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手,老朽的手死丫頭好大膽子」
笑眯眯地挑著眉,夏初七假做不知。
「咦,老先生,您的手怎地了來啊來啊,來打我啊」
「你,你你你使了什麼妖法你個妖女」
「夠了」
冰冷的兩個字,讓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立馬沒了動靜。
「行了,姑娘我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跟你一般計較。」
懶洋洋地抽回銀針,夏初七擺出一個甜膩膩的微笑,迎上了大冰山眉下的深邃眼神兒。
「大爺,該您了今兒啊,算你們命好,遇著了本神醫,就讓你們見識一下針刺麻醉的厲害好了」
「針刺麻醉」
夏初七得意地翹下唇,卻不與跟他解釋,只低頭拍下他肩膀。
「老實點兒啊,扎錯了地兒,概不負責」
男人一動不動,像座雕像。
兩人之間靜得只有風聲。
刻板,無趣無視老子是吧讓你嘗嘗我金篆神針的厲害
繃臉,捻針,然後,她「專業」地往他肩井穴上紮下去
不是裝淡定麼,痛死你丫的,看你還能繃多久
可是,銀針已陷入一半,無論她使怎樣的陰損招在治病救人時打擊報復,那尊大冰山除了寬碩的肩膀起伏明顯了些,再沒有更多的反應。
鋼鐵俠果真不知道痛
不知怎的,她突然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同屬於軍人的硬氣。
夏初七悸動下,放鬆手勁,態度端正了下來。握針柄,刺大杼、封神堂、取至陽飛針走穴,針尖上刺,針體入肉,稔熟地指揮起幾根銀針來。
針刺麻醉又稱「針麻」,是一種局部麻醉的方法,起源於公元1958年,在她前世的那個時代雖然已經成了無人再用的老古董,可對於這個還不曉得啥朝代的人來說,絕對是從來沒有聽過的稀罕玩意兒,得甩他們的醫療技術十條街。
嗯,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妥那就是她也是第一次做針麻
不過,反正治死了又不用她來埋
輕輕哼著小曲兒,她唇角翹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像一隻濕了羽毛的小雞仔兒,一隻腳赤著,一隻腳穿著濕漉漉的棕麻鞋,衣裳破舊,人瘦皮膚也偏黑,有點小清秀卻絕非亮眼的大美人兒,可她手握銀針揮灑自如的小臉上因自信而流露出來的懾人光芒,卻剔透得猶如一顆絕世珠玉,仿若帶了褶褶如皎月的光華,讓年過五旬的老孫頭都看傻了眼。
「這裡不痛了吧」
她突然問,大冰山面對河風的眼莫名跳了下,含糊地唔了一聲。
「哎,遇上我啊,算你們家祖上積德了」
「」
「這震古爍今的麻醉方法,普天之下,獨我一家了,你說你啊,確實走運」
「」
為了一會兒趁機要點診金,賺到來這個世界的第一桶金,夏初七竭盡所能地從宏觀到微觀、從正面到反面、從淺顯到深入地誇耀著自己的醫術,一再暗示他這份恩情比山高比海深。只可惜,無論她如何叨叨,面前的人就像一尊沉默的冷麵閻王雕塑,一概不予回答。
夏初七沒勁了
本著「醫者父母心,醫死不關心」的態度,她很快就拾掇好了他的傷口,又聞了聞老孫頭遞上來的藥膏敷料,仔仔細細地塗在他紅腫的傷口上,才一面用藥水煮過的布條替他包紮,一面對老孫頭吩咐。
「記下:三七、生石膏粉各三錢三分,黃丹、白芷薄荷各一錢三分,加麝香一錢磨成粉,外敷,一日一換。另外,續斷二錢,生地一錢五,白芨內服七日,生肌止血,消炎排膿。」
