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節
水,有人擦嘴,太皇太后服下三七粉,真的很快止了血,神醫的本事再一次得到了驗證,趙綿澤也抽了一口氣,低低一問,「皇祖母的身子,要緊不」
「很嚴重。」
夏初七皺眉說完,先慢悠悠把剩下的三七粉放回了荷包里,這才凝眸看向這位英俊的年輕帝王,一板一眼的說,「太皇太后被馬踢中,顯是傷及內腑,受了內傷。」
趙綿澤雙眯淺眯,盯住她的眼睛,「內傷」
「嗯。」夏初七想了想,用了一種比較高端的法子,引經據典道:「內傷一詞,出自素問疏五過論,又稱為內損,一般是因跌打、墜墮或碰撞等外傷較重,損及人體內部組織和內臟而致。一般有傷氣、傷血、傷臟腑之分。太皇太后這個,應是傷及臟腑,您看,這都吐血了。」
「你確實不是被你氣得吐血的」夏初七的目光在掠過趙十九冷峻無波的面孔時,就著昏暗的光線,似乎看見他的唇邊冒出這樣幾個字,又似乎只是幻覺。
「這樣,先把太皇太后抬回屋子裡去吧。」她癟了癟嘴,目光瞄了一群圍觀的人群,面色凝重地道,「太皇太后千金貴體,還應當找幾個太醫再仔細檢查一遍。但有這樣多的人在只怕是有不便。」
檢查太皇太后的身子,旁人自是不能看。
她的說法得到了趙綿澤的認同。
他點頭,負著手沉了聲兒,「來人,把太皇太后扶回松濤院,請張太醫趕緊過去。」說罷,他又轉過身來,略帶懇求地看向夏初七,「小七,你也跟著朕過去瞅一瞅。皇祖母身子尊重,還是你在,朕才放心。」
她不在,他才該放心吧夏初七嘴角幾不可察的抽了抽,睨了一眼太皇太后還在哆嗦的嘴,還有顫抖不停的身子,知道她是為了不失態在強忍疼痛,心裡暗笑一聲,嘴上卻謙遜萬分。
「承受陛下不嫌,那是自然。」
她怎麼可能不去呢她必須去
可就算要去,怎麼也得先磨磨這老太婆,讓她多痛一陣子。夏初七高聲阻止了蹲身要背太皇太后的太監,告訴他們說,太皇太后內腑受損,不宜顛簸,必須平躺。這裡到松濤院那樣遠,背過去定會第二次損及臟器。於是,太監們去拆門板了,準備按她的要求做一副簡易的「擔架」,再把太皇太后抬回了松濤院。
「陛下」
就在這一陣竊竊私語裡,邊上終於傳來烏蘭明珠微弱得幾不可聞的聲音。這個時候,人群方才把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可這份關注,卻不是友善的。而是懷疑的、複雜的、奚落的至於趙綿澤,目光里則是含了一抹憎恨的。
太皇太后發生這樣的事兒,說白了還是由她的行為引發的。更難聽一點,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不過北狄使者還在,哈薩爾還在,無論如何,他也得給北狄人幾分臉面。她如今摔得這樣花容失色,痛苦萬分,他怎麼也不能不管不問。
「惠妃怎樣了馬兒怎會突然受驚」
他一連問了兩個問題,烏蘭明珠咽了一口唾沫,艱難的搖了搖頭,目光楚楚地盯著他,淚珠子浮在眼眶裡,垂垂欲落,像是極力忍受著某種即將崩潰的委屈,她摁著小腹,吸了吸鼻子,方能清楚地出聲兒。
「陛下,臣妾的肚子好痛」
趙綿澤看她一眼,似是對這個問題不太關心,只略略點了點頭,便再一次強調了另外一個問題,「馬兒怎麼回事為何失控」
烏蘭明珠的臉,霎時更白。
他竟是一句也沒有問她,從馬上摔下來,身子可有摔傷,出了這樣大的事,可有害怕。半垂下眸子,她顫抖的手摁住小腹,聲音幾近哽咽,「馬兒原是臣妾是騎得好好的,出事時,它像是突然受了驚嚇,臣妾抓不住它」
