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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節

    事已至此,何苦讓我們三個人都痛苦你何不成全妹妹你想為家人報仇雪恨,你有本事,你有大把的時間去做喜歡的事。而我只想做一個小女人,只想做沙漠哥哥的小女人,求你了,姐。」

    報仇雪恨是喜歡做的事

    李邈看著她,看著面前這張明明熟悉卻無比陌生的臉孔,嘲弄一笑,虛弱地撐手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他醒了」

    李嬌微微一愕,哭聲霎時止住了。

    她沒想到李邈什麼都不問,卻只是關心他,心裡更生惱意,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仍是低泣著搖頭,「還沒有醒。夏楚說最遲今晚就會醒來。姐,你當初帶夏楚來阿巴嘎的時候,答應我什麼了你明明答應我不與他見面的,你怎能出爾反爾」

    李邈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看著李嬌,她沉吟良久,「夏楚呢」

    「她要明日一早走,姐,你先走吧,你若再待下去,哈薩爾就醒了,來不及了」李嬌雙手拽著李邈的胳膊,不停的抖著,目光里充滿了請求。

    李邈仍是靜靜的,面色有些古怪。

    「李嬌,你確定要這樣做」

    李嬌對上她一雙仿若洞悉人心的眼,心裡顫了一下,「姐,對不住。我知道,你如今身子還虛弱,天氣又這般差,我不該這般狠心趕你走。但你本事大,你會武功,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再待下去,我都要瘋了,我走的要瘋了。」

    李邈似是不想再聽下去了,擺了擺手,強撐著身子。

    「不必再多說,我說話算話,我走。」

    李嬌見她肯配合,心裡一喜,「馬匹和乾糧我都已經為你備好了,就等在後門,姐,我陪你過去。夏楚那裡,一會我會給你帶話,你不必擔心。」

    輕輕「嗯」一聲,李邈面如死灰,再沒有心情多說一句話,什麼也不反對,由她扶著出了房間,一同走出後門,到了雲香牽著的馬匹前,她突地停步,用極低極啞的聲音說了一句。

    「李嬌,回頭吧。」

    李嬌沒有聽得太清楚,直接理解成了她說「回去吧」。這會子她血液都在血管里瘋狂的流躥,哪裡肯回去

    她甜甜一笑,朝李邈搖了搖頭,姐妹情長的挽住她的胳膊,笑著說:「姐,你這一走,也許我們此生再無見面的機會,就讓當妹妹的送你一程,你我姐妹二人也說說話。」

    李邈沒有拒絕。

    只是她面上的氣色,比路邊的積雪還要白上幾分。

    李邈身子虛弱,騎在馬上,李嬌為她牽著馬,踩著厚厚的積累,慢慢遠去,看上去那樣子極是親密。

    一路上,李嬌乖巧得仿佛又回到了十四歲,說起了許多兩姐妹小時候的事,李邈並不怎麼回應,靜靜的聽著,只撐著虛弱的身子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個人大概走了一盞茶的工夫,到了一個雪地的斜坡口,李嬌望了一眼茫茫的積雪,停下腳步。

    「姐,我就送你到這裡了。」

    李邈仍端坐在馬上,回頭看她,目光極淡。

    「嗯。」

    說罷她轉頭,就要策馬離開。李嬌卻突地喊了一聲「姐」,然後兩行淚水順著臉滾了出來,伸開了雙臂,「姐,讓我再抱一抱你。從此天涯相隔,你我姐妹,永不再見。」

    李邈冷冷看著她,嘴唇白得幾無血色。

    良久,就在李嬌被她瞧得心慌意亂的時候,她終是慢騰騰的下了馬。

    「姐,對不起」

    李嬌撲過去狠狠的抱緊她,緊緊摟了摟,而另外一隻手,卻慢慢地抽出了事先預備的匕首,等她相擁的手鬆開,就如同三年前一樣,她高舉鋒芒尖利的匕首,直接往李邈胸前捅去。

    李邈沒有動,甚至沒有躲。

    她只是看著李嬌,帶著一種絕望而悲涼的目光,像在同情她,憐憫她,出口的聲音,比那銅鍋底子敲出來的還要沙啞難聽。

    「李嬌,你如此愚蠢,知道是怎樣活到現在的嗎」

    李嬌沒有回答她,她手上的匕首也沒有刺下來,而是嗖地掉在了雪地上。再然後,她的手也慢慢軟了下來,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到她整個人癱在雪地上。

