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節
一日,幾乎就沒有變過,妖治、唯美、優雅似乎仍留在昨日,仍在南晏的京師,他偷偷潛入她的閨閣,調戲之餘,留下一句「軟玉溫香抱滿懷,真箇偷情好滋味」
想到那個時候意氣風發的錦衣衛大都督,再看看如今歷經滄海桑田之後,面前這個仍然神采飛揚,卻明顯與往昔不再一樣的兀良汗大汗,莫名的,她的心臟抽搐了一下。
「你不該來。」
「可我來了。」東方青玄笑,「再說,有你在的地方,即便再不應該,對我來說,也該。」
「呵」一聲,夏初七嗤之,「你這臉皮,還是沒變。」
「誰說沒變」東方青玄牽唇一笑,在氤氳的燈火下,他頎長的身姿,俊美的面孔,被點綴得更添了幾分妖氣與魅惑或者說,添了幾分曖昧的氣息,那一雙眼神兒里,分分鐘輻射的都是情意。
「分明是變厚了,阿楚難道沒有發現」
阿楚
一聲阿楚,似乎只有他喚
這個人與趙樽一樣,喜歡獨有的稱呼。
在深井茶館,他幫她應付趙綿澤,喚她一聲阿楚;在建平城外的葫蘆口,他從懸崖上飛落,為她擋住致命的三箭,喚她一聲阿楚;在盧龍塞的山頂,他受傷卻故意不治,只為在趙樽面前向她討一罐藥膏,也喚她一聲阿楚。在遼東、在京師,在漠北、在皇城、在東宮、在晉王府、在任何一個她可能有危險的地方,他始終不曾跨多一步,卻也始終不曾跨少一步他每次都站在合適他的位置上,頓住步子,看著她,給她一分希望,為她的性命護航
時間仿佛錯位,往事交替著在腦子閃現。
她的嘴唇越抿越緊,手心裡竟生生攥出汗來。看著面前這個仍然錦衣玉帶、芝蘭玉樹的妖孽男子,想到那個已經沉入了南晏歷史河流里的「錦衣衛」,還有那一個屬於東方青玄的衣冠冢,她突地黯然一笑。
「寶音已經睡著了,和奶娘睡一屋。你要去看她嗎」
東方青玄眉心微擰,反問:「你要讓我看她嗎」
夏初七輕輕一笑,點頭,「你想看,我自然會讓你看。」
呵一聲,東方青玄妖嬈的眉梢高高一挑,「有你這句話,足夠了。」說罷,他並沒有急著去看寶音,一雙狹長的鳳眸巡邏似的審視著她忽明忽暗的小臉兒,突地一眯,話鋒轉了開。
「你別來無恙」
「我還好。」夏初七撐了撐額頭,尷尬的僵硬片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是與趙十九約好了在陰山見麼大汗為什麼會出現在嘎查村」
東方青玄目不斜視的看著她,不答反問,「是啊,不是約好了陰山見嗎你為什麼還會在嘎查村這不像你的性子。上刀山、下油鍋,不是都要跟著晉王一道的嗎陰山皇陵,你會不去闖」
夏初七託了托下巴,頭微微一仰,「你猜」
這完全是與寶音一樣的耍無賴,東方青玄輕笑一聲,在她略微古怪的目光注視下,突地想到了趙樽讓斥侯遞來的那一封信,想到了趙樽的陰山子時之約腦子激靈靈醒了過來,微眯的眼睛裡,便迸射出一種難以壓抑的憤怒。
「調虎離山」
「回答正確,加十分。」夏初七眼珠子滿是黠意的一轉,雙手搭在膝蓋上,懶洋洋地坐回床沿,不溫不火地望著他笑,「只可惜,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楚、七」
東方青玄目光一冷,涼颼颼看著她,一字一頓喊得咬牙切齒,像是恨不得掐死她而他的心裡,那突如其來的疼痛感,蔓延在心窩上,仿佛有一把尖利的劍,活生生拉扯著他的心臟。
