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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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我已不是當初的烏仁。」
元祐輕唔一聲,笑了,「我知道呀,你比以前更好了。」
烏仁瀟瀟輕嘆一聲,「你不要一時興起,誤了終身。你若是留下我,怎樣與誠國公交代,又怎樣面對那些流言蜚語」
「嗤」一聲,元祐笑得有些得意,「小娘子,你不了解小爺我了。」頗為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他捋順著烏仁的頭髮,「小爺歲數有多大,便被人說了多少年,早就不管他人口舌。記住,人活著,是為自己。」
烏仁瀟瀟被堵得啞口無言。
元祐低頭,情真意切,「不問旁的,你只問你的心,可願跟我試一試」
「試一試」烏仁瀟瀟揚了揚蒼白的唇。
「對。我不會迫你。只想你給我一次機會。不如這樣,以你兄長到京之日為截止,在這期間內,我若是再與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若是宿花眠攀附,你再走,我絕不攔你。若是我沒有,屆時便請你兄台與陛下為我們做主,可好」
烏仁瀟瀟白著臉,看他唇角惡劣地淺笑,心知這並不公平。
哈薩爾從哈拉和林過來,最多兩個月,時間太短,若是他連兩個月都受不了,那還算男人麼不過,這又算很公平,因為那是他態度的體現,也是他為她做出的努力。楚七曾說,不要對沒有嘗試的事情輕易下結論。這幾年,她深深領悟了這句話,也為那些年少青蔥的固執和對愛的執著付出了代價。即便那時是好心一片,終究也讓自己蒙了塵埃。
靜默中,她的視線,淡淡的看向元祐。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
元祐若有所思,「因為我喜歡你,打心眼兒里喜歡的那種喜歡。」
芙蓉暖帳,麗影成雙,這般的場面,讓烏仁瀟瀟的心志有些散。
「若是我答應與你試試,你會怎樣待我」
她嬌憨的模樣兒,仿若又回到了當年,元祐視線模糊一片,笑了笑,他捏捏她的臉,眸子裡一片柔軟,「待你好,讓你快活。」
一股子暖流從流底滑過,烏仁瀟瀟眸底微潤。
「怎樣待我好」
「陪你吃飯,玩耍,聽你的話,逗你開心。」
「怎樣讓我快活」
「陪你睡覺,嗯,你懂得的」
烏仁瀟瀟面色一僵,輕輕喚他名字。
「元祐」
「嗯」小公爺激盪在風花雪月的漩渦里,烏仁瀟瀟卻面色微變,目光悲切,像是忍受著什麼痛苦,身子微微發顫,聲音也似帶了哭腔,「我們曾有一個孩子的」想到那個夭折的孩兒,她的心仿若撕裂,疼痛,疼痛難當,「但它死了,是顧阿嬌做的,是她親口承認的。」
元祐怔了片刻,聽得她泣不成聲的嗚咽,仿若被人剜了心肝,伸手攬住她的身子,溫暖的掌心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摩挲著,安撫著,卻又有些不解,「我那時聽聞了消息,還以為是」
「是他的孩子」烏仁瀟瀟苦笑道,「孩兒六個多月大了,我的肚子長得像一座小山似的」這麼多年的獨自忍耐,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再也忍耐不止,對著肚子比劃了一下,「長了這麼大,這麼高他是個兒子,產下來時便死了都是我那時信著顧阿嬌」
