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節
是這世間最美的諾言我以為你與我一樣,不會改變」
豎著耳朵傾訴的夏初七,真的被感動了。
這般如歌似泣的控訴,完全就是一個被愛人拋棄的苦情女嘛。而趙十九在她的嘴裡,儼然就是一個拋妻絕情的負心漢。什麼殺狼,什麼諾言,這些東西她竟然都是不知道的
她朝趙樽投過去深深的一瞥。
趙樽卻沒有什麼表情,「太后說完了」
阿木爾面色微變,苦笑,「你還敢說你忘了」
趙樽眉頭蹙得有些緊,「我不記得與娘娘說過些什麼。若是讓娘娘誤會了,抱歉。」
阿木爾笑了,「你說,狼是世上最專情的動物,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如果有一天,它的伴侶沒了,它定然會選擇孤獨終老。」
「我說的」趙樽眉梢一揚,若有似無的瞄了夏初七一眼,語氣遲疑道:「那麼若是他有另外的選擇,那一定是他不愛,或許那不是他的伴侶。」
「咳」
夏初七咳嗽一聲,不怎麼想聽下去了。
「諸位,你們慢慢嘮著小公主還在我的車上。我就先走了,不陪。」
她這性子是怎樣的,趙樽又豈會不明白聰明起來的時候,比誰都聰明,可在有些方面一旦鑽起牛角尖,比世上最蠢的婦人還要愚鈍。
見她要走,他有些急眼兒。可他的腳步剛邁出去,卻被東方青玄橫在了面前,他的掌心搭在了趙樽的肩膀上。
「晉王殿下」
趙樽唇角冷冷抿緊,收住了腳步。東方青玄放開手,緩緩一笑,挑了挑眉,突地吸了一下鼻子。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子怪味兒」
夏初七看他一眼,唇角微抽,「聞到了,妖精味兒。」
趙樽面色一黑,東方青玄卻是笑了。
「不,好酸的味道,你們都沒有聞到」
「行了別在這兒指著桑樹說愧樹了。」夏初七斜斜睨他,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你有你的金鐘罩,我有我的鐵布衫,誰不了解誰啊甭跟這兒矯情了。」說罷,她淡淡瞄向東方阿木爾,語氣帶了一絲譏意。
「有些話,我原不想說的,可有時候,一個人戲演多了,便很容易說服自己,進入了角色,卻忘記了真實的自己。東方小姐,你先前說,不想他難過。如今這句話我也同樣留給你,若非不想他難過,我才懶得和你嘰歪。所以,不要總拿你的雞蛋來碰我的石頭,那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也說了一個「他」,可指向卻很清楚,是說東方青玄。
說罷,她沒有去看趙樽的臉色有多難看,也沒有去看東方青玄滿臉的愉快,只聽見東方阿木爾冷冷的聲音。
「你憑什麼與我這般說話」
「憑什麼」夏初七笑著轉頭,「你以為你太后就比我大啊秋後的螞蚱,就別蹦噠了。敬你,我叫你一聲太后,不敬你,我管你是個什麼東西」
「放肆夏楚你」
「太后」東方青玄換了稱呼,沉了聲音,語氣滿是不耐,「注意你的身份。」
「身份」東方阿木爾冷笑一聲,看向了東方青玄在陽光下越發妖冶的臉,「哥,這句話該我說才對。你的心長得這樣偏,就不怕來日去了黃泉,沒有面目去見」
「阿木爾」不等她說完,東方青玄面色猛地一變,「閉嘴」
「哥,你好自為之」
夏初七看著阿木爾的嘲諷臉,心裡揪揪著,正對她這莫名其妙的話疑惑不解,一道尖細的嗓音便從邊上的紫藤花架下傳了過來。
「陛下,仔細腳下。」
夏初七心裡一怔,還未有反應,便聽見一陣衣襟的窸窣聲。接著,紫藤花邊的小道上,出現了趙綿澤明黃的身影,還有他一臉溫和的笑容。
「這煙雲行館的紫藤花開得不錯,若非要趕著去東苑,倒是可以停下來賞賞花,吃吃酒的。」他笑道,「好像十九皇叔和東方愛卿與朕一樣,都有些捨不得離開行館」
「陛下好有雅興,臣倒是樂意奉陪。」
東方青玄妖艷的眉眼滿是笑意,就好像先前呵斥阿木爾的事兒,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般。而趙樽卻是懶洋洋地看過去,縱使趙綿澤一身帝王袍服看上去極有威懾力,他不緊不慢的神色,仍是冷熱不變,一雙黑眸冰冷如霜。
