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
」的驚世言論,實在多不勝數,多得趙樽原本平靜無波的面孔,微微沉下,卻沒有笑,眉宇間似是染上了一層複雜難紓的風霜。
屋子裡的火光氤氳一片,昏暗的光線把屋內的擺件添上了陰影。氣氛無聲無息的壓抑著,一股子不知從哪吹來的風,舔舐著幽幽的火舌,泛出一抹寒意的光暈。
靜靜立了許久,趙樽放下書本,喟嘆一聲,彎腰將沉睡的女人抱了起來,放回輔著軟褥的床上。
他則坐在床邊,目光沉沉地看她。
她近八個月的身子,臃腫豐腴,可臉上的神色,卻安穩恬靜得像一個孩子。
在她的肚子裡,他們的孩子正在慢慢成長,她的肚子也一日大過一日,那高高凸起的弧度,柔美,溫情,母性,是人世間最美的一處弧線。她雖然睡著了,可她的肚子上,還偶爾有小十九的拳頭隆起,僅這般看著,他也可以料想,這小東西應當也是一個痞的,或許像她,或許也會像他,或許像他們兩個。
若是歲月靜好,他安穩到來,該有多好。
他發著怔,思緒飄了老遠。
不知何處,一隻白皙的小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低頭看去,撞入了一雙烏黑晶亮的眸子。她緊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可眸底深處卻有一抹明顯的慍怒。
他低低一笑,撫上她的臉。
「把你吵醒了」
小別之後再次見面,互相對視,夏初七心裡縱有一肚子的火氣,但是在看見他眼睛裡的疲憊與澀意時,也不免心軟了。
「我根本就沒有睡熟。」
「那你為何」他不解。
「我只是想看你什麼時候能發現而已。」
「」
換往常,這般俏皮的話,趙樽肯定得駁她,或者與她頑笑一回。可這一次,他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拿厚實的掌心溫柔地順著她的後背,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突地一把將她攏入懷裡,抱得緊緊的。
「阿七」
他欲言又止,聲線喑啞。
夏初七心裡一窒,幾乎下意識把他的反應和道常的話聯繫起來,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趙十九,你有事要告訴我」
趙樽皺起眉頭,遲疑一下,搖了搖頭。
「咱孩兒這些日子,可還乖有沒有煩你」
夏初七唇角上翹,笑著牽過他的手來,慢慢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前些日子倒是乖得很,但今兒二寶與梅子在鬧騰時,他也鬧得歡,踢了我好幾次,差點鬧得我喘不過氣兒。我感覺,咱孩兒像是有點煩躁」
趙樽沒有回答,她自顧自又說。
「這都快要八個月了,預產期越來越近。趙十九,今天我還在想,等你來了告訴你,是時候準備了,穩婆什麼的,你得」
說到這裡,她目光瞄過趙樽冷沉沉的臉,突地發現他神色異樣,有些不對勁兒。眉梢一揚,她止住了要說的話,轉而問他。
「趙十九,你不高興」
他久久不語,夏初七又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方才低聲一呵,像是很難啟齒一般,把她抱在懷裡,像哄小孩子似的,先為她擺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方才低聲出口。
「阿七,孩子咱們不要了吧」
、第241章要生了
夏初七如同被悶雷砸中了頭。
推開他,她登時翻身而起。
可手擁被子靜一瞬,她又冷靜了。
看著趙樽冷寂複雜的面色,她沒有說話。