「乖,不要傷心了。」元祐緊緊圈住她,不停安慰,「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會有的,我告訴你啊,我連咱們孩兒的名字都想好了。若是兒子,就叫他元宵,若是女兒小爺還叫她元宵,你看如何」
「元祐」低低嘆道,烏仁瀟瀟看著他的臉,久久不動。
時世移轉,人事多變,原以為永世不能再見的人,如今就躺在身邊,她卻還可以向他傾訴失子之痛,這也許便是上天給她的恩惠了。
確實,當珍之,當重之。
緩緩閉上眼,她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剛剛醒轉般,軟綿綿嘆了一聲。
「好,我們試一試吧。」
除了顧阿嬌入詔獄,等待著無限的刑訊之外,永祿元年三月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北狄太子哈薩爾入京接親,並口頭應允了元祐與烏仁瀟瀟的婚事,說回京便稟報父皇,再行操辦。另外,三月十六,在南晏京師逗留了近半年之久後,東方青玄終於告別了這片土地,返回了兀良汗。
臨去之前,趙樽單獨見了他,地點選在了晉王府。
那天晚上的月亮比九月十六更圓,兩個男人都喝了一點酒。
隔著小窗,賞著月色,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但東方青玄是紅著眼圈離開的,趙樽也在府邸坐到天明方才離開。次日一早,天未見亮,東方青玄領著兀良汗侍衛便離開了京師。但東方阿木爾卻以益德太子之妻,趙樽皇嫂之尊,滯留在了大晏。
歷時數月,京師風雲與宮闈紛爭似是畫上了句號。
但趙樽卻一日比一日沉默。
誰也沒有想到,就在永祿元年朝廷剛剛緩過勁兒來之時。
這個平日勤政、不近女色的永祿帝,突然興起了遷都的打算。
他連宮中用度都嫌浪費,如今遷都得耗費多少庫銀一開始,仍然是群臣反對,但趙樽執政與趙綿澤不同你可以有意見,但是我基本上完全不聽你的意見。大朝會、小朝會,數次針鋒相對之後,眾臣再次被這個寡言少語,卻招招見血封喉的皇帝給說服了。
北平作為北方的防禦重鎮,北方也是大晏防守要塞,從應天府調兵,太過被動。
「天子守國門,禦敵於北平」,成了這年最大的一道政令。
但宮城要重修,還要同時修築帝後陵寢,這都是耗費工期的事情,聖旨頒布下去,工期計劃也都報上來了,可要修一座全新的宮城耗時究竟多久,誰也不敢保證。只是,趙樽似乎一日比一日焦躁,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十日後,拿到宮城與皇陵草圖,趙樽心緒不寧的去了長壽宮。
冰室內的帷帳,垂得低低的。
與外間的陽光與綠樹,隔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參見陛下。」冰室內的太醫跪地請安。
趙樽沒有穿龍袍,瘦削了不少的身子,看上去也清減了不少,但高冷雍容的氣度,仍是讓人看他一眼,便會心生懼意。可今日的他,神思不屬,只拂了拂袖,「把娘娘的藥拿來,朕親自伺候。」
「是,陛下。」
太醫後退著出去了,冰室里安靜了下來。
「阿七,我回來了。」
他輕輕地說,卻無人回答。
在燭火的光影中,花葯冰棺上雕琢的一隻金鳳,栩栩如生,仿佛馬上就要飛起來似的,襯得冰棺中的女子,那數月如一日的面孔,也生動,美好,沒有半絲改變。趙樽靜靜坐在杌子上,看著她一動不動的樣子,眉頭緊緊擰著,又舒展開,舒展開了,又輕輕擰起,心緒似乎在不停變幻。過了好一會兒,他突地伸出手,放入冰棺,緊緊握住夏初七的手。
