七不像在玩笑的嚴肅臉,小六摸著自己的脖子,想到鋒利的刀子捅進去時的感受,臉都白了。

    「撲通」一聲,他跪在地上。

    「王妃救我,我沒有下毒,我沒有啊」

    「起來動不動就跪。」夏初七瞥著他,頭有些大,對這呆瓜有點秀才遇到兵的感覺,「我有說是你擔的水被人下了藥有說是你乾的麼你這麼急著認罪,傻不傻」

    小六一愣,苦瓜臉登時變成向燦爛的日葵臉。

    「嘿嘿嘿」他扶著灶台站起來,拍了拍還有些虛軟的腿腳,笑眯眯地看著夏初七,「老大,你最帥了,老大,你最美了,老大,你最可愛了,老大,你最會明察秋毫了。」

    他們都隸屬於紅刺特戰隊,所以私底下偶爾也叫夏初七為老大,這會子小六恨不得把馬屁拍得「啪啪」響,自然是喊她最為親近的稱呼了。

    只可惜他們的老大,分明就沒有聽見。

    她目光注視著灶膛,眼珠子良久不動,眸底兩簇火焰爍爍跳動著,閃著複雜著的幽光。

    「老大」小六捅她。

    「王妃」小二也怯怯地捅她。

    「煩死了,別碰我。」夏初七拂開這兩個人的爪子,騰地站起身來,什麼也不解釋,只是指了指鍋台,「小六,繼續燒火,小二,去找火頭兵來,讓他們趕緊做飯,老子沒興趣做了。」

    小二「啊」一聲,嘴巴張開久久合不攏。

    「還要繼續做」

    「不做,你們吃什麼」夏初七瞪回去。

    「可是水,水不是有問題」

    「是呀。」夏初七點頭,奇怪地反問,「有問題如何,難道這麼多人就都不吃飯了嗎」

    「」小二和小六同時耷下腦袋,更呆了。

    夏初七嘆一口氣,淡聲道:「水有問題是一定的,但是我察看過了,藥物不足以致命,只是普通的泄藥,且分量不重,若少量食用,對人身根本無礙。所以咱營里的軍醫才沒有察覺出來。放心吧,即便吃得多,也最多不過拉拉肚子」

    「不要吧拉肚子也不好受。」小二苦著臉憋屈。

    「噗,瞧你的熊樣兒,我還沒說完呢,你急個啥記住啊,等會兒吩咐火頭兵,不管做什麼菜,必須把水燒滾,經過高溫烹煮之後,就沒問題了。」夏初七交代完,目光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又生硬了不少,「另外,水源有問題的事,不許外泄。」

    「為何不能說」小二抽氣,「這麼大的事」

    「正是因為事情很大,才不能說出去造成恐慌,亂了軍心,誰負責呀」夏初七曲指敲了敲他的腦袋,又掃了小六一眼,警告的眼睛格外嚴厲,「要是走露了風聲,我要你們的腦袋。」

    從火房出來,夏初七徑直往趙樽的大營去。

    晉軍自從入了武邑縣城,便暫時接管了武邑的行政,這會子城裡仍是戒嚴的時間,城門早就已經關閉了,老百姓不能隨意進出。所以,她想,水源的問題,只能是出在晉軍自己人之中。

    那個人應是深知晉軍對水源的控制,所以方才使用這種毒性並不強烈的藥,方能讓醫務營的軍醫察覺不出,還能經過動物試毒的程序。

    可如此一來,都毒不死人,他們到底圖個啥

    她悶頭想著事兒,剛踏入門檻,趙樽便大步迎了過來,「阿七,你回來了」

    「怎麼了有事啊」

    夏初七很想說,她許久沒見趙十九對她這麼熱情了。今兒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表妹,出事了。」回答她的人,卻不是趙樽,而是坐在椅子上比趙樽緊張得多的元小公爺。

    夏初七心裡「咯噔」一聲,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但她沒有說,只是問,「到底什麼事兒怎的慌成這樣」

    元祐嘆一聲,道:「你進來之前,我剛接到哨兵傳來的消息。說是武邑縣城裡,好多老百姓出現了腹痛腹泄的情況,有些小孩子更為嚴重,拉得呼吸困難,胸悶,窒息,有人謠傳說是瘟疫」