「姑娘擬的方子,老朽聞所未聞,可否指教一二」老孫頭看得眼花繚亂,態度也恭敬了不少。
「祖傳絕學,只傳子孫」夏初七瞥下他頓時僵硬的老臉,接著道,「不過,誰讓姑娘我心眼好呢有個決竅可以告訴你,像這樣的傷口,你最好用絲線縫合,等癒合再行拆線。」
「縫合拆線」
看著老孫頭一驚一乍的樣子,夏初七的醫德也跟著穿越了時空。她知道,由於古代醫療條件和技術有限,大夫都不懂得傷口縫合,枉死的人不計其數。好人做到底,她隨即把外傷縫合的好處以及注意事項等給老孫頭介紹了一遍,直說得口乾舌燥,身上的傷痛和不舒坦又卷了上來,才沒有了說話的勁頭,有氣無力地坐在蘆葦稈上擺了擺手。
「行了,就這樣兒給了診金,咱各回各家」
錚
一道刺耳的鏗然聲響過,她嘴還沒有合上,只覺得頸上一涼,一柄利劍正親熱地吻著她的脖子。那劍身薄細,光圈兒如流水的波光,劍尖鋒利,出梢時劍氣噴薄而來,似乎還閃著幽幽的血光,一看便是殺過人飲過血的好劍。
「說你到底何人」
呃
他不是應該說「你這磨人的小妖精」,然後掏出金子拍飛她的嗎怎麼會這樣
、第004章風流騷年
「恩將仇報」
刀貼動脈,毫釐不差,夏初七心跳無端加速起來。
前世今生,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地感覺到死神的臨近,也同樣第一次見到一個男人有著蛇一樣冰冷刺骨的目光,還能同時擁有勾搭死人不償命的男性氣場,兩者詭異相生,讓人即便明知下一瞬就會被他刺穿喉管,也恨不得飛蛾撲火離他更近。
好在,她卻是輸掉命,也不能輸掉陣仗的主兒。
「好吧,告訴你也行我呢,是名醫世家臥虎先生諸葛孔亮的後裔,人送外號小諸葛是也」
「胡說八道」他更近一步,玄黑的織錦大氅如黑雲一般壓了過來。這會兒北風正盛,河風冷厲,襯得他臉色比殘冬還要蕭瑟幾分,字字如同冰針入骨,「你不要命了」
「難道你沒有聽過諸葛孔亮也太孤陋寡聞了吧」
「家在何方」他話鋒突轉。
再次咽下口水,夏初七回憶著之前村民們的議論,好不容易搜索到一個關鍵詞。
「咳小女子鎏年村本地人士。」
「師承何人」
「家傳」
「鎏年村屬哪個府縣」
「」
嗤這大冷山屬狼的嗎審訊人也能審出剝皮抽筋的勢頭來
她可以說從小養在深閨,不懂國事嗎
哎果然一個謊話要用一百個謊話來圓。鄙視了一下自己劣質的穿越條件,她突然撩開唇一笑,腳步遲疑著近了他,手指輕輕壓住架在脖子上的劍身。
「這位爺,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是不是有點過了」
她重重咬著「救命恩人」幾個字,貼他越來越近,近得彼此衣料相擦才停了下來,奸奸的笑著,「另外還有一句醫囑我忘記說了,男子養生之道,在於固本守精。爺,您得多自惜才好」
冷冷的,劍身再次壓攏。
看著他高深莫測的表情,夏初七完全吃不准他的心思,不得不為了小命,擺出一副嬌嬌俏俏的姿態來,手指狀似無意地輕划過他的腰身,揪住他的衣袖拉了拉,說得無辜又誠懇。
「你大冷的天兒跑這種地方來療傷,肯定有不願讓人知曉的隱情吧我懂。你要殺我,不就為了滅口麼放心,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嘴上縫過線你要實在不放心,我發個毒誓可好如果這事我再說一個字,就讓老天爺懲罰我一輩子嫁不出去啊」
啊聲里,她人騰空而起,被那混蛋重重甩在了蘆葦稈上。