    她背後正中一箭,傷口的鮮血噴涌而出。

    舉起彎弓的人,正是從坡上緩緩騎馬下來的烏仁瀟瀟。

    「賤人,親姐姐都敢殺」

    烏仁瀟瀟像是被這一幕震撼了,罵得咬牙切齒。隨在她身邊的夏初七面上雲淡風輕,可心裡仍是起伏不停。活生生的一幕重現在面前,她如今總算知道李邈的性子到底是怎樣形成的,當初她掉落懸崖時,有多麼的絕望。

    李嬌看著他們走下斜皮,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看看她,又看看烏仁瀟瀟和李邈,她突然頹然的一笑,恍然大悟。

    「你們算計我。」

    夏初七斜斜挑眉,一嘆。

    「從來無人算計你,是你的心魔作祟。」

    她很崇拜自己能說出這樣高端的話來,可李嬌顯然不這麼想,她眼睛裡全是怨毒的光芒,兩束視線像兩把尖利的刀子,恨不得在她身上扎出幾個窟窿來。

    「夏楚,都是你這個賤人害我。」

    再然後,她就像一個受了欺騙的孩子,眼淚叭嗒叭嗒的掉下來,帶著質問一般狠戾地看著面色比她還要白的李邈,語氣里滿是悽苦。

    「原來你失血過多是假的,原來你這樣心甘情願的隨我出來也是假的,沒有想到你也與他們串通好了來騙我姐,你好狠的心。」

    一句「姐,你好狠的心」把夏初七雷了個外焦里嫩。要不是這人腦子有問題,就是她的三觀有問題。

    李邈面色極涼,「李嬌,先前我問了你一個問題。你如此愚蠢,怎能活到現在現在我告訴你。小時候,韓國公府都把你當寶,祖父祖母護著你,爹娘護著你。後來家人都不在了,我護著你,處處以你為優。再後來有他護著你。你根本就不知,像你這般拙劣的手段」

    「住嘴」

    李嬌神色極是掙扎和癲狂。

    「不想以為這樣就能把自己摘清。如若不是串通,你怎會事先知情」

    李邈看著她,目光再無波浪,「因為我了解阿七,在你說阿七要給哈薩爾玉佩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掉入了她挖的陷阱。李嬌,她給過你機會,我也給過你機會。就算這是一個陷阱,如果不是你心存弒姐之心,又如何會掉下去就在一刻鐘前,我還想勸你回頭。就在剛才,我多麼希望你沒有舉起那把刀子。」

    「哈哈哈」

    不知是箭支傷及肺腑,還是氣極攻心,李嬌半伏在地上,又哭又笑,傷口的鮮血染紅了她華貴的衣裳,而她面上的猙獰扭曲之色未退,樣子更是形同厲鬼,她憤恨的手指抬起,指著夏初七,卻對李邈說。

    「姐,一切都是她逼我的,是她,她是個魔鬼,她逼得我鋌而走險。她說她要把鴛鴦玉佩交給哈薩爾,她還要挾我,拿三年前的事來要挾我,騙了我全部的積蓄,還讓我打了欠條。姐,我是走投無路了,才這樣做的。」

    李邈眼睛裡灰敗一片,似是無力說話。

    「即便今日你走投無路,那三年前也是嗎」

    這句話在李邈的心裡藏了許久,懸崖上那噩夢般的一幕,她輾轉多年都沒有想通。她一直很想知道,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讓她的親妹妹向她舉起殺刀,狠心把她推下懸崖。

    所以,她終是問了。

    李嬌急急的喘著氣,神色很是激動,哭得妝容盡毀,「三年前,是他輕薄了我,我一個黃花閨女,我不跟他,我能怎麼辦可是有你在,他就不會對我負責,難道我的一生就這樣毀了嗎姐,你有沒有為我想過。」

