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性格應該是把她推向千里萬里才對。可他明明介意她的身份,卻仍然想方設法地要娶她。所以,她相信他是喜歡她的,但世上的男人很少會喜歡一個姑娘卻不睡她。可就是這個趙樽,這個她喜歡的趙樽,他可以做得到,哪怕憋死了自己,他也不願意越那雷池一步,僅僅是因為他此去有可能會馬革裹屍,血濺沙場,不願留下一個不完整的她。
但他又哪裡知道,早在她入侵了他的世界,或者說他入侵了她的世界之時,她就已經不再完整了。缺失的那一角,需要他來填補。有了他,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完整。
只剩一個晚上,她有好多話要說,不想再浪費在吵架上了。
室內靜寂良久,燭火滅了。
窗台上的小馬「咕咕」一聲,聽見了裡面傳來的詭異對話。
「不許和別的女人好了。」
「嗯。」
「三妻四妾,還想不想了」
「不想。」
「側妃還納不納了」
「不納。」
「侍妾還要不要」
「不要。」
「我說你們軍營里,會有軍妓嗎」
「」
「有嗎」
「沒有。」
「騙人吧書里可不是這麼寫的。」她靠著他,湊過去在他的耳朵上低低呵了一口氣,熱氣噴灑,她感覺到他僵硬了身子,這才哧哧笑著,一下一下輕吻輕滑,「有沒有,到底有沒有」他不答,她張嘴咬住他的耳朵,在嘴裡裹了裹才低低問,「睡不睡」
「不睡。」
「不睡的是大傻叉。」
她低低罵了一聲,語氣突然又哽咽了。他沒有說話,把她摟得緊緊的。兩個人說了許多話,大多是她在說,他只是聽。她說什麼,他都說好,她再不合理的要求,他都不會反駁。後來她說累了,就窩在他的懷裡睡了過去。
在這樣分別前的夜晚,她沒有想到卻做了一個好夢。夢見在漠北的狂風中,她策馬狂奔,在無邊無際的草原中間,是身著盔甲的他,那黑色的披風在風中高高揚起翻飛,她奔向他,他張開雙臂,把她重重抱在懷裡轉圈,轉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她陡然一下睜開眼睛。
天兒還沒有亮,窗外黑壓壓的。
屋子裡只有一盞微弱的小燈。
他背對著她在穿衣,就站在他床邊不遠。看來是準備直接去營中了,他身上穿著她夢中見到的盔甲。窄袖雲肩,通袖漆襴袍,外罩長身式明甲,用金紐扣紐系,兩側及後身開裾,底邊飾彩色排穗,胸部綴有護心鏡,兩肩掩膊,綴紅色肩綴,外面系了一件黑色鑲金邊的披風,身型頎長,高冷無雙,是燈火照著他,卻又是他點綴了火光。她向來覺得穿著戎裝的男人更有魅力,可這種魅力在趙樽的身上更是突顯到了極致。
這是一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他的心冷漠堅硬,卻又適時柔軟。他從不說山盟海誓,卻字字句句都是承諾。她不知道該怎樣描述他。有時候用太過華麗的語言去描述一種東西,原本就是一種褻瀆。需要用言詞粉飾的,那就代表本身的薄弱。真正的好東西,歸根到底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好。除了好,再沒有別的。
她淺淺眯著眼,沒有出聲兒叫他。
甚至在他轉過了頭時,闔上了眼睛裝睡。
她感覺到他低下頭,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吻了她。
然後他替她掖了掖被子,不多一會兒,窗戶「咯吱」一響,她再睜開眼睛時,只看見燭火在受風的輕搖,屋子裡頓時就冷了下來。
「想人間婆娑,全無著落。」
入宮的路上,夏初七一直在琢磨這句話。
想到這句話的她,是傷感的。可她又不想傷感,她從來不信命。
