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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節

    汗,表情一會喜,一會憂,一會五官皺成了一團,顯得扭曲不已。

    「拿冷毛巾來。」

    「她還在發燒」

    「嗯。」

    「這燒一天一夜了,不會燒壞吧」

    夏初七聽見有人在身邊說話,其中又夾雜著趙十九的聲音,她分辯不清哪一個是真實,哪一個是幻覺,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處。身子一陣熱一陣涼的哆嗦,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一隻冰涼的手,摸上了她的額頭。

    又一張冰冷的毛巾,搭在了她的額頭上。

    那毛巾好冷,她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神智微清。

    「趙十九」

    她咬著牙,拼盡了全力在喊。

    她以為自己喊得很大聲,可實則微若蟲鳴。

    人中穴被趙樽掐了一下,在石椅的上升過程中,她便悠悠醒轉了過來。四周黑洞洞的什麼都看見,她的雙手在黑暗中無力的抓扯,但什麼都抓不到,沉重的、漏風的、沙啞的、惶恐的情緒抓扯著她的心臟,魔鬼一般在黑暗裡向她撲過來。

    她一聲聲喊趙十九。

    但機括的震動聲,壓住了她微弱的吶喊。

    她再一次失去知覺。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她意識里只有趙十九。

    腦海里的迴光返照樓,明珠光華爍爍,薄薄的霧氣中,整個石樓虛幻得如同夢幻里的海市蜃樓,他在她的面前,唇角揚著輕笑,眉宇英氣逼人,仍是一身的戎裝。朱紅的戰甲,黑色的披風,腰上的佩劍,胯下的黑馬,威武昂揚一如往昔。

    她不想睜開眼。

    這樣她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

    「可有好些嗎」

    又一道低緩柔和的聲音傳入耳朵,將她雜亂的思緒絞得七零八落。她眼睫毛動了動,想要睜開眼睛。可眼皮很重,想出聲也困難。恍惚之間,有人影在晃動,有人在餵她喝水,有人又握了握她的手,有人在為她擦拭著額頭的汗。

    但不論旁人做什麼,她的身子都很冷,額頭明明在冒汗,她還是覺得冷,爐火明明燒得很旺,卻再也無法將她烤暖,那冷意就像從心底里躥上的,如同無數的利刃在切割著她。

    「趙十九」

    她想要掙扎醒來,又想要徹底放棄。

    「趙十九」

    她低低地喊著,聲音嘶啞,但總算出了聲。

    「他死了。」

    頭頂上莫名的一道沉重聲音,冰冷無情。

    誰她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

    「不」

    她猛地一下睜開眼睛,眼皮顫了幾下,看到床邊正定定看她的男人。一襲紅袍妖艷似火,傾城絕艷,一雙狹長的鳳眸,妖冶如火,璨若星辰,繡春刀柔和的線條,飛魚圖案的弧度,「錦衣衛」腰牌

    「怎麼會是你」她啞啞出聲。

    「很失望」

    東方青玄低低一笑,笑聲啞然泛著冷意。

    她不願意承認,但那是實事,她很失望。

    「失望也無用。」東方青玄眸色微冷,看著她憔悴蒼白的小臉兒,還有一動也不動的視線,彎了彎唇,又殘忍地道:「他死了,這是他給你的。」

    他遞上來一個桃木鏡,還有一張字紙。

    「鏡子在你身上,字條夾在鏡柄里。」

    夏初七沒有說話,吃力地抬起手,拿了過來。

    紙條顯然被趙樽夾在鏡柄里,但還是受了濕氣,如今被東方青玄烤乾,但上面的墨汁暈開了一些,如果不是夏初七自己,一定認不出來上面的全部內容。

    但她太熟悉了。

    因為字紙前面的一段話,是她自己寫的。

    「趙樽與楚七自願以一局定輸贏,趙樽讓先,讓子八十。楚七若勝,趙樽必須達成楚七一個願望,馬上實行。趙樽若贏,楚七必須達成趙樽一個願望,不可反悔。雙方願賭服輸,蒼天為鑑。誰若不願執行,可趴在地上學狗叫三聲。立據為證,絕不食言洪泰二十六臘月初六。」

