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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節

    **不離十吧也許很快就嫁了。」

    趙梓月瞧她片刻,看她言詞閃爍,終是輕輕「哦」一聲,善解人意的不問了,拿過桌上的一顆果脯蜜餞來,咬掉一半吃下,把另一半塞到丫丫的小嘴裡,看她吧唧吧唧的嚼著,又露出一抹微笑來。

    「嫁吧,我了解我十九哥,他是願你好的。」

    見她明明與貢妃一樣,心裡也有不悅,卻字字都是安慰與寬容,夏初七心裡一抹暖意,笑了出來。不得不說,時光真是一個最能改變人的東西,一個不識愁滋味兒,刁鑽任性的小公主,從不知人間疾苦,如今瘋是懂得體會旁人的不易了。

    「呀」夏初七想著,突地一聲驚呼,覺得手上略略有些濕潤,再低下頭仔細一看,見到是丫丫來尿了,不僅濕了尿片,褲子也濕了一片。

    「丫丫尿尿了。」

    趙梓月見慣了這些事,看她樣子有點狼狽,不由哈哈一笑,就要過來接孩子,「來,把臭壞蛋給我,我來弄她。」

    「別別別,你坐好,陪我說說話。」夏初七唇角微掀,阻止了她,朝外頭輕輕喊了一聲,晴嵐很快就進來了。

    夏初七把尿尿了還在手舞足蹈的丫丫遞與晴嵐,笑著吩咐,「你帶小公主去我洗洗屁屁,再換上衣服對,就換上那套我給準備小衣裳,穿出來給梓月公主瞧瞧,漂不漂亮。」

    「好的,七小姐。」

    晴嵐點點頭,微笑著抱上丫丫出去了。

    趙梓月看了她一眼,吐了吐舌頭。

    「謝謝你,楚七。」

    「看你說的。」夏初七輕嗔一聲,笑著起身去淨了手,又回來坐在趙梓月的面前,嘴角往上一揚,眼睛裡溢滿了笑意。

    「梓月公主的小霸王脾氣哪去了如今這般客氣了,我卻還不習慣。再說,小衣裳是梅子與晴嵐兩個昨夜趕工做出來的我麼就負責做監工,睡大覺,收貨,其他什麼也沒做,當然,我也做不來。」

    趙梓月看她調侃自己,跟著笑了一會,突地轉了話題。

    「楚七,兩年前我十九哥出征那日,我去了」

    夏初七見她目光閃爍,猶豫了一下,輕聲問,「見到他了嗎」

    趙梓月搖了搖頭,「那一日,校場上的人太多了,我不知哪個是他。但是我」她眼眶一熱,支支吾吾間,有些語無倫次。

    「楚七,我有些害怕,你說我選了駙馬,嫁了出去,丫丫就真成我的妹妹了,恐怕我母女往後再難見面,見面也不能相認我不想這般不瞞你,近來我時常做噩夢,夢到丫丫一直哭著喊娘抱抱,我心裡就難受得緊可是我若是不嫁,又能如何我是個什麼也不會的人,不依著父皇,連自己都養不活,更不說丫丫」

    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看來也是愁啊。

    夏初七神色凝重地看著她,沒有出聲。

    她想,也許趙梓月更需要的訴說,而不是寬慰。

    果然,興許是這兩年找不到合適的人,趙梓月憋了太多心裡話,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個不停,一直到丫丫再一次舞著小手被晴嵐抱回來,她才擦了擦眼睛,噙著淚珠子一笑,止住了話題。

    「楚七,我多希望有一天,丫丫能光明磊落喊我一聲娘」

    夏初七的嘴巴再次抽搐。

    原本這般悲情的一句話,愣是被趙梓月說成了笑話。

    她一嘆,「是光明正大我的公主。」

    目光微亮,趙梓月嘴角含笑,「逗你笑而已,開心就好。」

    這一回,換夏初七沉默了。

    約摸半個時辰後,趙梓月帶了一堆夏初七早就備好的禮物笑逐顏開地離開了楚茨殿。這些大大小小的禮物里,包括給丫丫準備的小玩具,給貢妃專程做的吃食,還有給月毓的名貴衣料等等,不一而足。