「小小丫頭,不知自重」他居高臨下的目光,冷冰冰的幽光逼人
拽了下他的袖子,就不自重了
夏初七摸摸屁股,還沒有來得及辯解,那傢伙冷哼著拂了下衣袍,都沒再多看她一眼,便走近那匹毛皮油亮的大黑馬,一躍上鞍,眼看就要縱馬離去。
「喂,你站住」夏初七撐著身子,笑容再次爬滿了臉。
馬上男人勒僵而立,兩束目光利刃般射來。
「不殺我了」她輕踢一腳蘆葦,上前揪揪他馬轡,攤開了手心,「那麼,我這麼賣力治傷,不給點兒診金嗎」
「你治過誰的傷」
冷颼颼的視線,凍得她渾身一寒,「不就是您啊」
他似是而非地輕「唔」一聲,「我有傷」
這個這個
想到剛才發過的毒誓,相親過991次還沒嫁掉的她,笑容僵硬了。
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出來
「不過」他沒有表情的冷臉突然一松,「我原本是該好好酬謝你。」
夏初七眼睛一亮。這廝終於良心發現了
那跟他要多少銀子合適呢也還不知道現在是哪個朝代,大抵要多少銀子才夠她過上揮金如土的土豪生活要不要乾脆把他連人帶錢一起收下,這樣比較公道合理
美夢還未醒,鼻子裡突然鑽入了一股子夾雜了青草和中藥味兒的淡淡香氣來,而他冷冰冰的俊臉從馬上低下時帶來的壓迫力,猶如烏雲罩頂,讓人不寒而慄。
「可聽你口音,並非我朝人士,倒像朝廷正在緝拿的北狄細作。」
夏初七瞪大雙眼。
「冤枉啊喂,有我這麼漂亮的細作嗎」
漂亮兩個字兒,明顯讓他眉心微跳,眸底閃過一抹怪異的光芒。可面癱似的俊臉還是保持著標準的冷酷冰山狼形象,一句話說得又冷又寒。
「亂世用重典,只要形跡可疑,一律不審入獄且舉報細作官府賞銀至少一百兩。我如今饒過你,又該如何計較」
頭皮一陣發麻,夏初七恨恨兒咬牙。
「哦瞧您這意思,不是合該我欠你一百兩了」
她不過諷刺一句,哪料他會順著竿子往上爬。
「罷了區區一百兩」
啊夏初七正有些不敢相信,卻聽他面無表情地道,「欠著罷」
馬嘶聲兒飄遠了,等夏初七從殘酷的現實中回過神兒來時,清凌河邊上的蘆葦盪里風兒吹得像在嗚咽,那大冰山帶著胖老頭兩人兩騎早已走得人影兒都瞧不見了,更不要說她肖想許久的診金。
他個先人板板的,真賤
狗怕夾尾,人怕輸理,這王八蛋連「理」字都不要了,還是人嗎
夏初七實在想不明白,那混蛋穿得那麼高端大氣有格調,長得那麼尊貴英俊有檔次,怎麼會是只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她心裡頭恨得要命,可再一想沒了錢,總比沒了小命兒要好得多。
而且嘛
「啦啦啦啦」
她揚唇一笑,得意地倒在蘆葦稈上,高高揚起左手來。
一隻黃金做成的小伏虎,栩栩如生的在她掌中,閃著令人垂涎的光華。
「嘁老子是那麼好欺負的人麼」
這小玩意兒是她剛才與大冰山「曖昧」時,順手牽羊拿的,權當他孝敬自己了。
哈應該值不少銀子吧
把玩著黃金小老虎,還無法預見「它」會在未來掀起那些軒然大波的夏初七,只覺得有了錢墊底,這個陌生的世界也美妙了不少。唯一的遺憾就是占色那裡應該還有不少好寶貝,早知如此,她就應該多搶一點兒,那就能大開金手指,在這個世界裡縱橫無敵了
「咕嚕」
肚皮不客氣的呼喚聲,打破了她稱霸天下的幻想,不得不考慮起現實問題來。她貼身放好小金老虎,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桃木雕花小鏡,終於有了時間仔細看清楚自家闖蕩世界的容貌資本到底有多少了。
嗯,年紀約摸十五六歲。不錯,賺到了
