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
「也沒能出去。」
「是。」
他似是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舉動,將小匕首插入左手的「鎖愛」護腕里,撕下衣擺裹住腕上的傷口,什麼也沒有多說,便抿著唇坐在邊上的石墩上,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這般看我做什麼」
夏初七彎了彎唇,斜著視線,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地上。
不,躺在一塊塊平整的金磚上。
幻覺,一定是幻覺。
她這般想著,閉了閉眼睛,鎮定了一下心神,才啟開嘴皮問他,「趙十九,我們在哪裡」
「地底。」
啥格老子的,還在地底。
她苦笑一聲,目光巡視了一遍四周的環境。
「這些黃金都是假的吧」
趙樽看著她,唇線極冷,「真的。」
「啊」一聲,夏初七驚恐萬狀,想要坐起來,可膝上突地抽痛,讓她忍不住「嘶」了一聲,又跌坐了回去。
「死室的機關啟動,你與我一樣,摔了下來。你的膝蓋受了傷,好在不太嚴重,我替你包紮過了。」
「沒事沒事。」
夏初七瞧了瞧膝蓋上包得極丑的布條,擺了擺手,愉快的看著他,又巡視了一遍兩人所處的環境,還有自己身上明顯半濕的衣服,不由驚奇了。
「真是神奇,誰能想到在死室的地底下,就是滿倉的金銀珠寶嘖嘖嘖,這下發財了。趙十九,這個地方好美」
趙樽眯眼,臉色冷沉,極是可怕。
「休息一會,少說話。」
「哦。」攏了攏身上的衣衫,她嘴上聽話,眼睛卻不聽話的繼續觀察環境。發現這個堆砌了無數金銀財寶的石室,還有窗子。只不過,窗子外面黑壓壓一片,什麼也看不見。窗口外,有她在夢裡感覺到的那種像熱氣一般的東西撲面過來,比鴛鴦池那裡更為濃重。
「閉上眼」
聽得趙樽的低斥,夏初七奇怪了。
滿屋都是黃金,人也沒有死,他為什麼不高興難道是因她喝了他的血想了想,她唇有抽搐一下,吃力地坐起,有氣無力地瞄著他。
「趙十九,你不高興」
「沒有。」他聲音低啞,眼波微潤。
「不對啊,我兩個大難不死,還平白得了這些金銀珠寶,應當慶賀才對。可你的臉色為何這般難看」
她想站起來,走過去看看他。可剛一曲腿,那膝蓋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趙十九」
她委屈地喊了一下,疼得不行。可他卻沒有動靜,任由她可憐巴巴的坐在地上,只看著他,一動也不動。
「趙十九,你看不見我嗎」
他蹙起了眉頭,「看見了。」
輕「呵」一聲,夏初七挑高眉頭,不滿地嘟囔,「既然看得見我,我在這掙扎,你就狠心袖手旁觀,不來扶我一把」
「你該受點罪。」
「趙十九,你好狠的心腸。」
夏初七無語地瞪過去,見他嚴肅著臉,不像在開玩笑,並知他還在生氣她跟著跳入鴛鴦池的事情,不由哭笑不得。
「好了,別生氣了,我不跳已經跳了。我倆來探討一下,我倆怎麼會掉到這個地方來難道這便是死室的精髓置之死地而後生,大難不死得黃金真是精,妙,絕,牛,跩,哈哈,我好佩服她」
她故意打趣的笑,趙樽卻沉了聲音。
「你為什麼要跟著跳」
「你說過的呀,有你在的地方,就有我。咦,難道晉王爺不想遵守承諾」
見他噎住,她狡黠的笑著,又向他伸出手。
「好心人,樽哥哥,你老人家先扶我一把可好讓我先起來欣賞一下這滿屋的黃金。」
趙樽黑著臉,終是伸手拉起她,往懷裡一帶。她順勢撲過去,美美的貼著他,可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歡悅。
「你這人,黃金滿屋,應當高興啊,一直板著個臉做什麼我沒欠你銀子吧若是欠了,欠多少,你直接說,我立馬去清點了給你。」
她笑嘻嘻的說著,與他開玩笑。他卻只看著她,似是不想中斷了她的快活,又似是想說的話難以啟齒,動了幾下嘴皮,仍是沒有說話。
但最終,夏初七還是自己發現了,在他的右側,有一塊同款的石碑,上面仍然寫有幾行字。
「此間為迴光返照樓,建於沸水湖之上,沸湖之水從皇陵地底的火山口流出,水中含有百媚生。在迴光返照樓的機關啟動後,石樓會一寸寸下沉,三日之後,整體沉入沸水裡,九宮八卦陣徹底塌陷,永不現世。」
夏初七微微張開嘴。
這字不是拼音,趙樽自然是看過了。
原來他們並不是死裡逃生,而是再入虎穴。
看著他暗沉的眸子,她突地笑了。
