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一張黑臉都紅透了。
可到底他還是磨不過夏初七的嘴皮子,把錢給收下了。
撐著身子下床來送她們到房門口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夏初七,難得地壓低了他的大嗓門兒,小聲兒對李邈說了一句。
「邈兒,袁大哥是個粗人,大道理也是不懂什麼。但是再高的山,水也能繞過去,再大的坎兒,人也能邁過去。人不能總惦念著過去的事情,多向前看,才能得個安生。」
那席話很小聲兒。
夏初七聽了個七七八八,不好意思聽人家的私話兒,把腳步拉得更大了。隱隱的,她早就猜測,李邈一定是受過情傷什麼的,心裡有根刺兒。如今看來,她嘴裡「那個人」,就連袁形也是知道的。
出了小院兒,外面還在飄著細雨。
兩個人走在雨里,往晉王府去,都默契的選擇了不雇驢車。
李邈脊背挺直,腰系長劍,一直默默無言。
夏初七側過眸子去偷瞄了她好幾次,才抬頭仰望著天空故意嘆氣。
「誒表姐,我很喜歡下雨天,你呢」
「嗯。」一聲,李邈像是回答了,又像是沒有回答。
「你難受的時候會哭麼」夏初七盯著她,又問。
「不哭。」她答。
歪了歪嘴角,夏初七低笑一聲兒,「我告訴你啊,其實人要是心裡不好受呢,在下雨的時候哭,是最好不過的了。因為沒有人會知道你的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所以你要是心裡不舒坦,就大哭一場好了,人嘛,堅強也不是有淚往心裡流,而是該宣洩的時候宣洩,哭完了,淚水一擦,又是一條好漢。」
李邈默默的不答,腳踩在雨水裡,有些沉重。
「喂,是他負了你嗎」
不是夏初七愛八卦,而是她真的心疼李邈。
只是她問了許久,除了雨聲,再沒別的聲音了。
「哎。你這個人啦屬驢的。」
她嘆了一口氣,正準備轉移話題,卻突然聽見李邈幽然說。
「他是一個長得極為好看的男子,待我極好,也很懂得照顧人。他會在每一個清晨,替我備好洗漱的濕水,會在每一個夜晚睡下時,替我捂好了被子。那個時候的我,很愛哭,很嬌氣,也總是哭。可他從來不會嫌我煩,他說,女孩子生來便是該讓人疼的,在他有生之年,不會再讓我流一滴眼淚」
雨聲滴嗒滴嗒,夏初七心裡有些沉。
「後來呢」
「後來,我便再也沒有哭過了。」
風掠過臉,有些涼氣,夏初七看著她蒼白的臉。
沉默片刻,終於,她還是問了。
「那他呢,去了哪裡」
「死了。」
兩個簡單的字說完,李邈加快了腳步。
心裡一窒,夏初七分明看見側身的剎那,她臉上有水漬滑過。
也確實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雖說夏初七本質上是一個不解風情不懂愛情的姑娘,但這會子也不知是被雨水給淋得還是被李邈的傷感給激得,突然間她就福至心靈,沒有直接回晉王府去,而是拽了李邈調了頭。
據她所知為數不多的「愛情治癒法」,她認為,感情的痛苦,得用吃來填。心空了,就把胃填滿,大抵便會舒服許多。
於是乎,兩個個冒著細雨繞了幾條道兒便到了京師有名的獅子橋小吃一條街。無車無隨,一身輕鬆,小雨瀝瀝,空氣里全是白白的雨霧,實在清新得緊,這樣的日子,最適合逍遙自在。
尋了一處賣餛飩的小攤兒,歇腳便坐了下來。
「老闆,餛飩多少錢一碗」
「五文」
「成嘞,來兩碗。」
