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他心裡究竟做什麼想法,心裡塞了一塞,不得不嘆了一口氣,對著上位的洪泰帝,緩緩地雙膝跪地。
「臣無話可說,臣確實是女兒之身。」
又是一陣「譁然」聲起,有人在低低抽氣。
洪泰帝卻神色未變,「你可知這是欺君之罪」
脊背僵硬著,夏初七看著他,淡淡地說,「回稟陛下,臣從小潛心於醫術,不太懂得朝廷法制,只一心想以醫報國,卻苦於生成了女兒之身。在錦城府時,臣得聞晉王殿下班師回朝路過清崗,這才女扮男裝,修整了儀容,欺騙了晉王殿下,同時也欺騙了皇上。所以,這件事,全是楚七一人之過,與旁人無關,請陛下賜罪。」
她朗朗出口的聲音一落下,座中眾人神色各異。
誰都知道她這番言論看似是在認罪,一來卻是在保全洪泰帝「用人不查」的面子,二來又實實在在的為趙樽脫去了欺君的罪責,顯然是要一力承擔的意思。
很明顯,這個結果是洪泰帝喜歡的。
他眸中的鬱郁之色散去,鬆了一口氣。
「楚七,你有報國之心是好的」
眼看洪泰帝要借驢下坡,寧王不等他說完,又「撲嗵」一聲跪在了地上,「父皇,欺君之罪,可輕饒不得,要是人人都效仿於她,那我大晏國之體統何在,律法又何在尤其這件事,依兒臣看,絕沒有那麼簡單。一個小小女子,若沒有人指使,又如何敢冒這麼天大的風險欺君,還敢女扮男裝做駙馬請父皇明鑑。」
他言辭犀利,直指趙樽,夏初七自然聽得很清楚。
可顯然,寧王料錯了老皇帝的心思。
他並不想動趙樽。
目光冷了一冷,他怒視著寧王,又是拍向了桌子。
「大膽趙析,朕說話,何時輪到你來指手畫腳」
連名帶姓的喊他,顯然洪泰帝是大怒了,嚇得寧王狠狠磕頭在地。
「父皇息怒,兒臣知錯了。只是兒臣絕無半點私心,一心只是為了父皇,為了我大晏社稷著想啊」
寧王說得聲色動容,也句句有理。所以,洪泰帝雖藉機狠狠罵了他,可事情被他挑起來了,當著滿朝臣工的面兒,就必須做出一個樣子來,給大家一個形勢上的交代,要不然,如何能服眾
洪泰帝蹙著眉頭,慢悠悠地看向趙樽。
「老十九」
一直漫不經心的坐在位置上,仿若置身事外的趙樽,聞言終於開了口。
「兒臣在。」
洪泰帝目光深了一深,意有所指的道,「楚七欺君犯上之事,你事先可是不知情」
這話問得
字裡行間的袒護之意,實在太過明顯。
夏初七心裡涼涼的,隨了眾人的目光,也看著那個俊朗如神的男人。卻見他懶洋洋地放下手中酒杯,沒有看她半眼,只淡淡道。
「兒臣確實不知情。」
像被重鼓給敲了一下,夏初七心下悶痛。
她先前為了護著他說出那一番話來,她覺得那叫偉大,為了愛情而勇於犧牲。可同樣一句話從趙樽的嘴裡說出來,那無異於最為鋒利的刀子,一下子刺得她體無完膚。
果然,什麼感情都他媽騙人的。
男人多自私啊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還不都是顧著自己
心下沉沉,她壓抑著急欲衝破胸腔的情緒,收回視線來不去瞧趙樽。
「陛下,事先臣下從未有起過欺君的念頭,確實只是因為臣下無知,犯下了錯處,在陛下賜婚之後,又不敢明言告之。這件事,與晉王殿下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係,請陛下依律責罰我一人。」
她說得很慢,聲音也有些啞。
一番話,慷慨激昂,卻情真意切,讓人唏噓。
當然,她的說辭,其實沒有任何人會相信。她與趙樽兩個人之間的「曖昧關係」人盡皆知,根本就不是秘密。即便別人不知道她是女兒之身,趙樽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好。」