遇事時,驚必靜,恐必安,是夏初七的處世之道。若今日趙樽說的不是這般嚴重的話,她或許會有一些過激反應。正是他此話里的嚴重性,讓她變得神態閒閒,考慮一下,慢吞吞地下床,趿鞋,自顧自把壺中的水倒在一隻鬥彩團花的果紋茶杯里,坐在繡杌上,看著他的臉,似笑非笑。
「我沒有聽清,趙十九。你再說一次。」
趙樽知道她聽清了,沒有再重複,走過來躬身環住她,把她的身子納在胸前,低頭時,大拇指有意無意地摩挲著她的唇,似為安撫,又似為歉意。
「你還小,生孩子也不急於一時,你看如今形勢緊張,孩子若是出生,你受累不說,還得影響我們的計劃」
「你放屁」夏初七是一個物極必反的存在,越是心有惱意,越是慵懶無狀。她懶洋洋地推開趙樽的手,端起杯子,半闔著眼,像是極為享受一般,深吸一口氣,噙笑的幽深眸底,帶了一抹難掩的戾色。
「可是你聽別人說了什麼」
「嗯」趙樽唇角抿起。
「趙十九,你以為我不了解你」
別人或許不了解,可她怎會不知道趙十九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懷上小十九不是一天兩天了,趙十九知道這件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他這一次「失聯」之前,他與她一樣期待著小十九的降生,他甚至不惜為此絞盡腦汁挖了一條地道。可如今快要八個月了,他說孩子不要了,還找一個這般蹩腳的藉口,豈能哄得了她
「阿七。」趙樽眸色沉沉,似是難以啟齒,把她冰冷的臉貼在自己的頸窩,閉了閉眼睛,凝重的聲音里,滿是壓抑,「來日方長,我們不爭這一時。」
「趙十九」夏初七僵硬著脖子,看他,突地冷冷一笑,「你到底是不想爭這一時,還是壓根兒就不想再與我過了」
「你知。」他摟著她的手臂,略微一緊。
她斂眉而笑,「我不知,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趙十九,那道常大和尚是你叫來的吧他是有前科的,當初在清崗,他騙過東方青玄,在京師騙過洪泰爺,天劫一說,他又哄騙過趙綿澤。什麼鬼的天劫他受誰指使別人不知,我還不知嗎如今,他來叫我放下情孽,向我說一堆雲裡霧裡的鬼話,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我不要跟你在一起,對不對」
「噼里啪啦」連珠炮一般的反問,她說得並不急躁,態度閒閒的,像是極無所謂,嘴角勾出來的笑意,燦爛得有些眩目。
「趙十九」她見他不答,眉梢微微一凝,「道常的意思,是不是你的意思」
「那句轉世桃花,鳳命難續,我就告訴過你一人。當今之世,除了你趙樽,再不會有旁人知曉。若非是你,此話怎會從他口流出你要我放下還是你自己想要放下連我們的孩兒都要放下」
她在指責般的問話時,趙樽一直保護沉默,由著她發泄不滿。等她咄咄說完,他才將她的身子摟過來,摁在自己的臂彎里,深幽的眼睛坦誠地望著她。
「撒夠氣了」
「我在撒氣」
「你在。」
他說得很肯定,一本正經端著臉的樣子,弄得夏初七哭笑不得,順手捋了一把發,低低道,「成。就算是我在撒氣好了。那麼晉王殿下,你可否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兩個人好了幾年,鬥嘴常有,卻難得吵架。聞言,趙樽皺起眉頭,撫著她的臉,「阿七,此事我不可說。」
「怎的,天機還不能泄露了」夏初七唇角上翹,極是無所謂地瞥他一眼,眸底掠過一抹淡淡的冷芒:「趙十九,你不是那種不靠譜的男人,你找任何藉口都會被實破。我信你有你的苦衷,所以,你不必一五一十的交代,但我要知道真正的理由。」
趙樽嘴角微抿,像是想說,可終是沒出口。