剩下兩天,四十八個小時,她得掰著手指頭來用了。
張皇宮的身子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人有的時候活著,得靠一種信念。因為夏初七的存在,讓她相信了可以治癒。因了她的病,洪泰帝每日裡來瞧她,她相信了情感。一個女人,無論長到多少歲,都脫不了追求情愛的本質,有了這兩點,即便是肺癌也能煥發新生。
可夏初七心裡很清楚,她這病是治不好了。
差別只在於她還能活多久。
今日坤寧宮的氛圍與往日不同,知道要打戰了,知道趙樽要出征了,張皇后的話比往常更多。大抵都是女人,都是強勢男人的女人,她突然發現與夏初七有許多話要說。可夏初七今天心緒不寧,卻時不時的走神兒,直到走出了坤寧宮,也沒有與張皇后說幾句實質的內容。
她不知道是怎麼走入雲月閣的,趙梓月見到她,很是高興。
「楚七,快來快來,你看看青藤做的虎頭鞋」
趙梓月原本就是一個活潑不知愁煩的公主,在對新生命的期盼中,她也重新獲得了「新生」,撒嬌耍賴十八般武藝齊齊上陣,到底還是說服了洪泰帝留下了肚子裡的孩子。如今的她,已經開始偷偷的準備孩兒的衣物了,她手裡拿著的是一雙虎頭鞋。
「老虎的頭是我繡的,楚七,你看,怎麼樣」
趙梓月興奮的拉著她,仿佛一夕之間就長大了,那仍是小女孩的嬌嫩里,多了一種母性特有的光彩。可夏初七瞅了一眼,沒什麼興趣。
「老虎貓吧」
趙梓月不高興地嘟了嘟嘴巴,脾氣卻不像過去那麼嬌橫了。想了想,又反過來安慰夏初七,說她十九哥打過很多戰,卻從來沒有打過敗戰,一定會凱旋歸來娶她的,讓她不要擔心。每個人都會長大,夏初七其實喜歡趙梓月的變化。
「梓月,二鬼活著回來了,你知道嗎」
這話有點兒殘忍,可她還是說了。每一種傷疤,總是需要剝離之後才能徹底治癒。趙梓月一愣,躲開了她的眼神,拿著那虎頭鞋的手,揪了揪,「他死不死,活不活,關本公主什麼事」
夏初七瞧了她片刻,「他好像又要隨你十九哥出征北上了。你父皇封他做指揮僉事他不要,說是熟悉哈薩爾,熟悉北方地型,自請帶先鋒營參戰,梓月,先鋒營可是打頭陣的」她就像閒聊一般,漫不經心地說著,卻仔細觀察著趙梓月的表情。果然,她眼神不停的游離閃躲,最終還是生氣了,把虎頭鞋一丟。
「你不許在本公主面前提他的名字了,不然我要與你一決雌雄。」
「用錯成語沒有」
「沒有就是一決雌雄。」
夏初七托著腮幫一笑,「好像很嚴重的樣子,那我不說了。」說罷,她的目光瞄向趙梓月的肚皮,突然長長嘆了一聲,「小寶寶,你爹就要去打戰了,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你想不想見一見他啊要是他這一戰死了,見面可就是永別了」
「你還說,你要逼本公主殺雞儆猴是不是」
夏初七抬頭,奇怪地看著她,「我和小寶寶說話,也惹到你了」
「你故意的」
夏初七點頭,「對,我故意的。」
趙梓月瞧她一眼,垂下了頭去,「我不喜歡他,我的孩兒與他無關。你不要再說他了,要不然就與你絕交。」
夏初七欣喜她用對了詞,可還是就事論事,「一個人可生不出孩兒來,血脈相連的事情,這輩子都沒法改變。梓月,除非你不要這孩子,要不然,怎麼都不可能與他沒有關係的,因為你們有一個共同的孩兒,寶寶的身上,流著你的血,也會流著他的血」
趙梓月生氣了,捂著耳朵,「我不想聽,不要再說了。」
夏初七笑了笑,「你為什麼那麼討厭他就因為他是你孩子的爹」她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趙梓月氣得一張臉漲得通紅,瞪了她一眼,「那個人壞死了,他那麼壞,你為什麼還要為他說話」
「他哪裡壞了你都記得」
「」被夏初七這麼一逗,趙梓月紅了臉,「反正就是壞。」
