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節
趙樽向來曉得他阿七的古靈精怪。
她的問題,他能不答
「講」
一個字,語氣有些涼,夏初七不由偷偷豎拇指。
「真酷」
她嘆一句,繼續清嗓子,咳道:「我問你,若是你的親生哥哥睡了你的女人」看趙樽面色一變,她嘻嘻一笑,擺手,「不對不對,是睡了你女人的妹妹,卻把這事兒賴在你的頭上,害得你女人誤會你,離開你,一別數年,你說你會怎樣對待那個親生哥哥」
她若有所指的話,驚住的不是趙樽。
而是巴根、李邈和哈薩爾,以及無數一頭霧水的人
這樣的可能,李邈和哈薩爾在私心裡不是沒有想過,甚至於這樣盼望過。但他們都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因為哈薩爾對汝寧的事,深入的調查過,那晚上巴根並未在客棧出現。
巴根面色也是一變,狠狠指著她。
「你,一派胡言」
夏初七「咦」了一聲,怪異地看他,「我說什麼話,關你啥事兒我有說六殿下你嗎難不成這種事兒,你曾經幹過幹嗎反應這麼大」
巴根此時唯一的生存指望就是哈薩爾,故而看見哈薩爾臉色極是難看,目光甚至隱隱浮現出殺氣,他登時急紅了眼,想要解釋。
「我沒有睡過那個女人。」
夏初七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六殿下,這種醜事兒我原本不想說,可你非得冒頭,那我索性就把你一刀切了。當年汝寧之事,你真當誰不曉得呢李嬌分明就是你睡的,你卻把這事兒賴在我表姐夫的頭上,害得他與我表姐勞燕分飛,天涯各路,一生痛苦,你說你這樣的人渣」
頓一下,她側頭,笑吟吟看趙樽。
「趙十九,這樣的人渣該不該殺」
趙樽冷眼,「該」
夏初七擠眉弄眼,朝他點頭,「說得好。」續而,她又看向巴根,「聽見沒有,我家爺說了,你這樣的人渣就該殺了」
她退開一步,瞄向趙樽。
「爺,交給你了。」
趙樽哪會不曉得她長著什麼鬼心眼子遠遠地與哈薩爾對視一眼,他微微眯眼,側頭看向甲一,冷冷道,「此人截路於此,殺我之人,污我之譽,還要陷我於不義殺」
「屬下遵命。」
聽見甲一與老孟等人異口同聲的沉喝,再看哈薩爾沒有表情的冷臉,巴根心臟抽搐著,急紅了眼圈兒。他往樹叢退後一步,示意幾個親信過來助他。
可樹倒猢猻散是古今不變的真理。
人都是自私的,真正心甘情願地為他人殞己命的忠義之人,並不多。此地,晉軍、兀良汗人、北狄人人人都不待見巴根,他那幾個親隨又怎敢輕易上前,丟掉自己的性命
看到那些人裝死,只當看不見自己,巴根臉都綠了。堂堂六皇子,在晉軍舉弓瞄來時,踩著濕漉漉的草地一滑,竟是差點摔倒,樣子狼狽之極。
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人,最是受不得大風大浪,看著晉軍越逼越近,他腿腳一陣發軟,幾近哀求地看向哈薩爾。
「八弟,你聽我說,那個女人在胡說八道。我沒有做過,我真的沒有睡過李嬌,更沒有想過要把此事栽到你的頭上」
哈薩爾不答,只冷眼看他。
巴根緊張的咽一口唾沫,磨了磨牙,又瞄了一眼哈薩爾身邊默然而立的李邈,討好地道,「當年之事,我也知曉一些,我便說了吧」
「等等等等等」
看著他陰惻惻的面孔,夏初七突地叫停。
「誰喜歡聽你說什麼趙十九,動手。」
