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節
無天日的三日,是小十九來的地方。
她輕輕一笑,壓著聲,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我們都是揀回來的一條命,又怎會怕死呢再說,就算道常是一個當世高僧,咱也不必全信他,誰還沒有一個算錯的時候」
趙樽眉頭打著結,「爺如何能用你去賭」
「這不叫賭」夏初七笑了,「就算我沒了,我們還有孩兒,沒有輸贏的事兒,你不必這樣糾結。」
他唇角一冷,「沒了你,我要孩兒何用」
聽到他這般說,夏初七不免暖了心。
對於一個封建思想的男人來說,傳宗接代的子嗣,一定是比女人更為緊要的。看過太多舊社會為了兒子不要女人的橋段,趙十九對她的好更是彌足珍貴。也正是因為此,她更需要一個孩子喉嚨緊了緊,她垂下手臂,摟緊他的腰。
「趙十九,你依我一次,好不好」
「我做不到。」
「那你就能做到,親自殺死自己的孩兒」
長久的沉默之後,他冷冷閉上眼,「若為你,我可以。」
「我不會同意。」
「你必須同意。」
夏初七哽咽著,頭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怦怦」的心跳聲,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壓抑的情緒,籠罩了心臟,蔓延了四肢百骸,痛得幾近窒息。
他們只是想在一起而已,他們只是想要一個孩兒,一家人快快樂樂生活在一起而已,他們不主動害人,不殺人,不整人,怎麼就悖了天道,怎麼就擾了倫常
她嘆,「你這些天沒過來,一直在考慮取捨」
「不。」他道,「我只是考慮要如何對你說。」
原來是這樣。在道常忍不住找到魏國公府來勸她放手的時候,他一定早就找過趙樽了吧或許道常大和尚對趙樽說的話,比跟她說的更透徹,更嚴重,更不可逆轉。這才堅定了他不要孩兒的思想吧
若是在前世,誰與她說這樣的話,她一定一個巴掌拍飛他。可她是穿越之人,她只是一抹魂,那個老和尚說的話,她真不能把他當放屁。
這件事,若是發現在她沒有懷上之前,她或許可以同意不要孩兒,只他二人相依為命,等到她「鳳命難續」的那一天。可如今小十九實實在在活在她的肚子裡,他快要八個月了,做為母親,她怎能為了自己,放棄他的生命
「阿七。」
趙樽的聲音有些涼,摟她的手更緊。
「不能再拖了。」
「趙十九,我不能」夏初七抬頭巴巴的看著他凝重的面色,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低低道,「這一次,聽我的。你想想,我倆要是沒有孩兒,這一輩子也會是遺憾。更何況,那老和尚不是說了麼,我悖世,悖都悖了,早晚得一死,索性悖得徹底一點除非你連我也不要。」
「砰」
趙樽還未回答,外頭突地響起一陣敲門聲。
緊接著,便響起甲一緊張的低喊。
「爺,出事了。」
趙樽鬆開她的手,放下了帳子,去開了門兒。甲一推門而入的時候,走得有些急,那衣袍拂入的風,即便在這樣的盛夏之夜,也瞬間涼了夏初七的心。
「趙綿澤來了。」
誰也沒有想到,趙綿澤會來,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時候來。可他是皇帝,不管是魏國公府,還是楚茨院,他執意要來,誰也不能阻止他的腳步。
魏國公府門外,一排排執戈佩刀的禁衛軍,高舉火把,騎著高頭大刀,整齊地列在門口。趙綿澤下了龍輦,一隻繡著五爪金龍的靴子落地,目光涼涼一掃。
夏常領著魏國公府的人,紛紛叩拜。