這時,外頭馬蹄聲大作,仿佛有數騎馳入了村子。
他身子微微一震,還未及開口,外頭便傳來如風的聲音。
「大汗不好。」
緊接著,帳簾被撩開,如風大步進來。
「拉古拉在陰山遭遇陳景,剛派人來報」
「好」東方青玄點點頭,猛地一回眸,定定地凝視著夏初七,目有痛色,「你很好。」
形勢頃刻間逆轉,事情變得令人始料未及,東方青玄冷笑一聲,不等夏初七反應過來,人已經撩開帘子大步出去,翻身上馬便疾奔而去。那風般的速度,仿若在與時間賽跑,又仿若在搶占一次與尊嚴有關的勝利。
夏初七怔在那裡,好久沒有說話。
她的腦子一片糟亂著,也說不出話來。
沒錯,東方青玄中了趙樽的調虎離山之計。
不得不說,趙十九玩得一出極好的心理戰。
陳景離開嘎查村,去了哪裡早已候在了前往陰山的路上。
東方青玄收到的那封信,有何玄機不過欲拒還迎。
趙樽的目的是什麼夏初七猜測:一定是為了陰山皇陵的機關模型。
靜默一瞬,想到東方青玄離去時那滿是痛楚的一瞪,夏初七激靈靈打了個寒戰,迅速起身套上一件外袍,跑出了氈帳,便要去找趙樽。
不巧,正好趙樽領了人過來。
她心裡一急,大步奔過去,雙手扯住他的袖子。
「趙十九,你看見東方青玄了嗎」
「嗯」趙樽目光爍爍,「見到了。」
見到了他,卻沒有阻止他趙十九在搞什麼鬼夏初七訥悶的瞥他一眼,有些懷疑自己先前的猜測了。但抿了抿唇,她沒有直接問,只是看了看趙樽身後默默跟著的「十天干」,小聲問,「現在我們去哪」
「陰山。」趙樽捋一下她被風吹起的發,聲音極淡。
夏初七遲疑一下,小心瞄著他的臉色,道,「東方青玄不會有什麼危險吧陳大哥他們在那裡有多少人這好端端的,何必呢」
「你擔心他。」趙樽眸光微微一閃。
垂了垂眼皮兒,她老實承認,「我狠不下心傷他。」
「嗯」一聲,趙樽答了,又像是沒有答,冷峻的面上根本沒有絲毫情緒。他探臂過來,牽住她的手,只說了一個字。
「走。」
嘎查村距離陰山皇陵不算太遠,一行幾十人迎著黑色出了村,進行的速度極快。可眼看離陰山越來越近,夏初七的心臟也越跳越快。她的腦子裡,幾乎不由自主的便想到東方青玄那像是恨意的一瞥,整個人神思不屬。
「趙十九」
她拖著聲音,想問,又問不出口。
但趙樽又如何能不了解她掌心一緊,他勒了勒韁繩,放緩馬步,近了她的身側,一把將她從旁邊的馬背上撈過來,放到自己的馬前,讓她面向自己而坐。
「說吧,我聽著。」
「沒什麼要說的了。」
「阿七。」他沉聲一笑,低頭看著她沐浴在月光下的小臉兒,目光里冷茫如冰,面色也泛著一層微微的涼意,「你以為我故意引開東方青玄,是想坐收漁翁之利,搶下他手上的機關模型,從而把他踢出局外」
夏初七微微一愕,「難道不是」
幾乎剎那,趙樽的目光黯了下來。
「看來你不了解男人。」也不了解他。
實際上,從東方青玄把寶音帶走開始,在很多事情上,趙樽便只能任由他來做主導,他也不得不順著東方青玄設計好的路子在走譬如此次的陰山和額爾古。但這些行為,都不是趙樽的風格。
他不想受制於東方青玄,更不可能從此被他捏著鼻子走。對於趙樽這樣的男人來說,任何無奈之下的舉動,都是有傷尊嚴的大事,尤其對手還是東方青玄,更是容不得。大抵基於男人之間最原始的敵意,也基於他們兩個對同一個女人的愛意,彼此之間,都絕對不肯輸給對方半分。
趙樽如此。
東方青玄又如何不是
所以,他要找回來的,只是面子與尊嚴,而非皇陵的機關模型。