李邈、哈薩爾、還有幾個知情人都有些發愣。她這般逼迫巴根,不就是心存僥倖,想從他嘴裡探聽些什麼嗎為什麼事到臨頭,他卻不讓巴根說了
「我要說」生死面前,無人淡定,巴根白著臉,更急切了幾分。
「不必你說。」夏初七聲色俱厲,「哼,我心裡明鏡兒似的,就知道是你」
「不,八弟,不是我,你聽我說」巴根急切地望住哈薩爾,像是在望向一個保命靈符,眼切切的樣子,憋得夏初七差一點破功。
她阻止他,自有深意。
開始他急著要說,未必肯說真相。
激他一下,他應當不會再說謊了。
哼一下,見巴根狠狠看過來,她卻板著臉瞥向趙樽,使眼神兒道,「趙十九,這種人奸猾得緊,你切記住,但凡他有一言不實,你便讓人動手。」
趙樽俊臉緊繃,樣子比她還要嚴肅。
「我殺人,你放心。」
「呃」夏初七垂下了眼皮。
她不敢再與趙樽一本正經的眼神對視了,若不然,她一定會忍不住笑場不得不說,趙十九這廝是天生的影帝,比她的表演本事強多了。
眾人皆不語,聚點成了巴根。後者心臟怦怦跳動著,看向一支支瞄準了自己腦袋的弓箭,絕望地閉了閉眼,顫著嘴唇看著哈薩爾開了口。
「那一年在汝寧,你為了把這個女人帶回哈拉和林,聯絡舊部,被我知曉,便故意前來會你。你我兄弟多年未見,卻一言不和,差點動手,你可還記得」
「那時,我忌憚你,從知曉你進入汝寧開始,便暗中派人一路尾隨你」
「那一日,我的人親眼看見那女人買通了店小二去醉陰樓買藥,也親眼看見小二在你的酒中下藥我雖未沒有阻止,可確實也未有參與。更沒有睡過李嬌那個女人」
夏初七冷哼一聲,「你還在撒謊」
她打斷巴根的話,寒著臉上前一步。
「前因後果如何,在阿巴嘎時,李嬌都告訴我了。分明就是你與她通姦,合著伙兒來陷害我表姐夫。我且問你,李嬌若不是你睡的,那床上的血跡哪來的六殿下,事到臨頭了,你還想狡辯,我可就幫不了你了。」
說罷她轉頭看趙樽,「該你了。」
看她一個婦道人家,大喇喇在人前說什麼「床上血跡」,趙樽臉頰微微一抽,黑著臉偏頭。
「甲一」
「是。」甲一也是腹黑主兒,抬高弓箭便要射,「殿下,我殺人,你放心。」
「」夏初七很想笑,但不得不裝高冷范兒,冷冷瞥著巴根。
「不,不要啊,真的不是我。」巴根嚇得腳一軟,求助地看著面上變幻不停的哈薩爾,「八弟,你信我,我真的沒有與那李嬌通姦床上那血跡都是她自己搞出來的。我的人看見店小二把你扶入她的房間,驚詫之下,偷偷捅破窗戶紙窺視,看見你醉得不省人事,李嬌那婦人搖你不醒,一咬牙,便自己用手破了身」
「吁」一聲,夏初七抽了口涼氣。
那時十四歲的李嬌,竟然這麼有膽兒
果然狠得下心對付自己的人,才是厲害主兒。
但不管怎樣,到底是明白了真相。她興奮地眨了眨眼,看向李邈可李邈眼睫毛輕輕顫著,面色蒼白,表情呆滯,眸光一時陰,一時陽,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是不是真的釋懷了。倒是哈薩爾,雨過天晴一般,眸底的驚喜,根本掩飾不了。
「六哥,謝謝你。」
這聲「六哥」喊得很真誠。
這一聲「謝」也一樣真誠。
雖然他很清楚是夏初七玩弄手段詐了巴根,但人的心在被事情逼至絕境時,但凡有一絲曙光,都會心存感激至少,巴根今日的釋疑,解去了可能會困擾他與李邈一生的難題。
然而,巴根卻沒機會接受他的謝意了。
他話音一落,便見一支冷箭從晉軍中間疾射過來,正中巴根起伏不停的胸膛
「六哥」哈薩爾搶步過去,想要扶他。
