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傅成昊率先開口,「定安侯久仰大名,老子要的東西,可帶來了」
陳大牛目光炯炯,拍了拍馬上的布袋。
「帶來了放人吧。」
「夠爽快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不要耍什麼花樣兒,你女人的命攥在我的手裡,你老實點,放下武器,一個人把金子提上來。一手錢,一手貨。」
陳大牛看了他一眼,下了馬,放開韁繩,突然狠狠拍了一下馬屁股。那戰馬受驚之下,「嘶」的一聲長嘯,駝著麻袋就快步飛奔了出去。在傅成昊不解的怒斥中,他聲如洪鐘地說。
「俺一個人,你們這麼多人,先錢後貨那是虧本買賣,俺不會幹。金子就在馬上,一會俺一吹口哨,馬自然會帶回來。」
「爺爺憑什麼信你」
「二當家的,明人不說暗話,你們要的人不就是老子嗎何必跟一個婦道人家過不去你放了她,俺由著你處置。」
「說得好」傅成昊冷笑一聲,「不過你一個人,只能換一個。可我這裡有三個人,不知道侯爺你到底要換誰」
說罷他一偏頭,手底下的人就把被綁著的趙如娜和顧懷三個人推了上來,看著趙如娜蒼白的臉,傅成昊哈哈大笑,「我說侯爺,這一回你還真得感謝我們錦宮的兄弟。要不是我兄弟幫你把側夫人帶回來,只怕這個時候,你這位漂亮的側夫人已經跟野男人跑了,哈哈哈」
陳大牛在坡下環視了一圈,情緒不明的拎著刀向前走了幾步,直直盯了一會,突然抬起手臂,鬆開了手。只聽「哐啷」一聲,他丟下了手上的佩刀,又脫下了身上的重甲,衝著坡上的人伸開雙臂。
「少他娘的廢話了不就是想給你們大哥報仇嗎人是老子的人殺的,衝著老子來啊綁娘們兒算什麼東西有種的就放了她,綁了俺去。」
「夠有種啊行,你舉著手走上來。」
陳大牛不再吭聲,一步一步向山坡上走去。剛到半坡上時,幾個錦宮的人蜂擁下來,反剪了他的雙手,刀子抵住了他的脖子。他沒有抵抗,腳步走得穩穩噹噹,那傅成昊見狀眯了下眼,冷哼一聲。
「侯爺,不是你逼得太狠,咱錦宮不幹這樣的事。兄弟們,把那兩個娘們兒放了。」
這些混行幫的人,就講究一言九鼎,說話算數。見陳大牛已經被箍制住了,傅成昊也不多囉嗦,直接讓手底下的兄弟鬆綁放了趙如娜和綠兒,往坡下推去。
「滾吧,算你們好命。」
趙如娜撫著酸痛的胳膊,側頭看了陳大牛一眼,什麼話也沒有多說,抬步就往坡下面跑,那速度快得讓傅成昊吹了一聲口哨,大笑,「侯爺,看見了吧這娘們兒不僅跟野男人廝混,良心也都讓狗吃了哈哈」
陳大牛面色沉沉,沒有吭聲兒。那綠兒被說得有些臊,淚水漣漣的跑過去,拿那隻沒有受傷的手,一把抓住了趙如娜。
「側夫人,侯爺,侯爺他」
趙如娜狠狠拽她,「走」
綠兒腳下一陣踉蹌,卻拖著她不肯走。
「側夫人,我們走了侯爺怎麼辦」
趙如娜垂下眼皮,語氣生硬,低低吼她,「你會打,還是會殺你留下來,能做什麼」說罷她死死揪著綠兒,頭也不回,誰也不看,飛奔似的往坡下跑。女人得有自知之明,幫不上忙,至少不要成為別人的負擔。
「嘖嘖嘖」傅成昊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陳大牛,看了看顧懷,「侯爺這頂綠帽戴得兄弟我都看不下去了。這樣好了,侯爺的命,兄弟今日是一定要的。但,侯爺的事兒,兄弟也免費幫你解決了。」說罷他看了一眼手底下的人。
「來人把那慫蛋給宰了。」
「是」有人應了,拎著刀就走向顧懷。
陳大牛掃了過去,低喝一聲,「慢著。」
傅成昊微微一愣,似笑非笑的看他,「侯爺真是好胸懷啊還向著姦夫」
陳大牛看他一眼,「要宰也得老子親手來宰。這種事,怎好勞煩二當家的人效勞不曉得二當家的,願不願意成全」