「他那不是壞,他是中了媚藥了。咦,那藥不是你自己點的嗎依我說啊,最慘就是鬼哥了,好端端的失了身,人家還沒有找你負責呢,你倒是生起氣來」
說些這個事,趙梓月就氣恨。據她事後回憶,那個薰香確實是她自己點的,當時與夏初七吵了嘴過來,她氣糊塗了,拿著抽屜的香就放在了香爐,也沒有怎麼注意。現在又被夏初七提起,她想來想去,好像真的全是她自己的錯,不由又委屈地低下頭去。
「就算中了藥,他也不該那樣待我,啃我嘴巴,還啃我,啃我的反正就是又壞又討厭的人。」
「啃嘴巴,還啃了哪裡」
夏初七逗著她,見她的臉快要紅成猴屁股了,終於憋不住大笑了起來。一掃心底的陰霾,她緊緊攬住趙梓月,長長一嘆之後,才問出一句考慮了好久的話來。
「梓月,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可你的身子不大好,我一直沒好開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次給你十九哥下藥,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趙梓月癟了癟嘴,看著她的目光里有一些歉意,卻是搖了搖頭。
「沒人指使我那個時候我討厭你,不想你跟我十九哥好,所以就偷偷跑進你的屋子,偷了那個藥。」
「可是,你怎會曉得那逍遙散是春藥誰告訴你的」
說到春藥,趙梓月臉上更紅了幾分,瞥了她一眼,才小心翼翼的說,「是梅子說的。」
「梅子告訴你的」
「她沒有告訴我,可很多人都知道,青藤也知道」
一聽這話,夏初七腦門上的黑線,繞了一圈又一圈。有一個大嘴巴的姑娘在身邊兒,真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想來不僅青藤,只怕她屋子裡的逍遙散是媚藥的事,整個晉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走出雲月閣的時候,她拽了晴嵐過來。
「往後注意點梅子那張嘴她那張嘴啊,可以抵得上十萬大軍了。」
晴嵐不明所以,夏初七也不解釋,大步往外走。
雲月閣的台階外,有一個人在徘徊,見到她過來,行了個禮。
「郡主。」
好久不見二鬼,他瘦了,也黑了,大概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穿著一身堅硬的甲冑,面色卻顯得有點兒蒼白,整個人都清減了下來,少了一些往常的圓滑,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夏初七瞄了他一眼,心裡驚了驚,沖晴嵐使了一個眼神兒,領了他走到角落。
「鬼哥你怎麼來了雲月閣你也來得」
二鬼聲音啞啞,「我是特地來見郡主您的。」
「只怕不是想見我吧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二鬼微微一愣,像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夏初七原本還想逗他一下,可想到他又要帶兵打前鋒,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著回來,就有些不忍心了。生命是力量,一個還沒有出生的生命,也許能給他帶去更多活著的力量。
慢慢走近幾步,她低低說:「鬼哥,立功回來吧,娶一送一。」
二鬼猛地抬起頭,滿臉驚愕,「郡主的意思,我不懂。」
夏初七癟了癟嘴,「蠢」一個字說完,她又好笑地挑起了眉梢,「你曾經在冬天播下了一粒種子,到了秋天,總該要結出了一個果實吧」