    「嬌夫人。」說話的人是夏初七,她實在聽不下去了,三觀嚴重被摧毀,很是難受,憋不住冒了一句,「你這病不輕,看來是治不好了。你勾引姐夫在先,還好意思質問你姐,你他娘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不關你的事,你個小賤人。」

    若說李嬌如今最痛恨誰,非夏初七莫屬了。

    如果可能,她恨不得吃她的肉,啃她的骨頭。

    不過,看她哭得鼻子在冒鼻涕泡,夏初七卻是不惱,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抹淺笑,「對對對,我是賤人。可你說得這般冠冕堂皇,為何昨日讓你為哈薩爾輸血,你卻不願,你不是很愛他嗎連這樣的小事,你都做不到,你這份愛也未免太淺薄。連我這賤人都瞧不上你,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李嬌氣苦,差一點衝口而出的辯解,終是冷笑一聲後,又活生生咽了回去,怪異地笑著,看著李邈,帶著決絕的狠,像是吃准了她不捨得要她死。

    「好,那你殺了我好了。殺了我啊我知道你心裡恨我,恨我三年前捅了你一刀,還把你推下懸崖,恨我霸占了屬於你的位置,待在哈薩爾身邊三年,恨我現在是他的女人,而你不是,哈哈哈」

    李邈面色煞白,嘴角緊抿。

    實事上,她確實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夏初七的計劃,但她太了解夏初七的為人,從李嬌進來說的那些話開始,她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沒有想到,竟會讓她此生看見親妹妹向她舉起第二次刀子,同時,這一刀,也徹底抹去了她對李嬌殘留的姐妹情。她知道,這是阿七要藉此讓她看清李嬌。雖然結果很殘忍,但她真的懂了。有些人,真是沒心的白眼狼。

    「李嬌,今日之事,全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一句話說完,李邈冷冷地看李嬌半晌,翻身上馬,寒著聲音說:「當日在山海關,我便對自己說,你我姐妹情分盡了,而今世上,我只得阿七一個妹妹。從此你是你,我是我,我不會殺你,卻也不會再幫你。所以,你的命交由阿七處理吧。」

    見她真要打馬離去,夏初七戲還沒有唱完呢,頓時「噯」一眼,攔下她,無聊地聳了聳肩膀,看著李嬌笑,「我是一個大好人,我從來都不殺人的,你放心吧。」

    李嬌像絕境中看見生路,目光帶著懇求。

    「你當真放過我」

    夏初七肯定的點了點頭,「當然。」

    就在李嬌喜色浮上面孔時,她卻話鋒一轉,笑得更是嬌巧,「不過我雖放過你,旁人放不放過你,我就不知道了。」

    「你什麼意思」李嬌低低問著。

    可不等夏初七回答,只見積雪的斜坡後,幾名侍衛扶著一個裹成了粽子的「怪人」出來了。那人身子沒有好利索,走路時兩隻腳都在打顫,但他的眼睛沒有看她,她一直盯著馬背上一動不動的李邈,聲音顫抖如同嗚咽。

    「邈兒」

    他正是哈薩爾。

    「我都聽見了,我什麼都聽見了。」

    李邈沒有想到哈薩爾會出現,她心裡一沉,看向了夏初七,夏初七卻給了她一個無辜又遺憾的表情。

    「碰巧了,不關我事。」

    李邈抿緊了唇,她原以為夏初七不過是報仇一下李嬌,沒有想到,這才是她走的最後一步棋。在烏仁瀟瀟的幫忙下,將她弄昏迷,免得她插手,然後激李嬌,讓她起了殺心,再讓哈薩爾看見這一幕。

    「哈薩爾」李嬌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看著那個男人,她想站起來,想向他解釋,但渾身都沒有力氣,虛弱的身子未起便軟倒,身上鮮血汩汩,她只能雙手不停往前爬。