「我們運氣不錯嘛,原以為在鴛鴦池就要見閻王,沒想到,竟然還有三日可活。這迴光返照樓的名字取得好。看,有這麼多的金銀財寶,有這麼奢侈華麗的建築,有這麼喜歡的人在身邊。簡直就偷來的三日浮生嘛。趙十九,你說你到底與我生什麼氣呢」
「阿七你太不聽話為何非得送死」
他攬著她的腰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闔了闔眼睛,似是生氣又似是無奈的低頭看她。
「我已經查探過了,四周通體光滑石壁,不過攀爬,石樓為懸空,下方十來丈便是沸水湖,裡面蓄著沸水。這裡正是鴛鴦亭熱氣的源頭。石樓越往下沉,氣溫就會越高,直到我們掉入沸水中為止。」
「呵呵。怪不得,我是說咋這麼熱。」
夏初七隨意的扯了扯領口,看著他眼中的擔憂,笑得極是甜美,「不怕,沒多大點事。反正人早晚都是要死的,我能與你死在一處,很高興,你不必這般黑著臉看我。」
她的笑容是真的,情緒也不是假,即便眼下只剩下三日壽命,她也要在這最後的三日與他快活的過完。她不記得誰說過了,有愛,瞬間也是永恆。無愛,永恆也不過瞬間。
「這裡多好只有你,和我。」
說到這裡,她突地目光一涼,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斂住了嬉皮笑臉的神色,問趙樽。
「甲一呢,你可有看見甲一」
趙樽目光微冷,「我只撿到你,沒有撿到他。這石樓,共有八個房間,全是堆砌的金銀珠寶,我都查看過,並未見到旁人。」
「難道沉入池底,並非都掉到一個地方」
夏初七想到甲一,心裡有些揪痛。
希望他所在的地方,不要像這迴光返照樓這般奢華,也一定不要有什麼三日期限,而是一條真正的生路,他能真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兩個人靜默片刻,在夏初七的強烈要求下,趙樽抱著她參觀了一下他們的「臨時居所」,又研究了一會出路,最終,不得不以失望告終。
這一回,是真正的死路。
就連趙樽都無計可施,她能怎麼辦
嘴裡「阿彌陀佛」一聲,她抿了抿唇,很快又重置了平常的情緒,靠在趙樽的懷裡,看著滿屋的金光閃閃,笑嬉嬉的要求。
「趙十九,只剩三日好活了,我有個要求。」
趙樽低頭看她,「什麼」
夏初七迎上他黑亮深邃的眼,喉嚨微緊,咳了一聲,給了他一個暗示性的眼神。
「我的意思是說,我兩個統共剩下三天壽命。三天都要困在此處,什麼東西都無,總得找點事情做吧即便是等死,也要等得有意義對不對要不然,等到被沸水活活煮死的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說起「死」字,她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臉上掛著笑,絲毫也不以為意,看得趙樽唇角抽搐一下,無奈嘆息。
「那阿七想做什麼」
還需要說得更明白麼她擠眉又弄眼,自覺意思表現得非常明顯,他怎會看不出來咬牙切齒,她無力地橫他一眼。
「趙十九,你是不是嫌棄我」
「嫌棄什麼」
「嫌棄我小啊,要不然為啥不肯要我」
趙樽微微掀唇,眉梢揚起,「是有些小。」
「可我十七歲了。」
「哦,你說年歲」
夏初七雙頰在熱水的霧氣中,本就泛著玫瑰一般的紅,聞言更是紅得更加徹底,「不然呢,你以為是什么小我小嗎我哪裡小了,我已經長大很多了,你沒有發現」
「蠢七」見她急眼了,趙樽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腦袋,不能理解這個名叫「楚七」的女人。
面對死亡,她無所謂。
可卻會斤斤計較於大小問題。
人都要死了,大小有多重要
「喂,你還沒回答我」
她像一個撒賴的孩子,沒有得到他的答案,不肯罷休。要知道,這一年多來,她無數次削尖了腦袋想做他的人,想吃掉他「入腹為安」,可這廝總有千奇百怪的理由拒絕她。而且,還總能讓她覺得他是為了她好,感動得一塌糊塗,只等事畢又深深後悔,覺得虧得慌。
「什麼問題」
他仍是笑,情緒好了不少。
「我說你,為什麼嫌棄我」
他定定看了看她,唇角微抿,嘆息著將她攬入懷裡,輕拍著她的脊背,「不是嫌你,是想給你一個最好的,最隆重的盛世婚謀然後,爺才好那般對你,那是尊重,你可懂」
「行,有道理。那眼下呢,咱倆都要死了,你再沒什麼顧慮了吧」
趙樽黑眸深了深,抱住她的手臂更緊。
「阿七,我對不住你。」
「對不住我什麼難不成,你不舉」
「」
見她大喇喇的說起這種話,趙樽的俊臉黑了。他惡狠狠地拍了拍她的頭,教訓之後,再說話時,一雙淡然高華的黑眸,似是浮上了一層可以解讀為悲傷的情緒。