此時的山頂上,錦宮的人馬約摸有一百來號人,而陳大牛就孤身一個人,傅馬昊雖早知他是戰場勇將,也不怕他能在這麼多人面前插上翅膀給飛了。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陳大牛寒惻惻的臉色,又看了一眼蒼白的顧懷,他擺了擺手。
「放開他。」
陳大牛瞥了一眼傅成昊,鬆了松筋骨,猛地一下抽出身邊一個錦宮幫眾的佩刀,走向背靠松樹坐在地上的顧懷。他每多走一步,顧懷就往後挪一步,直到他挪無可挪,看著陳大牛狠狠揮下的刀口,「啊」的尖叫了一聲,那尿便順著褲管汩汩下來,打濕了褲襠。
可預想中的刀子卻沒有砍下去,只有他身後那一顆腕口粗的松樹被齊腰折斷。
「殺你髒了老子的手。」陳大牛低罵一句,一隻手拎起他的領子,往邊上一甩,他的人就順著山坡滾了下去。而正在這時,坡下突然傳來一陣馬蹄的「嘚嘚」聲,伴隨著鋪天蓋地的「殺」聲席捲入耳,傅成昊當即變了臉。
「陳大牛,你他娘的訛我還算爺們兒嗎」
陳大牛拎著刀,轉身看著他。
「沒訛你,老子敬你是條漢子。今兒老子還就一個人,不讓他們幫忙。你們要有本事砍死老子,只算老子命不好。可老子若是砍死了你們,也是你們惡有惡報。來吧俺看了,這松子坡風水不錯。」
傅成昊看著已然衝上來的金衛大軍,眼睛都紅了。
「兄弟們,宰了他為大哥報仇」
一時間,兵器的「哐啷」聲、廝殺聲,喊叫聲不絕於耳。可帶著金衛軍趕來接應的耿三友,剛喊了一聲「殺」,就被陳大牛給厲聲喝止了。他知道陳大牛的脾氣,紅著眼睛退到圈外,遠遠圍住,沒有上去。
先前跑下去的趙如娜,也爬上了坡頂,站在了金衛軍的中間,死死抿著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以一敵百是什麼樣的,她從前只是看過話本,聽過趙子龍,聽過張飛等等英雄人物的傳記,可今日松子坡上混亂的砍殺聲,卻震得她目瞪口呆,傻在了那裡。
「側夫人,侯爺真了不起,真是一個大英雄。」
綠兒踮著腳,目光里滿是崇拜,趙如娜卻沒有吭聲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就在稍頃之後,在一陣陣風聲傳來的喊殺聲里,坡下的荒草地里,又有幾騎飛奔過來,最前面的人,正是聞訊趕來的夏初七和李邈等人。
看著金衛軍把松子坡團團包圍的陣仗,李邈面色都白了。
「楚兒,怎麼辦來遲了」
夏初七上了坡頂,「馭」了一聲,跳下馬跑向趙如娜,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看著焦急的李邈,「表姐,我看這再打下去,不管結果如何,互有傷亡是在所難免的,梁子也是越結越大,得想個辦法」
她話音剛落,耿三友也打馬過來,滿臉都是焦急。
「郡主,大牛那人是個犟眼子,說了不讓人幫,咱們就不能去幫。可他一個人,這刀劍無眼,看得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不放心啊。」
一路跟夏初七過來的二虎子,看到這麼多的金衛軍,知道錦宮的大劫到了,突然「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郡主,救救錦宮吧。袁大哥沒了看在袁大哥與你相交一場的份上,救救錦宮的兄弟們吧」
看著被錦宮幫眾圍在中間的陳大牛,看著儼然成了一個屠宰場的松子坡,夏初七皺緊了眉頭,與李邈交換了一下眼神兒,急快地問:「表姐,你能讓錦宮的人先住手嗎」
李邈面色煞白,「我試一下。」
她往前走了幾步,可人群里打鬥不止,被錦宮幫眾圍在中間的陳大牛渾身浴血,像一個殺紅了眼的魔鬼,刀刀見血。錦宮幫眾也是新仇舊恨上來了,前赴後續的往上沖,都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肉。
「傅大哥,不要打了,你們先住手。」
李邈喊聲落下,夏初七也高聲喊,「大牛哥我是楚七。等下他們住了手,你也先停一下好不好。咱們先停下來,再仔細說。」