    雖然她知道她們不缺這些東西。

    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要的只是貢妃的看法。

    而月毓麼不知會不會把布匹用來擦屁股

    說起來,她都有些佩服自己了。終於,三尺塵埃裹了初心,不知何時開始,她已經慢慢地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算計與虛偽。

    肘在案几上,她托著腮,看著窗花笑了。

    久久,雙手捂住了臉,又深深地埋首下去,低低呢喃。

    「趙十九,你再等等我一定要等著我」

    夏初七趴在案几上,削瘦的雙肩微微抖動著,一直沒有抬頭,緊咬的下唇,也沒有再發出聲音。直到殿中傳來一陣低低的腳步聲,她才將眼睛在袖上了擦了擦,微笑著抬起頭來。

    「見到丫丫的麼」

    一個身著宦官服飾「太監」頓了頓,單膝跪了在她的面前。

    「王妃你有心了,屬下感激不盡。」

    「不必客氣。為人父者,想看一眼孩子,人之常情。」

    夏初七看著晏二鬼通紅的眼,耳朵里那一聲久違的「王妃」,一直在迴響,竟是酸楚難當,一直撞擊胸膛,抽得生痛不止。在漠北大營時,多少人或開玩笑或認真地喊過她「王妃」,那個時候,她也是滿懷希望地等待著北伐戰爭的結束,等待她披上大紅的霞帔,戴上金光燦燦的鳳冠,做趙十九明媒正娶的晉王妃。

    可到底還是造化弄人。

    她一步一步走到二鬼面前,低下了聲音。

    「時辰不早了,讓二寶公公送你出去吧。」

    「好。」晏二鬼沒有反駁,慢慢地站起身來,看了她一眼,默了片刻,聲音雖壓得極低,還是能聽出隱隱的一絲落寞,「王妃,我入宮來的時候,陳侍衛長不,陳將軍他托我帶一句話給你。」

    夏初七側眸,「陳大哥他還好嗎」

    「還好。」兩個字出口,晏二鬼微微低下頭,「如今陳將軍領了皇城防務,又掌著京師禁衛軍,他忙得很。但是,兄弟們還是常常約在城東的聚仙樓里吃酒,元小公爺,定安侯也常常來就是,就是說起殿下的時候」

    堂堂一個七尺男兒,說著說著,竟是不受控制的哽咽了。

    「說起殿下的時候,大傢伙兒總是喝醉。」

    夏初七手心攥緊,微微抬高頭,輕輕一笑。

    「你看你,還做過斥候的人,話又岔遠了,陳大哥他到底說什麼了」

    晏二鬼輕「哦」了一聲,喑啞著嗓子道,「陳將軍說,不論王妃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支持,若是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您儘管吩咐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像殿下在的時候一樣誰都沒有變」

    最後那幾個字,他幾乎是強壓著情緒說出來的。

    可是還能像趙十九在的時候一樣嗎

    其實夏初七知道陳景、元祐和陳大牛他們的情況。尤其是陳景,封了將軍,領了禁軍事務,其實常常會出現在這座皇城。她要見到他其實很容易,但是下意識的,她沒有主動去找過陳景,甚至也不太想見他。

    因為陳景總是跟著趙樽的。

    可以說,她與趙樽走來的一路,都有陳景的身影。

    往常,有趙樽的地方就會有陳景。

    可現在,有陳景的地方,卻沒有了趙樽。

    她有些接受不了,她不想承認自己是那樣的軟弱。

    「王妃你別難過。」

    晏二鬼小聲補充了一句,夏初七突然回過神來,低低笑了一聲,拭了拭眼睛,又抿了抿唇,「你看我,太不爭氣了。那什麼,鬼哥,你告訴大家我若有事,不會與他們客氣,會叫甲一通知到的。」