「微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未喊「平身」,趙綿澤一拂袍袖,大步從正門而入。
楚茨院,一屋子緊張。
晴嵐、鄭二寶、梅子聞訊進來了,每個人都緊張不已。
床上的夏初七,汗水已經濕透了脊背。大抵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太過緊張,又或是道常那些話讓她的心思產生了驚懼,就在甲一入內的當兒,她肚子裡的小十九躁動得更狠了。幾乎就在他說話的當兒,她的肚子便疼痛起來,隱隱有了宮縮之感。
她沒有生育過,可到底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來自後世的女人,一個懂得婦科的醫者。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
「我趙十九我」
看著她蒼白的面色,趙樽回過來一把抱住她。
「阿七,你怎樣了」
「我,我要生了」
她小日子不太準,但先前大致計算過預產期。到今日為止,孩兒只有七個月零二十三天,離預產期還久,突然發作算是早產,而且,這裡還不像後世那般有醫院,有產科醫生,她心裡的惶惑可想而知。
趙樽的情緒並不比她好多少,一向鎮定雍容的面孔,微有變色,額頭上的青筋一股股跳動著,掌心汗濕了一片,但他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男人,不會像她這般不知所措。只一瞬,他便攔腰抱起她的腰,朝甲一示意一下。
甲一了解的掀開床板,露出了下頭的地道。
他沒有說話,徑直抱住他下了甬道。
裡面油燈昏暗,光線有些黑。
夏初七揪緊了他的衣裳,聲音嘶啞難忍。
「趙十九,我要我們的孩兒。」
趙樽沒有說話,只是抱緊她,回頭看甲一。
「找穩婆」
甲一點了點頭,眉頭一蹙,「可是殿下,趙綿澤馬上就要入府,如今他要是見不到七小姐」
「我自有應付。」趙樽冷冷說著打斷他,面色已然恢復了一慣的平靜,只是他的平靜里,添了一些冷戾與陰霾,仿若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看得夏初七心臟一抽一抽的,肚子也一抽一抽的,痛得整個人都捲縮起來,仿若陷入半暈厥的狀態之中,攬著他的脖子,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趙十九,若是沒了小十九,我也是活不成的。」
她是在逼他,讓他不能放棄孩子。
他低頭盯著她,目光如矩,仍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夏初七抽痛的呼吸著,氣若遊絲,可盯他的視線卻片刻也未離開。她不知還能看多久,不知道常的話是不是真的,她捨不得他,一瞬也不願意錯過他的臉。
被他抱著走過那一條長長的甬道時,在宮縮陣痛的間隙,她的心情慢慢平息下來,希望它再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好可以走過一個輪迴。
「很痛」他憂心的問,額頭有一滴汗落下來,貼上她的臉。
「不痛。」她搖了搖頭,笑著看他,揚著下巴,把最美的一面展現在他的面前,可即使她想輕鬆一點,但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很費勁,「趙十九,千萬不要放棄我們的孩兒。他在我的身體裡,與我是一體的。正與你一樣,也與我是一體的。我甚至能夠感覺到,當他知道他的父母要放棄他的時候,他在掙扎,他在吶喊,他在悲呼」
「阿七」趙樽目光有晶瑩的顏色。
