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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節

    北平城的百姓。但是,城牆的青磚與夯土滲入的血跡卻再也洗刷不掉,那些被刀槍砍過的痕跡,被火器炸過的殘垣,也無一處不是在訴著說它經過的滄桑巨變。

    他們到達時,戰爭已經結束了。

    城門口的廣場上,停放著無數的屍體。

    他們用簡單的粗布裹著,一具又一具,有專門的兵士在清理和核對身份。那些屍體密密麻麻地緊挨著,有南軍的人,也有晉軍的人,還有北平城的老百姓就在不久之前,他們或者還曾經你死我活的廝殺,如今卻靜靜躺在一起,並且將永遠躺在一起。

    正如趙樽所說,每一件權力和鬥爭的結果,都是用鮮血和白骨堆砌而就的。戰爭、政治、皇權本身與他們無關,可他們卻用自己的鮮血與生命,為一段傳奇之路書寫了一頁篇章。

    「參見晉王殿下」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陳景領著排列整齊的北平守軍候在城門口,跪迎趙樽的到來。此時,離戰爭結束不過一個時辰,鮮血還有,滄桑未解,陳景的眼圈烏黑,鬍子拉碴,身上的戰袍又破又髒,在夜晚的冷風中,渾身上身都泛著疲憊之色。

    「辛苦了。」趙樽眉頭緊蹙。

    「不辛苦了。」陳景使勁兒拂了拂戰袍的下擺,率先站起,指揮將士們各司其職,散場離去。

    接著,他迎上趙樽欣慰的目光,拱手稟報。

    「殿下,這次北平城能在九死一生中得已保存,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多虧我們守城將士和北平城的老百姓,不畏生死,與敵抗衡還有,真是多虧了夏公啊。」說罷他側過頭去,尋找先前還站在他身邊兒看熱鬧的夏廷贛。

    可這會子哪裡還有人

    敞開的城門處,只有一個微駝的背影在默默地往裡走。

    、第319章烽火行,閨中樂

    夏初七看著她的便宜爹,心裡不由一酸。

    這老頭兒往常與她不親厚,並無多少父女之情,但見到他烏龜殼似的背,憔悴、單薄、蒼老的面孔,她的神經還是受到了刺激。

    不僅心疼了,還產生了一種下意識的錯覺這老頭兒是為了她專程出城迎接的。他一直在擔心她的安慰,如今是見她安然無恙了,所以才離去了。

    可是,他的病

    難道已經康復了

    帶著疑惑,她望向陳景。

    陳景沒顧上她,嘆了一口氣,還在向趙樽稟報軍情,「那日晚間,蘭子安率主力南軍大舉進犯北平,同時從永定、右安、左安、西便、東便幾個城門發動攻擊。蘭子安所率南軍兵力是北平守軍的數倍,不足兩個時辰,永定門幾次差點被破,我領著守軍與百姓在城中疲於奔命」

    「情勢極為兇險,我都做好了死戰北平的準備了,沒想到,夏公卻與道常大師一道過來了。平常看他瘋瘋癲癲,卻一語道破天機與其被人牽著鼻子頭,不如主動一點。晉軍想要以少勝多,最有效的一招是聲東擊西」

    當個時候陳景被蘭子安逼得殺紅了眼,情切之下,並未想那麼多,只一味想要拿命去守衛城池,卻忘了趙樽說過的一句話世上最好的防守,是攻擊。

    在夏廷贛半瘋半癲的提醒下,凌晨時分,陳景組織了十天乾的精銳一百多人,另挑了三千守衛做為精兵大隊,由他親自帶領,向蘭子安所在的永定門發動了攻擊。

    在夏廷贛的要求,陳景允許了他披甲上陣。

    這一員老將,闊別戰場多年,再一次打響了北平防衛戰,也打了蘭子安一個措手不及。一來他沒有想到這種情況下,晉軍還會主動出城來戰。二來更沒有想到出戰的人會有夏廷贛。

    陳景與「十天干」本就神勇,加上夏廷贛的突然出現,蘭子安不知衝出永定門的兵馬有多少,當即亂了陣角,勒令其餘幾個城門的人馬支援主帥,於是,原本進攻的節奏受到影響,場面極是混亂。