嗯,五官小巧,長得還算嬌靨秀氣。還行,勉強過關
嗯,胸前平了點,不過好在年紀小,還有得長,她有的是時間打造成波濤洶湧。
嗯,從事過生產勞作的皮膚粗糙暗淡沒有光澤,生活條件太差導致她面黃肌瘦又瘦削。這也沒多大關係,她有的是辦法折騰這張小臉兒
扯根蘆葦叼在嘴上,她愉快地撩開了遮額的劉海。
等等
「媽呀」
驚恐地看向鏡子,她失聲尖叫
天老爺在劉海下的左額角上,竟然有一個像現代人文身的東西,一個令人驚懼不已的針刺蘸墨「賤」字,生生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不說,直接就為她貼上了「矮窮銼」的標籤。
她記得,臉上刺字被稱為「黥刑」,一般用來懲處大奸大惡,想她夏草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小村姑,怎麼配不得這樣的高等刑罰啊
靠醜死了。
傾國傾城沒指望了,她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尤其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她還腆著這張死人臉沖大冰山放電,假裝風流騷年對他出言調戲,自稱大美人兒,她就忍不住胃裡翻滾,哀嚎著雙手捂了腮幫滾進了蘆葦稈里。直到一大群背著竹簍提著扁擔的村民們涌了過來
「快看族公,找到了她在那兒,夏家娘子在那兒」
、第005章嫁禍
夏初七尚且不知道「十九爺打了勝仗,當今聖上大赦天下」的事兒,聽著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和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她沒有睜開眼睛,靜靜地躺在地上尋思,以她目前的體力,在這麼多人面前,該怎樣才能逃出生天
夠嗆啊
這時,一隻熱乎乎的大手摸上了她冰冷的臉,抽噎著叭嗒叭嗒直掉眼淚兒。
「草兒,不怕了王爺打了大勝仗,你沒事了」
王爺打了勝仗,她沒事了
蘭大傻子有邏輯缺陷的話,夏初七沒有搞明白。
不過不管為了什麼,暫時沒事兒,鬆口氣歇歇也是好的。
興許是這個肉身的原主人身體實在太過虛弱,興許是之前由求生本能支配著的緊繃神經徹底鬆懈了下來,她唔了一聲兒,便無力地疲軟在蘆葦稈上,再沒了精神。
「草兒」
蘭大傻子爬在那裡,把身上唯一的破爛襖子脫下來裹住她,光著膀子嗚咽得更厲害了。
「嗚,草兒,你不要死,我這就帶你去找郎中。」
這人如喪考妣的泣哭聲兒,像個沒了娘的孩子,讓夏初七無奈地睜開了眼睛。面前的男人長得牛高馬壯,身量極長,膚色黝黑五官也可以稱得上十分端正。只可惜,憨憨痴痴的樣子,一看便是智力有問題的人。
但真心待她好的人,也只剩這個傻子了。
「閉嘴大男人你哭什麼哭家去吧。」
村人找著了夏初七,很是好奇她為什麼會從豬籠子跑到了蘆葦叢里。她支吾著只說是被高人救了上來。沒了范氏在場,這些尋人的村民也沒再深究,一邊三三兩兩往村子裡走,一邊各自說著此番的感嘆,有嗤之以鼻的有心生同情的也有看熱鬧湊趣的,一路上好生熱鬧。
蘭大傻子沒有與眾人同路。
村子裡沒有郎中,他背起夏初七就執意要往三十里外的清崗縣城去。
夏初七咳嗽了聲,拍下他的背。
「傻子,不用去城裡。等會兒你帶我采些草藥就行。」
回頭看下她蒼白的臉和烏紫的嘴巴,蘭大傻吸著鼻子抽泣。
「不你過些日子是要做我媳婦的,我不要你死。」