「正要回程,不想在這耽擱了。」
趙綿澤唇角一牽,抬手讓何承安等人退了下去,方才緩緩走近,用只有他幾個才能聽得見的聲音,笑道:「朕不是外人,十九皇叔不必與朕這般生分。您與太后原就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若非造化弄人,情路多舛,又怎會走到今日的尷尬處境朕也是知情識愛之人,若是皇叔有意,朕或可成全」
趙綿澤話里話外的意思,愣是把趙樽與阿木爾生生拉拽在一起,還表現得極是寬容。執的也不是帝王威風,而是晚輩之禮。說罷,還轉頭看向夏初七。
「皇后以為如何」
夏初七似笑非笑,「那得看晉王的意思」
「陛下有心了。」趙樽並不看夏初七,聲音淡淡的,冷冷的,沉穩的氣度不改分毫,似是根本不知自己處於何種境地,更是不知君王威嚴一般,抬眉睨向趙綿澤。
「莫說臣受不起,即便真要領受陛下的成全,陛下也莫要搞錯了對象才是。」
這句話語氣有些冷沖,聽得夏初七心裡一驚。
她知道為了先前阿木爾的事兒,趙十九一定急於向她表白,加上趙綿澤故意挑撥幾句,只怕他會沉不住氣。畢竟在男女之事上,不僅女人容易鑽牛角尖,男人也沒幾個可以看著心愛的人在面前,完全無動於衷的。
那是神,不是人。
「搞錯對象」趙綿澤微微眯眼,笑了笑,「只不知十九皇叔要的到底是哪一個」
趙樽黑眸微微一眯,冷冷看著趙綿澤。
只這一眼,夏初七便清楚地看見他瞳孔在急速收縮,像是有了一些惱意。可她雖然知道這次東苑之行趙樽一定會有所布置,但也非常清楚,目前還不到與趙綿澤徹底翻臉的火候。
果然在「情」字面前,人人都是傻叉。
千萬不要功虧一簣才是。
心裡暗叫一聲「要遭」,就在趙樽眸色沉下的剎那,她突地抬手在自己的臉上拍了一巴掌,那「哎喲」聲喊得極為驚恐,聽得她自己心肝兒都顫了,只嘆也是痴兒,為了趙十九,真下得手。
「怎麼了」
幾乎剎那,幾個人的視線都被引了過來。
夏初七揉了揉臉,滿不在乎的笑,「有蚊子叮我。這裡花樹草叢的,蚊子最多了。我說各位,咱要嘮家常,能尋個好地兒不你看你們,一個個金身玉體的,若是被蚊子咬壞了,可怎麼辦」
「你傻不傻打得這樣重」趙綿澤心疼的看了過來,語氣滿是無奈。而趙樽冷臉緊繃,微攥著拳頭,卻再無動靜。
她的意思,趙樽怎會不懂
可她真是猜錯了趙十九這頭老狐狸。
論沉穩,論內斂,論深遠,趙綿澤還真不是他的對手。還不到計劃的關鍵一步,他怎麼可能真與趙綿澤硬拼夏初七不懂的是,對於趙綿澤這個人來說,有時候越是退步,他越會覺得你居心叵測。該強硬的時候,就必須強硬,必須讓他知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已經讓他反感。這樣,反倒能減少他的戒心。
所以,她完全是白白打了一耳光。
「陛下,臣先告退。」趙樽嘆息一聲,目光掠過夏初七的臉,微微拱手請辭,轉過頭又瞄了東方青玄一眼。
「東方大人,請吧」
東方青玄緩緩一笑,也向趙綿澤施禮退下,只是那一雙噙著笑的眼眸里,情緒複雜得緊。先前他與夏初七的想法一樣,還以為這叔倒兩個的戰爭要提前登台,沒有想到,卻被那女人的巴掌給化解了。
趙樽與東方青玄離開了,東方阿木爾也清冷著一張艷麗的臉原路返回。可待人都走了,趙綿澤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消失了。
「皇后,走吧。」
瞄一眼趙樽的背影,夏初七緩緩垂目,似是沒有聽見趙綿澤說了什麼,還在回憶阿木爾與趙樽說話時的情景,默默的猜測著,他們「殺狼救美」的夜晚,到底有多麼的盪氣迴腸。只無意識的「嗯」一個字,便走在了趙綿澤的前面。
身後,趙綿澤突地冷了聲音。
「小七,我不想與你吵架。」
夏初七微微一怔,回頭笑道,「我與你吵架了嗎」這個時候,她還真的不想得罪趙綿澤。她自己的大小破事兒一堆,就已經夠她煩躁的了,還得顧及趙梓月的,二鬼的,李邈的,阿嬌的想想,她發現自己真是操碎了一顆玻璃心,不覺低聲一嘆。