    趁著南軍短暫的驚慌,陳景的精銳隊伍,一直游擊作戰,專挑他們的弱點打,蘭子安派兵在南,他們便在北,蘭子安在西,他們便在東,不為戰勝殲滅,只為牽制,攻其幾面,時而突擊,時而退守如此一來,借著北平城堅固的城牆與靈活機動的打法,守軍終於等到了甲一從居庸關帶兵馳援

    「甲一領援兵到時,南軍早已疲乏,我與甲一裡應外合,將蘭子安夾在中間猛追猛打蘭子安為保存實力,迅速撤退這一仗,雖然我軍傷亡不小,但南軍也損失慘重。我估計短時間內,他們組織不了有效的進攻了。」

    想到那嘶吼、咆哮與鮮血,陳景眉頭一直在顫。

    若單從字面上聽,無法理解戰爭的殘酷。

    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方才體會生死一線的驚險。

    陳景述訴時,趙樽一直抿唇不語,眸底幽光,勿閃勿現。夏初七總覺得這「戰情」有哪裡不對勁兒尤其那蘭子安,她總覺得不是一般人。

    嘆一聲,陳景又自罪道,「殿下,北平守衛戰之前,屬下自恃戰爭經驗豐富,頗為自傲,並不把書生義氣的蘭子安放在眼裡,差一點釀成大錯這次,虧得有夏公力挽狂瀾。如今想來,我仍是不得不佩服夏公,薑還是老的辣啊,夏公勇武,名不虛傳。」

    夏初七聽著陳景的褒訟,臉上帶著微笑,只覺得那一個老態龍鐘的背影,瞬間高大起來,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可遮風擋雨,讓她找到一種「有爹」的自豪感

    只是不知,這爹何時才能認她。

    這些日子的經歷,讓陳景感觸極多,言詞間便有一點滔滔不絕的意思。夏初七心裡惦記著寶音,在人群里搜索了一遍又一遍,蹙了幾次眉,方才打斷了他,問及了重點。

    「陳大哥,寶音呢」

    陳景面色略略一沉,支吾一下。

    「晴嵐呢,二寶公公呢」

    看他臉色不好看,夏初七不等他說完,又語氣急切地追問一句。那激動的樣子,似是恨不得拽住陳景的胳膊搖晃幾下才甘心。

    趙樽探手攬住她的肩膀,揉了揉,示意她冷靜一點,然後才問陳景,「孩子哪去了」

    想到那晚與晴嵐間的「情事種種」,陳景微微垂眸,臉頰臊了臊,歉意道,「殿下,王妃,那晚北平危在旦夕,屬下沒有把握能以少於數倍的兵力守住城池,也不敢拿小郡主的性命開玩笑。在大戰之前,便讓晴嵐姑娘領著小郡主去了密雲」

    去了密雲

    這麼說,是與他們錯過了

    夏初七緊縮的心臟微微一松。不過,即便有了心理準備,但想念女兒的心情也因為見不到面,在一點點飆長,讓她恨不得馬上插上翅膀飛去密雲。

    「寶音會沒事的,你回府休息,我派人去接。」趙樽安慰地拍拍她。

    說罷他轉頭向陳景交代了幾句,又囑咐甲一差人去密雲找寶音,便半攬著神思不守的夏初七回晉王府。一路上,夫妻兩個想到女兒,雖然都刻意壓抑,但氣氛仍是有些凝滯。

    父母之心,惦念是免不了的。

    晉王府還是老樣子,府中的僕役得知趙樽回來,早已灑掃庭院,擦拭門楣,把闔府上下整飭得窗明几淨,再無戰亂之時隨處可見的雜亂無章。

    「奴婢恭請晉王殿下安」

    「恭請晉王妃安」

    一水兒的晉王府屬官、長隨、僕役、丫頭、婆子們都在端禮門前站著,垂頭束手,歡天喜地地恭賀他們的主子平安歸來。可掃了眾人一圈,夏初七心裡繃著的弦卻松不上來,只敷衍地笑了笑,免了眾人的大禮。

