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而城門處的幾名禁衛軍,繃著臉,不敢笑,生生憋得面部扭曲。夏初七不知個中內情,乍一聽這話,又是奇怪又是好笑,不由得瞥了趙樽一眼。
「大黃狗」
輕嗤了一聲兒,她無法想像趙十九會有那麼無聊。
但這個地方顯然不是敘話的好地方,她尋思了一下,從趙樽的肩膀邊上探出半個頭去,朝傻子招了招手。
「過來。」
聽見她壓得低低的聲音,傻子呆呆的仰著腦袋,看了看畫得「唇紅齒白」的姑娘,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長相怪異」的女人,就是他的草兒。眼睛一亮,嘴裡應著「哎」了一聲,他巴巴地湊了過來。
「草兒,草兒,你總算找到你」
「閉嘴」夏初七瞪他一眼,「再吼一句,我就不要你了。」
誰的話對傻子最管用就數夏初七了。
嘿嘿傻笑了一下,他重重點了下頭。
「哦,我不吼不吼。」
「上來說。」沖他使了個眼神兒,夏初七便放下了帘子。
傻子高興壞了,提著衣裳下就由鄭二寶攙扶著上了馬車。馬車沒有停留在原地,又往前趕了一段,直到離那城門遠些了,沒有什麼人了,才靠在了邊上。
「草兒,你這些日子都哪裡去了」
一上馬車來,傻子就大著嗓門兒喊。
夏初七雙手擱在膝上,瞄他一眼。
「好好給我坐下說。」
「哦哦哦,好,我坐,我坐。」傻子高興的答應著,可他在車上四處瞧了瞧位置,那腦袋耷拉著,就走過來站在她與趙樽中間,看了一眼,嘟囔著說,「十九叔,我要與我媳婦兒坐在一起。」
趙樽瞄他一眼,頭有些大,下巴支向對面。
「你坐那。」
「我不。」傻子也是一個犟種投生的,尤其多次被趙樽給各種形勢的忽悠之後,他已經曉得了這個十九叔是他最大的勁敵,於是乎,他哼了哼,二話不說,直接往他與夏初七中間一擠,便硬生生坐了下去。
「我就坐在這裡。」
趙樽面色一黑,可他是個傻子,不能爆打他一頓吧看著他生氣又無奈的樣子,夏初七有些忍俊不禁。
「行了,你讓讓他。」
「對我家草兒說了,你得讓讓我。」傻子也抬著下巴看他,就是你一個受了欺負的小孩兒,總算找到了家長似的,緊緊靠著夏初七就不讓。
趙綿洹是個傻子,趙樽是他叔,他能與一個傻子計較麼一雙幽冷的眸子淺變著顏色,冷了又冷,涼了又涼,可終究,他還是瞪了傻子一眼,黑著臉讓開了。
夏初七想笑又不敢笑,死死咬著下唇,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乾咳了一聲兒,厲色問傻子。
「你今兒怎麼回事兒你」
傻子委屈地扁著嘴巴,也不理那頭生氣的趙樽,也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拿一雙眼睛盯著她就不轉開,嘴裡反反覆覆就只剩那一句。
「草兒,你哪裡去了我找你好久,一直在找,一直在找。」
夏初七見他發傻,故意瞪他,「找我做什麼我不想見你。」
吃驚地「啊」一聲,傻子慢吞吞地又「哦」了一下,鯁著脖子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似的,「可你是我媳婦兒啊,我怎麼可以不找你」
夏初七歪了歪嘴角,拖了下他的胳膊,又笑眯眯地歪著頭看他,「傻子,我問你,你往後還想不想見我了」
傻子誠實地點頭,「想。」
「那就好。」夏初七翹起唇角,笑了一下,「可是你曉得的,我最討厭壞人。如今你做了壞人,我就不想再與你見面了。」