    「好。」

    又是一個字吐出口,晏二鬼似是猶豫,「王妃,有一句話,我知道我不該說,我也沒有資格來說什麼」

    「但說無妨。」

    晏二鬼看著她,忽然膝蓋一軟,直接雙膝跪了下來,頭低低垂了下去,「王妃要嫁與他人,原本是王妃自己的事情,我相信殿下也是願意你好的。可是,殿下這才剛剛離開可不可以,請王妃為了殿下的臉面,稍稍等一等。等大家都忘了他,忘了那些事再嫁。」

    夏初七心情一沉,像壓了一塊再無法挪動的巨石,木雕一般僵住了。

    外面的風言風語一定傳得極是難聽吧

    大家也都當她是一個貪圖虛榮的女人了吧

    「王妃,是我失言了,你不要見怪,就當我沒有說過。」

    聽晏二鬼忙不迭地解釋,夏初七抬眼瞟他一下,見他手足無措地搓著手,滿臉寫滿了抱歉,不由「嗤」的一聲就笑了。

    「無事,我自有主張,你回吧。」

    一天溜了過去。

    夜色襲來,濃郁的霧氣籠罩了皇城。

    深宮的紅牆綠瓦,全陷入了一片黑暗,再不見輝煌。

    今日晚上繁星都害了羞,光線有些暗。東宮楚茨殿,夏初七疾步入內,麻利地脫下身上的小太監外袍,又挽起袖口,把「鎖愛」從左手腕上取下來,丟在桌子上,癱軟一般坐在椅子上,倒出一杯涼茶,就要往嘴裡灌。

    一隻大手伸過來,擋住了她。

    「我給你換熱的。」

    夏初七看了他一眼,微笑點頭。

    「多謝。」

    甲一出去倒熱水了,她使勁兒捂了捂臉,心臟跳得「怦怦」作響,先前的緊張和激動,還沒有完全平息下來。

    先前她與甲一偷偷出宮去見了李邈,商議了一下「贖金」和對付夏廷德的事情。在出城門的時候,她原本是心存僥倖,不曾想卻真的見到了陳景。

    有了他在,他二個出行極是順利。

    再回來時,沒有想到,陳景還等在那裡。

    兩個人遠遠地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甚至連一句招呼都沒有,可她還是壓抑不住,心臟狂跳。身穿將軍甲冑的陳景,已不是當初那個陳景,可一看見他,她第一反應便是想到曾經他身邊那個英氣勃發的晉王殿下。

    依舊穿著太監服的甲一走了進來,深深看她一眼,將溫水放在她面前,四處看了一下,略帶輕嘲地岔開了她的思緒。

    「他還是沒有過來。」

    夏初七知道他指的是趙綿澤,不由諷刺一笑,微微翹了翹唇。

    「夏問秋,還是有一些本事的。」

    自打那一日趙綿澤去了澤秋院,一連三日都沒有再過來。在知曉她去了柔儀殿被貢妃給收拾了一頓的事情之後,也只是差了何承安過來,送了好些值錢的東西,說了好多撫慰的話。

    何承安說,太孫妃這一胎又不大好了,太醫吩咐說要情志舒緩,慪不得氣,傷不得心。皇太孫生怕像以前一樣,又落了胎,這三日就在那邊陪著她,等過了這一段危險期,再來楚茨殿,還囑咐她要好生休養。

    夏初七那個時候就想笑。

    趙綿澤來不來,她壓根兒不在乎。

    為了孩子,一個男人選擇留下來,太正常不過。

    她只是在乎夏問秋能有本事把他拖住,接下來的事情,恐怕不會太容易

    撫了撫依舊平坦的小腹,她眉頭蹙了一下,又笑了。

    「等著吧,很快就來了」

    甲一沒有回答,走過去拿起架子上的一件外袍就披在了她的肩膀上,沉著嗓子說,「夜深了,歇吧。」

    夏初七「嗯」一聲,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麼似,笑容有些大。

    「甲老闆,你說我若真的嫁了趙綿澤,會有多少人討厭我」

    甲一抿緊了唇線,沒有說話。

    今日她與晏二鬼的對話,他在裡面都聽見了。雖然她看上去似是不在意,但他卻知道,她或許不在意旁人怎麼看她,她卻會一定在意晉王舊部對她的觀感。晏二鬼那些吞吞吐吐的話,雖然未有指責,甚至可以說滿是請求。可在她的心裡,肯定已經背上了包袱。