    「你聽我說,不是你聽見的那樣。救救我哈薩爾救救我救救我」

    哈薩爾像沒有聽見,仍是被人摻扶著木訥的走向李邈。

    李嬌趴在地上,白著臉,憤恨地瞪向夏初七,眼中全是怨恨。夏初七癟癟嘴,攤了攤手,似笑非笑。

    「老天作證,我可沒有多說一個字,全都是你自己說的。」

    李嬌已然沒有了與她鬥嘴的力氣,她很清楚,如今大勢已去,爭辯已無任何意義。她痴痴的望著哈薩爾,想知道他到底會怎樣處置她。可他似乎根本就忘了她這個人的存在,更沒有看見她受傷倒在地上,血流不止,他只是固執而貪婪的看著李邈,內疚的,歉意的,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任由侍衛扶著走過去,像一隻漠北高原上求偶不成的蒼鷹,聲音低沉而沙啞。

    「邈兒,我以前不知道,我不知道原來如此我錯了養虎為患,認賊為親。你放心,我定要為你討回公道。」

    「如今說這些還有何意義」

    李邈比雪花還要蒼白的臉,晦澀難看,眼角淡淡的嘲弄也毫不掩飾:「你不必為我討什麼公道,我先前已經說過,我與李嬌再無半分姐妹情分,他是你的侍妾,你要怎樣處理她,是你的家事。」

    哈薩爾聽著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聲音,冷得像冰塊戳入了心窩子。可看著她熟悉的眉眼,卻是又笑了。

    「你這脾氣何時變得這樣倔你肯為了我從錫林郭勒帶人來治療,你肯為了我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採血,我已然滿足。邈兒,我沒法給你更多承諾,但我這條命是你的。你說如何,就如何。」

    「我要你的命做甚」李邈看了看地上越發虛軟的李嬌,眉頭蹙了蹙,想到臨終前父母的囑咐,不忍再看,別開頭去,「你還是先收拾好你自己的爛攤子吧。告辭」

    說罷她狠狠打馬,就要離去。

    她不想再呆在這裡,這世道太殘忍,這關係太尷尬,她不想讓自己陷入那般艱難的選擇。可在哈薩爾的喊聲中,馬兒走出不過幾步,她突覺胸中氣血翻騰,眼前一花,身子便搖搖欲墜。

    「邈兒」

    哈薩爾驚呼一聲。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先前還得由侍衛扶著走路的哈薩爾,推開侍衛便沖了過去,極快的將從馬上跌落的李邈接住,看著她煞白的臉,他心裡一激,緊緊把她納入懷裡,眼神里是誰也沒有見過的害怕與心疼。

    「邈兒」

    他喚著她的名字,動作小心翼翼,謹慎得像對待什麼珍貴的珠寶,怕弄壞了她似的,抬手撫她的發,手指竟微微顫抖。

    「你怎麼了邈兒,你醒醒。」

    四下里靜寂了許久。

    夏初七冷眼看著這出人間悲喜劇,轉頭看向烏仁瀟瀟。

    「別忘了,回頭給看戲的票錢。」

    烏仁瀟瀟望向天際,「偉大的真神,你能不能告訴我,上天怎會派一個這樣貪財的女人來救我哥哥」

    「邈兒邈兒」

    哈薩爾聲音越來越急,重重低頭,他額頭抵著她的,然後甩開來前來扶持的侍衛,艱難的將她抱起來,一步一步走近夏初七。可還未走近,終是體力不支,單膝跪在了地上,語氣幾近絕望。