她的手,沒有溫度,他的手,卻柔暖如故。
趙樽抿緊了唇,聲音滿是憐惜,「你怎就不肯暖和起來呢要犟到什麼時候」
棺中的女子並不動彈,日復一日的靜默著,臉上似是帶了輕笑,宛如少女。
他起身,俯低頭,在她唇角吻了吻,「知曉你怕冷,爺卻把你放在這。你就不生氣」
往常阿七生氣的時候,便會跳起來打他。
可她睡著了,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理會他。
趙樽眉頭漸漸擰起,這一回再沒有鬆開。
江太醫入屋時,清了清嗓子,鼓了好幾次勇氣才走了上去,顫著聲道,「陛下,娘娘的藥來了。」
輕「嗯」一聲,趙樽伸手去接。
那太醫鬆開手,退到邊上,手心緊緊攥成了拳頭。
長壽宮冰室裡面伺候的每一個人,心裡都有一個不敢說的秘密。
他們每一天,都在自欺欺人。其實,皇后娘娘早已薨了,在當天便已斷氣,如今只是用昂貴的藥材與九轉護心丹的藥力相結合,護住她的屍身不壞。但說到底,還是一具屍體。所謂的「暖心肺,保鳳身,延年壽」的託辭,是他們為了活命糊弄皇帝的而皇帝,也甘願被他們糊弄。
對,皇帝也清楚地知道,皇后早就死了。
可他仍然在日復一日的欺騙自己。
至於江太醫,惶惶然度日,每一天,都像一年,並不知道何時會掉了腦袋,不得不更加小心慎重地說話,「陛下,娘娘氣血受損,體虛氣弱,臣等新配了一個養身良方,今天的湯藥,便是新的嘗試。」
趙樽並不抬頭,「嗯」一聲,嗓音沙啞,「江太醫,辛苦你了。」
「老臣,老臣不辛苦」江太醫花白的鬍子抖了抖,想到這度日如年的日子,有些憋不住了,跪在地上,委婉地道,「反倒是陛下,當保重龍體為要。娘娘她安然入睡想來最念叨的人便是陛下了您若是身子垮了,娘娘醒來,怕不得心疼難受。」
江太醫常年在宮中行走,很會說話。
趙樽微側過頭,目光從夏初七臉上掃過,又看向他。
「江太醫,你們是不是都以為朕的皇后,已經死了」
難道不是麼老頭兒嚇得腿腳一軟,卻不敢承認。
「老臣,老臣不敢。老臣只是覺得娘娘一時半會不,不會醒」
「她會醒的。你們的皇后娘娘,她不是普通人,她是有神靈護體的,她也不會不會拋棄朕的。」趙樽說罷,探了探湯藥碗的溫度,親自含在湯水在嘴裡,一點一點哺入夏初七的嘴裡,餵一口,又扶住她的身子坐起,掌心慢慢順著她僵硬的脊背,像是怕她噎著似的,一雙眸子裡滿是溫柔。
「阿七,你只是暫時離開的,對不對」
他溫柔的哺著藥,輕聲說著,就像她真是活人一樣。
江太醫跪在地上,身子哆嗦,那種見鬼似的錯覺,令他身子都是涼的。
比那口冰棺里的人更涼。
這個皇帝瘋了,他真的是瘋了。
「阿七,快點回來。」望定那個不會說話的屍體,他的聲音溫柔得近乎哀求。
「你再不回來,爺怕是真的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麼,他沒有說,只是把剩下的藥哺給她,等湯藥順著她的喉管滑下去,他方才接過鄭二寶遞上的鹽水,幫她漱口,讓她吐掉,再細心為她擦去唇邊的水漬與藥漬,就像對待一個初生嬰兒般,慢騰騰將她平放在冰枕上。然後,看著她俏麗美好的容貌,他似是有千言萬語,卻只得噎下。
「你不想聽我,那些事,我便不說來叨擾你了。」
淺淺一嘆,他憐愛地俯身為她捋了捋鬢髮,湊到她的面前,柔聲道,「既然你還沒有原諒我,便繼續睡吧,睡多久都可以。我先去處理政務了,等我把該處理的事情都做好了,便有更多的時間陪著你。阿七你要好好的,人生漫長,一月,一年,十月,十年,未來還有許久,我們都可以同渡的。」