這餛飩攤子很小,上頭就一個雨篷子從店鋪樑上伸出來遮著,桌子也不過就幾張,可那老闆人很熱情,餛飩的味兒也很正,一口吃下去,頓時從嘴裡到胃都暖和了。
「來,表哥,你也吃點兒味道很不錯喲。」
不是所有人都是吃貨,也不是所有人都以為填胃能順便把心給填補了。但李邈卻是懂得她的「好心」,沒有多說什麼,沉靜的面上也是一早就恢復了平靜,小口小口地吃著,比起夏初七的吃相來,無疑有著大家閨秀該有的禮儀。
瞄著她嘿嘿一樂,夏初七放慢了吃速。
「嘖嘖,瞧你吃得斯文,我都不好意思了。」
打了下嘴巴,她拿著勺子,也學著細嚼慢咽,可舌頭打著滾兒,卻是極不習慣,吃得極不爽快。吐出一口氣,她準備仰天長嘆一句,此生再無優雅之能,突地看見街上駛過來一輛小驢車上掛了一塊兒「濟世堂」的旗幡。
那車上之人,可不正是顧阿嬌
心裡一樂,她揚手就要喊
可就在這時,又一兩豪華漆邊的馬車飛馳過來,繞到小驢車的面前,調頭一橫,就堵住了小驢車的路。很快那馬車上便下來了幾個僕役模樣的傢伙。打著傘,鞠著身子,將一個生得唇紅齒白的小子給迎了下來。
那小子一副紈絝不羈的樣子,背著一雙手,看著小驢車滿是得意。
可不正是魏國公府夏廷德的次子夏巡嗎
應天師就這麼大,碰上他們不奇怪,可這兩個人還能有來往就奇怪了。
夏初七揚起來的手,垂了下來。
與李邈互望一眼,兩個人默契地坐在原地沒有吭聲兒。
因為她不了解顧阿嬌的意思。
她早先就說過,想嫁一個世代封蔭的官家,不希望未來的子嗣仍是出身貧家。這夏巡找上她,萬一是她自個兒樂意的,她倆一出面兒,不是搞得彼此尷尬麼
「小阿嬌,總算讓二爺給逮住了。」
夏巡挑高了眉梢,似笑非笑的走近了驢車。
見狀,顧阿嬌連忙下得車來,福了福身,向他施禮。
「不知二爺找奴家何事」
「小阿嬌,為何今日來了府上,走得這樣匆忙」
那夏巡是魏國公夏廷德的次子,也是庶子,可因他親娘得幸於夏廷德,他也便深得夏廷德的寵愛,十五歲開始便在京師浪蕩。宿花眠柳,秦淮買醉,惡名遠揚一直長到二十來歲了,仍是無所事事,他老爹為謀了好幾個差事,可結果都是他仗著家裡的地位,把長官給氣得七竅生煙,還敢怒不敢信,還得備了厚禮到魏國公府去請罪,請魏國公把二爺給「請」回家去。
夏廷德也怨這兒子不爭氣,索性就由他玩樂,不再差他謀職了。縱容的結果,愣是讓他成了這皇城根兒下的小霸王,只要是能欺的,就沒有他不敢欺的。那風評比起他大哥夏常來,完全是兩個極端。
每一次看見魏國公府的人,夏初七心裡就頗為複雜。
「二爺」
顧阿嬌的一聲輕呼,拉回了夏初七的思緒。
她原以為阿嬌是情願的。不曾想,那夏巡一步步逼近,阿嬌卻是噔噔噔的不斷後退,整個人都貼在了驢車的車板上。雖看不清她的面色,可從她的姿態來看,也是不太待見那個夏巡的。
「二爺,奴家藥堂裡頭還有事情要做。爹爹和舅舅都等著我送完了藥,回去做事兒的。奴家這便讓開路來,等二爺的車駕先行過去。」
急急忙忙的說完,顧阿嬌便回頭讓濟世堂的車夫調開驢車的位置。
可夏巡是那麼好打發的人麼
哼笑了一聲兒,他一把攔住顧阿嬌。
「急什么小阿嬌啊,你瞧你生得這麼水靈,還回去做那勞什子的藥幹嘛不如來二爺的院子裡,就沖你這招人稀罕的小模樣兒,二爺定會好生疼愛你的。」
那夏巡不是個好東西,笑嘻嘻地說著,那一雙冒著綠光的眼睛便定在阿嬌鼓囊囊的一對豐妍上頭,一探手,便要摸上去。顧阿嬌側身閃過,尖叫了一聲兒,語氣有些發顫。
「二爺請自重,奴家是正經人家的姑娘,不,不是可以隨便任人輕薄的。」