他得讓東方青玄知道,他不是不能,只是不願。
看著他幽深的眼,夏初七心臟抽搐一下,拉住他的手。
「怎麼不說話了難道是我想錯了咱不要那機關模型」
淡淡勾唇,趙樽沒有說話。
他似乎有些生氣夏初七琢磨著他的臉色,腦子像被人灌了糨糊,有些不明白自己今兒到底闖了什麼鬼,先前已經把東方青玄得罪了,大抵往後要成世仇了,如今竟然又把趙十九得罪了
坐在他的身前,她時不時拿眼瞥他,可他一直沒有看她,也不與她說話,只有他身上的披風揚起時擦過她的臉,才能讓她感受到,這個男人還在他依舊抱著他,並沒有因為生氣,便甩下她不管。
唉邪門兒了。
她閉緊嘴巴,索性也不再吭聲兒了。
在他們的身後,十天干快馬跟上。
草原的夜色里,一片寂靜,除了馬蹄聲,再無其他。
「趙十九」夏初七到底還是沉不住氣,壓低聲音拉他的袖子,「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不舒服,你就說出來,我哪裡不對,你也告訴我便是我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別生氣了」
「沒有。」趙樽的聲音淡淡的,一如往常。
可憑著夏初七對他的了解,憑著兩個人多年相處的經驗,她就是知道,先前的那句話,似乎傷害到他了。趙十九有豁達的胸襟,但偏生特別計較東方青玄
這一點,她知。
可這一點,她又無奈。
小意的拉著他,她微微笑著,手慢慢滑到他的手背上。
一下一下的安撫著,她的聲音也比常時更為柔軟。
「先前我只是覺得,我們用調虎離山把他騙到嘎查村,他卻只是為了看看咱們的閨女這樣一來,我們就算拿到機關模型,也會有一種虧欠感。我也說不出來為什麼,雖然他以前也屢次要挾過我們但我不喜欠著人情。唉,我也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了,趙十九,你能聽懂嗎」
她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麼,卻期待別人能聽懂
這話又詭異,還不科學,更不是她幹練的風格。
看來是被他們鬧糊塗了,腦子不好使。
夏初七想捂臉,很想捂臉。
可沒有想到,趙樽低頭順了順她的頭,卻淡淡一嘆。
「能懂。」
能懂夏初七笑了,「趙十九,你鑽我腦子裡的這都懂」
趙樽沒有吭聲,形勢也容不得他再多說。
此時,陰山的輪廓已然在望,月光下的山巒被銀輝一罩,似是為了應景,散發出一種慘澹而蒼白的光芒待慢慢走近,只見那北坡下面,人影紛亂,金鐵鏗鏗,肅殺之氣,劃破了陰山的夜色
在雜亂無章的人影中,東方青玄的身姿尤為引人注目。
他高倨馬上,時而飛身而起,時而落回馬背,時而與人相纏搏殺,動作矯健、勇猛、姿態也極為優雅看得人眼花繚亂。
可待再走近一些,夏初七卻生生呆住了。
原來,與東方青玄的人戰於一處的,不僅僅只有陳景。
除了他們,還有北狄的守陵軍隊。
到底怎麼回事兒
趙十九要調的不僅是虎,還要一調兩隻虎
、第283章情敵
三方混戰的局面,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還要持續了多久,在陰山北坡一片震天的廝殺聲里,仍著一身丫頭裝的夏初七,眸色如水,脊背挺直,靜靜地端坐在馬上,淡定地看著趙樽,一眨也沒有眨,卻沒有詢問。
整個世界都混亂了。