「我的心思,從未瞞過你。你想我怎樣」
趙綿澤看著她半嘲半諷的臉,目光一凜,「我是誠心想待你好的,但你若硬逼得我無路可走,我不敢保證會做些什麼。你,還有他,都一樣。」
軟得不行,來硬的了
到底是皇帝,好像威風是大了許多。
夏初七唇角微微一彎,「好啊。你是天子,你想給我什麼樣的路走,那就是給什麼樣的路,這是你的自由。不過,一般不給人留路的人,最後都被自己堵死了,陛下也應當好自為之。」
有多久沒有人在趙綿澤面前放過狠話了
除了面前這個女人,如今誰又敢
趙綿澤不怒反笑,「你倒是真不怕我」
夏初七抿了抿唇,眼尾緩緩上翹,「陛下,一個真正有品格的人,不是在弱者面前表現出的強勢,而是在強者面前的不屈服。你是皇帝了又怎樣我或許渺小,或許卑微,但我真不怕,更不會因為害怕便失去自己,失去驕傲。哪怕,除了驕傲,我一無所有。」
輕呵一聲,趙綿澤審視著她的臉。
「你就是吃准了我不敢拿你怎樣可是夏楚,你得思量仔細,我若真要收拾你,有的是法子。你難道真沒有感覺出來,我只是想補償你,想一心一意對你好,這才縱容你的」
「對我好縱容」
縱容二字,讓夏初七莫名就想到了先前茅坑裡聽見的那一聲「婊子」。嘴唇扯了扯,她臉上的笑容越發擴大起來。
「陛下對我的好,便是妃嬪成群,寵妃張狂,讓我與無數的女人共事一夫呵,那抱歉了喂,我還從來不知道,原來這樣也是好。」
聽她又說起此事,趙綿澤苦笑一聲。
「小七,我雖為帝王,我也有不得已。」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夏初七神色淡淡的,語氣滿是譏誚。趙綿澤眉心卻擰了起來,那一張濕潤如玉質的白皙臉孔上,添了一抹陰沉。
「你不要這般不講理。你替我考慮一下,即便我不是一個帝王,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子小七,你看看這京師城裡,哪家的公子沒幾房姬妾不說元祐,即便是你大哥夏常,她府里的侍妾少了嗎比起他們來,我算什麼就算是他」
頓了一下,他艱難的壓低了聲音,「就算是他,你心心念念的他,你以為他一輩子就只會有一個婦人永遠都不會再納側妃或再找侍妾你以為他就一輩子為你守著了」
看著面前明黃的色彩,夏初七有些恍惚。
不對,是因為懷著孩兒,在陽光下曬久了有些恍惚。
她揉了揉額頭,突地一嘆。
「趙綿澤,這件事與他無關。」
趙綿澤面上微微一緩,「那與什麼有關」
「我的原則,還有,我的底線。」她道,「不是你的做法不對,而是我與你的思想不一樣。你永遠不會懂,我要的是什麼。當然,我也不需要你懂。」
「我懂。」趙綿澤壓抑著煩躁的情緒,握緊了想要過去抱她的雙手,輕輕垂在身側,「可是,不管你有什麼原則,什麼底線。小七,射柳是朝中大事,不僅有文武百官,還有八方來使你好歹給我留一點臉面。」
這一句話,聽上去像是恫嚇。
可末尾那一句突然軟下來的話,卻像是他無奈的請求。
夏初七微微眯起眼,打量了他片刻,輕輕一笑,「你總說想要對我好,說喜歡我。我現在問你一句,你考慮好了回答我。」
趙綿澤一怔,「你說。」
她吸了一口氣,不疾不徐的道:「若是讓你為了我,必須放棄你如今擁有的一切,你可甘願」
他微微一愣,目光定定看她,久久無言。
夏初七莞爾一笑,直視著他怔怔的雙眼,視線里,卻慢慢出現了另外一雙幽深的冷眸。趙綿澤做不到的,趙樽可以做到。他從來都不拿江山皇權當一回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他雖然從來沒有說過比趙綿澤更為動聽的甜言蜜語,表情也不及他來得溫柔多情,可他卻願意為她放棄一切,甚至為她去死
「趙綿澤,你這個人活得太累。拿不起,也放不下。你的深情背後,除了不甘心,還是不甘心。行了,咱們該啟程了」
她輕飄飄的轉了身,挺直的脊背驕傲而疏遠,寬大的赤古里裙擺泛著一層陽光的艷麗光華。趙綿澤看著她的背影,腦子裡卻在一遍一遍回想她的話。