「小阿嬌,你且放心」夏巡笑嘻嘻地再一次逼近,似是很喜歡玩這種獵人逮小白兔的遊戲,那隻毛手又摸向了她白嫩嫩的小臉兒,「二爺自是不會隨便輕薄了你,今天你遂了二爺的意,明日二爺便派人抬了你入府如何往後我兩個長相廝守,日日享那魚水之樂,阿嬌你得珍惜這福分才是」
「不,不要。求二爺饒了阿嬌。」
顧阿嬌說著,便想要跑。
可夏巡當街調戲婦女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就習以為常,不等她的腳丫子跑開,他只吊兒郎當地吹了聲兒口哨,眼神兒一瞥,隨了他來那幾個魏國公府的僕役便按了上去,拖住顧阿嬌便要往夏巡的馬車上拽,只苦了濟世堂那車夫,撲嗵跪在雨地里,除了磕頭,卻沒有旁的法子。
夏巡笑眯眯地抱臂看著。
「敬酒不吃,吃罰酒,說的就是你這號小娘們兒。今兒晚上,二爺定要好好招待你,等你受用完了便知道二爺的好處了,明兒起來保證乖乖的,做二爺府上的侍妾。」
「唔不要」
顧阿嬌嘴被捂住,說不出完整的話來,目光已有驚恐。
「住手」
夏初七忍了片刻,實在看不下去了。可她人還沒有衝過去,那李邈的人影便已經搶在了她的前頭。雖說上次官船上的事兒李邈有些看不上顧阿嬌,可到底她跑江湖慣了,身上自有一股子俠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本份。顧不得那許多,她衝出去,都不用拔劍,幾個拳腳工夫便把魏國府府的幾個僕役打得栽歪在泥水裡,哭爹叫娘的狼狽不堪。
「你好大的狗膽,敢管二爺我的事兒」
夏巡惱了,挽了下袖子,指著她,「知道二爺我是誰嗎」
李邈冷冷剜了他一眼,便不多說。她不善言詞,只過去扶起了嚇得身子直發抖的顧阿嬌,替她撣了撣身上的泥。可夏初七卻是一個善於打嘴仗的人。
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她嘴裡還包著一口餛飩,翹著唇角嚼了又嚼,等走近時,見夏巡看著她發愣,她「噗」的一口,把嘴裡嚼碎的餛飩渣子,全都噴在了夏巡的臉上,然後笑嘻嘻地昂起下巴。
「喲,這不是巡爺嗎失敬失敬」
夏巡氣極攻心,「你他娘的不要命了。」
「誰告訴你的」夏初七歪了歪頭,說得很認真,「我怎會不要命人活著多好呀,可以像巡爺您這樣兒吃喝嫖賭,還能當街強搶婦人,嘖嘖,這小日子讓人羨慕喲」
就著袖子擦了臉,夏巡沖天的怒火想要發作。
可是一轉念間,看著夏初七的臉,又遲疑了起來。
「你,你是」
「我,我是誰喲喂,終於認出我來了」夏初七笑眯眯的看著他,見他面色突地一白,卻又哈哈一笑,「沒錯,我正是你家的祖宗」
吼完了這一句,解氣是解氣了,可突然嚼著又不是那個滋味兒,他夏巡家的祖宗,不也是那夏楚的祖宗嗎
想了想,她又翻了翻白眼兒,「現在老子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是生滾,第二個是死滾,巡爺,您選擇哪一個呀」
那夏巡像是沒有聽清楚她的話,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怔愣著,怔愣著,那指著她的手,沒了剛才的硬氣。
「夏楚,你是人是鬼」
「楚你他媽個頭啊處神經病,知道爺們兒我是誰嗎不妨實話告訴你,我乃是東宮皇長孫殿下的」故意拖長了語氣,她意有所指的流露出一臉的曖昧來,然後壓低了嗓子,「皇長孫殿下的好友,誰他媽得罪了我,長孫殿下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她不說晉王,只說長孫殿下。