    「救救她,快救救她,你要什麼都可以。」

    男兒膝下有黃金,雖然他只跪了一個膝蓋,但夏初七卻是感動了,不再賣關子,「放心,她沒什麼事,休養幾日就好了。只是我明日一早要返回錫林郭勒,表姐只能由你代為照顧。」

    「你若走了,她要有個好歹可怎辦要不然,你走之前,拿我的血,再輸還給她」

    夏初七嘴角抽了抽,「其實從來就沒有什麼輸血,那是騙人的。太子殿下,說來這件事,你得好好感謝我吧」

    哈薩爾點頭,「你要什麼」

    夏初七慢慢走近,扶起他,笑得極是燦爛。

    「外頭天冷,先把我表姐帶回去。我的要求很簡單,今晚慢慢說。哦,對了,別忘了,還有她欠了我二百黃金。」

    她瞄向趴在地上渾身浴血狼狽不堪的李嬌,掏出懷裡的欠條來,遞給哈薩爾。

    「這銀子,得找你拿吧」

    哈薩爾總算把視線落到了李嬌的身上。雙眼通紅的他,眼睛裡是鋪天蓋地的恨意,一句話冷得猶如冰川。

    「胡和魯,把她帶回去,好好招呼。」

    、第149章亂太亂真的好亂

    漠北的夜空,高遠蒼涼,寒風呼嘯。

    一望無垠的雪原上,反射著淡淡銀白的光芒。

    阿巴嘎的城裡仍是那麼冷,可氈帳里火炭卻極是溫暖。夏初七和甲一在這天晚上得到了最好的招待。烏仁瀟瀟陪著他們,矮几上放著馬奶酒、烤羊肉、手扒肉,還有漠北極是難得的果品,滋味很是美好,氣氛也很輕鬆。烏仁瀟瀟談笑風生,有美麗姑娘的拉著馬頭琴,優秀悅耳的草原音樂,蕩漾在空間裡。

    但不時看著帳外漆黑的天空,夏初七卻在音樂聲中惆悵起來。她想到了前去陰山的趙樽,一顆心,早已飛過千里茫茫的雪原,飛往了陰山。

    喝了一口馬奶酒,她向烏仁瀟瀟眨了眨眼。

    「美麗的公主,我出去走走。」

    阿巴嘎城,沉醉在夜色里。

    今日太子殿下大喜,眾將士都有賞賜夜宴。

    在一片歡天喜地里,夏初七慢慢踱著步,走向了李邈的房間。

    她先前已與哈薩爾長談了半個時辰,如今諸事已了,決定明日不等天亮就出發回錫林郭勒。她與哈薩爾久別重逢,自然會有許多話說,明早就不去打擾李邈了。

    沿路她遇見了眾多穿著整齊的鎧甲的北狄兵卒,他們都知道她是太子殿下尊貴的客人,紛紛沖她友好的打招呼,說著她聽不懂的吉祥話。可夏初七看著他們,不由就想與大晏與北狄連年不斷的戰爭,再望天空時,一輪彎月都似乎變了顏色。

    「要是沒有戰爭,世界會不會更美好」她說。

    「會。」

    不必回頭,她知道甲一跟著她。

    「要是沒有這樣多的瑣碎事情,該有多好。」

    「對。」

    知道他是一個複讀機,夏初七也不期望從他嘴中聽到什麼實質性的意見,嘆了一口氣。但此時此刻,她思念趙樽的心情,在馬奶酒和蒙族音樂的催化之下,越發不能按捺,仿佛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燃燒,燒得她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飛到他的身邊。

    北狄文明受漢化的影響極其嚴重,阿巴嘎這座城市除了蒙族傳統的氈帳建築之外,還有漢式的亭台樓閣。李邈居住的房間,便是漢式的建築格局。

    房間裡,甚至還飄著淡淡的薰香。

    茫茫然睜開眼,她不知身在何處。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入耳,她微微一驚。

    轉過頭來,她看著眼前男人的笑容,恍惚間,竟像跨越了千山萬水,跨越了時光荏苒,他還是那個穹窿山上的小和尚,是那個陪著她仗劍天涯尋找爹娘的沙漠哥哥,笑容仍是那樣的溫暖。

    「你怎會在這」

    一個長長的夢境醒來,她有些迷糊,吃驚的看著他。

    他低下頭,握住她的手,眸如點漆般晶亮。

    「怕你擔不了水,來幫你。」

    李邈眼眶一熱,看著他發呆,已然回過味兒來,前塵種種悉數入腦。他卻強撐著受傷的身子,將她扶起來靠在床頭,拿過溫在旁邊的水,遞到她的唇邊。

    「表妹說,你醒來要多喝水。」

    表妹看著他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樣子,李邈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只愣愣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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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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