說完,她翹著唇意有所指的努了努嘴,指向雲月閣。呆怔了片刻,二鬼眼睛裡浮起來一層濃濃的欣喜。不,也不完全是欣喜,那欣喜里還含了一絲淚光,看得夏初七如鯁在喉。
「鬼哥,想不想見見她」
二鬼激動地點了點頭,喉結一陣涌動,一句話像是從喉嚨里憋出來的。
「想。可她會見我嗎」
夏初七看了看周圍,壓低了嗓子,「我有條件。」
、第116章安靜的旁觀者。
踏著雲月閣整齊的青石板路入了院子,夏初七往梓月公主的寢殿走去。她的身後跟了一個侍婢,不是平常跟在她身邊兒的人,而是一個陌生的面孔。
幸而雲月閣的守衛與她極是熟稔了,只是稍稍看了一眼那個明顯比普通姑娘都要高得多的侍婢一眼,就放了行。掩人耳目的混了進去,夏初七鬆了一口氣,看了身邊的侍婢一眼,拎著過長的裙裾入了寢殿,而那「侍婢」站在了門口,一雙拳頭緊緊捏住。
「咦,楚七,你怎的又來了」
趙梓月正坐在桌邊上擺弄小孩兒衣物的花樣。她的內殿之中布置得十分奢侈華美,紫粉色的紗幔層層疊疊,無一處不精緻,隔絕了外面的世界,也隔出了一個天之嬌女的公主生活。殿中的薰香爐里,有一抹裊裊的青煙,青煙映著她嬌嫩的臉,看上去像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
看著趙梓月臉上的歡喜和奇怪,夏初七笑得很是燦爛。
「不是想你了麼怎麼的,我還不能來看看你」
這樣的藉口實在很爛,換了這宮中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可能會相信。可她不是趙梓月嗎她腦子裡的弦兒是單線的,簡單得一筆一畫都寫得清清楚楚。只怪怪的眨了一下眼睛,也沒有刻意注意那門邊兒的高個子侍婢,就喜滋滋的招手。
「那你來得正好,快與我看看這幾個花樣,做小衣服哪一個好」
夏初七笑眯眯地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挑著花樣兒瞧。
「梓月,你現在就準備這些,會不會太早了」
沒有抬頭看她,趙梓月的視線一直專注在手上,語氣說不出來的單純和天真,「早什麼呀不早了。我先前還在和青藤說呢,我準備在孩兒出生之前,就要把他十歲以前需要的東西都做好。」
夏初七倒抽了一口氣,「你可真敢想十歲」
「嘿嘿,我這不是未卜先知麼,早做準備好。」
胡亂的用了一個詞兒,趙梓月低低一笑,滿室都是暖意。可夏初七卻不免嘆息,覺得這姑娘確實天真得緊。好像自從她決定了要生下肚子裡的孩子,就再也沒有考慮過她一個公主的身份未婚先孕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只是一個人恣意的享受著即將為人母的喜悅,丟掉了一切的愁煩。
「梓月,你有沒有想過,孩子生了沒爹可怎麼辦」
她發現自己成了壞人,總是去揭別人的傷。可她不得不說,因為這是趙梓月實實在在得面臨的問題。她相信洪泰帝在同意趙梓月留下孩子的時候,已經考慮好了退路。要不是這幾日北疆戰場上的事讓他騰不出手來,估計早就做了決定了。說不定他立馬就會給趙梓月指一門親事,來遮蓋這個「皇室醜聞」。如果真是那樣,那個駙馬不是鬼哥,他在外面打戰,公主卻不得不帶著他的孩子嫁人,豈不是可憐
「楚七」
嘟了下嘴巴,趙梓月低下眸子,臉上的笑容果然少了許多。
「我先前與父皇說好了,不管怎樣,這個孩兒我都是要養大的,若是父皇怕我給他丟了臉,就就發一個訃聞,說我沒有救活,已經死了,梓月公主沒了,就沒有人再嚼舌根了。然後父皇可以給我在宮外找一個住處,我自己把孩兒養大的便是。」說到這裡,她轉過頭來,「楚七,孩兒有沒有父親應該也沒有什麼關係吧」
她似懂非懂,一雙眼睛躲躲閃閃的看過來。看得夏初七心裡一緊,不由為這個還是孩子的未婚媽媽酸澀了一把。
「為了一個孩子,做不成公主了,梓月你不後悔嗎」