夏初七一笑,冰涼的指頭撫上他的眼角。
「趙十九,愛你和愛他,是我此生最驕傲的事」
、第242章天下雖重,卻不及你。
誰也沒有料到趙綿澤會夤夜前來,來得如此之快,還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兒。不過短短時間,他的到來就像為魏國公府注入了一鍋滾水,令府內登時沸騰。「皇帝駕到」的戲文唱了千百年,可也只有親自感受,才能知曉個中的緊張與焦灼。
魏國公府這樣的功勳之家,平素接待賓客都只開偏廳,不開正廳。可如今皇帝來了,這會子正廳里燭火透亮,丹青壁畫、石雕門聯、楠木花格反射出一道道白熾的光芒。闔家老小跪迎一地,誠惶誠恐,膽小之人只差把頭埋到褲襠里去。
趙綿澤負手立於廳中,看著一地的人,溫和一笑。
「朕深夜叨攏,只是私訪,爾等不必拘禮。」
聽他聲音並不異樣,夏常神色稍緩。捏了一把冷汗,他躬著身子攤手,「陛下請上坐。」
「不坐了。」趙綿澤低低一笑,淡淡道。
「不知陛下前來,有何聖諭」
趙綿澤目光瞄向通往院落的大門,定了定神,道:「朕先前小睡,做了一個夢。夢見夏楚病了,病得極重,一時心神不寧,無法安睡,這才過來看看。夏愛卿,你帶朕去楚茨院吧。」
「承蒙陛下惦念,是舍妹榮幸,臣闔府之光。舍妹原該前來接駕,只是」夏常遲疑著,目光閃爍不停。要知道,尋常男女尚未大婚之前,連面兒都不能見,男子又如何入得姑娘的閨房
即便趙綿澤是皇帝,也於禮不合。
可不等他說完,趙綿澤卻抬袖一笑,「愛卿之意朕心甚明。只是,朕與夏楚雖未大婚,但在宮中時早已同床共枕,人人皆知我倆情分,不必拘此小節。難道愛卿對朕還不放心」
一句「同床共枕」過,驚了一殿的人。
可是他話音落,卻無人說話,更無人敢反駁半句。夏常躊躇著,大袖抬起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支支吾吾地又道:「微臣不敢。只是道常大師有言在先,舍妹身系天劫,在大婚之前,都是應劫期,實在不宜見客。」
「朕受天之命,真龍之身,何懼天劫」趙綿澤打斷夏常的話,瞄出去的那一眼,似是還噙著笑意,可仔細一看,卻是平添了幾分戾氣,那身為帝王的冷意與居高臨下的態度,不容人辯駁。
「朕自有分寸,愛卿前頭帶路。」
夏常脊背一寒,不敢再多說,恭順地走在前面。
夜來風疾,燈下影重。
一行十數人,龍蛇一般走向後院。
楚茨院是魏國公府最後面的一個院落。不過,雖然魏國公府占地極廣,但前殿離後院也不算太遠,約摸走了小半盞茶工夫,楚茨院便在望了。前魏國公夏廷贛愛極了夏楚,故此楚茨院偏僻卻寬敞,除了院落本身之外,連接楚茨院與其它院落的是一個極為曲折的迴廊,迴廊過處還有一個四方的小院。
走過小院中的青石板路,趙綿澤心裡頗為沉重。
「嗖」
十數人尚未入院門,耳邊一道沉悶的聲音過後,又是一聲慘痛的「啊」。趙綿澤側頭一望,只見跟在他身邊的侍衛只短促一叫,身子便猛地匍匐在地,從腦袋上迸出的血花濺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袍角。
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走在趙綿澤左側的何承安尖細的嗓子幾乎啞了。
「護駕」
「有刺客」
「保護陛下」
「快有刺客保護聖駕」
一聲比一聲高的叫喊,打破了魏國公府原有的寧靜。
大晚上的,趙綿澤過來瞧夏初七,居然遇了襲,事態的嚴重性可想而知。幾乎霎時,場面便混亂起來。一群大內侍衛把趙綿澤圍在中間,嚴陣以待。
趙綿澤環視一周,唇角輕輕抿起,卻笑了。
「這天劫,倒是應得快」