兩個女人在場邊上吶喊,對於殺紅了眼睛的男人,能有多大的作用沒有人理會她們,殺聲依舊。錦宮的人不住手,陳大牛一人之力自然更不會住手,眼看一個又一個人倒下受傷,李邈把心一狠,突然一拍馬屁股,沖了過去,大聲喊。
「錦宮的人聽著,我叫李邈,我受袁大哥臨終所託,暫時掌管錦宮幫務。我命令你們都先停手,你們不相信就看看,我手上是什麼」
她騎在馬上,高高揚在手裡的,是一個象牙製成的班指。
那是袁形從不離身的東西,可以說是他的信物。有人吃驚的看了過來,有人在懷疑,有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人當場應下。這個時候,二虎子爬起來也踉蹌著沖了過去,往地上一跪。
「二當家的,她說的是真的,我可以證明,他就是大當家說過的那個在承安救過他的李邈,你們要相信啊,這都是大哥的意思」
傅成昊喉嚨滑動著,紅著眼睛看過來,終是一咬牙,跺腳。
「住手,都他媽給我住手。」
一場廝殺和混亂停了下來,陳大牛拎著鮮血淋淋的刀,氣喘吁吁,顯然也是累得夠嗆。看了看夏初七,又看了看傅成昊和地下的屍體,不等夏初七說話勸解,丟下刀來,看著這些人。
「你們殺了俺未過門的媳婦兒,俺也殺了你們那麼多人。咱們算是扯平了,往後誰他娘的還要報仇,看清了老子,別找旁人的麻煩。」
說罷他推開面前的人,大步往外走,傅成昊看著他。
「兩清了一百兩的贖金呢」
陳大牛回頭,「一麻袋石頭,你他娘的要不要」
一場鬥毆來得快,去得也快,看上去極有戲劇性,卻也真實的反應下時下江湖人的心性。不管是陳大牛還是錦宮的幫從,他們骨子裡其實都是漢子。血流了,人殺了,說一句兩清了,儘管山頂上的血還沒有干透,可干戈真就這樣平息下去了。
殺戮的場面描述起來,無非就是鮮血。可實際上,還是只有鮮血、痛苦,絕對沒有半分的詩意。陳大牛從人群中走出來的時候,金衛軍們全部都在歡欣鼓舞的大吼,他卻什麼都沒有說,走過去拎了趙如娜丟在馬上,只有一句。
「俺送你回去。」
將士們又是一聲鬨笑,鬨笑之後,雙方的人馬都開始整隊散開。夏初七翻馬騎在馬上,看著潮水一般退去的金衛軍,還有從坡上退下去的錦宮幫眾,一時間覺得胸中有一些情緒在剝離。
曾經她總執著於愛與恨,好與壞,非得將生活里見到的黑與白分得清清楚楚。可如今卻覺得,這些界線越來越模糊。人人活著都不易,大樹有大樹的活法,小草有小草的活法,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孤獨寂寞冷。全憑一顆心主宰人生,所以天下從未太平。
陳大牛帶著趙如娜回府的時候,已是薄霧冥冥。他身上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裙,也把定安侯府的人給嚇得半死。老娘迎上來了,哥哥嫂嫂也迎上來了,可他什麼也沒有說。趙如娜也是緊抿著唇,由他抱著下馬,也沒有掙扎,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步入了她居住的小院。
不是不緊張,被無數人駐足觀看,趙如娜其實很緊張。
從松子坡回來,他一路策馬狂奔,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眉頭緊皺,面上的陰沉也是顯而易見。其實她很希望他能發怒,質問她為什麼要與顧懷勾勾搭搭。可他偏偏不問,她也不好解釋。因為解釋這種事得分人,可以解釋得清的人,不需要你的解釋。需要解釋的人,一般來講都解釋不通。
陳大牛走路正如他這個人,步子邁得大,不像她見慣的王孫公子們那麼斯文優雅。可以說,他整個人身上,就是一種原始的,野蠻的,好戰的,任何時候都有一種似乎會把人給撕碎的力氣。
入了屋子,他把她放在榻上,仍是沒有一句話,轉身就出去了。