受了驚嚇
眾人的思維被這話勾起。
這時,一名侍衛突地出聲兒。
「陛下,惠妃娘娘說得對,這馬受了傷,是被箭射中的」
趙綿澤面色一沉,「嗯」
侍衛緊張地翻找著,從馬身上撥出一支箭來。令人驚嘆的是,那支箭幾乎沒入了馬身。先前不注意的原因是它端端從肛丶門沒入。從烏蘭明珠最開始騎著它時的正常狀態分析,箭支是在它發狂的前一瞬射入的。但事發突然,人群頃刻喧鬧,再加上試馬那處光線不是太好,誰也沒有看清,這箭是打哪兒射來的,甚至大多數人都沒有發現馬兒是中箭才發狂。可見其人射術之高明,速度之迅捷。
「陛下,此事不可忽視。」徐文龍上前稟道:「有人射殺皇后在先,驚馬襲擊太皇太后又摔傷惠妃在後,看來歹人不僅居心叵測,而且還藏在東苑,甚至藏在宮中,若是不把主使之人捋出來,問個端底,只怕今後還得生出禍端。」
這梁國公徐文龍往常總與趙綿澤做對,說的話也不怎麼中聽。可這一句,趙綿澤聽上去倒是順眼,認可的點了點頭。
「徐愛卿所言有理,朕必當徹查此事,揪出歹人,嚴懲不貸。」
徐文龍拱手垂頭,又道,「啟稟陛下,先前在校場射殺皇后的歹人,已被錦衣衛拿下。依臣之見,只需東方大都督嚴加拷打,細細盤問,便可知真相,讓他供出指使之人。此事並不複雜。」
他話音一落,場上有無數人變色。
只因梁國公徐文龍的話,直接把這一次趁著后妃比試射傷馬匹傷了太皇太后的人,與先前在校場上射殺夏初七的人歸在了一起。而且,歸類得合情合理。
夏初七微微一眯眼,在這一瞬,看清了好些人臉上的表情變化。她看清了太皇太后痛得扭曲的面孔上,剎那的僵硬;看清了東方青玄如花似玉的俊臉上,略微的凝滯;看清了東方阿木爾揪住衣擺的縴手,稍稍一緊;也看清了趙十九明明滅滅的深眸里,划過的一掠冷戾,還有他唇邊分明寫著的幾個字阿七給多少積分
她忍俊不禁。很想笑,卻不能笑。
這樣一出能把無數人夾到鍋里,一起烹飪,加上調料,再大快朵頤的精彩戲碼,簡直環環相扣,一箭多雕,精妙絕倫。除了腹黑的趙十九,這世上怕是少有人能做到。
太皇太后的傷,除了略報小仇之外,再一次應了天劫之事。往後看誰還敢找她夏初七的晦氣,她家小十九應是能順利出生了。
太皇太后的傷,直接把矛頭指向了射殺她的人,也就是指向了東方阿木爾,甚至有可能射向太皇太后自己。即便東方青玄有本事為他妹子擦屁股,至少也得焦頭爛額。這是一了精彩的反嗤。
當然,十九爺鍋中的「小菜」還沒有完。
「陛下,臣妾的肚子好痛」
烏蘭明珠額頭滴汗,再一次呻吟起來,她的丫頭也急得幾乎要哭,「陛下,快找太醫為娘娘瞧」一句話還未說完,說被她卡在了喉嚨口。而下一瞬,小丫頭的哭聲戛然而止,變成了一道驚呼。
「不好,娘娘流血了,流了好多血」
眾人看去,只見烏蘭明珠虛坐的那個椅子上,有不少的鮮血正從她的下腹流出來。血流得並不誇張,但足夠濕透她單薄的裙子,染紅椅子,也震住眾人的視線。
「小七」
趙綿澤又求助地看過來一眼。
真是一個多情皇帝呀夏初七想罷,心裡一聲冷笑。但是在這樣多人的情況下,又有哈薩爾在,她也不想為大晏朝惹麻煩。甚至於,在她的私心裡,也不希望戰爭又起,生靈塗炭。
她沒有看趙綿澤,只不著痕跡的點點頭,微微傾身,便裝模作樣地搭上了烏蘭明珠的脈息。只遲疑一瞬,她便「呀」地一聲,抬起頭來,面色訝異地看向趙綿澤。
「恭喜陛下,惠妃娘娘懷孕了呢」
一聲「恭喜」,令趙綿澤目光一怔。他看著她,眸子裡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也不是緊張孩子,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尷尬。