傻子愣愣地看著她,腦袋搖得像拔浪鼓,「草兒,我不是壞人,我是好人,好人啊。」
想了想,他大概怕她不相信,又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來,一層一層拆開,將裡面兩個門釘肉餅,興奮地捧到她的面前,「草兒,你看,這是我給你帶來的,好吃的,很好吃的,我如今有很多好吃的,每天都可以吃肉的,草兒啊,我日日都給你留好吃的,可我一直找不見你,我好想你的,天天都在想」
大概是真想了,像個尋到了娘的孩子,傻子嘴巴往下扁著,聲音一陣哽咽,眼圈兒便紅了。
看著他要哭不哭的樣子,夏初七母性泛濫,安慰了兩句,沖他眨巴眨巴眼睛,就從他的掌心中拎起一個門釘肉餅來,咬了一口,「可好吃」
傻子巴巴的問著。
「唔」夏初七搖了搖頭,見他滿臉都是失望,才舔舔了嘴唇,嚼巴著重重點頭,「還不錯。」
傻子高興了,「你喜歡就好,你跟我去吧,我那裡還有很多很多吃的,你想吃什麼都可以的。」說完,見趙樽滿臉黑沉,冷颼颼地看過來,大概也覺得自己過分了,又耷拉了一下頭,「好吧,草兒,我和十九叔說好的,媳婦兒一人一半,那你在我那裡吃幾日,又回十九叔那裡好了。」
他說得很委屈,很認真,卻差點兒沒把夏初七噎死。雙眼圓瞞著,她一口餅子卡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去,眼風「嗖嗖」望向趙樽。
「趙十九」
趙樽順著她的後背,趁機把她攬在了懷裡,隔開了那傻子,低低說,「傻子的話,你也信」
一聽這話,傻子氣了。
「傻子的話,為什麼不能信」
夏初七吭哧吭哧著,總算把那餅子給咽了下去,見傻子歪著腦袋可憐巴巴的看她,又想要擠到中間來,可趙十九明顯不再吃剛才那種虧了,直接把她給抱在了懷裡,一根針都插不進來,不要說傻子那麼大的人。
這情形
小孩子爭玩具似的。
認真說來,真是好笑。
乾咳了兩下,夏初七在趙樽大腿上暗暗掐了一把,見他黑著臉稍稍鬆開了胳膊,這才端正的坐著,正色地看著傻子。
「傻子,你還想跟我好嗎」
趙樽臉又是一黑,「好好說話,什麼叫跟你好」
夏初七暗笑,瞪他一眼,「就是處好關係的意思,不懂」
見十九叔「挨了罵」,傻子很是高興,殷勤的湊過來,嘿嘿傻笑,「我懂,草兒,我懂,我要跟你好,我不跟十九叔好,不是,你不跟十九叔,你跟好」
「臭小子」雲淡風輕高華無雙的晉王殿下,幾次三番被「挑拔」關係,威脅利誘又上來了,「你再說一遍,我保管你從今往後,一眼也見不到她。」
傻子憋屈的「哦」了一聲。
「那好吧,還是一人一半好了。」
「」
夏初七抬頭望了下車椽,忍無可忍地又重重咳嗽了好幾下,才使勁兒拍了下傻子的胳膊,把話題給引向了正事兒。
「傻子,你若想跟我好呢,就得對我說實話。要不然,你十九叔可不是騙你的,這往後啊,我還真就不見你了。」
「哦」傻子很委屈。
「告訴我,今兒是誰告訴你,我在車上的,誰讓你守在城門口,大聲喊要媳婦兒的」
傻子看了一眼黑著臉的趙樽,苦著臉把掌心裡剩下的那一塊門釘肉餅捧給了夏初七,「草兒,這個好吃,再次一個吧。」
「嘿」夏初七歪著腦袋,一撩眉,「你個傻子,還學會岔話了是吧我在問你話呢是誰告訴你我在你十九叔車上的」
傻子撓撓頭,嘴巴嘟囔來嘟囔去,像是不好說,可眼看夏初七還瞪著他,不會輕易罷休的樣子,又委屈地撇了撇嘴巴,低下頭耷拉著一顆大腦袋,傷心地說,「有人對我說,你與我十九叔好了,你要嫁給他做王妃了,不會再要我了,草兒,可我想要你,很想你,想得晚上都睡不著覺,還尿尿了。」