趙如娜看著他的背影,不免苦笑。他已經很給她的臉面了,當著金衛軍那麼多的人,她「偷人」了,與人「私奔」了,他卻把她抱了回來,沒有怒吼,沒有打罵。他這麼做,至少保證了在他出征之後,等她與顧懷有「私情」的事在京師傳開來,侯府里的人不會隨便嚼舌根說他不要她了吧
她以為他走了,不會再回來。
可等她去淨房裡沐浴完了出來,他卻在屋子裡等她。
他好像也是洗過澡,處理過身上的傷口了,一身濃重的血腥味兒沒有了,就端正地坐在她的榻前,那一張她常常坐著看書的椅子上,與她隔了好幾尺的距離,聲音沉沉地說。
「再有兩日,俺就要出征北伐了。出征前軍中事務繁忙,俺就不回來了。俺走以後,家裡的事,你多多照顧。」
趙如娜看著他,他卻把目光避了開去。她自嘲的一笑,想到了松子坡那一幕鬧劇,也想到了他抱她回來時的表情。如此看來,他不問不追究還善待她,就是為了等他走之後,他的家人在京中能有一個庇護,畢竟她是東宮出來的人。
良久,她垂下眸子,笑了,「應該的。今日之事,多謝侯爺。」
「嗯。」
一個人一句話說完,似乎再也沒有要說的話了。而下一次見面,或許是兩年,或者是三年,誰也不會知道了。一場戰打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陳大牛懂得,趙如娜自然也懂事。
「俺走了」
雙手撐著膝頭,他終於起身,一個調頭,大步往外。
趙如娜心裡一窒,「侯爺」
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喊他,這一聲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衝動,覺得有些話想要說清楚。可等他轉過頭,就站在門口看著她的時候,她絞著絹帕,卻不知道還能與他說什麼。問他是不是也以為她與顧懷有私情嗎可她確實與顧懷有一些過往呀雖然那是在她入定安侯府之前,可如今與他解釋,會不會太打他的臉了
澀澀的笑了一下,她艱難地起身,為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藉口。
「侯爺您等一下。」
這些日子以來她沒有少繡東西,像鞋墊這樣的物件兒,就連夏初七她都送了,自然也有準備他的。只不過之前她沒有機會給他,如今那些東西,剛好可以解去她這個尷尬。
她從箱子裡翻出幾雙鞋墊來,走到他的面前,垂下眼皮兒。
「侯爺就要走了,妾身沒什麼東西可給您的,這鞋墊是妾身做的,做得不怎麼好,你要是用得上,就拿去穿著」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兒。她想,也許是心虛,所以她怕他。可她說完了,卻半晌兒沒有聽見他的反應。她咽了一下唾沫,抬頭,看見他情緒不定的臉。
他沒有刻意表現什麼,可他本是一個很有氣概的男子,只盯著她,就讓她很不自在。咬了咬唇,她的頭垂得很低了,突然也發現,其實他們兩個人還是那樣的陌生,儘管有過夫妻之實,可她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她,就像在某一個時候,突然碰見,又被強行捆綁在一起的兩個人。
「侯爺不喜歡,也,也沒關係,你走吧」
肩膀微微一縮,她退了一步,死死拽著鞋墊,準備調頭。可直到她的身子離地,人被他卷到了那張花梨木的榻上,她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把她狠狠壓在下面,胡亂地扯著她的衣服,啃著她的臉和脖子,嘴裡含含糊糊地發出一種濃重的低喘。