因為他看清了夏初七眼睛裡那一閃而過的促狹,或者說揶揄與鄙視。他記得她曾經說過,她的男人必須獨她一個,而他卻是再次令妃嬪有孕,還搶在她這個皇后之前。
眸子微微沉下,他穩住了心神。
「孩兒怎樣了」
「陛下節哀」
剛說完「恭喜」,立馬接上「節哀」。除了夏初七之外,很少有人會在嚴肅的場合開這樣的玩笑,場上一些老眼昏花的老臣,幾乎受不住她這樣大的轉折,身子搖搖欲墜。而她卻無所謂的直起身子,指向椅子上的血跡,攤了攤手。
「惠妃的孕期應只有月余,正是胎象不穩之時,先前表演馬術時動作幅度過大,加上墜馬小產了。」
「嗚」一聲,烏蘭明珠悲咽著,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然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那怨恨的目光又看向了夏初七,像是恨不得吃掉她的肉。
夏初七唇角上翹,無辜地看著她,「惠妃何必恨我既知自己懷了孩兒,為何還要執意找我比試騎術,不知這樣很危險嗎你到底是根本不顧及孩兒,還是原本就想把小產之事,嫁禍於我」
她這番話,很有點琢磨的意思。
烏蘭明珠挑釁皇后比試馬術,本就不合情理。
這樣一想,很多人都覺得個中還有貓膩。
可烏蘭明珠哪裡會知道自己懷孕了
她瞪著夏初七的原因,是她突然想起來夏初七一定是先前就知道她懷孕了。因為在更衣室的門口,她曾經掐住她的手腕好久未放只可惜,那時她還不知。
「陛下,臣妾沒有。是皇后她害」
她顫抖的手指向了夏初七,可不等她的說完,趙綿澤便厲色的呵止,「住嘴。你不習婦德,爭寵挑釁皇后在先,不知控制驚馬,踏傷太皇太后在後。如今你連皇嗣都保護不周」
說到此處,他目光一眯,微微停頓。
而場上的眾人,包括北狄使者都目光複雜地看過來。
聽他的口氣是要處置烏蘭明珠,可他如今的決定,不僅只是處置一個爭寵的后妃,很有可能還會影響到兩國的關係。
慢悠悠的,趙綿澤像是嘆了一口氣。
在僵滯的氣氛中,他緩緩擺了擺手,「念在你初入大晏,還不知規矩,這一回朕暫且饒你。若還有下次,定不寬恕。來人,把惠妃連夜送回京師,禁足兩月。」
「是,陛下」
場上有無數的人鬆了一口氣。
北狄的使者,從哈薩爾起,沒有任何人說一句話。一來烏蘭明珠畢竟已嫁人,出嫁從夫。二來烏蘭明珠的做法,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嚴重一點說,即使趙綿澤把她打入冷宮,也是合乎情理。如今他這般處置,屬實是輕責,已經算是給了北狄的面子。
夏初七目光微闔,飄得有些遠。
看著哭哭啼啼被人拉走的烏蘭明珠,她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兒。
烏蘭明珠猜得沒錯,在更衣室的門口時,她就知道烏蘭明珠懷孕了。所以,她放棄了原先去時的計劃,直接轉了頭。
不過,在席上時,她看趙十九無動於衷的樣子,雖然面兒上瞪他罵他,心裡卻一直是安然的。她相信,他一定不會讓她與孩子涉險。之所以她故意去一趟馬棚,除了圖一個安心之外,也算是給敵人的一種震懾。以便讓她們知曉,她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同時也把趙十九摘清。