洪泰帝似乎更滿意了。
淡淡的點了點頭,他環視一圈,突地嘆了一口氣。
「你雖身為女兒之身,卻有報國之願,那是極好的。再且,朕與老十九受了你的蒙蔽,冊封了你為駙馬,那也非你所願。真要論起來,你救了老十九的命,又救了太子一命,那也是大功一件。」
一聽說有功,好些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停頓片刻,洪泰帝撫須一笑。
「這樣好了,今日朕得回吾孫,心甚喜之。因此,饒你一次,算你功過相抵,朕也就不罰你了。可大晏有律,女子之身不能為官。即日起,褫去你晉王府良醫官一職和駙馬之身,待治好了太子的病,自請離去吧。」
功過相抵,確實也說得服人。
畢竟太子之前已是病入膏肓,她的妙手回春那是有目同睹的。
然而,自請離去,什麼處罰都沒有,確實也是太輕鬆了。座中眾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人敢多議論什麼。趙樽唇角微微一掀,看了他爹一眼,又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來,沒有再開半句口。
能有這樣的結果,自然也是夏初七事先沒有料到的。
治好了太子,就自行離去
這樣也好。反正她從來都是孑然一身,走到哪裡都是一個樣。彎了彎唇角,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顏來,忽略掉心裡那一顆沉甸甸的大石頭,誠心的拜了下去。
「楚七多謝陛下不殺之恩,必將誠心救治太子」
事情如果就這樣過去了,也許將會走向一個「圓滿」的局勢。楚駙馬悄無聲息的離去了,誠國公的女兒「景宜郡主」卻會出現在誠國公府,然後名正言順的嫁入晉王府,成為晉王妃,從此兩個人遠走高飛,北上北平府,在那片大好的土地上,再沒有了夏楚或者任何的身份阻礙。
可事情的發展,往往都在於一步之差
就在夏初七磕頭謝恩,頭還沒有抬起來的時候,卻聽見外頭急匆匆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那人倉惶地步入殿中,要說的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人就已經抽泣了起來。
「陛下,不好了出事了」
那聲音,正是太子爺的貼身太監黃明智。
夏初七心裡掠過不詳的預感,抬起頭來,卻見洪泰帝不悅地瞪他。
「有事慢慢說,慌什麼」
黃明智整個人都軟伏在了地上,泣不成聲,「陛下,太子殿下他來了」
剛鬆了一口氣,卻聽他拉著嗚咽,「太子殿下在吟春園門口他,他突然歿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洪泰帝目光尖刺般瞪了過去,突兀地站起身來,整個人晃了兩晃,差一點兒就站立不住。而席中的眾臣聞言也已然驚訝起立,紛紛驚恐不安的看著那黃明智。就連一直聲色不動的趙樽,那一隻握住酒杯的手也是狠狠一捏,目光里射出一抹冷芒來。
黃明智又說了一些什麼,夏初七都沒有聽清。
在「太子歿了」那四個字入耳時,她的心臟就已經在「咚咚」地往下墜落了,眼前是趙柘那一雙溫和慈愛的眼睛,與他相處這段日子以來,無數的畫面也在腦子裡放電視一般呈現。
恍惚之間,她猛然覺得自己像是落入了萬丈懸崖。
旁邊兒的冷風「颼颼」地刮過,吹得她遍體生寒
太子爺歿了。