    「怎麼不說話」夏初七見他沉默,又追問一句。

    甲一動了動嘴皮,又沉默了一陣,才小聲回答。

    「夏楚,會討厭你的人,不值得你憂心。」

    夏初七微微一愣,呵呵淺笑著,心裡鬆緩了不少。

    站起身來,她伸了個懶腰,突然看著他,放低了聲音。

    「甲老闆」

    「嗯」

    「借你肩膀靠一下。」

    在甲一的怔愣中,夏初七走近,突然將頭低了下去,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言不發。甲一沒有動,也沒有伸手來抱她,僵硬著身軀,任由她靠著,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好一會兒,夏初七像是緩過了那一股子勁兒,吸了吸鼻子,突然笑著抬起頭來,後退了一步,看著他沒有表情的黑臉。

    「這宮裡什麼都好,就是一點自由都沒有,想見見我哥都不方便哎,要不然,我又何必借你的肩膀我表哥長得多俊啊,又香又好聞不像你,一身臭汗,還有這臉,真讓人著急。」

    甲一一眼瞪過來,「借了人,還嫌棄」

    夏初七微微彎唇,心裡的焦躁鬆開了,竟是想到當初被趙十九貶損長得醜時的各種暴走,長嘆了一口氣,看著甲一臉上的疤痕,想了想,又把他拉入了裡間,按坐在椅子上。

    「坐好等著,不許動。」

    「做什麼」甲一僵硬著脖子。

    「疤痕膏」夏初七從木格下方掏出一個小盒來,打開錫蓋,小心翼翼地挖出一點來蹭在他臉上的疤痕處,「我告訴你,這東西可好使了是我自己做的。」

    塗了幾下,她似是為了自證,突然低下頭來,將臉湊近他。

    「你看看我的臉,我的左額角上」

    甲一依舊僵硬得像一個機器人,瞄著她的臉,沒有回答。

    她道:「在我的左額角上,曾有一個很深的疤痕,是刺青不對,是黥刑留下的,也許你聽過這事今日我都沒用膚蠟遮蓋,你還能看出來嗎看得見嗎」

    甲一脖子歪開,斜斜睨著她,沒有表情地板著臉。

    「很明顯的疤,看得見。」

    「」夏初七熱臉貼了冷屁股,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在銅鏡前看了片刻,又拿手去蹭了幾下,不由氣極,「根本不是太明顯了好吧」說罷她轉頭,瞪著甲一,「誰叫你看得那樣仔細的你說正常情況下,誰會湊那麼近去看人的臉」

    甲一很無辜,「是你湊近讓我看的。」

    好吧,好像確實是

    夏初七懶得與他爭論,大方地將那裝疤痕膏的錫盒塞到他的手上,「把這個拿好,你臉上這些疤都不如我額頭上的那個深。堅持用,不必多久,你就又能恢復成那個丰神俊朗的甲老闆了。」

    「不用。」

    甲一不領情,直接丟回在她的台上。

    「為什麼」

    「我又不是娘們兒。」

    「甲公公」看他一臉彆扭,夏初七失笑,打趣道:「你如今差不多就是一個娘們兒了。」語畢,見甲一臉色更是難看,她上下打量他,低低地笑,「其實吧,這朝廷的官服,除了錦衣衛的最好看,就屬內侍好看了。你穿著也是帥氣」

    「我不是鄭二寶,沒那麼容易哄。」

    「誰哄你呀真的,很帥」夏初七輕笑一聲,推了推他,「去吧,夜了,我去睡了。」

    「嗯」一聲,甲一站起來,「睡吧,甲公公來侍候你。」

    「哈哈」

    夏初七看他嚴肅的樣子,不顧形象地咧著嘴大笑。

    她與甲一之間,經過了那一些同甘共苦的日子,早就沒有什麼普通男女間的避諱。在她的心裡,他比鄭二寶似乎還要親厚一些,不論是在他面前睡覺還是打呼嚕,她可以完全不考慮形象問題。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甚至於,在趙十九面前,都不像如此。