可是很顯然,東方青玄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去了馬棚,夏初七就再無去的必要了。只不過,現在回想起來,東方青玄興許也是了解趙樽的,他料定了他會因為校場上那一箭報復,卻還是沒有防住他。更沒有想到,他會讓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烏蘭明珠的馬騎到那個位置的時候射中馬匹。要知道,太皇太后和皇帝坐在最前方,即便馬兒不衝撞到太皇太后,也會是趙綿澤。怎樣的結果都是一樣。
什麼叫算無遺策,夏初七再一次見識到了。
這一回該給他多少積分呢
「東方愛卿」趙綿澤緩緩轉頭,目光在看向東方青玄時,亦有洞悉一切的陰霾,「今日馬兒受驚傷及太皇太后之事,就交由你錦衣衛查辦。三日之內,朕要結果。」
東方青玄眸子一眯,「是。」
看著他這般,夏初七突地有些同情大都督了。
這丫完全就是被妹妹給禍害的呀
更讓她吃驚的是,趙綿澤顯然不是一個蠢貨。他這樣吩咐,應當也是明白了什麼。可他抓不住趙樽的小辮子,顯然是遷怒了東方青玄。或者腦洞大開的猜想一樣,他更為高端的做法,應當是離間東方青玄與趙樽的關係,從而達到御人的目的。這不就是帝王之術
她心裡倏地一涼,看向趙綿澤。
而他溫和的眸子,也看向了她。
就像完全沒有她猜測的那些心思一般,他安撫地看她一眼,目光終於看向一直處於靜止狀態的趙樽,唇角帶著的依然是一抹暖如春風的笑意。
「十九皇叔兩次救駕,實在功不可沒,朕應當重賞。」略拖曳著嗓子,他與趙樽的目光對視片刻,笑著開口,「不知十九皇叔想要什麼賞賜」
這叔侄二人的對話,向來都引人關注。
如今趙綿澤直接問趙樽要何賞賜,場上的人自然也都豎起了耳朵,害怕錯過巔峰對決。可誰也沒有想到,向來光風霽月、雍容萬端的晉王殿下,半點遲疑都沒有就出了口。
「黃金。」
場上響過一陣抽氣人。
竟然是黃金這樣俗的要求,這樣直接的要求,自然配不上趙樽給他們的印象。不僅旁人,就連趙綿澤亦是微微一怔。
「十九皇叔,確實要黃金」
「對。」趙樽冷冷的唇角,不帶多餘的情緒。
除了夏初七之外,估計也無人知曉,可憐的晉王殿下所有的家產都給了他的管家婆,還時時被她壓榨,屬實是很需要錢來餵飽她這個無底洞。
她笑而不語,趙樽瞄她一眼,也是靜靜等待。
「好,朕便賜給十九皇叔黃金」
「陛下」趙樽眉梢一揚,突地打斷他,頷首施禮道:「臣雖有功,但非在社稷。恐陛下念及親情,賞賜太多,臣惶恐只需一千兩足夠。」
在眾人微詫的目光注視中,趙綿澤咽下一口從胸膛升騰的老血,緩緩出口,「黃金一千兩。」
夏初七心裡一陣暗笑。
說到底,最大的贏家,還是趙十九。
他一箭多雕,一鍋端。人也整了,仇也報了,錢也拿了,還能在她這混點積分。
「陛下,擔保來了。」
正在這時,兩個小太監抬著門板做成的簡易擔架氣喘吁吁地奔了過來。夏初七知道,換她出手了。賺錢夫妻二人檔,趙十九已經為她鋪好了路,她怎能輸給他
、第230章人人都在算
烏蘭明珠失子流產的黯然離場,太皇太后被馬踩肩的重傷,讓原本一場歡天喜地的「烏查之宴」,再也吃不下去了。
夜深了,宴散了,整個東苑似乎都籠罩在一片愁風苦雨之中。
發生這樣的事情,於國於人,都是大事。
除了禮部官員前去安置好北狄使者之外,大晏的一眾王公大臣們都沒有就寢,紛紛集在松濤院的外室,恭恭敬敬等待裡頭的消息。
夏初七進入內室已有盞茶的工夫。