「」
世上的情話千千萬。
夏初七就沒有聽過「想你想得尿尿了」這樣的詞兒。
一時無語,她被噎住了。
可趙十九原就黑沉沉的臉,很是難看了幾分。
「你皇嬸問你話,說重點。」
這占有欲極強的「皇嬸」兩個字,讓夏初七又是想笑又是覺得甜,看了他一眼,偷偷伸過去拉了他的手,握了握,這才認真對傻子點頭。
「傻子,那個人說得沒錯,我要嫁給你十九叔了,往後啊,我就是你的小嬸子,你叫我一聲小嬸子,可好你若是叫,我會很開心的。」
傻子腦子不是很好使,可大概也知道這「嬸子」一叫,就得失去她了,他沒有抬頭,一雙手把那塊門釘肉餅來回地搓揉著,揉得粉餅末直掉,才撅著嘴巴,不高興地瞄她一眼。
「我不叫。」
「不叫也成,那你告訴我,是誰對你說的這事」
傻子小心翼翼的看她,「是個姐姐,長得好看的姐姐。她說我等在這裡,就可以看見媳婦兒了可看見了又有何用,十九叔哄我,你也哄我」
一個長得好看的姐姐
在東宮裡,長得好看的女人多如牛毛,會是哪一個
夏初七正尋思呢,傻子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突然又道,「草兒,我要與你在一處,你嫁給十九叔,我與你一起嫁給十九叔,反正我是不會與你分開的。」
他嫁給十九叔
看著趙樽越發黑沉的臉,夏初七嘴角一彎,笑不可止地側過身去,扶住傻子的胳膊,一臉爬滿了笑。
「傻子,你現在身份不同了,不再是以前,我沒法子帶走你了。你看啊,你在這東宮裡,有人陪你玩,有人聽你使喚,你想要多少個媳婦兒,就可以有多少個媳婦兒,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再也沒有人敢隨便欺負你,這樣子多好」
「不好,一定也不好。」傻子固執地抓住她的手,眼圈兒紅得像兔子,「草兒,我不想在這裡,我不想吃好吃的了,我們兩個回村子裡去,我有的是力氣,我可以種田,我可以幫你採藥,我可以養活你,我不喜歡這個地方。這裡的每個人都對我笑,可我就是曉得,他們不是真心想對我笑,他們不敢欺負我,是因為我二弟會罰他們,他們在暗地裡,就會嘲笑我是個傻子。草兒,我們回鎏年村去吧」
「傻子」夏初七語氣有些哽。
「好不好」傻子搖她的手。
「你聽我說,我們回不去了。」
「不,你說好,我就回去,我不做皇長孫了」
想到鎏年村里那些相依為命的日子,夏初七握緊了他的手,像哄孩子似的低低說,「村子裡的地不好種,賦稅又高,各種攤派,你要回了鎏年村啊,一年都吃不到一次肉了。」
傻子聲音帶著哭腔,吸了下鼻子,「那我就不吃肉。」
夏初七眨巴下眼睛,「不吃肉得有米吧」
「我種地就有米。」
「靠你種地啊我們兩個會餓死。」
傻子撇著嘴,更傷心了,「那我把我的飯省下來給你吃。」
夏初七沖他微微一笑,「那樣你也會餓死。你死了,誰來養我」
傻子紅著眼圈吸著鼻子,終是流出眼淚來,「草兒,我每天就只吃一小口,吃一小口就好,我全都留給你吃,我想回村子裡去,我想你是我的」
閉了下眼睛,夏初七眼圈兒也紅了。
她對傻子有親情,可那不是愛情。
看著他傷心,她也會傷心。可她不會因為他傷心,就放棄該有的原則,說到底,她自個兒仍然是一個自私的人。長長吸了一口氣,與趙樽對了一個眼神,她知道與傻子是說不明白道理了。
這傻子看上去老實巴交,其實性子是個極為固執的,特別認死理兒。眼珠子轉了一下,夏初七看著他,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
「傻子,你放手。」