那麼,老皇帝剛才所說的「功過相抵」自然沒有了。更何況,那黃明智還回稟說,太子爺早上起來還好好的,精神頭不錯。臨走之前,只吃了一碗楚醫官新配的藥,那麼她已經由「醫者」變成了最大的嫌疑人,那些人又怎會放過她
洪泰帝闔了闔眼,撐著額頭,冷厲地剜了過來。
「來人啦,把楚七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天子之言,一出就是命令。
趙樽目光一涼,「噌」一下站起身來。
可是看著她,他攥緊了手心,最終還是坐了回去。
夏初七挽了個笑容,心臟卻一直在往下沉。
持刀裝甲的禁衛軍沖了過來,把她的雙手反扣在背後,推搡著往外走。旁邊兒有人說了什麼她都聽不清了,耳朵里一片「嗡嗡」的聲音。依稀之間,她好像看見了東方青玄帶笑的目光,也看見了趙綿澤深深蹙著眉頭。
她沒有抗拒,只是靜靜的一步步走著,什麼話也沒有再說。
可是,她很多情節卻在腦子裡一一串了起來
趙樽那日去棲霞寺里,與道常老和尚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便是為了中和節這一天吧那個誠國公的女兒,真的可能存在嗎她不信。元祐他老爹要是真的可以生出女兒來,又怎麼會連兒子都是抱養的
還有梅林之中,那個女人與他的對話。
那個女人是東方阿木耳嗎
她嘴裡的計劃是什麼計劃中可有包括殺掉太子和陷害她這麼一環如今傻子回來了,傻子是嫡長孫,那麼太子一死,趙綿澤做儲君則會名不正言不順。接下來,以寧王的本事,又如何能與手握兵權的趙樽相爭
怪不得東方青玄與趙樽來來去去的遞那一本風月心經,原來東方青玄是為了他的妹妹,原來人家一直都是一夥兒的呀很顯然,那個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誠國公的女兒」,很快就會被偷龍轉鳳,變成東方阿木耳了吧
怪不得他不拒絕賜婚
怪不得以前御賜的王妃都會不等成婚就慘死。
怪不得
原來他身邊那個位置,一直都是留給東方阿木爾的。
什麼狗屁的「河清海晏,時和歲豐」,都他媽扯淡的。
她仔細想來,最可憐的人就是太子爺趙柘了。他引狼入室了吧把阿木爾娶回府里,也就娶回了一顆定時炸彈。如果她猜得沒錯,他身上久治不愈的「梅毒」包括今天的「突然死亡」應該都與東方阿木爾有關吧讓太子爺染上了梅毒,東方阿木爾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為他侍寢,將完璧之身留給趙樽了呵,在她的計劃里,她要的又怎會只是趙柘太子妃的位置,她要的一直都是做趙樽的皇后吧
圖了那麼久,今天終是爆發了。
只寧王那個傻缺,為他人做了嫁衣卻是不知道。
跨過高高的門檻時,她差點兒摔了一跤。
突然的,她有些想笑。
太子爺死了。
死得一定是不明不白,那麼,總是要有人來墊背的。
很不幸的是,她就將成為那個墊背的人了。
太子殿下暴歿而亡,為中和節準備的「百官宴」自然是用不著,太常寺很快就要開始為太子準備喪禮而奔波了,太子的遺體已經停回了東宮,也就是「壽終正寢」的意思。
太子就歿在吟春園的門口。
據黃明智交代說,今日太子爺得知找回了皇長孫的事,十分的高興,當即就讓人備了車,又讓黃明智為他梳洗更衣,還挑了一件新衣服穿上,一定要親自前來吟春園。走在半路的時候,太子爺說胸口有些發悶,黃明智當即就要去找太醫,可太子爺大概想早點與皇長孫見上面,直說不必去了,楚醫官就在吟春園裡。