輕呵一下,趙梓月笑了,「做公主有什麼好的每天都關在這小院子裡,哪裡也不能去,什麼事也不能做,還是外面好,天空多高多遠,不做公主,我還喜歡呢。」
「你不是公主了,你的孩子,就只能是普通的孩子。」
見她說得嚴肅,趙梓月眯了眯眼,「這個很重要嗎」
「很重要。」夏初七偷瞄了一眼門邊候立著的「侍婢」,低低說,「世上的人大多嫌貧愛富,欺軟怕硬,孩子不是皇家身份,就難保不會受人欺負了」
「可我是公主」
「那個時候,你已經不是公主了。」
趙梓月微微一愣,無辜的看著她,「那楚七,我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說到了重點,夏初七正中下懷,拉著她的手,笑著說,「梓月,其實鬼哥那個人很不錯,心地純善,為人仗義,又是你肚子裡孩兒的親爹,你即便容得下孩子,又怎麼會容不下孩子的爹呢你不如現在就向你父皇請旨,讓他做你的駙馬」
「楚七」聽了她的話,趙梓月驚愕了一下,歪著腦袋看了她半晌兒,才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好啊,原來你是狼子野心,明明就已經走了,又故意跑回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看著她警惕的眸子,夏初七搖了搖頭,「我只是隨便與你絮叨幾句,梓月,我說這些可都是為了你好。要不然,等陛下空閒下來,替你指了別的男人做駙馬,你的孩兒就得認一個不是親爹的人做爹了,你捨得你的孩兒受苦嗎不是親爹,他是不會真正愛你孩兒你可得想好了這一點。」
「我父皇不會的,我都和他說好了。」趙梓月半眯著眼睛盯著她,緩緩放下了手上的布料,嘟了嘟嘴,「說來說去,你還是不關心我,就想為那個壞人求情是不是」
「不完全是,我只是覺得,這個對你,對你們的孩子都好。」
冷冷哼了一聲,趙梓月不了高興,眉頭都皺了起來,「楚七我說過我不喜歡你再提起他了,你還要說。那就是一定要與我絕交。」說罷她偷偷瞄了一下楚七,見她不吭聲,沒有什麼表情,大概又覺得自己說重了,轉身拉著她的手,為了重新找個話題,不由得看了一眼門邊那個似乎不太安生的侍婢。
「楚七啊,你那個侍婢哪來的,我怎麼沒有見過嘿,長得還真是慘不忍睹。」
那「侍婢」一聽「慘不忍睹」幾個字,肩膀一縮,飛快地垂下了頭去。趙梓月卻是「噗哧」一聲兒就笑了。夏初七心裡嘆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只能無奈的微笑。
「公主殿下整天就惦念著孩子,哪裡有時間去記得我有幾個侍婢」
趙梓月癟了癟嘴巴,總覺得那個侍婢長得有些眼熟,不免又偏頭過去多看了兩眼,隨即想想,聲音又歡快了起來。
「說得也是,本公主貴人多忘事,記不起來也正常。」
「公主,一般貴人多忘事這話,是人家說的,不是自己說的。」
「是嗎」趙梓月驚奇的挑眉,「難道本公主不是貴人」
「是」夏初七咽下一口血,「你很貴。」
哈哈一笑,趙梓月與她胡亂調侃著,字裡行間仍是天真得近乎幼稚,亂用成語,亂說話,被人糾正了,還很是得意。看得那喬裝打扮成侍婢的二鬼,眼睛有些發紅。
從進來開始,他一動不動,就遠遠的看著她,緊握的掌心裡,汗濕了一片。而那濕潤的感覺透過手心,慢慢地浸入了他的心臟。
聽著她說讓皇帝發訃聞「詐死」,聽著她說做公主不得自由,聽著她說要獨自把孩兒撫養長大,他的心裡總覺得像刀在絞。他今日來,本來是因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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