北狄、兀良汗、趙樽殺起來了。
漫天似是都有鮮血在飛,天地間一片混沌。
一條又一條的生命,就這般離開了這個世間。
靜默許久,沉寂在她眼中的男人轉過頭來,黑眸深幽如井,琢磨不透,冷峻的面容也仿佛一尊月下的精美雕塑一般平靜、平靜、平靜得幾乎情緒。
「為什麼不問」
她笑了笑,也很平靜,「我可以問嗎」
趙樽目光微微一眯,唇上的一抹涼意便落入她的眸底。就像知曉她的想法似的,他不等她問,便開口道:「除了對我自己的人。旁人的好與壞,生與死,我從不會放在心上。」
夏初七默了。
看著他的眼,她腦海里的時光仿若倒流。幾乎下意識的,她又想起了多年前的清崗縣,她混跡在人群之中,而他高倨馬上,領千軍萬馬呼嘯而過,冷漠得離人千里之外。
從那時開始,兩個人一路走來,經過風霜,歷過雪雨,他也曾在她面前無數次舉刀迎敵,但有她在的時候,他屬實也是溫和的。溫和得她幾乎都快忘記了,這個男人看似雲淡風輕,波瀾不驚,卻有一個外號叫「冷麵閻王」,他的鋒芒不比任何人少,對於**裸的殺戮與戰爭,更是不比任何人陌生,他的心腸,也不曾比任何人更柔軟比如眼前那一具具倒下去的屍體,都不會在他看重的範圍之內。
確實,這個樣子才是趙十九。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便是如此每個人生來有命,若是太顧及他人的命,也許自己就沒了命雖然入皇陵的方式與我事先響的不一樣,但是我懂。」
夏初七靜靜回答,臉上的情緒明明滅滅,看不太真切。但她除了唏噓與心疼那些被輕賤的人命,感慨時代的不公,對趙十九的做法,說懂,確實也是真心懂的。
趙樽靜靜盯她片刻,黑眸里的視線變幻不停。
良久,他都沒有吭聲兒。
慘烈的喊殺聲,直入天地。
戰馬哀鳴,人在嘶吼,天際,突地划過一道驚雷。
「轟」聲里,人群里突地俯衝過來一騎,他黑甲黑馬,疾馳上前,人還未走近,已然翻身下馬,拜倒在趙樽的跟前。
「參見晉王殿下。」
那人正是先前得了命令前往陰山的陳景,他甲冑上的顏色,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太分明,但夏初七卻明顯地嗅到一股子淺淡煌血腥味兒。
趙樽抬了抬手,示意他起來。
「情況如何」
陳景抱拳,聲音與不遠處尖銳的嘶吼混雜在一起,顯得猶為沉重,「幸不辱使命北狄在陰山皇陵的守軍共計兩萬八千餘人,已斬殺十之**,餘下的苟延殘喘,已不足懼東方青玄所帶部眾,傷者過半」
趙樽點點頭,目光越過陳景的肩膀,落在不遠處的戰場上,只見一名兀良汗的士兵與一名北狄士兵同時舉刀格鬥,一個人慢了一步,登時被鋒利的刀子砍斷了一隻胳膊,鮮血濺射可那殺紅了眼的兵卒還沒有從勝利中回過神兒來,另外一名兵卒手上的彎刀已經從他的脊背貫入
趙樽眉頭一蹙,眼神遙遠得仿若一隻俯瞰蒼穹的孤鷹,過了好久才從那邊的廝殺人群中轉到陳景的臉上。
「做得很好,辛苦了。」
「屬下應當的。」陳景頷首。
趙樽眼神冷漠地望著前方,勒緊韁繩往前走了幾步,突地又一回眸,靜靜的看向夏初七,那目光里有胸有成竹的鎮定,也有算無遺策的自信。
「阿七,我若願意,無人可以與我抗衡,東方青玄也不能。」
他說此話時,喑啞的聲音里,有一抹淡淡的無奈。
皎潔的月光下,萬物生輝,而他冷漠的影子,凝成雕塑。
夏初七的目光越過他的身子,看向那一群還在搏殺的人,眉頭緊緊一鎖,表情十分淡定。