    禮數畢,趙樽要去承運殿辦事,她沒什麼心情與人說話,自個兒調頭便往後殿去。

    「阿爹,阿娘」

    這時,在兩個肥胖豐碩的婆子中間,突地擠出一個小腦袋。緊接著,一個小小的人影兒,拖著一隻小小的狐狸,生生擠了出來,吐出一口氣。

    「晴嵐姨姨說,這叫驚喜」

    小丫頭自言自語著,看趙樽瞧著她發愣,而夏初七根本就沒有反應,扁了扁嘴巴,屁顛屁顛地往夏初七追去。

    「阿娘,在這兒,寶音在這兒」

    她在後頭追,夏初七卻在往走前,步子邁得極大。她一直喊,一直追,夏初七便一直走,不停留。

    鄭二寶「哎喲」一聲,喊了出來。

    「王妃」

    王府僕役甲乙丙丁也紛紛開口。

    「王妃,小郡主在這兒」

    那畫面喜感,滑稽,也令人心酸。

    一直在找女兒的人,女兒就在背後卻聽不見。

    終於,眾人發現不對,紛紛閉上了嘴。小寶音小短腿兒追不上,嗓子喊累了,也氣餒了,半蹲下身子,扶住小膝蓋,無奈地摸了摸在身側跳來跳去的狐狸腦袋。

    「唉」

    學著大人的模樣兒感嘆了一聲,她又無奈地回頭去看趙樽情緒難測的臉,扁起了小嘴巴。

    「說愛我,說要我,卻聽不見我是她。」

    她的手,指著夏初七的背影。

    「說想我,說念我,卻繃著臉不理我是你。」

    她的手指頭挪了個方向,又指向了趙樽。

    「哼有爹娘如此,寶音之痛也」

    半躬著小身子,她小腦袋搖晃著,對於把她忽略得極為徹底的爹娘,深深地無奈了。想了想,又蹲身把小狐兒抱起來,苦巴巴的嘆。

    「走吧,狐兒妹妹,我們去找晴嵐姨姨去」

    小丫頭話音剛落,突地一陣疾風過來。

    她「啊」的張大了小嘴巴,瞥著冷不丁抱住自己的男人,還來不及反應,小腦門兒上就被他重重親了一口。

    趙樽把她抱起,舉在脖子上騎好。

    「走,閨女,帶你追娘去」

    「阿爹」小寶音眨眨眼,回過神來,低頭看一眼被趙樽嫌棄得丟在地上「嘎嘎」叫著一路追跑的小狐狸,奇怪地摸了摸自個的腦門,奶聲奶氣地咕噥。

    「你親了我你親了我」

    趙樽,「」

    寶音碎碎念,「怎麼辦你親了我,怎能親我」

    趙樽,「我是你爹」

    寶音小眉頭一蹙,再次碎碎念,「不,不能親我,你親了我阿爹也不可親的親了便要負責的」

    趙樽:「誰教你的」

    寶音:「阿娘啊」

    趙樽:「」

    這都怎麼教女兒的

    趙樽聽著姑娘訴苦,頭皮都快炸了。

    好在,他的腳步比夏初七快了許多,很快便舉著騎在脖子上的寶音,繞到夏初七的面前,並成功擋住了她的路。

    夏初七差一點沒把魂兒嚇掉。

    驚恐地看著面前的一大一小,她說不出話來。

    難道是幻覺

    她眼睛看著寶音,一臉狐疑,可寶音卻還沉浸在那一個「親親」里,滿臉的苦楚,「阿娘我被親了被阿爹親了」

    夏初七:「」

    無語地翻個白眼,她總算回了神兒。

    她蹙著眉頭看一眼累得直喘粗氣兒的白毛狐狸,把問題丟給了趙樽,「寶音怎麼會在府里不是說去了密雲」

    趙樽把寶音從脖子上放下來,無奈的抿唇。

    「你問我,我也不知。」

    小寶音小臉兒一耷拉,扁嘴巴。

    「你們兩個果然嫌棄我。」

    正常情況下,看到「失而復得」的女兒,他們不是應該高興麼晴嵐姨姨說,要給他們驚喜的啊可為何他們兩個一直討論的是她為什麼在這兒小寶音可憐巴巴的嘟著嘴,看父母互相注視著,似乎忘記了自己的樣子,一種「我是多餘的」頹廢感油然而生。