巴根回頭,臉上帶著死亡的懼色,一眨不眨地盯著哈薩爾的面孔,喉嚨「咕嚕」一聲,「砰」地栽倒地上,嘴裡的鮮血「噗」地噴灑出來,濺了一地。
事情發生得太快,太突然。
痛苦讓巴根的面孔扭曲變形,但一雙怒目卻大睜著,仿若噴火似地看向了趙樽面無表情的臉。似是不解,似是仇恨,似是無辜,又似是不敢置信
「你們言而無信。」
「不。」甲一手執弓箭,嚴肅道:「這叫過河拆橋。」
是的,那致命的一箭,是甲一射的。
寂靜中,他的臉上一本正經,仿佛不是剛殺了人,而是做了一件什麼治病救人的好事兒,弓箭放出去了,還「好心」的與人解釋。
末了,他收弓,看趙樽。
「我說過,我殺人,你放心。」
趙樽目光爍爍,眉梢微微一跳,像是想笑,卻未笑,身上嗜殺的氣息慢慢收斂,目光冷冷瞥一眼垂死掙扎的巴根,大袖一擺,涼涼看向哈薩爾。
「太子殿下,實在抱歉。在本王這裡,不論情分,只有快意恩仇。不管對方是誰,但凡辱我之婦,便是與我為敵,我必不容他。」
他每一個字,都帶著生生的威壓。
儘管晉軍的人數並不比北狄人多,卻讓北狄人脊背一陣陣泛寒。
威嚴這種東西,可帶來絕對的震懾力。即便他話不多,卻似乎天生便有那王者般的霸道。即便他話不多,那懾人的氣場卻無人可比普天下,也惟有趙樽一人,即便**於敵人的千軍萬馬之前,也從不輸一分顏色。
「晉王殿下」
哈薩爾與他對視著,兩個同樣驕傲的男人,眼波流轉間,似是完成了某種交易和對話。頓一下,他方才蹙眉看向巴根沒了呼吸的屍體,眼神里似是百感交集。
「你這般做,讓我很為難。」
趙樽冷漠的神色不變,唇角不著痕跡的一勾,慢悠悠望向目瞪口呆,似是隨時準備作戰的北狄人。
「聽好了,巴根是我殺。要報仇,找趙樽。」
說罷他伸出手臂,習慣性把夏初七的腰身往臂彎一摟,托起她來便放在大鳥的背上,隨即掃了甲一一眼,自己也翻身坐在她身後,雙腿夾一下馬肚子,頭也不回地策馬而去。
「回居庸關」
晉軍看他離開了,但與北狄和兀良汗似乎沒有要再干一架的意思,也迅速組織人馬撤離通天橋。
事情很詭異。
但真的發生了。
人數眾多的北狄人與兀良汗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趾高氣揚地帶著女人離去,沒有去攔,更沒有追殺。
一方面,正在組織營救東方青玄的兀良汗人顧不得他,不可能去追。另一方面,哈薩爾不下令,北狄人也不想動
整個過程,李邈的情緒都是滯後的。
靜靜地站在哈薩爾的身邊,她聽見了巴根的話,看見了巴根的死,也看見了飛奔而去的趙樽與夏初七還有陸續撤離通天橋的晉軍人馬
她想有一點反應。
比如微笑著與楚兒道個別。
比如說幾句知曉事實真相的看法。
比如緊緊擁抱一下被誤會了多年的哈薩爾。
但她什麼都做不了,手腳與口舌都仿佛僵硬了一般。直到哈薩爾低下頭,熟悉溫和的面孔慢慢靠近她的臉,呼吸暖暖的噴在她的臉上,她方才回過神兒,猛地抬頭看他。
「我沙漠,我不知道原來」
哈薩爾摟了摟她的肩膀。
「乖,什麼都不必再說。」
「沙漠」李邈喉嚨哽咽,「原來都是李嬌做下的惡事,她是我妹妹,是我沒有管教好她,我替她害臊,是我害得你這些年一直負疚」
哈薩爾認真聽著,聽著她語無倫次的表達懊喪,一直沒有插話。等她說完,他才微微笑著,輕柔地理了理她身上的青布男直身。
「從明兒起,可否換成女裝」