可就在馬車行至吟春園門口,黃明智放了馬凳,撩開車簾要去扶太子爺下車的時候,他才發現太子爺不知道什麼時候軟倒在了馬車裡,已然沒有了呼吸。
至死,趙柘也沒有見上他的大兒子一面。
而懵懵懂懂的傻子,也不知道他爹死在來見他的路上。
二月初二未時。
在崔英達的安排下,傻子去了亂成一團的東宮,見到了他親爹的遺體。
只可惜,看著雕樑畫棟的東宮,看著他曾經住過八年的地方,傻子卻是沒有任何的記憶。他聽話地跪在了太子的靈柩之前,也傻呆呆地看過了那一具乾瘦的屍體,卻沒有掉一滴眼淚,除了害怕和緊張之外,也沒有旁的什麼情緒。
他早就已經忘記棺材裡躺著的那個人,也忘記了那個人那一雙乾瘦得不成樣子的手,也曾經修長白皙過,也曾經親熱地撫過他的頭頂,親熱的舉起他小小的身子來,迎著陽光親熱的叫過他的名字綿洹。
「殿下,這是太子爺原本要給你的」
黃明智抽抽泣泣的跪在邊上,背了人,把一個繡了花兒的香囊遞給了傻子。
「哦。」
傻子看了他一眼,把香囊胡亂的塞在了懷裡。
想了想,他又搓了搓手,垂下頭不好意思地說了一聲。
「謝謝。」
黃明智聽了他傻氣的話,嘴唇抽泣著抖了幾下,「哇」地一下哭得放開了聲音。突然起身,一頭撞在了太子的靈柩上。
「主子啊奴才這就來侍候你了」
「啊」
看著他鮮血迸出,傻子嚇得抱起腦袋,大哭了起來。
同樣,也是二月初二未時
夏初七靠在天牢冰冷的石壁之上,雙手抱著膝蓋,一動不動。
這牢房有些久遠了,不知道都有一些什麼人住過,看上去很是滄桑。三面都是石壁,一面是圓木的柵欄。那柵欄很粗,褪去了外面的漆皮,看上去像個沉默的老者,無聲的訴說著牢房的歷史。
牢里沒有床,只鋪了一層厚厚的稻草。
如今,她就坐在稻草上。
從下獄開始,沒有人來提審她,四周一直很安靜,幾乎沒有人聲兒。她看不見隔壁的「囚友」,也聞不到想像中的惡臭和酸腐味道。總的說來,這間牢房算得上乾淨,也沒有關押其他的囚犯。
寂靜之中,她突然莞爾會不會是vip牢房
下了大獄的結果會怎麼樣,她不知道,也沒有什麼心思去想,心底里,也沒有太多的恐懼。做為一個穿越女,要是沒有蹲過大牢,以後回去,她都不好意思告訴別人,她曾經穿越過
「太子歿了。」
她腦子裡一直都這幾個字。
一直想著這個,她才不會去想那個男人,免得心酸。
她需要安靜一下。
安靜地思考好,她穿越的意義究竟在哪裡。
就在一天前,她還以為她穿越是為了與他遇見。
如今看來,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低頭雙手捧著腦袋,她煩躁的揉了又揉,又抬頭看著走廊外頭一盞盞忽明忽暗的油燈。突然覺得這個牢房,最大的敗筆大概就是光線太暗了。
「吃飯了。」
木柵欄的底部有一個小窗口,小得就一個碗口那麼大,專供飯菜出入使用的。這會兒那小窗口被打開了,一個約摸十幾歲的小獄卒蹲在外面,推入了飯菜進來。
夏初七皺了下眉頭。
中午吃皇宮大餐,晚上就吃牢飯,這節奏太損人了。
不過,她中午吃得有點兒多,這會子肚子也太不餓,只走過去瞧了瞧,卻是有些詫異。那獄卒拿來的飯菜,不像她想像中的粗糙。一碗白白的大米飯,一個葷菜,一個素菜,還有一碗飄著肉片兒的濃湯。
「喲喂,今兒果然是好日子呀,怎麼給我吃的這麼豐盛是皇帝陛下與時俱進的為了打造和諧大晏及而營造監獄新風尚,還是知道老子我會轉世輪迴,害怕我死了變鬼回來找你們的麻煩呀」
懶洋洋地看了那小獄卒一眼,她輕鬆的調侃著。
可那獄卒明顯被她那些太「高端」的詞兒給說暈了頭。
愕然的看著她,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