「是的,我相信,你是冷兵器時代,最牛逼的戰神。不僅在於武力,還在於謀略」轉眸,她朝他莞爾一笑,一字一頓,「趙十九,我服了你。」
「誠心的」他問。
「誠心的。」
「不是諷刺」
「不是諷刺。」
她話音剛落,「轟隆」一聲,夜幕下的天際,雷聲滾滾而來,掩蓋了她最後那一抹淺淺的笑意。
趙樽略一斂目,「那好。」
說罷,他調轉頭來,策馬上前,踏著遍地的鮮血,對著暗夜昏暗的光線中,還在廝殺的人群,沉聲一喝。
「都停手。」
淡淡的三個字,簡單得簡直不能用簡單來形容。可他話音一起,陰山北坡上餘下的人,竟是紛紛一怔,喊殺聲頓時停住。在東方青玄輕輕一揮衣袖之後,廝殺徹底停了下來,刀劍入鞘,刺耳的金鐵聲划過耳際。
爾後,沉靜。
偌大的天地間,無數的人,仿若靜止。
北狄的守陵軍隊已被剿滅,剩下來的人只有趙樽的人和東方青玄的人也就是說,如今陰山的局面,只剩二虎相爭,可是,這二虎里,先前東方青玄的人馬在對陣北狄守陵軍隊時,已然元氣大損,而趙樽的「十天干」人數上雖不及兀良汗多,卻兵強馬壯,全是精銳,再纏鬥下去,結果顯而易見東方青玄已阻止不了趙樽。
當然,北狄人更是阻止不了他。等守軍被殺之事,傳到哈拉和林,待哈薩爾反應過來,再派兵前往,到達陰山,最少也得四五天這個時間,足夠趙樽利用了。
然而,三方纏鬥,眼看趙樽就要獲勝,但誰也沒有想到,他卻突然單方面喊停了。
這個人,到底存了什麼心思
無數猜測的目光,都落於他一身。
可他目光寂寂,眼神淒淒,勝了,停了,卻不見高興。
東方青玄勾了勾嘴唇,從人群里緩緩地騎馬出來,抬起左袖淡淡地抹了一把刀上的鮮血,與趙樽目光相視著。在天地萬物的寂靜中,輕輕一笑,發出一道清越的聲音。
「晉王殿下,玩夠了」
冷眸微眯,趙樽的聲音里,一片諷嘲之意。
「大汗,可有心服口服」
兩個人的樣子都極是從容,默默相視著,仿佛一對久不見面的友人在閒聊敘舊。沒有鮮血,也沒有殺戮,有的,只是相互的了解。
東方青玄挑高眉梢,微笑地望著他,卻沒有對他說話,而是冷不丁把美艷的眸子轉向沉默的如風。
「你說得對,晉王心機之深,天下無人可比。」
如風深深垂下頭,拳手緊攥。
他不知東方青玄這話里,有沒有不信任。
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向他解釋的必要。
於他而言,一個是舊主子,一個是新主子,都對他有恩,都有他有主僕之情。而且,這兩個男人都是他所崇敬之人,對趙樽,他一直有著棄離的內疚和歉意。雖然趙樽並未怪過,但他自己並未完全釋懷。對東方青玄,他更有著數年相處、生死與共的情分
若是可能,他希望這兩個男人之間沒有爭鬥。
可二人皆是虎,如何能相處
很顯然,風雨驟起已不會輕易停止。
趙樽看著東方青玄,低低一笑,眸中冰冷之意更重。
「心服了便好。」
說罷,他看向陳景,「收兵,出發。」
「是,殿下」
在勝利之時收手,趙樽的做法極為精妙。一松一緊,一張一弛,即收拾了北狄在陰山皇陵的守衛,又給了東方青玄一個迎頭痛擊。可他卻並不趕盡殺絕,偏生在東方青玄絕望之時,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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