他半嘲半諷的話,聽得夏常額頭上的冷汗滴得更為厲害了。他跨前一步,緊張地揖禮,凝神屏息道:「微臣不知哪來的亂賊,驚了聖駕,望乞恕罪。只是,此處恐不安生,陛下不如先行回宮」
「夏愛卿是想說,朕應當拿你是問」趙綿澤冷冷回頭,看他一眼,見他驚而不語,面色猛地一沉,一邊冷笑一邊淡聲道:「你魏國公府大晚上出現刺客,倒是稀奇得緊。不過,若朕真在此生出些什麼事來,恐會要你闔家性命相抵,想必那刺殺也不敢放肆,今兒這楚茨院即使是龍潭虎穴,朕也要闖闖看」
夏常一驚,臉漲得通紅,「撲嗵」叩伏在地,重重在青石板上磕了三下頭,「微臣實不知哪來的刺客,只是微臣以為,陛下安危關乎社稷,恐在此多待會護駕不周。這才冒死阻擋聖駕,還望陛下明鑑。」
趙綿澤哼一聲,袍袖一拂,看向不遠處的楚茨院。
「朕意已決,愛卿不必多言。」
看他執意如此,夏常雖然不知事情原委,但他並非傻子。夏楚這一陣子的反常,皇帝今天晚上的反常,每一件事都絕非正常。很顯然,今兒晚上魏國公府將有禍端,或者說,魏國公一脈,將要面臨的才是真正的「天劫」。
「殺了狗皇帝」
「兄弟們,放箭」
「殺」
隨著那一支射殺了大內侍衛的冷箭而出的,是一道道鋪天蓋地的暴喝聲。緊接著,圍牆上、屋檐上、瓦片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一群約摸數十之眾的黑衣人,或放冷箭、或舞鋼刀,紛紛從房頂跳了下來。
「護駕,護駕快」
大內侍衛紛紛拔出腰刀,幾乎瞬間就與黑衣人戰在了一處。廝殺激烈,不論是誰,出手都毫不留情,吹得人肉橫飛,鮮血四濺。趙綿澤到底是皇帝,這時不僅未慌手腳,反倒似是早有準備,不過片刻工夫,大批的御林軍便趕了過來,把楚茨院團團圍住。
領頭之人,正是禁衛軍統領肅王趙楷。
看了一眼被密不透風的人群,趙綿澤低喝一聲。
「圍住魏國公府,刺客一個不放。」
「是」趙楷沉聲回應。
趙綿澤看他一眼,略一頓,又道,「注意留活口。」
在地下甬道里,有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地下室,離如花酒肆並不太遠。在這個地下室裡面,早有備齊的生產用品。有床、有被、有衣、有食、有水、有火。有一些東西是夏初七事先交代趙樽準備的,比如棉墊、收腹壓力帶、剪刀,衛生紙等等,也有一些是趙樽自己添置的,包括大人小孩兒要穿的衣服等等。
此時,地下室里除了趙樽之外,再沒有旁人。
趙綿澤來得突然,他們走得也很急。晴嵐、梅子和鄭二寶等人都沒有尾隨下來。而且這個甬道不能被人發現,他們幾個都需要在上面周旋與策應。
甲一從如花酒肆出去找穩婆了,還沒有回來。
夏初七一個人躺著冷冰冰的木床上,蓋著一層薄薄的棉被,但身上穿著的棉質寢衣早已被淋漓而出的汗水濕透。她很痛,可地下堂陰冷的冷風卻沒有放過她。一股子冷風拂來,汗濕之處涼涼的,生出密密麻麻的冷意來,順著肌膚爬遍四肢百骸。
她打了個冷戰,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阿七,你堅持住,穩婆馬上就來。」趙樽眸色幽冷,額頭上與她一樣,沾上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與她交握在一起的手,也緊張得捏出了條條青筋。
「趙十九,我」夏初七的手指順著他的腕部,爬到了他的胳膊,一把揪緊他的衣裳,勉強一笑,「我有沒事,我有把握的你只要答應我,一定要留下我們的小十九,不管別人說什麼,都要留下他。其他的事,就,就都不是事。」
「阿七,你不要說話,儲備體力。」
她搖了搖頭,「女人都是要生孩子的,每個女人都要經過這一關。對女人來說,生孩子的時候,自家夫婿能陪在身邊是,是很幸福的趙十九,我,我也幸福。」