冰棺里的女子,面色平淡。
身側的鄭二寶,眼淚卻像珠子似的,串串往下掉。
「嗚主子爺娘娘她她嗚」
剩下的話,他不敢說,趙樽也不愛聽。
「放心吧,阿七,」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夏初七的唇,「我們永不會分離,我會永遠陪著你。」
他的眼中,有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鄭二寶低泣著,拿袖子抹眼淚兒,卻仍然琢磨不透他的主子。
只是他突然發現,只幾個月的時間,他家主子爺的臉上,憔悴得仿若經了無數個流年的侵蝕。
「嗚」他終於崩潰,長聲痛哭。
歲月如梭,白駒過隙。那一天在鄂市伊金霍洛旗「墨家九號」的古董店暈倒後,夏初七怎麼回的京都都不知道。當她從噩夢中再次醒來時,正躺在占色家大別墅的床上,夜色籠罩了落地窗,她緊緊抱著枕頭,滿臉都是淚水,那樣子又狼狽,又可笑。
「占色我又給你添麻煩,是你把我撿回來的」
一個「撿」字,逗樂了占色。
她為夏初七倒了一杯溫水,塞到她手上,「那個古董店的小伙子,在你的手機上翻到我電話,通知了我。我這才飛去鄂市帶你回來的,我找周益來看過了,說你只是氣血虛,勞心倦怠,累的,沒大毛病,休息休息就好了,沒事啊。」
休息能好麼知道占色在安慰她,夏初七突然抱著茶盞苦笑。
「占色,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這天晚上,就在這間有著大落地窗的房間裡,夏初七偎在軟軟的枕頭上,向占色講述了那個夢一個關於愛情,友情,生死與離別的離奇夢境。在那些金戈鐵馬與滾滾硝煙里,占色一直沒有說話,更沒有反駁,像是入了故事真的相信了,偶爾還為故事落淚。夏初七突然感動起來,一種找到了訴說的感覺,讓她嘴巴不停地說了整整一夜,後來,她說累了,便睡著了。
後來的後來,她發瘋似的滿世界找墨九。
找占色動用關係查戶籍,在網上發貼尋人,甚至上街漫不目的的尋找。
只可惜,龐大的戶籍系統,沒有能提供給她任何幫助。
也就是說,墨九的本名,也許就不叫墨九。
她發的貼子也石沉大海,很快被淹埋。
時間漫漫溜走,她日夜顛倒,思緒混亂,要麼整天整天的滿街尋找,要麼整天整天的沉默,不吃,也不喝,甚至也不用睡覺,整個人快瘦成一堆骨架子了。占色冷眼旁觀了這麼久,終於受不了她了,幾個月後,她強制性地把夏初七帶到了京師某著名大學的心理實驗室。
「好好坐著,呂教授很快就來。」
實驗室里,擺放了一排排的書,密密麻麻的書,看得人很累眼,簡直就是密集恐懼症的克星。
夏初七腦子很清醒,但是她知道,占色以為她的精神出問題了。
是的,每一個人,都以為她病了還是精神病。
她也希望自己真的是精神病,可她太清楚,她不是。她不想說話,只是因為孤獨,一種不被人了解的,一種似乎再也無法融入現代世情的孤獨,一種想念趙十九生生入骨的孤獨,啃咬著她的心,讓她日日夜夜不得安寧。
呂教授是在十五分鐘後推門進來的。
她眉目和善,身體有些發福,剪了一個齊耳的短髮,幹練、精神,與夏初七臉上的滄桑和憔悴相比,這老太太似乎更有年輕人的朝氣。微愣一下,她隨和的看向占色。
「先給你朋友倒杯水吧。」
她很溫和,占色倒的水也很溫暖,夏初七沒有拒絕,喝了一口,友好地道謝。
呂教授是國內心理學泰斗,催眠專家,從事教學和心理研究數十年,見過各種各樣的心理疾病患者,卻從來沒有看見過像夏初七這樣的正常得比正常人還要正常的心理患者。