「我不放。」傻子嘟囔。
「你放不放」
「不放。」
「不放我揍你哦」
她突然兇巴巴的語氣,唬得傻子愣了一下。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他突然扁著嘴巴,流著眼淚,彎下膝蓋來,生生跪在了她的面前,一雙手抱著她的腿,語氣噎噎地道,「草兒,你不要討厭我,我哪裡做錯了我就改。我不做壞人了,不做壞人,我下次不攔十九叔的車了,你讓我跟你去吧,好不好」
夏初七默了默,紅著眼睛,一把拽住他。
「起來」
「你不應了我,我就不起來」
「誰把你教得這麼賴皮」夏初七故意生氣地推他,「我告訴你啊,我雖讓你做好人,可我卻不是個好人,誰要惹得我不高興,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懶得理他,你到底聽不聽我的話」
傻子委屈地撇著嘴,眼淚吧嗒吧嗒直落。
「聽,草兒,你說什麼我都聽」
夏初七挑了一下眉頭,「真的」
傻子重重點頭,「真的,我只聽你的。」
心裡軟了下來,夏初七看了趙樽一眼,扶他坐在身邊兒,「傻子,你得聽我說啊,你現在是大晏朝的皇長孫,是皇帝陛下的嫡長孫,不是鎏年村的蘭大柱了。所以,有很多人,很多眼睛都看著你,你不能再亂說話,不能再說十九叔的媳婦兒,是你的媳婦兒了,你曉得了嗎」
傻子含著眼淚,哭著點頭,「曉得了」
夏初七半環著他,安慰,「傻瓜,不要哭。我這麼說,不是不要你了,是因為呀,如果你總是這麼說,人家就會利用你,然後就會像上次一樣,把我抓去關起來,讓你一輩子見不到我。說不定,那些壞人還會把我殺掉。傻子,如果我死了,你這門釘肉餅給誰吃去」
傻子雙肩抖動著,淚珠子越掉越厲害。
「我曉得了,曉得了」
見他哭得厲害,夏初七也難受得緊。
再瞥一眼黑著臉的趙樽,她拿袖子替袖子擦著眼淚,輕聲兒說,「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等過一陣,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到我身邊來,你十九叔會告訴陛下,說我可以替你治病,你就可以跟著你十九叔了,我們也就可以在一起了,好不好」
傻子其實沒有別的要求,就是要與她「在一起」,一聽這話,立馬破涕為笑,不停的點頭,「我可以去求皇爺爺的,皇爺爺他很疼我」
「好好。不過這個事,你先不要告訴別人,懂不懂我們慢慢來如果你告訴了別人,以後見到我,我也是不會再理你的。」
「我曉得了」
夏初七這事兒沒與趙樽商量,所以不敢去看某人黑成了焦炭的臉,只安撫著傻乎乎又哭又笑的傻子,想想他從小流落民間,從鎏年村到東宮,環境發生急轉,如今看上去前呼後擁,卻沒有想到,過得卻並不快樂,不由得也有些心酸。
「好了,傻子,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你先回去等消息,好不好」
傻子看著她,點了點頭,又悄悄打量了一眼趙樽。
「十九叔」
趙樽瞄他,「嗯」一聲,表情不好看。
傻子吸著鼻子想了想,將手裡捏得不成樣子的門釘肉餅遞給他,語氣裡帶著小意的討好,「這個給你吃,好吃的肉餅,我,我定要與草兒一同嫁給你」
咚
夏初七翻了個大白眼兒。
而趙樽的臉色,終於徹底黑得沒邊了。
正在這時,馬車外頭突然傳來一道清麗的女聲。
「是我十九叔的車嗎我大哥可有在車上」
一聽那話,傻子便樂了,眼睛直溜溜轉著,對夏初七說,「草兒,妹妹,那是我的妹妹。」