夏初七心裡隱隱有幾分猜測,見他還是如今,瞪他一眼,猛一把推開他的胳膊,像是好脾氣都用盡了,語氣添了怒氣,「我實話告訴你好了。小十九快要八個月了,沒有比他更重要的東西,你要讓我放棄,除非你殺了我。若不然,不可能。」
「阿七」趙樽低沉的聲音里夾著一絲澀意的沙啞,喚出他的名字,拖長的尾音氤氳在空氣里,刺得夏初七心臟一跳,脊背都涼了。
若非無奈到了極點,趙十九不會這般。
對上他的眼,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然後,聽得他說,「若必須在你與孩子之間選擇一個,我只能選你。」
時逢盛夏,夜色涼爽。
烏黑的夜幕下,皇城沉浸在一片寧謐之中。
正心殿的書房裡,燈火未滅。繡了牡丹富貴的大燈罩里,燭火似淚一般,流在燭台上,映著趙綿澤孤身一人的影子。離他不遠的棋盤上,永遠擺著那一局他沒法子破解的棋。他面前的御案上,撂得高高的奏疏積於一處,訴說著貴為天子的無奈。
一場東苑風波,對大晏朝堂的影響是深遠的。平常百姓聽上去,只是添一些笑料和話題,可對於皇帝來說,每一個可能幹系朝政的事,都是大事。
「陛下,起風了,天涼。」
何承安低低說著,從桁架上拿過一件明黃披風,想要披在他的肩膀上,卻被他輕輕格了開去,不耐的揉了揉額頭,臉上凝如寒霜。
「幾更了。」
何承安手頓在空中,「二更了。」
二更了,她在做什麼已經熟睡了吧她應當不會想他吧趙綿澤看了何承安一眼,把披風接過來丟在御案上,目光望向燈罩,腦子卻是一雙笑起來彎月一般帶著黠意的眼,還有她明明帶著笑意,卻處處顯得倔強的唇角。
可惜,他每日惦念著她,卻無法阻擋她回魏國公府,也無法在大婚之前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掐算著臘月二十七這個日子,他眉心深皺。
「陛下,洪阿記來了。」
入殿稟報的人是焦玉,他看了一眼趙綿澤陰沉的面孔,又不解地望向何承安。何承安努了努嘴,沒有吭聲,只是過去為他添了熱水。
焦玉瞭然地倒退著出去了,片刻之後,身著整齊甲冑的阿記輕手輕腳的進來了。微垂著頭,她單膝跪拜在地。
「卑職叩見陛下」
洪阿記是趙綿澤安排在楚茨院裡看顧夏楚的人,他這個時候入宮,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魏國公府那頭有動靜兒,而且很嚴重,至少是阿記的職權範圍內所不能處理的。
趙綿澤回過神來,看著阿記低埋的頭頂,握住奏疏的手心微微一緊,溫潤的臉繃了繃,方才放下奏疏,擺了擺手。
「起來說罷。」
阿記沒有起身,仍然半跪在殿中。昏黃的燭火之下,他清秀的面色有一些蒼白,手心緊緊捏著,良久沒有動靜兒。她非常清楚,這個東西呈上去之後將會帶來的驚濤駭浪,一時之間,不免濕了手心。
「為何不吭聲」
頭頂傳來趙綿澤溫潤帶啞的聲音,阿記一驚,抬頭時,目光撞上他微眯的視線,喉嚨一緊,一種從心底深處擴出來的熾熱感,把她的身子燒得有些僵硬,像被火燎了似的,她喉嚨乾澀,說不出話來,猶豫著,終是慢騰騰從袖子裡抽出一個東西來,交給何承安遞給趙綿澤。
「陛下,這是有人從楚茨院裡傳出的。」
趙綿澤面色一寒,接過那張紙條只看一眼,像是被針蜇了屁股一般,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動作弧度大得把奏疏碰倒,散了一地。
「為朕更衣,去魏國公府。」
「陛下」阿記的臉上,有瞬間的恐慌。想到楚茨院裡那個女人,那個他監視了數月,也與她相處了數月的女人,心底一潮,突的有些不忍心。
「陛下息怒,事已至此,萬三思而行。」
「阿記」趙綿澤回頭恨恨瞪他,幾乎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朕這般信任你,把最為緊要最為看重的事託付給你,結果你是怎樣回報朕的朕讓你查,你說沒有,你一直說沒有。可在這個時候了,你卻來匯報你說,你該不該死該不該死」