    瘟疫夏初七心裡冷笑。

    果然,她的猜想得到了應驗。

    可不等她接上話,門外再次傳來緊張的喊聲。

    「報」

    趙樽面色一凜,「進來。」

    疾步進來的人是急得一腦門冷汗的丙一。

    瞥著夏初七也在,他稍愣了一下,方才拱手施禮道:「殿下,不好了,又有消失傳來。不僅武邑縣城,就連附近的張莊、肖橋頭、龍店、乃至遠一點的武強縣和阜城也發生了類似的情況,如今染上瘟疫的人數在不停增多,甚至連牲畜也沒能倖免,好多鄉村的豬羊雞鴨,都染上了病,來勢洶洶啊」

    「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丙一話音剛落,又有侍衛進來。緊接著,陸陸續續來了幾撥人稟報趙樽,染病的情況大抵都差不多,也就是說,武邑縣附近和晉軍走過或占領的城鎮,基本上都出現了大規模的疫情

    「看來敵人早有準備啊。」

    待侍衛都下去了,夏初七方才有機會把灶房裡發現的事情,一一告訴了趙樽與元祐,並把自己的猜想一併托出。

    「趙十九,絕對不是瘟疫,而是人為。」

    趙樽面色沉沉,並不意思。

    元祐瞥著他這大悶驢子,有些按捺不住,重重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向來風雅的聲音也冷厲了幾分。

    「我就說嘛,哪裡有那麼巧的事兒該病的不該病的都病了,人病了,牲口也病了,還他娘的都病得這麼突然狗娘養的,一定是蘭子安在暗地裡搗鬼。小爺還以為他是個謙謙君子,沒想到,竟有這麼下作的手段」

    元小公爺「噼里啪啦」放連珠炮似的不停發泄著憤怒,趙樽卻冷著臉,久久沒有吭聲兒。等元祐消停了下來,他方才看著夏初七道,「下毒之人明知晉軍對飲水控制極嚴,還要這樣做,分明就不是單單為了讓晉軍中毒」

    「而是為了晉戰區的百姓。」夏初七接了過來。

    「嗯,很快」趙樽接著說。

    「很快他們的企圖就會浮出水面。」夏初七又一次接了下去。

    看他倆一唱一合,元祐快要急死了。

    「得了你們倆,只說如今我們怎麼辦吧」

    「不怎麼辦。」趙樽低低一笑,憋他。

    「哦。啊」元祐驚了,「由著人家藥咱們」

    「煮鴨子還得圖個火候呢。」夏初七似笑非笑地掃他一眼,走過去拿起案几上的茶盞,湊到鼻端聞了聞,塞到元祐手裡,「火候未到,你急什麼來,喝點水,壓壓驚。」

    「不不不不不」元祐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半點也不敢再碰那茶盞里的水了,「表妹你太狠了啊,明知水裡有毒,還拿給我喝」

    「燒滾了的水,沒事。」夏初七失笑,看他縮著手,避如虎狼的樣子,搖了搖頭,「若不然你怎麼辦再也不喝水了小公爺,若是我猜得不錯,這附近所有的水源都有這東西,你不吃,那就渴死吧。」

    「所有的」元祐接過茶盞,象徵性的抿了抿,放下,「我說,表妹,別賣關子了,肚子裡有貨你就一口氣吐出來。你這樣子,想我打你」

    「你敢」夏初七眉梢一挑,見他趕緊捂住嘴巴,不由又笑了起來,輕聲道,「你想想啊,這麼大範圍的投藥,若是單單指著晉軍里的幾個細作肯定辦不到。我以為,這藥應當是在南軍撤退之前,就弄好的。」

    元祐放開嘴巴,更是不解。

    「啥意思,他們那會投藥,不是藥自個嗎」

    夏初七看著元祐,揉了揉腦袋,一臉「你的智商很困難」的遺憾,不再吭聲兒了。這時,邊上的趙樽似是看不下去,淡淡瞥著他道,「若是此藥並非直接下在井裡,而是埋在水井的周圍呢」

    「正是此意。」夏初七哈哈大笑著,給了趙樽一個心有靈犀的熱絡眼神兒,解釋道,「這樣一來,藥物就不會馬上與水井裡的水融在一起,得有一個時間和過程下了雪,雪化成水,藥物融解之後才會慢慢隨著地下水的滲透,融入井裡。而且,這樣做保持藥性的時間,會比直接在水井投毒更長。」