李邈不解地「嗯」一聲,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這樣的要求,在這件嚴肅的事情面前,似乎有些突兀。但仔細一想,又恰如其分。
別了情,她換上了男裝。
釋了懷,不該再著紅妝嗎
可不過,這般的親昵,在弄清前塵舊事後,讓她有些不太適應。這些年來,她早已忘了如何笑,也忘了如何向心愛的男子表達愛意,這些對正常人來說很簡單情緒,對她來說,因為陌生,所以僵硬。
「好。」
哽咽著,她只吐出這一個字。
哈薩爾理解地握緊她的手,像握著稀世珍寶,「抱歉的話,不必說,蹉跎的歲月,也不必提。走了這麼遠的路,彎了這麼多的彎,等了這麼多年,我還活著,你也活著,我們都沒有重病,沒有大災,還可以擁抱,便是上蒼垂憐。」
「嗯。」她重重點頭。
他笑,「世上無大事,只要心相許。」
世上無大事,只要心相許
李邈嘴唇微微一顫,說不出話來。
「乖」哈薩爾順勢擁緊她,一邊使眼神兒讓胡和魯等看熱鬧的北狄兵準備撤離通天橋,一邊兒慢悠悠把她抱上馬背,低低道:「你情緒不穩,不要說話了。回去好好睡一覺,等一覺醒來,天便晴了。」
李邈面色淒淒,艱難地咽唾沫。
「沙漠,這件事都是我,這樣的結果,讓我迷茫我是錯的,想到這些年的誤會,我便喘不過氣來我竟是錯的原來我竟是錯的」
看她仍舊語無倫次,面帶陰鬱之色,哈薩爾不動聲色地彎腰,取下馬鞍上面放置的羊皮袋,拔開塞子遞給她,「喝口水。」
「沙漠」她喉嚨一啞。
「喝水。」他堅持。
李邈無奈,被他握住手,灌了一肚子水,腦子昏乎乎的,做夢般被他抱在懷裡,頭靠在他手臂上,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時光錯位感。
「我們去哪兒」她微闔著眼,不敢面對他。
「回家。」他在她耳邊低語。
「沙漠這些年我對你,是不是很不好」李邈身子軟綿綿的,半趴在他的懷裡,想到她的冷漠,她的無視,她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他,他一次比一次更為失望的眼神兒,還有他一次次從煎熬與絕望中爬起來,仍舊義無反顧的等她,心便抽痛。
紅塵熙熙,難得一心人。
紅塵攘攘,更難得空等侯。
但這些,哈薩爾他都做到了。
愧疚之心,深深剜痛了她的心。
看他不答話,目光沉沉地望向天際,她又弱弱地補充,「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待你很不好,是不是很可恨」
「是。」哈薩爾點頭。
「那你有沒有想過放手」她幽幽問。
「有。」哈薩爾的下巴擱在了她肩上。
「可為什麼,你最終還是在原地等候」她眼圈酸澀,幾乎泣不成聲。不敢抬頭,也不敢看他。
「邈兒」他喟嘆一聲,把她的頭從懷裡抬起,讓她面對著自己,看著她的眼睛道:「因為你曾說過,若是我們有一天走散了,找不到對方了,便在原地多等一等。只要等下去,走失的一方,定會回來尋找他的伴侶。」
李邈眼圈紅紅,嘴唇下耷著,眸底滾動著濕意。
「沙漠」
他的指腹移向她的眼角。
摩挲著,沙啞的聲音,宛如嘆息。
「這些年,你並未離開,只是走散。」
「沙漠」她有了哭音。
他道:「每當我想放棄時,我便會想,你只是與我走散了,終究會回來的,一定會的因為你說過的,我們不僅是愛人,還是彼此的生命與信仰。為了你,即便孤寂一生,即便這個死結永生永世也解不開,我也會等你,這世上,也只有你,讓我心甘情願等待。」