    「噯阿爹,阿娘,誰來看我一眼」

    她踮腳,再踮腳,小身子跳起來,想要引起關注。

    「阿爹,阿娘」

    「誰來看看我啊」

    夏初七的角度是完全聽不見,而趙樽是聽見了,卻繃著個臉,關切地看著她的反應,愣是沒有去看自家女兒,一直等到可憐的寶音「呱呱」亂叫,他方才解除了冰封模式,笑呵呵把她抱起,塞在夏初七懷裡。

    「你先回去,問晴嵐便知了。」

    看著他轉頭離去,寶音耷拉著腦袋。

    「我是多餘的。」

    夏初七哄著女兒回到後殿時,不僅晴嵐在,夏廷贛也在。那夏老頭兒就蹲在她的房門口,捉住奔跑在前的白狐狸玩耍。一會敲它頭,一會兒摸它肚子,愣是把狐狸玩成了一隻寵物狗。

    可他頭也不抬,就像沒有看見她。

    夏初七一怔,看向笑吟吟過來的晴嵐。

    「美人兒,誰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兒」

    他們平安回來了,晴嵐擔憂了許久的心,總算落了下去,這會兒她的心情亦是愉悅的。

    「來,我抱。」她從夏初七懷裡接過寶音,放在地上,囑咐她去找狐兒玩,這才輕輕笑著解釋。

    「夏公說,蘭子安此人心機叵測,難免不在府外攔截,若是我們貿然出府逃命,那才是羊入虎口越是危險之地,才越是安全。」

    夏初七「呃」一聲。

    這麼精妙的論調,是痴傻之人有的

    前在出戰北平,後有建議晴嵐。

    她這個便宜爹,藏得深啦。

    挑了挑眉頭,她懶洋洋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夏廷贛。可他似是未覺,怪怪地笑著,與寶音兩個玩得起勁,似乎絲毫都沒有聽見她們正在議論自己。

    蹙一下眉,她又問晴嵐。

    「為何陳大哥說你們去了密雲,連他都不知道」

    聽到陳景的名字,晴嵐的眼神兒有些閃爍,情緒也極是微妙,似是在害羞,又似是蘊含了無盡的溫暖。

    「是夏公不讓說的,我們沒有離開晉王府,就躲藏在王府地道中,就連府里的人都不知情。夏公說,即便北平淪陷,小郡主也不至於被敵人捉住,用來要挾殿下和您只要我們藏好了,最壞的打算,至少會有機會等到殿下回援」

    夏初七目光微微一眯。

    看著「又痴又傻」的夏廷贛,她哼哼一聲,心裡已然明白了幾分這人的身體肯定是康復了。

    但既然他不想承認,她也不想拆穿他。

    暗自思量一陣,她上前幾步,莞爾一笑,甜甜地道,「女兒多謝爹爹護著寶音。」

    一聲「爹」出口,她分明發現夏廷贛蒼老的身子微微一僵,分明就有反應,卻偏要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轉頭冷冷瞥她一下,又繼續玩狐狸。

    夏初七暗笑一聲,彎腰半摟著寶音,指著夏廷贛,笑吟吟地道,「乖女,快叫外祖父,說多謝外祖父的救命之恩。」

    「外祖父,多謝外祖父」寶音奶聲奶氣地重複著,突地小臉兒一怔,張大小嘴巴,朝夏老頭兒撲了過去,「呀,外祖父狐兒不吃魚的狐兒是狐兒狐兒不是貓」

    夏初七微微一愣。

    隨即,看祖孫倆爭執起來,又不免哈哈大笑。

    笑聲中,得了實惠的白狐狸,吃得很歡。

    北平一戰,蘭子安吃了癟,率領主力軍在趙樽的逼壓之下,且戰且退,再一次退到了霸縣老巢。

    接下來,趙樽用了十來日的時間,把整個北平府的南軍殘餘清理了個底兒朝天,即便那些逃到荒山上「占山為王做土匪」的也沒有放過。一路打到山海關,據說,一直駐守在山海關的守將元祐,在晉軍兵臨城下時,很是悲苦地「反抗」了一番,一個人「嗚嗚咽咽」的吹了一夜的笛子,也就磨磨嘰嘰的投降了