「我說過,我要用天下最重的聘禮來娶你。我也說過,我一定要讓你活著離開皇陵。可如今,卻讓你陪著我,落得這般下場」
說到尾音時,他的聲音略微哽咽。
趙樽是一個驕傲的人。
能讓他說出這種頹然和沮喪的話,可以說極是不容易。夏初七猜,在她醒過來之前,他已經想盡了辦法尋找出路,卻無果。
「你幹嘛要自責」夏初七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子靠過去,面色收斂,難得認真地告訴他。
「趙十九,其實眼下這個日子,才是我最喜歡的呢。不必克制,不必計較,不必害怕,不必奢求未來,我們只需安靜的感受餘生的慢慢流逝,好好享受就成。看火光,像夕陽,將沸水,做溫泉,堆金銀,為鳥獸,聞霧氣,如聽泉。」
說到此處,她停頓片刻,揶揄地沖他眨了眨眼睛,「另外,最緊要的是,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兒陪你共赴黃泉。這種好事,你偷著樂吧,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她是灑脫的。
可對於愛她的人來說,卻是煎熬的。
趙樽想她活。
這樣的阿七,應當好好的活。
他喉嚨哽咽著,看著她恬淡的臉孔,沉默良久,終是點了點頭。
「是,很好。」
「既然這般好,我們不該做點什麼」
繞來繞去,她又饒到了那點事上。
趙樽微微一愣,唇角揚起,不由自主地帶出了一絲笑意,「我以為,阿七第一愛財,第二才是色如今這黃金滿屋的地方,你不是應當更喜歡看錢財」
「這你就不懂了。」夏初七托著下巴,笑嬉嬉地道,「趙十九,還記得我在清崗縣時寫給你的賣丶身契上寫的願望麼」
「嗯」他狐疑,不知她為何發問。
「貌好器粗,黃金滿屋。」
「」
「如今黃金滿屋,已經實現,姑娘我就差一個貌好器粗了。如果能得償所願,也不枉此生,死而無憾了。好心人,能不能幫幫忙,完成一個垂死之人的最後心愿」
她眨著眼睛,說得極是歡快。
趙樽眸光微微一眯,嘆息。
「你這婦人。」
「如何爺,你是不是心動了」
她看著他,就像在京師奢華的京師晉王府,或在漠北淒風苦雨的氈帳中一樣,將自己偎入他的懷裡,假裝只是在與他圍爐夜話,天亮了,太陽就會升起來。
兩個人漫不經心地說著話。
煙霧茫茫,光影婆娑。
若不是有三日之限,這確實是美好的日子。他的手,慢慢地梳理著她的頭髮,淡淡問,「阿七,你當真不覺得這般陪我赴死不值得」
她微翹唇角,頭靠在他肩膀上。
「我說很後悔,你信不信」
他說:「信。」
她問,「我說我若早曉得今日要死,早就把你吃干抹淨了,你信不信」
他愣了愣,笑了:「信。」
她嘴裡嘻嘻有聲,突地伸出纖細的手指,使勁戳了戳他的肩膀,懶洋洋的說,「那趙十九,我表白了這樣多,你到底有什麼想法是做呢,是做呢,還是做呢」
趙樽看著她,奇怪的皺眉。
「做什麼」
「呃」夏初七差點咬到舌頭。
她鬱悶地瞪他一眼,突地反應過來,他似是不懂那個詞的。想想,不由又好笑地「嘰嘰」一聲,然後湊到他的耳邊,呵一口氣,拔高嗓子大喊,「做那個愛」
「嗯什麼」他果然不懂。
夏初七哈哈大笑,覺得這場面太過喜感,太偏離憂傷軌道,太不像死亡約會,趕緊清咳一下,換了個表情,滿臉羞紅的對他說:「意思就是說,良日美景剩三日,洞房花燭趕緊來。郎君,你願是不願嗎」
趙樽身軀微僵,低頭看她。
「阿七,你這腦子成天都在想什麼」
夏初七唇角的梨渦像盛了兩汪美酒,似笑非笑,「那你到底肯不肯答應」
「不肯」
她沉下臉來,五官擠得極是難看。可仔細一看,他的眼睛,比清凌河邊上還要熾烈,雖然說的是拒絕的話,但眸底的溫存之色,卻半分不少。
她咬了咬唇,逗他,「真的」
「真的。」
「好吧。」她挑了挑眉,就像沒有說過一般,「那我兩個聊聊天好了,爭取把剩下來的三日,聊出一個天荒地老,聊出一個海枯石爛,聊出一個千秋萬代,聊出一個」
「阿七」
他苦惱地撐了撐額頭,冷眸剜著她。
「爺改變主意了。」
「啊」她眼睛眨了眨,無辜的看著他,心臟「怦怦」直跳,耳根發燙,長翹的眼睫在他專注的視線下,輕輕地打著節拍,一雙水汪汪的眼兒,被沸水熱霧的一陣薰染,有羞澀,也有惶惑。
「為什麼咳,突然又想了」
他不說話,喉嚨一緊,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來,大拇指在她半開半合的唇邊縻挲了片刻,看她的目光越發深邃幽暗。
「因為你太吵,爺怕了你。」
「」