一連兩個憤怒的「該不該死」,聽得阿記面色一變。
但他似是沒有太多恐懼,只是默默跪在地上。
「卑職該死,請陛下賜死。」
「那你便去死」
趙綿澤眸色如染烈火,惱羞成怒地瞪上他的眼。可只一瞬,他眸中那一份淡然,或說是解脫一般的釋然,便讓他猛地一震,僵硬了身子。
幾乎霎時,從阿記的眼中,他想起了夏楚那一雙不羈的眼不怕死,不屈服,不認輸的眼。
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他的胸腔里,惱恨、憤怒、悲痛的情緒,慢慢變化,原本不可遏制的恨意被沖刷得一乾二淨。
他能拿她如何
即便確認了,他到底又能拿她如何
腳步踉蹌一下,他腿腳虛軟,坐回椅中,一動不動。
「陛下」阿記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微暖,「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急不得,保重身子為要,只有身子好好的,才有力量堅持下去,才有力量把自己從淤泥里拔出來。」
趙綿澤微微一愕,突地抬頭,看了一眼跪在殿中那個身著盔甲、身子瘦削的小個男子,那個跟在他身邊已經很多年,但是他從未正眼認真注意過的清秀男子。
「這句話朕有些耳熟。」
阿記面上一熱,單膝下跪,垂下了頭。
「卑職隨口而說,僭越了本份,請陛下降罪。」
「我沒怪你。」趙綿澤幽幽一嘆,聲音仿若漏風,沉吟片刻,再說話時,目光已經從阿記的身上收了回去,透過那一道繡了牡丹的大紅罩,看著裡面紅燭滴下的燭淚。
「有一位故人,也曾與朕說過。」
阿記低垂著頭,沒有應聲。
一股子穿堂風從牆角吹過,殿中似乎有一扇窗沒有關嚴,突地「啪」一聲,窗戶開了,猛地一下擊在窗欞上,斂住了趙綿澤的神色。
他拿過放在椅背上的披風,俊臉上陰影濃重。
「備轎,朕要夜訪」
已是二更天了。
在燭火搖曳出來的光暈中,夏初七微微垂著頭,有了困意。她擁被靠在床頭,身子倚在軟枕上,腦袋則靠在趙樽的肩膀上,細細的思量著他先前說的話。
他則坐在她的身邊,一隻胳膊圈著她的肩膀,緊抿著嘴唇仿若老僧入定,深若古井的眸子盯著遠處無風而動的燭火,眸底泛著一圈圈冷鷙的光暈。
屋子裡靜謐一片,明明兩個人坐在一處,有呼吸,有心跳,卻空寂得好似無人存在一般,許久都沒有聲音。不知過了多久,微風舔過火舌,揚起帳簾,輕紗拂了夏初七的臉,痒痒的觸覺,拉回了她的神思。
「悖世之說,當不得真。」
她堅持著自己的無神論。
「道常不會說假。」
他也堅持著自己的封建迷信。
「不存於世,兒生母死這樣的說法我不信。」
她再一次堅持的冷著聲兒。
「可你非當今之人,也是事實。」
他有理有據,試圖說服她。
夏初七瞥他一眼,打了個哈欠,把沉重的腦袋輕輕靠在他胸前,小貓兒似的蹭了蹭,撒嬌一般的動作極是親蜜,可她的腦子裡卻是悶乎乎,暈沉沉,像放了幾團重重的鉛塊。
「趙十九,我是一個只講科學的醫者,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曉得。我健康得很,小十九胎位也正,我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生下孩兒的。至於那什麼生了兒子,便悖了世,影響乾坤。還有那什麼因我之情孽,害得帝星爭霸,天下大亂,我不敢不信,卻也不想因此不要孩兒。」
他低頭,睨著她,沒有說話。
她懶洋洋抬起頭,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趙十九,我是一個母親。」