來之前,她在電話里與占色交流過,大抵知道她的疾病情況,但是根據她的經驗,患有沉迷夢境症的精神病人,大多傻傻的,精神恍惚。這個女孩兒只是憔悴傷感,卻並無真正迷在二次元的迷茫。考慮一瞬,她溫暖的笑了笑,「與我說說吧,你的夢。」
讓她傾訴,是放鬆心情進行催眠治療的首要因素,與治療的效果也息息相關,這似乎是必要的步驟。可夏初七笑了笑,指頭輕輕撫著水杯壁,卻笑眯眯地反問,「占色不是都對你說了教授還有什麼不了解的」
呂教授愣了一下,又親和地笑笑,「人的大腦是極為神奇的所在,其實我們並沒有不信或者你的潛意識,真的殘留了上一世的記憶。你不要排斥科學,也許我可能用科學的辦法,為你解開謎底」
夏初七深鎖的眉頭微松,「你沒把我當神經病」
呂教授一笑,「哪裡會有你這麼可愛的神經病」
夏初七微微一笑,「好吧,我信你。」
呂教授有意無意把桌布的一盞檯燈調成了容易引起人視覺疲勞的淺色調,又側過身,把前面密密麻麻的書架留給了夏初七的直視面,又把一個正在「嘀嗒嘀嗒」跳動的小鬧鐘放在台上。
「你先告訴我,你怎樣認識夢裡那個他的」
夏初七皺了皺眉,像是不想再提,但也不知為什麼,在這個老太太面前,她卻抵不住傾訴之欲,「我在占色家裡,她為批了個轉世桃花,鳳命難續的命數,我根本不信後來看上她家的一個桃木鏡,她說是古董,我看那鏡面與現代工藝沒區別,心裡不信,非得逗她,塞在了包里然後她去接孩子,我便在她家沙發上睡了過去」
「你見到了什麼」呂教授問。
「我見到一個古代的村莊,那些人要殺我,我身上被粗麻繩捆綁著」
「是他救了你嗎」
「不,不是他救了我,是我救了他。」
在時鐘的「嘀咕」聲和呂教授引導下,夏初七一五一十的把穿越之事以及與趙樽的種種說了出來,時間過得很慢,講到那些美好的,她臉上會浮出笑意,講到傷感的,她臉上會有憂色,講到她生子的兇險,以及對趙樽金川門事變之後的擔心,她臉上的恐懼也是真真切切。
一切就像真的一樣。
占色默默不語,呂教授也沉默了。
興許是情緒沒有牴觸,很快夏初七便進入了淺度催眠狀態,話題也在呂教授的引導下,漸漸深入。但不論問什麼,她的回答有邏輯,有條理,並無絲毫漏洞這就和普通的夢境有了本質的區別。呂教授微微笑著,突然問,「你很愛他吧」
「我很愛他。」夏初七淺闔的眼瞼,輕輕眨動著,露出幸福的笑容,「他也很愛我。」
呂教授沉吟,「那你想再見到他嗎」
夏初七身子微微一震,「想。」
呂教授溫和道,「那你可以配合我嗎」
「好。」她回答得毫不猶豫。
呂教授瞄了占色一眼,示意她把時鐘拿近,停頓片刻又柔和道,「你現在很累了,你需要休息,你想睡覺了等你睡著了,就可以見到他見到了他,你就可以和他重敘舊情好不好」
「好。」
「那你乖乖睡,好不好」
「好。」
「把你的頭偏到左側,你想一下,你到了那個古代的小村莊,有個婦人,她叫范氏,她在罵你但你的手裡有桃木鏡,你是特種兵你不怕她,你很放鬆,你笑著,就像看小丑一樣看著她們你不想與她們糾纏,你想快點見到你的良人但是你得放鬆,再放鬆,放鬆了才能見到他」
「好」她喃喃,似無意識,卻照著在做。
呂教授接著說,「你身上很溫暖,很舒服,你睡了,睡著了」
輕輕「嗯」了一聲,這一回,夏初七沒了聲音。
「她睡過去了。」占色輕輕一嘆,「這是深度催眠狀態」
「是的。」呂教授轉頭看著她,「不過,你確定要為她洗去這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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