「這些飯菜,是有人帶進來的」
輕輕「哦」了一聲兒,夏初七微微一眯眼,斜著眼睛看她,「哦對了,我都差點兒忘記了,我可是上頭有人的犯人呢,你們千萬不要隨便欺負我,說不定哪天我就出去了,回頭還得來找你們麻煩。」
小獄卒被她輕鬆的樣子逗樂了,呵呵一笑。
「不會的」
他太和善了,和善得都不像犯人待遇。
夏初七微微一挑眉,「說吧,誰吩咐你的」
小獄卒慌忙的搖了搖頭,「牢頭不讓說。」
夏初七卻來了興致,湊過去小聲兒調侃,「偷偷告訴我,我給你銀子。」
小獄卒眼睛一亮,「多少」
夏初七比劃了一個巴掌,擠了一下眼睛,「五兩。」
五兩銀子不少了。小獄卒顯然有些高興,「好,我告訴你。是晉王。」
心裡猛地一沉,夏初七推開那些飯菜,頹然地坐了回去。
「你,你還沒給錢呢」
撩了他一眼,夏初七紅著眼睛,在懷裡掏了掏,攤開手來一擺。
「欠債我沒錢,找晉王爺拿去」
二月初二申時一刻
有人密奏於洪泰帝,說晉王府良醫所有一個「青黴素研究室」,從來都不示於外人,是楚七研究藥品的地方,而那些藥物據說就是給太子殿下服用的,派人查探一下那個地方,或許就會找到太子殿下猝死的證據。
得了消息,洪泰帝當即指示老六趙楷,派了一群皇城禁衛軍包圍了晉王府。大概是趙楷胸有成竹,面對晉王府里的一眾侍衛,他高喊著「皇帝口渝,搜查晉王府」,很是囂張地直接入了良醫所,找到了那些夏初七用來提取青黴使用的「霉變食物」。
當那些東西呈於皇帝之時,從老皇帝到太醫院的諸位太醫們都心驚不已。直覺得那個楚七簡直是瘋掉了,竟然敢拿這樣的東西給太子殿下使用
「這些食物,有毒啊,陛下」
「陛下,一定要嚴查此事」
「陛下,太子爺枉歿,至死都沒能見上皇長孫一面,實在讓人悲慟萬分啦」
各種各樣的進諫不絕於耳,可不論說什麼都好,只那「霉變食物」一出現,是「楚七的藥物致太子趙柘死亡」,就成了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
謹身殿中,洪泰帝沉默了
良久,他沒有直接下旨如何辦那楚七,卻是語氣鄭重的吩咐。
「讓老十九來見朕」
二月初二酉時許
趙樽冷冷地坐在書房裡,也是一動未動。
「她沒有吃飯」
「是。」回答他話的人,是陳景。
狠狠蹙了一下眉頭,趙樽目光冷得比冰塊兒更寒。
「再端進去務必讓她吃下去。」
陳景垂下眸子,恭敬地抱拳,單膝跪在地上。
「殿下,楚醫官是個固執的人。」
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一個「固執」的詞兒,讓趙樽淺蹙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考慮了一下,他面色冷厲地盯了陳景一眼,突地死死攥住手,長身而起。
「本王去,就是灌,也得給她灌下去。」
陳景默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書房,可還沒有來得及等趙樽拎了食物去天牢,宮裡頭又來傳聖上的旨意。
「殿下,皇上讓您即刻進宮見駕。」
趙樽喉結狠狠一滑,揮了一下袖子,吩咐陳景。
「你領了梅子去,必須讓她吃。」
二月初二戌時一刻。
夏初七靠在石壁上的身子越來越冷。
她發現這入了春,竟然一點也不比冬天更暖和。那冷意就像毒蛇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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