    在這一段話的後面,有另外一行好看的字體。

    「阿七,若我有事,你好好活下去。」

    這是趙樽臨去陰山之前,在錫林郭勒的爐火邊上,讓八十子的情況下,贏了她的賭籌。

    夏初七看著這個,唇角微微一翹,心臟像被人狠狠攥住,沉痛無比。

    趙十九,老狐狸啊,算計了她兩年多也就罷了。

    臨到死了,都沒有忘記算計她。

    他那個時候便知陰山之行可能會有危險。

    隻身領兵五萬人去押糧,面對夏廷德的二十萬大軍,是覺得生死未卜吧趙十九他不是神,他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證,老皇帝收到他的家書,會不會如他所想的來那一道手諭。所以,他將「賭籌」夾在了桃木鏡里,要逼她遵守承諾,卻沒有想到,用在了迴光返照樓。

    「還有嗎」

    東方青玄唇角微抿,搖頭。

    「你希望還有什麼幾根破布條,要不要」

    夏初七閉了閉嘴,狠狠咽了幾口唾沫。

    是的,沒有了。在迴光返照樓,他說沒有遺憾,所以,沒有遺言。而最後那一刻,他也來不及留下什麼話給她。

    「七小姐,你是一個重諾的人」

    東方青玄的聲音雲淡風輕,說得極是委婉。她又怎不知她的意思瞄了他一眼,她就著干啞的聲音,平靜地說,「學狗叫是我的拿手好戲,三聲而已,我並無不可。但,不是現在。」

    說罷,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大概身體太虛,半抬起身,已然無力倒下。她嘴唇哆嗦一下,終是一把抓住了東方青玄的袖子。

    「大都督,咱們組織軍隊刨開皇陵」

    東方青玄眸光微沉,慢慢地,扶住她的肩膀。

    「已然在刨了。」

    她一喜,眸底有希冀,「可有發現」

    東方青玄不忍與她目光對視,別開了頭。

    「無。」

    「我們怎樣出來的,不能再怎樣進去」

    聽著她沙啞疲憊的聲音,東方青玄好看的眸子微閃,嘲弄的一笑,「你以為我沒想過那日,你與晉王從死室陷入鴛鴦池後,我們一行人就入得了開室。但在開室待了三天,找不到出口,也沒有任何的兇險。第三日,開室的機關,突然自行啟動然後,我們發現了突然打開的石壁,還有出現在石壁里的你,我將你從石椅里抱出來,石壁就自動閉合了。」

    「在你出現的同時,開室出現了一個前朝太祖皇帝的靈位。我們照要求磕了三個頭,觸發了機關,開室便有了出口,甬道直通陰山軍囤的石倉。我等出了皇陵,便組織軍隊營救,鑿開石倉那處的石壁,但裡面已非我出來時的樣子。」