趙樽捋一下她的頭髮,目光里有柔柔的光暈。
「阿七,我只想要你,不想賭。」
第一百零八次的交鋒之後,夏初七苦著一張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樣子似是輕鬆,可語氣里怎麼都無法壓下那一抹沉重,「趙十九,你確定那個道常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神棍那什麼轉世桃花,鳳命難續,確實不是你告訴他的」
「阿七。」趙樽撫著她的臉,「爺可時誆過你」
「這話真稀奇。」夏初七嗤了一聲,半閉著眼睛,眼睛半闔著,有些睜不開,「從清崗縣開始,你便一路誆著我,誆到京師,誆到灤河,誆到遼東,誆到漠北,誆到陰山如今再誆一回,也不是不可能。」
趙樽一愣,哭笑不得,「爺便這麼不可信」
夏初七癟了癟嘴,笑了,「我更信我的心。」
「你心如何」
「小十九是真實存在的生命,我與他母子連心。我可以感受他的。他情緒不好,我知道,他撒嬌耍賴我知道,他開心愉快,我也知道。甚至我在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父親準備放棄他他在難過了,所以今日才這般焦躁,一直踢我。」
「阿七」趙樽聲音一哽。
「趙十九,我們勇敢一點好不好」夏初七目光定定看著他,「我向來只信,人定勝天。」說到此,她肚子裡突地一動,裡面的孩兒又胡亂的躁動起來,她微微一滯,快活地牽過趙樽的手拉向小腹,覆在隆起上面,「你摸,你快摸摸,我們的小十九他有反應了,他一定是聽見了。」
「阿七」
趙樽掌心很暖,很熱,手臂卻很僵硬。
他腹黑高冷毒舌,可這時,卻不善言詞。
為了保住她的命,卻找不到合適的說法。
他們的孩兒,他又怎會不想要只不過,他是男人,關鍵時候,必須狠得下心來做最好的決定。
面色微微一涼,他撫著小腹上的微凸,追逐著小十九的拳腳,闔眼片刻,突地抽離開手,猛一把抱緊她,把頭擱在她的肩膀上,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窩,孤冷的目光,像一匹受傷的狼,嗜血地選擇著一件傷心更傷己的路。
「阿七,不能再拖,你趕緊寫方子。」
「趙十九」夏初七微張著嘴,帶著一絲無辜的惱意,與他四目相對,目光交錯,兩個人四隻眼,如同鋒利的刀子在空中廝殺搏鬥,誰也不服誰。
好一會兒,夏初七軟了心。
「我與你的選擇不同。若是要我在自己與小十九之間做選擇,只能活一個,我寧願是他,而非我。人總是要死的,我本就是一個悖世之人,既然難續生命,怎麼也得為你留下一子半女,將來我不在了,你也好有個念想。若不想,赤條條來去無影蹤,我也只是一抹靈魂,你總歸會忘了我」
「別說傻話」他打斷她。
「趙十九你不必再勸。」她再次打斷他,把話搶了回來。唇角一揚,給了他一個燦爛的淺笑,然後,伸出手,輕輕捂在他的嘴上,眸光似水,卻滿是堅定。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大的驕傲,便是為心愛的男人生兒育女。生命的延續便是愛情的見證,人是會死的,愛情卻不會死,血脈也永不會消亡,千秋萬代,永傳於天地」
「你沒得選擇」趙樽冷了面孔,握緊她的手。她卻反手扣回去,仿若與他較量一般,與他十指並握,目光對視。
兩股不同的力量,不同的信仰交流著,誰也沒有說話。
又一次面對生死的壓力。
不由自主的,兩個人想起了迴光返照樓。
迴光返照樓里那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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