一滴淚,從李邈眼角滑落。
多少年了,她從來沒有哭過。
曾經,流淚讓她覺得可恥,懦弱。但是此時此刻,她想哭,想要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用以哀悼她與哈薩爾痛失的青春,還有那些再也補不回來的歲月。
「嗚嗚沙漠嗚」
想哭,她便再也忍不住。
像個孩子似的,她趴在他懷裡痛哭不止。
「哭吧,我喜歡聽你哭。」
看慣了她殭屍般的臉,此時的哈薩爾,輕輕順著她的脊背,臉上帶著快活的笑意他是真的喜歡這般,喜歡聽她哭得沙啞的嗓音,喜歡看她因為悲傷而一抖一抖的肩膀。
「嗚我傷心,你還笑」
他輕笑一聲,低頭去吻她的鬢發,吻她流淚的面頰,一點一點吻起,舌尖在淚水淡淡的苦澀味兒里流連,不舍離開。
「邈兒,吃的是淚,為何卻像酒」
「嗯」李邈抽泣著,不知何意。
「我想,我是醉了。」他緊緊環住她溫軟的身子,寬厚的掌心在她瘦削的後背輕撫著,臉上的笑意,有著夢境一般的不真切感。
「可是沙漠,我不能原諒自己正如我那塊玉其實分開了,便不再圓滿了,不管怎麼合,都沒有用了。」
她還在抽泣。哈薩爾看著她蒼白的面上,點點垂下的淚滴,還有,眨動的睫毛間被濕意蘊染得朦朧的眸色,心裡暖融融的,一種微妙的喜悅,微妙的快活,微妙的幸福感,襲擊了他的心臟,以至於過往種種,傷悲也好,痛苦也罷,都如一陣輕風,一拂而過,再無痕跡。
嘆一聲,他拍著她笑。
「邈兒,這世上並無真正的圓滿。難道你忘了,那塊玉,合在一起,是緣字」
通天橋的烽煙散去了。
北風呼嘯中,夏初七撐著腰澀的腰,嘆息不止。
「趙十九,你不該把我弄走的,我感覺我會錯過些什麼比如我表姐臉上的精彩,可惜了可惜。」
趙樽低頭,睨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
「你的樣子,比她精彩。」
「呃」一聲,夏初七微挑的唇角上,噙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漫不經心地理了理他披風的系帶。
「不,精彩的不是我,是人生。」
「這樣多感觸」
「必須的,我最喜歡思考人生和理想。」
夏初七笑著說完,目光望向遠處的山影,山與山之間繚繞的霧氣,還有被北風捲起的樹葉,在舞蹈似的搖搖擺擺,仿若名家筆下的一副明媚山水畫,很美。
趙樽不答,天地間一片寂靜。
這個畫面,便顯得有些詭異。
夏初七側頭,看他披風獵獵翻飛,看他俊朗的下巴比山巒更為深邃美好,眨了眨眼,輕輕撫摸了一下大鳥的後背,嫣然一笑,冷不丁跨過一隻腿,從馬背上轉身,正面與趙樽對坐著,在他懷裡吸一口氣,緊緊摟向他的腰。
「趙十九,我有話對你講。」
這麼深情趙樽手臂一緊,抱住她,「嗯」
「謝謝你」她唇上露出一抹甜笑。
「謝我做甚」他臉色一沉,並不好看。
這姑娘說謝,必有詐他懸起了心臟。
夏初七知他心意,莞爾一笑,像只乖順的小貓兒似的把臉貼過去,在他堅硬的胸膛上蹭了蹭,帶著討好的小表情,抬頭輕笑。
「有很多的謝,一直想說,卻沒有說。謝謝你屬於我,謝謝你無論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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