她熟悉這種聲音,知道他要做什麼,下意識的,身上汗毛豎了起來。與上一次沒有什麼不同,他動作仍然粗糙,下嘴也狠,咬疼了她,但她卻怪異的發現,除了那疼痛之外,她反常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歡喜,歡喜得失了神,直到她在他低啞的喘聲里,再一次被他占領,她才閉上眼睛,後仰著頭,覺得心底有一種什麼情緒像身子一樣裂了開來,從與他合一的地方,像毒藥一般蔓延在了渾身百處。
他還是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做閨中女兒時,她嚮往與郎情妾意的你儂我儂,嚮往「生死相許」的愛情詩篇,喜歡那些為了愛情可以拋棄一切的剛烈女子,可此刻她描述不出自己的心情,只是慢慢地抱住了他,在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和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里,帶著不知是痛苦還是歡娛的聲音,低低嘆了一聲。
「侯爺」
他身子微微僵硬,停了下來。
她呼吸不暢,沒有睜開眼,卻可以感覺到他的視線在她臉上巡視。
再然後,她聽見了自己怦怦的心跳聲,還有他再次啟開的原始韻律。
大戰在即,朝野震動。
戰爭的陰影幾乎籠罩了整個應天府。
老皇帝已經下旨,由晉王趙樽與定安侯陳大牛分兵北上,大軍將在三日後出發。這一次的戰爭,將會帶來多麼深遠的歷史意義夏初七不知道,只知道她盼了好久的大婚是真的要泡湯了。
趙樽北上,得要多久才能相見
幾年後,人還是那個人嗎見慣了後世的感情飄移,她堅信不僅世事會變,人也都是會變的。等戰打完了,也許他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了。她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至少,如今她的世界裡要是沒有趙樽,她覺得太沒有滋味兒了。
可剩下只有三天,趙樽要備戰了,她能做些什麼
景宜苑裡冷冷清清,只剩她一個人。
侍妾的丫頭們都被她趕出去了,她知道趙樽晚上一定會來。
一共就只有三天相處了,他又怎會不來
坐在窗戶邊上,看著小馬啄食,她靜靜的等待。
細細回想,她覺得他每一次來,都是無聲無息,就好像突然憑空變出來的一樣。每一次都能讓她因了這份「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欣喜感。這一次也不例外,他站在了她的背後,她才感覺到他的存在。
「終於捨得來了」她沒有回頭,氣咻咻地撫著小馬的羽毛。
趙樽停頓了一下,走過來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誰惹到你了」
「還能有誰」夏初七轉過頭去,惡狠狠瞪他。
她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可誰能告訴她,這世上有哪一個即將成婚的新娘子被人給毀了婚禮,放了鴿子,還會有好臉色看的見他默不做聲,她仰著下巴,像一個討債的。
「晉王殿下,您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趙樽眸色里波光一片。
沉默了片刻,他乾燥的手才撫上了她的臉,「爺要北征了。」
夏初七彎著唇角,朝他點點頭,「還有呢」
「阿七。」趙樽雙臂一緊,納她入懷,「對不起。」
對不起她是想聽這句話麼夏初七陰沉陰的一張小臉兒,突然布滿了黑線,心裡氣結不已,一把推開了他,那力道大得,把桌上的一個青瓷花瓶給帶到了地上。
「對不起我什麼啊現在說對不起有個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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