因為這個夏巡與夏問秋是一個娘生出來的劣質人種。
要知道,那夏巡為什麼敢在京師這麼得瑟
京師又是什麼地方一個牌子砸下來都有可能是九公九卿,一個魏國公夏廷德其實也撐不了他這份臉面。往內里說,真正的原因只因他姐夫是皇長孫趙綿澤,人人都知道老皇帝寵愛趙綿澤,而趙綿澤又極為寵愛夏家的三小姐夏問秋。作為夏問秋的胞弟,夏巡的地位,可不就是水漲船高嗎
挑撥人,膈應人,再把給水攪渾,這便是夏初七的樂子。
果然一聽她這話,夏巡的面色都變了。
「你不是夏楚」
「喲喂」夏初七又笑嘻嘻地湊近一步,「長孫殿下也常常認錯我呢,以為我是他的故人。所以,他對我也就格外愛重了一些,巡爺,是您的面子大呢還是長孫殿下的面子大」
夏巡面色有異,不再像才剛那副流氓樣子了,看她時的眼神兒也深了許多,一雙眉頭擰了又擰,只覺得他面部五官雖是像極了夏楚,可那一身男子衣袍下的身姿,又豈是夏楚那個傻不丁丁的女人可以比的
再次抹了一把臉,她咽下那口氣,喉結鼓搗幾下,終是一揮手。
「我們走」
一群人渣蜂擁而散,夏初七笑了。
今兒的事情,依夏巡小舅子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去問趙綿澤的。但是會去他家姐面前哭訴卻是十有**的。想一想,當夏問秋聽到這事兒,那虛弱得搖搖欲墜的身子,氣得火燒心臟還必須得在趙綿澤面前裝溫柔賢淑和大度,她覺得心裡真特麼爽
至於她會不會去問趙綿澤,她管不著。
即便問了,趙綿澤都送她鴿子了,她說是好友,不為過吧
拂了拂濕掉的衣袍,她沖李邈眨眼睛。
「果然還是做壞人有癮。」
李邈瞪了她一眼,她這才嘻嘻的笑了兩聲兒,將阿嬌扶到那家餛飩攤兒上避了雨,又為她叫上一碗,這才板著臉,問起事情的原委來。
「阿嬌,你怎會被那夏巡給盯上了」
拿著手絹不停試著濕掉的鬢髮,顧阿嬌有些氣苦,「我舅舅在京師的生意做得很好,魏國公府的補藥丸子和平素常備的藥物,都是濟世堂拿的。那魏國公尤其喜好濟世堂做出的地黃丸,常年都吃著,我來了京師,也去送過幾回藥,卻不想碰上這瘟神」
夏初七笑了下,「那日你不是說想要嫁一戶好人家麼魏國公府可就不錯了。」
尷尬地扯了一下嘴唇,顧阿嬌有些不好意思。
「即便是我想嫁入好人家,也得選一個看得過眼的夫婿才是。」說到此處,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她面上稍稍有些紅。
「其實那魏國公府的小公爺,人品還是很好的」
她說夏常
被顧阿嬌這一提醒,夏初七又想起官船上的事兒來了。
「啊哦,你那時候就看上他了吧」
顧阿嬌面色一紅,沒有反駁,只是感嘆。
「只可惜,他已有妻室。呵,即便是沒有妻室」
即便是沒有妻室,也輪不到她顧阿嬌。這一點夏初七自然懂得。
夏常與夏巡不同,一個長子一個次子,一個嫡子一個庶子,若在現代那算是親兄弟,家產都能平分,同樣享有繼承權。可在這個時代,可以說那夏常與夏巡的身份,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也未不可。
身份地位
她不免想到自個兒,對阿嬌又多了一分憐憫。
「那夏常對你他如何說」