她稍稍窘迫了一下,正想推他,下巴卻被他猛地扼住,抬起,她只好無可奈何地與他對視。
「難道阿七也改主意了」
「我沒,沒吧。」先前她說得毫不矜持,可如今看著他炙熱的眼,她卻像懷揣了上百隻小兔子,心臟一陣胡蹦亂跳,愣是不敢再面對。
「呵」就像知她有賊心,沒有賊膽,趙樽低笑一聲,促狹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動作像在逗小動物,頓時惹得她惱羞成怒。
「你在笑什麼」
他沒有回答,略一低頭,用行動告訴了她。
炙熱的吻,堵在她的唇上,四片唇交接一處,兩個人同時嘆息了一聲。吻是愛人間最真實的情感表達,瀕臨死亡前的絕望之吻,更是幾乎帶出所有的情緒。
夏初七抬著頭,踮著腳,感覺著他熱吻的力度,慌亂得像一隻溺水的小獸兒,緊緊的攥住他肩膀上的衣料,像是想要急切的抓緊什麼,樣子極是無助地承受著這份喜悅。
「阿七」
他吸吮她的唇,視線卻在她的紅如胭脂的臉上,片刻,又喘著氣離開,目光爍爍地看她。
「等一會,還有一件事沒做。」
「嗯」
事到臨頭,又要退縮
她嘟起嘴巴,抱怨著,聲音沮喪不已。
「有啥事,一會再做不行麼」
「不行。必須在之前做的。」
聽他說得這般嚴肅,夏初七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兒,任由他把她攔腰抱起來,在金銀架上拿了一尊小金佛,兩隻小金碗,從這間石屋繞出去,經過一個約摸十來級的石階,上到了後室的一處祭台,又拿了那裡的兩根石蠟,再上了一層石階,走到「迴光返照樓」的最高點平台,才慢慢放她下來站好。
「趙十九,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夏初七膝蓋受了傷,跛著腳走路極為不便,她探出頭往外看了一眼。下面除了撲面而來的霧氣之外,根本看不清據說全是沸水的地面。
「誒,這裡可真美」
她伸了個懶腰,嘴裡說著便回過頭來,突地,她訝然了。只見趙樽將小金佛放在石台上,又將兩根蠟燭用火石點燃,插在縫隙里,接著就往地上一跪,朝她招了招手。
「阿七,來,跪下。」
「跪下做什麼」夏初七有些不解,可看他這般慎重其事地跪下,她也沒有猶豫,走過去,跪在了他的身邊。
趙樽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她,而是虔誠地雙手合十,跪在小金佛的前面,沉著嗓子起誓。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請金佛為媒,為我鑑證。我與楚七情投意合,今日欲結為夫婦。從此,夫妻同心,生死與共。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永世不得超生。」
說罷,他嚴肅地叩了三個頭,又望向楚七。
「該你了」
「啊」夏初七瞥了他一眼,覺得這廝迂腐得緊,但仍是無法,只好自行改編了幾句。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楚七今日自願嫁與趙樽為妻,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青春還是年老,我願與他風雨同舟,患難與共,不離不棄,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還有,下輩子投胎轉世,我還要嫁給他為妻,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青春還是年老」
「阿七」
見她又重複了一遍,趙樽大概怕她念到下輩子,下下輩子,再下下輩子,頭痛地打斷了她繼續說下去,俯身將兩隻金碗端了過來。
「阿七,沒有花轎,沒有嫁衣,沒有紅燭,沒有大媒這個洞房花燭夜,我以血代酒,當作合卺。其他的,若有來世,我再補償你。」
「好,不許賴帳。」
夏初七笑著說完,見他匕首割入手腕,鮮血頓時流入了金碗之中,紅得刺目,紅得她鼻子微微一酸,也不客氣地拿過匕首,在自己的腕上割了一條淺淺的口子。
「用血做合卺酒,倒是高明。」
大概這個場合太「正式」,趙樽沒有阻止她。
兩人的舉動都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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