    「太他娘的無恥了」元小公爺腦袋氣得快炸開了。他再次拍桌子,濺得茶盞砰砰直響,「最無恥的是,蘭子安這下作貨居然能想出這麼損的招兒來,還讓小爺沒有想到,實在可惡。」

    「」夏初七看著他,靜靜的。

    「看我做甚」元祐斜睨丹鳳眼,端的是好看。

    夏初七嘆息,「表哥,我懂你的,你的智商從來不在頭上。」

    「在哪」元祐問。

    「在腳板上咳」夏初七掃了一眼他,不再與他玩笑,又看向趙樽,「趙十九,估計更無恥的事兒,還在後頭呢」

    趙樽冷眸微眯,點頭,「是。」

    夏初七無奈的吐氣,「那只能走著瞧了。」

    趙樽輕「嗯」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

    夏初七笑了,「沒錯走吧,今兒晚上還有慶功宴呢,咱們早早過去,你是領導,還得講話不是當然,還有那青州酒,肯定是沒有毒的」

    他兩個說得意味深長,元祐似懂非懂。

    一個人在邊上磨了半天牙,他悻悻跟了上去。

    武邑縣城突然出現疫病,趙樽出了營,並沒有馬上去「赴宴」,而是對軍中下了一道緊急命令。第一,飲用水源要更加嚴格的把關。第二,火房裡準備給將士的食物,一律必須經過高溫烹煮,方能食用。第三,晉軍將士不得隨意食用生水,水果也不能再吃

    因了疫情的不斷擴大,夏初七原本要小二和小六保守的消息,再也無法的摁下,還是在晉軍中間傳揚了開來。

    這一晚的慶功宴,也因此變得索然無味了。

    原本的烤羊肉變成了煮羊肉,原本的炒青菜變成了煮青菜。味道變了,心情也變了,晉軍將士吃飯的時候都小心翼翼。也是第一次,這些如狼似虎的勇士們,幾乎個個碗裡都剩了飯菜,也沒人像往常一樣大喊大叫「再添飯,吃不飽」。

    整個晚上,夏初七與趙樽都沒有去睡。

    準備治病的藥材,熬製湯藥,吩咐人往周邊城鎮發散預警與治療之法,即便他們只是用嘴說,不用親自動手,也忙得焦頭爛額。

    不到天亮,武邑附近發生疫病的事兒,便傳遍了整個北方大地,並隨著那呼嘯的風雪一道,傳遍了整個大晏王朝乃至天下。

    天亮時,晉軍營里擺了幾口熱氣騰騰的大鍋。

    大鍋裡頭,全是煮沸了的湯藥,那中藥的味兒很濃,兩三里路都聞得見。晉軍將士大清早就敲鑼打鼓地挨家挨戶去宣傳,讓家裡有病人的百姓,自個端著碗到營門口去排隊領藥。

    最開始,沒有人響應。

    但城中的藥鋪早就滿員了,且普通人也瞧不起病。無奈之下,那些因了害怕晉軍而關門閉戶的老百姓,不得不到營里來求藥。

    夏初七的醫務營忙活壞了。

    實際上,醫務營里真正的大夫原本就只有幾個。大部分人都是臨時從兵員里抽調出來的,或者因為本身就是傷兵,無法上戰場,這才自學自助來幫忙的人。對這些人來說,包紮傷口,消毒餵藥還好辦,這番面對老百姓們半信半疑的東問西問,就極是費勁兒了。

    因為他不僅要治病,還得為他們治心。

    不知道從哪裡流出來的傳聞,說來勢洶洶的疫病是晉軍帶來的,是老天爺對趙樽「枉顧天倫,逆天造反,徒增殺戮」的警告。若是晉軍再繼續往南打下去,必然會惹得天怒人怨。到時候,就不只是「小疫」這般簡單了,恐怕所有人都得為趙樽的「欺天滅地」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些謠言,在老百姓中間被編排得有模有樣,一傳十,十傳百,版本眾多,但大抵意思都相同,反正都是趙樽作的孽,遭了天譴。

    「氣死小爺我了,這些不知好歹的東西」

    元小公爺長得優雅高貴,可脾氣卻不太好。看趙樽聽了謠傳不為所動,他卻按捺不住了,「唰地」拔出腰刀,便要衝出去。

    「等著啊,小爺去與他們理論理論。」

    趙樽冷冷剜他,「你要怎樣」

    元祐看了看手上的腰刀,「理論啊。」

    「理論」趙樽哼一聲,「你是準備把人都殺光得,就算你把武邑縣的老百姓都殺光了,還有武縣呢,阜城呢,還有整個大晏呢或者是,你有辦法把全天下的人都殺盡,堵住謠言」

    夏初七剛從外頭進來,便看到這情形。

    抹了把額頭的細汗,她笑著走過去拍拍元祐的胳膊,同情的道,「唉,長點心吧。我知你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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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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