    她會在意趙十九怎麼看她,反倒會格外注意一些。

    但甲一,她從來都不必介懷。

    像什麼像哥們兒,像戰友。

    次日的天氣,極是晴朗。

    寬敞的院子裡頭,陽光在一篷篷嫩綠的樹梢兒上浮起一束束絢爛的光華。鄭二寶笑眯眯地為夏初七搬了一張羅漢長椅出來,讓她躺在椅上曬太陽。按她的說法,這是補充鈣質,有利於身體恢復。

    一出太陽,人人的心情都好。

    晴嵐笑逐顏開地在跟前侍候茶水,甲一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她攏了攏身上輕薄的雲錦春裝,懶洋洋地躺下去,舒服地一嘆,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院角。

    那裡有一個小花圃。

    梅子與傻子這會子正蹲在花圃邊上,竊竊私語。

    梅子說,「種子埋下去了,什麼時候才會發芽呢」

    傻子很有經驗的告訴她,「十來日就發了。」

    梅子不信,「這可不是普通種子,七小姐說是清明花,也是一樣」

    傻子翻白眼兒,「傻子都知道的事,你卻不知」

    梅子一愣,被他氣笑了,「是啊,傻子都知道,多稀罕啊。」

    傻子瞪著她,「你在罵我」

    梅子扮了個鬼臉,「喲喂,今日不傻嘛,還知道我在罵你」

    傻子瞪圓了雙目,「我不是傻子。」

    梅子朝他吐舌頭,「傻子才說自己不是傻子。」

    傻子看她,歪著頭,「那你是傻子嗎」

    梅子道,「我當然不是。」

    傻子哈哈一笑,直起身來,雙手叉在腰上,突然大步走向抿嘴發笑的夏初七,坐在她的身邊兒,指著梅子大聲說,「草兒,她是傻子。二寶公公,晴姐姐,小程子,你們幾個說,她是不是傻子」

    一眾人都無奈的沉默了。

    這一回梅子竟是被傻子繞成了傻子。

    見大家都看笨蛋一樣看她,梅子小臉騰地一紅,惱羞成怒。

    「你罵誰傻子呢」

    看她就要追過來,夏初七不由搖了搖頭,笑著嗔她一下,玩笑道:「分明就是你笨,被皇長孫繞了話去。你說你不是傻子,誰傻我看啊,皇長孫是比你聰明多了。」

    梅子氣得一跺腳,「七小姐」

    見梅子吃了癟,自己又得了草兒表揚,傻子揚眉吐氣一般,高高地仰著下巴,哼了一聲,孩子氣地指了指地下。

    「你比我傻。快點,跪下來,給我道歉。」

    傻子為人憨直傻氣,並不曉得怎樣開玩笑,平素他也從來不與人開玩笑,一句話說得極是嚴肅。尤其這兩年來,但凡他見到的人,都對他恭恭敬敬,動輒下跪認錯,他慢慢也不覺得什麼了。說來,梅子也不是沒有跪過他,他本就是皇孫,向他下跪道歉不算什麼,但是大姑娘都好個臉面,先前與他說話吃了虧,被拂了臉,她一時想不開,再見他讓自己下跪,她眼圈頓時就紅了。

    為免被人笑話小氣,她快步走過去,「噗通」一聲跪下來。

    「是,奴婢錯了。奴婢是傻子,皇長孫貴人大量,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說罷,她重重磕了兩個頭,起身拎起裙子,就飛快地跑入屋子去。

    平素一幫人開玩笑,梅子不是這么小氣的人。她更是很少在傻子的面前這麼恭敬的自稱奴婢,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眾人都不明所以,晴嵐更是驚了一下。

    「咦,這丫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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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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