    元祐一降,山海關的十餘萬兵馬,也就順理成章的歸順了晉軍。至此,晉軍人馬已擴至三十萬人。北平府也成了晉軍的大本營和根據地。

    從趙樽再一次回到北平城開始,北平府便暫時進入了軍管時代,一切以備戰為中心,但秩序良好,穩定。在夏初七的大力主張與遊說下,很快恢復了農耕和工商,那些舉家老小南逃的百姓,聽說北平吃得飽,穿得暖,晉軍還給發過冬的衣裳和糧食,又紛紛背著兒女,牽著豬羊,帶著家狗回到了老家,一時間,北平府熱鬧繁華,儼然成了一個獨丶立於南晏北邊的小朝廷

    到達北平的第五日,趙樽便接到消息,從通天橋上跌落的東方青玄,落入深潭水中,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後,便在大夫的救治下,甦醒了過來。除了身子略為虛弱,咳嗽得厲害,並無生命之憂。

    只是通天橋一戰,兀良汗損失慘重,不僅被北狄砍殺較多,當時落入橋底的人,也並非人人都有東方青玄那樣好命,倖存之人並不多探子來報,在額爾古休憩了三兩日後,東方青玄便返回了國都。

    趙樽並沒有告訴夏初七關於東方青玄身體的問題,但是隨著兀良汗的情報一併到達的,還有一份這兩年來東方青玄的脈案與醫案記錄。這是如風故意傳遞過來給他的。

    如風的意思如何,趙樽很清楚。

    當天晚上,從營房回府,他把東西交給了夏初七隻不過,他沒有告訴她脈案的主人是東方青玄。

    另一面,北狄也不平靜。

    在通天橋被射殺的巴根,是北狄皇帝的命根子。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為這個兒子培置勢力,以便他有足夠的力量抗衡太子哈薩爾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當爹的偏心,老天爺卻不偏心,巴根典型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在通天橋死得莫名其妙,北狄皇帝連真正的死因都不是很清楚他得到的消息里,只有簡單的幾個字被趙樽仇殺。

    仇殺什麼仇他一頭霧水。

    北狄與南晏是友盟之邦,若趙樽還是南晏朝廷的趙樽,北狄大可以找趙綿澤撕上一撕,要點賠款什麼的,可如今趙樽起兵反了,他就算直接找到趙綿澤,也只能得到一個無可奈何的回覆氣有何用有本事,把趙樽給打死啊。

    如果可能,北狄皇帝一定想打死趙樽。

    然而這想法仍然沒有什麼卵用,北狄與南晏打了這些年的仗,國庫早已耗得空了它肥碩的肚皮,國朝之中將帥也難找,除了一個哈薩爾,其餘人不要說入關征戰,估計看見趙樽的人,首先便會在氣勢上先下半城

    於是乎在臥床三五日後,北狄皇帝按住疼痛的心臟,傳旨給了太子哈薩爾,對他在居庸關事件中「機智地躲開了晉軍與兀良汗的對戰,為北狄保存了勢力的英勇行為」給予了五百八十四個字的隆重褒讚。

    弱肉強食,原始的法則。

    至此,天下人的眼光,都望向了北平。

    北狄在觀望,兀良汗在觀望,周邊的小國也在觀望遠在南晏京師的趙綿澤,自然更是密切關注。除了連夜派遣六十萬大軍開往河間府一帶,用以阻止趙樽南下,便借勢北上誅討晉軍叛逆之外,有人說,他還有一道秘旨傳給了霸縣的蘭子安

    秘旨的內容如何,無人可知。

    但南北對峙之局已然拉開,天下的好戰分子都興奮得熱血沸騰。可就在眾人眼窩發熱之時,趙樽卻冷靜的留守在北平。

    歷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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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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