妹妹
夏初七歪著脖子偷偷撩開了帘子一角。
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絞著絹帕站在檐下,背後跟了兩個丫頭。打頭那姑娘一襲彩繡的月華裙,系了一根水波紋的絲絛,上頭墜了一個素色荷包,腳上一雙小小雲頭靴,看上去清麗溫婉,標準的宮廷美人兒,身姿優雅,一步也沒有動,卻顯得弧線柔美,標準的瓜子臉上的,含了一些羞澀,卻落落大方,一股子的書卷氣,更為她添了幾分顏色。
就在夏初七偷偷觀察的時候,外頭侍衛們紛紛施禮。
「菁華郡主,皇長孫正與晉王殿下敘話。」
夏初七微微一眯眼。
原來這個就是菁華郡主傳說中許給陳大牛的那個趙如娜
喲喂,看上去很不錯嘛。
如果她與陳大牛在一起,那純粹就是大野牛壓小綿羊嘛,畫面還是很有美感的嘛。幾乎下意識的,她突然有點兒期待這段姻緣了,想想陳大牛那一口一個「俺」的憨貨,與這一看就是玲瓏剔透的皇家郡主在一塊兒,真是怎麼想怎麼有意思。
托著下巴,她正在胡思亂想,傻子搖了搖她。
「草兒」
夏初七回過神來,「哦去吧去吧,你妹妹找你呢。」
傻子點了點頭,躬身走兩步,又回頭來抱住她。
「草兒,我走了,我會想你的。」
夏初七點頭,也有些不舍,「我的話都記明白了」
傻子可憐兮兮地點頭,「明白了。」
夏初七又問,「今兒你在十九叔車上,都見到誰了」
傻子嘴巴一扁,委屈的道:「十九叔。」
夏初七微微一笑,「還有呢」
傻子吸了下鼻子,都快要哭出來了,「十九叔的媳婦兒。」
欺負傻子很不厚道,夏初七聽得心都揪緊了,可一個女人的愛情只得一份,她可以照顧傻子的人,可以窮其一生想盡辦法去為他治療,卻無法對他付出與趙樽一樣的情感。握了握他的手,她低低說,「去吧,往後你十九叔會經常帶你出來,與我一起玩耍的。」
傻子點了點頭,不情不願地下了馬車,腳剛沾地,大概有些想不過,又泄憤似的咬了一口那門釘肉餅,才走到了趙如娜的面前。不知道那姑娘與他說了什麼,傻子抹了抹眼睛,便蹲在地上垂了下頭來。
夏初七偷偷看著他,也看著趙如娜躬身下來,拍拍傻子的肩膀,安慰地說了幾句什麼,又才起身沖馬車上撩了帘子的趙樽福了下身,淺淺一笑,禮數周到,可眸子裡卻有著說不出來的落寞與孤清。
「十九叔慢走。」
趙樽眉頭皺了一下,點了點頭,放下了車簾。
耽擱了這麼久,馬車終於又緩緩而行。兩個人好半晌兒沒有吭聲兒,直到要下車時,趙樽才握緊了夏初七的手。
「一會有人會送你回府。」
夏初七側眸,看著他,眼珠子亂轉,「你呢」
趙樽放在她膝上的手,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去刑部大牢,看看大牛。」
夏初七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哦」了一聲,嘆氣。
「這麼大一個富麗堂皇的皇宮,人人都過得不自在啊。」
天空一群群飛鳥掠過,地上一片片的紅牆碧瓦鎖住了許多後宮女人的夢與孤獨。與前朝的氣勢宏偉,輝煌莊重不同,一入皇城的後宮,雖說景致極美,可仍是顯得冷清了許多。
大概洪泰帝年紀大了,帝王老矣,心思又都放在江山社稷之上,對後宮女人們的熱情自然也就少了,帝王的熱情一降,女人們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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