    「你知道的,整個皇陵的設計極是巧妙,裡面機關重重,八室更非一般人可闖,石壁也是整生的石頭,要鑿開入內,進展極是緩慢」

    夏初七哆嗦一下唇,氣兒有些喘不過來。

    「我們可再闖八室」

    「沒有了晉王,你確定可以闖入再說,八室還存在於否,也不得而知。我後來再去拉動進入休室的銅環,兩個銅環皆已失效。」

    「對,是沒有了。」

    定定看著他,夏初七垂下了眸子。

    她想起來了,那「盜墓賊」說,在迴光返照樓整體下陷時,整個九宮八卦陣的陣局就將全部塌陷自毀,永不現世。

    咽了咽唾沫,她又抬起頭,目光赤紅。

    「那我也去刨,怎麼也要把皇陵給扒了。」

    說罷她便要下床,東方青玄卻扼住了她。她雙眸一閃,目光堅決地看著她。他雙臂緊了緊,加了些力道,呼出來的熱氣,似是比她更急,又似是強忍著某種怒意。

    「大晏在陰山還有十幾萬大軍,他們正在日夜不停地挖掘陰山皇陵。元右將軍也帶兵過來了,這麼多人的在挖,不差你一個。」

    夏初七咬了咬下唇,眼眶一熱,卻沒有哭。

    「不,就差我一個。」

    迎著東方青玄半眯的眸子,她聲音沙啞的開口。

    「有我在,他會堅持。」

    氈帳里的爐火,又「啪」的一爆。

    東方青玄鳳眯里的波光,微微閃過,沒有再說話,只掀開被子扶起她,坐在床沿。夏初七彎了彎腰,想要去找鞋子,可大概她鞋濕了,正烤在爐火旁,東方青玄轉過頭,替她拿過鞋,彎腰便要替她穿。

    夏初七身子一僵,忘了動彈。

    從醒來到現在,她鎮定的情緒,突然崩了。

    「阿七長大了,得做新鞋了。」

    那個人的聲音,在腦子裡響過。

    她看著東方青玄,一動也沒有動,帶著一種瘋狂的偏執念頭,她好想留住這一刻的幻覺。她看見的人,不是東方青玄,而是在錫林郭勒的雪原上,那個在爐火旁,微微躬身為她穿鞋的男人,那個因為給她做不出一雙新鞋而內疚的男人,那個為了給她做新衣,風雨的夜裡為她打紫貂的男人。

    突然地,她好懷念錫林郭勒缺衣少食的日子。

    「這般看我做甚」

    東方青玄替她穿好鞋,抬頭看她,嚇了一跳。

    問完了,見她還是不動,他去拉了拉她的手。

    她像是受了驚嚇,反手一抓,緊緊地握住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姑娘的手,軟嗎」

    東方青玄微微一愣,抿唇,「軟。」

    她看著他,終是笑了出來。

    「長繭子了。」

    他不是趙十九,只有趙十九才會那般不遺餘力的貶損她。她收回了搭在東方青玄手背上的手,慢慢地撐著床沿站了起來,向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然後慢慢吐出一口氣,收斂住心神。

    「我餓了,來點吃的」

    她餓得太久,她很餓。

    她要吃東西,她要吃很多很多東西。

    東方青玄早就備有食物,見她面色淡然,表情與往日並無不同,微微蹙了蹙眉頭,不再說話,只招了招手,如風就將托盤端了起來。

    托盤裡,裡面全是清淡易咽的食物。放在中間的,儼然是一碗乳白色的魚湯,魚湯上面冒著裊裊的熱氣。

    「嘗嘗合不合口味」

    聽著東方青玄的聲音,看著那魚湯,夏初七喉嚨里突地冒出一股子腥甜,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不想讓我的女人,吃個魚都要捨命去撈。」

    一陣劇烈的抽痛感從心臟躥起,幾乎噎住了她的呼吸,鬱氣在胸腔輾轉幾次,她終是活生生咽了下去,顫抖著雙手端住了碗筷,略略垂下眸子,一口一口的吞咽著,用力的吞咽。她並不知嘴裡的食物是什麼滋味。但從始至終,她沒有碰一下那令人垂涎的魚湯,興許是東方青玄好不容易才弄來的魚湯。