與她一同去為太皇太后診治的張大醫出來了,只說太皇太后傷及內腑,七小姐為她施針之後,人已經緩過來了,內臟出血也已止住,他與七小姐在裡頭商議了一個治療的方子,他出來開方子並負責煎藥的,太皇太后把七小姐單獨留下敘話了,並且帶話說,讓陛下和臣工們都各自散去休憩,不必候在外頭。
外室的眾人,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有人感激上蒼垂憐,幸得太皇太后無事,有人感嘆那夏七小姐原來是華倫在世,先前在校場上看她沒弄幾下,太后便不吐血了,如今銀針一施,竟是讓太后緩了過來。可是,雖然張太醫說老祖宗讓人回去休息,可她老人家藥還沒喝,人也未見,安也未請,忠還未表,誰敢這樣下去睡大覺
「眾位愛卿」一直負著雙手走來走去的趙綿澤,看一眼長吁短嘆的眾人,大抵覺得人太多把空氣吸得稀薄了不舒服,嘆了一口氣,「太皇太后素來寬厚,最是不忍臣工跟著憂心。她老人家既有懿旨下來,便是體恤你等。如此,都不必在此逗留,自去吧。」
「陛下,太皇太后大慈,最是體恤下情。可她老人家金尊玉貴有損,我等自然應當留下盡孝」眾人紛紛表達應把「盡孝進行到底」。吏部尚書呂華銘的奏稟,尤其有孝子賢孫的風貌。可他唇角上,若仔細一辯,卻隱隱可見一絲喜氣。
沒錯,是喜氣。
要知道,烏蘭明珠先前寵冠後宮人人皆知,而呂家的女兒呂繡從東宮時起便跟著趙綿澤,不僅肚子許久不見消息,趙綿澤也甚少踏入她宮中,可他那女兒卻不是一個愛爭寵的,愣是讓他操碎了心。當夏初七說恭喜時,聞聽烏蘭明珠懷孕,他和那些有閨女有孫女入宮的臣子,心裡都是涼的,可再一聲「節哀」,卻是他們石頭落地。
「愛卿們今日都受了累,不必再拘禮。再且,人都堵在這裡,也擾了太皇太后靜養。」
趙綿澤唇角溫和的笑意與平常並無不同,可聲音里卻有了一分涼意。在場的王公大臣們很少見到他這般不耐煩的表情,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兒,又客套幾句,終是告辭離去。
東方青玄走在趙樽的後面,二人一前一後出得松濤院的大門。可在眾臣的議論聲里,卻又都心照不宣的放慢了腳步。一紅一黑兩個超然絕俗的身影,在微風搖曳的光線剪影下,更是顯得仙株玉樹,氣宇軒昂。只不過,一個涼氣森森,一個笑意吟吟,面上情緒截然相反。
「殿下好算計」
東方青玄戲謔似的質問,趙樽只當不解,唇角微微一抿。
「東方大人的話,本王聽不懂。」
「你懂。」
「我不懂。」
趙樽這般逗樂式的回答,令東方青玄微微一愣,眉頭蹙了起來。可審視了足夠長的時間,他卻未在趙樽的眼波中找到一絲一毫的殺氣,就像那些事情真的與他無關一般。
「天祿」東方青玄眉心一沉,終是一嘆。神色略有一絲疲憊,就好像行了萬里的旅人回到家,看見了自己的親人似的,一席話,說得情義深濃,「阿木爾好歹對你一往情深,你竟是這般不留情面我知你一直對當年之事懷怨在心。可她當初嫁入東宮,本非自願,亦無叛你之心,那般情況下,你讓他一個弱質女流如何做如今,她確實誤入歧途,但她也是被人蒙蔽」
「東方大人誤會了。」
趙樽似是不耐聽下去,打斷了東方青玄的話。可一句誤會,他卻說得模稜兩可。東方青玄鳳眸微眯,以為他要說自己確實沒有設計這一出連環計,卻沒想到,他只是不冷不熱的解釋,「本王不論做什麼事,都與旁人無關。」
輕呵一聲,東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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