那日上京師的在官船上,一票男人為了顧阿嬌失神癲狂,那夏常也多次出聲維護她,夏初七都是看在眼裡的,既然如今又有了接觸,她還就不信,夏常會對她沒有想法兒了
果然,顧阿嬌吭哧一下,也就應了。
「他倒是許了我做他的側室。可是我爹,我爹他死活不同意。小公爺他與夏巡不同,他是不會強迫別人的。我爹不同意,他也不會使什麼手段,而且我這心裡」抬起頭來,她定定看著夏初七,「楚七,他說他會好好待我,可你說做人側室與妾室的女人,在男人的後院裡,真能得個好嗎」
這個問題,夏初七很難回答她。
因為她與顧阿嬌的價值觀完全不同。
而李邈也是偏開了頭去。很顯然,也是一個價值觀不同的人。
沒有人回答她,顧阿嬌咽了下口水,卻又繼續說。
「其實我這幾日就在想,他要真是動點兒小手段,硬是逼了我爹把我許給了他,興許他心裡頭是真的有我的,我也便應了。可他一聽我爹爹不應,人就沒了音訊,在我面前都沒有露過面。今日原本不是我去魏國公府送藥的,我就是想要見上他一面,卻沒有想到沒見到他的人,卻惹了上了夏巡」
安撫了幾句,夏初七也無法給出她什麼建議。
可是說著說著,她腦子裡靈光一閃,突的又了旁的想法。
「阿嬌,你往魏國府送的都是些什麼藥」
顧阿嬌的眼圈兒還有些發紅,聞聲兒一愣,好不容易才從自個兒的糾結中回過神兒來,仔細想了想,一個一個的掰著手指頭說。
「有炒防風,有炙黃芪,有炒赤芍,有大生地,有炒丹皮,有牛角腮,有生槐花,還有炙甘草,還有一些紅棗怎麼了楚七,你在笑什麼」
擼了一把臉,夏初七彎了下唇角。
「我哪兒有笑,你看錯了。」
「哦。」
犯了失戀綜合症的顧阿嬌,沒有察覺出她的異常。
稍稍一想,夏初七瞄著她又問,「那你可知道,魏國公府里,幹嘛要這些藥」
顧阿嬌也沒有多想,順口便說,「應是府里有人生了病吧昨日晚些時候,我舅舅過去了一趟,他回來也沒說是誰得了病,只說此事不要多提。我對藥理也只是初通,舅舅不說,我又哪裡曉得」
夏初七輕笑下,眯了眯眼。
「那你可瞧見那魏國公府里,有人得了肌衄」
「肌衄」
想了想,顧阿嬌搖了搖頭。
「我沒有見著人。楚七,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我隨口問問,不是對藥理感興趣嗎」
實際上,她撒的那個過敏粉兒的症狀,便是如同肌衄的症狀一般,全身會布滿了紅點,像是皮下出血似的極為可怕,不過,卻不是肌衄。
可如此一來,她也知曉了幾分。
落雁街上刺殺她的人,應當就是夏廷德的人。
可他大白天的鬧市砍人,第一可能不知道趙樽會在現場。第二,估計也是有兩手準備,能砍死她自然是好事兒一樁。即便砍不了,也把這事兒的髒水潑給了寧王。等那寧王與晉王互毆,要是兩敗俱傷,那他擁戴的皇長孫趙綿澤,自然就會漁翁得利。
好精的算盤
如果趙樽不滅口多好。
不是就可以反嗤回去了嗎
可趙樽那貨的心思,她真是猜不透。
不過,既然他不是為了維護阿木爾,她心裡頭又好受了。
送走了顧阿嬌,她與李邈步行出了獅子橋,準備雇一輛驢車回府。
不曾想,卻在獅子橋的街口,看見了一輛東宮的馬車。
小雨紛飛之中,那由何承安撐了傘下來的男人,一水兒月白色的錦緞袍子,一張溫潤如美玉的英俊面孔,一雙溫和如暖陽般的眼睛,一排護身保護的侍衛,將他輔陳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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