    「你先前告訴我說,幾天了」

    她吃著吃著,突然又抬頭問了他一句。

    東方青玄看著她沒有情緒的臉,喉結微滑。

    「一天一夜。」

    「還好。」她急急吐了一句,喉頭的痛楚似是緩和了不少,又大口吞咽了幾口飯菜,放下了碗,「趙十九說,他能撐七天。」

    出了氈帳,外面的寒風呼嘯得極是猙獰。

    真冷。

    夏初七攏了攏衣裳,覺得記憶中的迴光返照樓真是暖和,太暖和了。比起這個冷冰的世界來,那裡真的很美。

    前往皇陵入口的路上,一行人都沒有說話。

    如風在前面舉著火把,火光下的陰山,大雪未停,被雪覆蓋的山巒閃著銀白的光芒。

    還未接近軍囤的入口,隱隱便聽見一陣陣的人聲。

    夏初七眉梢微沉,腳步加快。

    「來者何人」

    前方一隊打著火把的人群里,突然傳來一聲詢問。

    「錦衣衛大都督巡視。」

    如風沉聲回答了一句,那一行人就停了下來。

    一隊兵卒慢慢走了過來,中間一個人騎在馬上,清雋俊氣的五官,身姿頎長挺拔,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眉眼熟悉得夏初七看見他,眼眶突地一熱,咽了咽唾沫,虛弱地喊了一聲。

    「哥」

    她很少這般正經的喊元祐。

    沒有想到,第一次正兒八經喊「哥」,竟是在這般情形下。

    「楚七」

    元祐也似激動,他翻身下馬,幾乎是以飛奔地速度跑了過來,看她一眼,二話不說,緊緊擁她入懷。覺得這些日子不見,她的身子骨更瘦了幾分,即便穿了一層厚厚的冬衣,似乎仍可觸及硌手的骨頭。這樣的她,讓他恨不得把狂風驟雨都為她擋在身外。

    「沒事的,沒事的,天祿,他會沒事的。」

    聽著元祐熟悉的聲音,感受到他身上溫暖的熱量,夏初七長長吸了一口氣,慢慢推開了他。

    「進展如何」

    元祐低頭看她,沒有想到她竟是一臉平靜。微微愣了愣,才側過身,指了指身後的洞口。

    「我們的人正在向里挖掘,從東方大人說的石倉甬道往裡挖,但岩石又極為堅固,毒氣濃重,很多將士都挖不下去。」

    「毒氣」

    她問完,東方青玄補充,「百媚生。」

    元祐點了點頭,繼續道,「雖然中此毒者,兩個時辰便會自行好轉,但到底太過耽誤工事,我們得換著人挖掘」

    「我明白了。」

    夏初七點了點頭,跟著元祐走了進去。

    一行人進入軍囤,沿著石倉的甬道,很快便到達了夏初七第一次與甲一進去時見到的那塊石碑,那一塊上面粗糙,被人毀去了字跡的石碑。

    此時,石碑已然被鑿開。

    據東方青玄說,這裡面一條長長的甬道連接著的便是八室最末的「開室」。可鑿開石碑後,甬道已經塌陷,軍隊往裡挖掘,卻早已找不見開室的方向。

    裡面有將士來來往往,正如東方青玄說的那樣,他們正在日夜不停地往裡挖掘。

    一簇簇的火把,把裡面照得透亮。

    甬道已經挖得很深了。

    甬道的中途,還見到幾個額外的分支通道。

    元祐指了指那些甬道,解釋說,「因位置不確定,為了避免錯過,我們人多,如今同時有十幾條甬道在開挖。」

    「都沒有發現嗎」

    「有。我先前剛剛得報,說甲字號甬道挖到了一層厚岩石,岩石觸手有些發燙,我正準備來找東方大人,看看這東西可有什麼講究」

    「岩石發燙」

    夏初七面色微驚,隨即出口。

    「就是它了,我進去看看。」

    她正要往裡邁步,東方青玄卻一把抓住他。

    「你身體還未大好,萬一觸發機關」

    「不,那裡的情況我最熟悉。我在想,就算天梯閉合,鐵軸不能再正常運轉,但至少鐵鏈還在。而且那處岩石極是堅硬,不可能塌陷。只要我們挖到鐵鏈,順著往下挖,就能挖到迴光返照樓」

    四周寂靜。

    她說的迴光返照樓,無人知道。

    但確實只有她,最熟悉裡面的地形。

    東方青玄與元祐互視一眼,沒有再阻止。

    就著火把,一行人沿著新挖的甬道快步入內。

    夏初七心緒不寧,但情緒卻還算鎮定。

    有人說,真正的愛,不是讓女人極度瘋狂,而是讓女人極度的理智。因為,為愛瘋狂是女人的本能,幾乎不用考慮都會做的事情。反之,讓一個女人能夠違背本能做出理智的事,那才是極度的愛。