她痛得有些語無倫次了,神色是強撐的堅強。
趙樽看得牙齦咬緊,握住她的手,不停拿棉巾為她擦拭冷汗,「你忍住,乖乖,你忍一忍。」
趙十九很難得說什麼肉麻的話,一句「乖乖」,聽得夏初七心裡一跳,不好意思地「嗯」一聲,咬緊了下唇,慢慢的,目光也迷離起來。
一次比一次疼痛的宮縮,惹亂了她的思維;一次比一次頻繁的陣痛,襲擊著她的感官神經。她唇齒間偶爾呼出幾句疼痛的呻吟,抓在趙樽胳膊上的指甲深陷入他的肉里,也不自知。
「趙十九,你陪著我一定陪我。」
時下以男子為尊,女子為卑。女人生孩子,為避血污與不吉,男子不能進產陪產。故而,沒有任何女子生孩子是由夫婿陪著的。這一點趙樽非常清楚,可夏初七說完,他想也沒想就點了頭。
「我在這,一直在。」
「你不怕不吉,不怕血光之災」她吃力的笑。
「不吉之事太多,血光之災更不少。你與我」他頓一下,眉目如刺,「每走一步都是從血光里拼殺出來的。阿七,在爺這裡,再無比見不到你更不吉的事了。」
夏初七微微一笑。
可她笑容還未落下,肚子又是一陣抽痛,小十九在裡面聳動了幾下,她的下腹便有一股子熱流洶湧而出,像尿尿一樣,登時濕了床褥。
憑著醫生和女性的直覺,她咬住了唇抓緊他。
「羊水破了趙十九咱的小十九要來了來不及等穩婆了我你看著我看著我」
趙樽回頭看了一眼地下堂的門,緊緊握住了她。
甲一還沒有回來。穩婆也還沒有來。
他擦了一把額角的汗,屏息凝神道,「不怕阿七不怕。你只需告訴我,我該怎樣做」
當下的婦人生產,不若後世有醫療保障。俗話說「生兒如進鬼門關」,每一次生育,都是一次與死亡的搏殺,趙樽自是知曉這一點,他的表情比夏初七還要緊張萬分。夏初七握住她的手,痛得冷汗直落,卻還是有一些想笑。
「爺想幫我什麼」
趙樽嚴肅的面上,冷峻異常。
「沒有穩婆,爺便親自為你接生。」
地下室里風舔著火舌,幾近熄滅,緊張萬分。
楚茨院的外面,廝殺也還在繼續。
那數十名「刺客」的人數雖不算太多,但個個武藝精湛,一看便知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殺手。這些人對付普通人即使人數再多也能遊刃有餘。只可惜,趙綿澤似是早有防備,身邊跟著的一群大內侍衛也都個個高手,加之隨後趙楷領來的一大群禁衛軍,蝗蟲一般,密密麻麻地涌過來,很快便把魏國公府、楚茨院,包括那些「刺殺」一起,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刀聲,劍聲,金鐵相撞聲,緊張萬分。
每個人都似殺紅了眼,慘叫聲里,不斷有人倒下。
屋檐之上,還有暗藏的弓箭手在放冷箭,但趙綿澤的身邊也被防禦的滴水不漏。禁衛軍們手上執著盾牌,把他擋在裡面,根本無法傷他分毫。這般持續下去,人數多的一方,自然占盡了優勢。沒有堅持太久,那幾十個黑衣刺客便支持不住,死傷大片,一灘又一灘的鮮血水一樣流出來,染紅了一片院落,刺紅了人的眼,把這個不同尋常的夜晚點綴得更為黑暗與恐慌。
墨一樣的天空中,仿若有流星划過,掠過一抹光亮。
郊外的棲霞寺里,道常坐在平台,觀著天相,手捻佛珠,不停地低聲念著「阿彌陀佛」。如花酒肆的外面,深濃的夜霧裡,甲一領著兩個小腳的產婆,在陳大牛的接應之下,偷偷潛了進去。大都督府里,東方青玄正在整頓人馬,準備出府。
魏國公府的事情,牽動了無數人的心臟。
重重宮闈之中,也有一件事情在醞釀。
陳景穿著盔甲的身影,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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