夏初七哭笑不得。
「你個大傻子,還想娶媳婦兒」
蘭大柱垂下大腦袋,悶悶地低吼,「我才不是傻子」
這句話他總說,可沒有人相信他。夏初七剛才也不過是逗他一下,見他委屈著耷拉腦袋的樣子,不由笑了。
「呵,你不傻誰傻啊找到郎中,你有銀子看病嗎」
傻子回頭瞅她一眼,「我可以求他,跪下來求,一直給他磕頭,他定會大發慈悲的。」
夏初七心窩狠狠一酸。
她前世做了一輩子的孤兒,臨穿前不久,才被本家叔伯找到,繼承了家傳金篆醫典的中醫學術。過多了艱苦日子,又在特種部隊訓練過,心臟早就鍛鍊得比鋼筋還硬。哪成想,差點被這傻子弄哭。
話雖如此,但她卻知道,不管在哪個世道,沒有錢,哪怕跪破膝蓋也沒用。
走在寒風裡,蘭大傻子看她發悶,有些不知所措。
「草兒,可是我惹你生氣了你罵我是傻子吧,我不惱你罵吧」
夏初七沒有吭聲,只望著他許久,才嘆口氣。
「傻瓜往後除了我自己,我不會再讓任何人罵你是傻子。」
入得村來,「尋屍」不成的眾人也就各自散了。村子背靠蒼鷹山,共有一百多戶人家,除了蘭秀才和族公家裡有青磚瓦的高牆大院,其他住宅都低矮破舊,合著村外整齊的田梗菜畦,古代農村的風貌讓夏初七眼前一亮。
蘭大傻子背著她從村東頭正往家繞,便見著了扶著范氏的蘭秀才兩個站在那棵三人合抱的皂莢樹下觀望。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大著肚子的范氏,目光滿是怨毒。只礙於族公和「皇命」,她沒有發作。
夏初七卻是仔仔細細多瞅了那蘭秀才幾眼。
在清崗縣,蘭子安還沒做縣太老爺的女婿前,就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了。他自幼被譽為神童,經論律賦無所不通,在錦城府童生試中名列前茅,學問好,長得又俊,舉手投足間斯文有禮,村人都說,待明年八月秋闈一過,有了他丈人扶持著,中個舉子都是少的,將來肯定得去京師金鑾大殿上做頭名狀元。
事實上,這蘭子安將來確實連中三元,成了一代大儒,與夏初七的命運有著極多糾葛,只不過那都是後話,這會兒夏初七瞧他不順眼到了極點。
「渣男」
她低低罵,蘭子安與那范氏自然聽不見。
可她臉上不屑的表情,卻足夠讓那蘭子安吃上一驚。
往常的夏草每每見著他,那火樣的眼睛就像沾上了糯米糊糊,要麼盯著他轉不開眼,要麼燥紅著耳根不敢抬頭。要是他多給她一個眼神,她也能歡喜得眼睛發亮,哪會像此刻,涼颼颼的眼神,滿臉他看不懂的情緒
「草兒」夏初七盯著蘭秀才看的光景,蘭大傻子背著她有些泄氣,垂下腦袋想了許久才沮喪地問:「你,你可是極歡喜他」
歡喜他
夏初七恨不得宰了他。
「嘁,他配嗎」
傻子性子單純,一聽就咧了嘴,毫不懷疑她話里的真實性。可眼睛亮了亮,又極不放心地追問,「草兒,你做了我媳婦,我定是會對你好的。你,你不要再找他了可好」
見他又歡喜又犯愁,夏初七不由好笑地加重了語氣。
「行了,快點家去別讓我瞧著那兩隻心煩」
傻子低下頭,樣子看上去有些委屈,背著她走幾步又回頭瞅了一眼那氣宇軒昂的蘭子安,才耷拉著腦袋嗯了聲。
「呵,你可真是個傻子。」
夏初七又感嘆了一句,見附近已有村民在圍觀著私語,腦子突然一轉,回過頭去瞥著那蘭秀才怪異的一笑,心裡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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