    她此刻,便是如此。

    人工挖掘的甬道,很長,但並不平整,而且倉促之下,工具明顯不足,雖人數眾多,進展卻慢。而且,畢竟不是後世,沒有挖掘機,沒有鑽鑿機,遇到岩石硬土就得費些工夫。

    「據典載,前朝太祖皇帝的皇陵,建造歷時十年。」

    東方青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夏初七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我們眼下只能在被毀去的前室八室部分進行挖掘,不好往後面。

    那些機關布置,耗時十年真的不多。

    一個女人,用了十年的工夫,絞盡腦汁為他的男人修了一座墳,將他與自己的遺體困在了墳里,算計著後世者。如今,卻要奪去她的男人性命。

    「我們的人,眼下只在前室被損毀的八室位置進行挖掘。後室的部分,不敢往裡。」

    前室八室,已然夠狠。

    據趙樽說,除去前室,後面還有一千零八十局。東方青玄吃過個中的苦頭,忌敢輕易觸摸

    夏初七瞭然地聽著他與元祐說話,始終沒有開口。只靜靜的走著,覺得外界入耳的聲音都有些飄。

    「小心」

    耳邊的低喝,嚇了她一跳。

    她想得出神,注意力有些散,且困了三日,哪怕她神經有一點像打了雞血般的精神,但身體狀況卻騙不了人,腳下踩到一塊圓石,踉蹌一下,腦子發暈,就往前撲倒。

    一隻大手適時伸了過來,扶住她。

    她條件反射的抓住他,身子軟倒在他的身上,神思歸位,她這才嗅到他身上一股子濃濃的中藥味道。

    「你」

    她站穩了身子,聲音有些發悶。

    「手還好吧」

    東方青玄半隱在火光中的面孔,微微一暖。見她剛反應過來的樣子,眉梢挑開,淡然地搖了搖頭。

    「沒事了。」

    她目光微凝,掃了過去,見他左手微微垂著,一直藏在大袖之中,蹙起了眉頭,「可有傷到骨頭」

    東方青玄又是搖頭。

    「沒有,孫太醫包紮過了。」

    夏初七不太相信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蒼白,目光微微一閃,伸手便拽過他的袖子。

    確實是包紮著,他的整個手腕連同手的部分,都被一層薄薄的白紗布纏繞著,隱隱露出藥水黃漬漬的痕跡來,一看就是已經處理過傷口了,只是看不出裡面如何。

    知道孫正業在外科上是一個不錯的太醫,夏初七稍稍放下心,放開了他的袖子,鬆了一口氣。

    「等出去,我再給你看看。」

    東方青玄唇角一揚,「好。」

    四下里一片寂靜。

    元祐與如風等人,看著東方青玄淡然的臉色,從始至終都沒有吭聲兒。

    越是入內,甬道越是難走。

    一行人的腳步,緩了下來。

    因為皇陵入口的甬道是兩層,所以,新鑿開的甬道是傾斜向下挖掘的,甲字號甬道也有一個斜斜的坡度。

    離元祐說的位置越近,裡面的溫度明顯升高了。空間裡,「乒桌球乓」的敲打聲兒越來越密集,就像一個挖掘工地,人太多,呼吸更為不暢。但是,除了鐵器的敲擊聲,沒有人說話,安靜得也像一座墳墓。

    「報」

    這時,一個兵卒從外面跑了過來。

    元祐回過頭去,「怎樣了」

    「右將軍,丙字號甬道,挖到了數十具屍體,還有幾個活著人的,其中有魏國公。」

    啐了一口,元祐低低罵了一句。

    「他沒死」

    那兵卒搖了搖頭,聲音略略放低,「魏國公的雙腿至膝蓋以下被機刮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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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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