其實,隨口說一句「願意」很容易,沒有人會真的讓他去放棄所有。但那一刻,他就是不願意騙她,在已經傷害過她無數次之後,他不想再騙她一次。
他很清楚的知道,如今的他做不到放棄。
可他卻不知道,當有一天,他做得到的時候,願意為了她一個人放棄所有的時候,她卻連這個問題都懶得再給他。
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愛恨都有結果。
很多事情的結局,並不是偶然的,而是在一次一次的選擇與被選擇之中,慢慢蹉跎出來的。
一個時辰之後,東苑到了。
這個苑子的面積極大,不僅建有華麗的帝王行宮,還有依山傍水的園林建築,風景秀麗,空氣怡人。在帝輦入內時,早有人候在裡頭接待,把眾人一一領下去安置梳洗。
夏初七撫著小腹,累得癱在了床上。
可約摸一盞茶的工夫,又有小太監來喚,說是東苑校場上已經準備好,射柳就要開始了,請娘娘過去觀禮。
夏初七住的地方離校場很近,她託了托小腹上的布帶,理了理身上的赤古里裙,領著晴嵐幾個人信步走了出去。
禮部早已把射柳場地備好。
校場上,有一個專門為射柳搭建的「天棚。」
天棚上置有高台,高台上已列好了座次。
趙綿澤及北狄使臣,四方來使,王侯公卿,後宮妃嬪,紛紛按各自的品階一一就座。
射柳場上,兩國將士威風凜凜,引起了百官和來使的一陣稱頌。趙綿澤很是欣慰,朗聲笑著,對備置場地的禮部官員給予了封賞。隨後,又言詞懇切的表達了對兩國睦鄰友好的殷切希望,以及「不論輸贏,只為切磋」的宗旨。待一切虛禮完畢,他才笑著看向坐在客席的北狄太子哈薩爾。
「射柳之樂源自前朝,素聞北狄英才輩出,哈薩爾太子更是文武兼備,馬上功夫了得,箭術也是一絕,乃當世英雄,朕今日要一飽眼福了。」
哈薩爾今日亦是盛裝出席,俊朗的面孔和輪廓分明的五官上,笑容淺淺,神色柔和,卻有著一股子令人無法忽視的雍容貴氣。得聞趙綿澤的話,他淡淡一笑。
「小王一會若是獻醜,還望陛下不要見笑」
「哪裡哪裡,太子過謙了。」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話未有說完,偏席上的蘭子安突地起身,抱拳拱手一笑。
「陛下,臣有一事啟奏。」
趙綿澤抬了抬手,「說。」
蘭子安笑道:「雖說這次射柳只為切磋技藝,展現我朝與北狄的睦鄰關係。但若是沒有彩頭,恐也會失了興致」
彩頭二字一出,人人都心知肚明
這個「彩頭」,指的是梓月公主。
、第222章一齣好戲未唱完
蘭子安如今是趙綿澤跟前的紅人,誰都曉得他甚得皇帝倚重,這個時候他說「彩頭」,不必多說,自然是出自趙綿澤的授意。
果然,趙綿澤溫聲一笑,輕輕道,「蘭愛卿的想法,與朕不盟而合。不瞞諸位愛卿,朕先前就與哈薩爾太子商議過,欲以我朝最尊貴的梓月公主和親,以示兩國永結秦晉之好。所以,這次射柳最大的彩頭,便是梓月公主。今日哪位北狄兒郎勝出,便可做梓月公主的駙馬。當然,若我大晏兒郎勝出,亦有馬匹貢布金銀等重賞。」
校場上,一陣短暫的靜寂。
既然射柳是一場競技,彩頭是梓月公主,那麼,不論是北狄人勝還是南晏人勝,都可為駙馬才對。可趙綿澤明顯只予北狄人的「彩頭」,雖有不公,南晏眾臣心裡卻雪亮。
這是為了堵北狄人的口。
說白了,還是重譯樓使者的案子鬧的。
趙綿澤這是想用趙梓月來平息與北狄的干戈。
片刻之後,大晏的王公大臣們,紛紛點頭稱是。北狄使者交換著眼神兒,瞄著姿容清麗的趙梓月,雖各懷心思,可除了應合之外,亦是無人反對。
「哈薩爾太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趙綿澤笑望一言不發的哈薩爾,客氣地詢問。
哈薩爾看了過來,淡然一笑,「客隨主便,小王沒有意見。」
「那好。」趙綿澤微微一笑,面朝群臣,聲音清越道,「梓月公主溫良淑靜,貌美端莊,誰能做公主的駙馬諸位北狄的貴客,各憑本事了。」
此次前來大晏的北狄人,除了一個哈薩爾未有王妃之外,真正的年輕兒郎也就三個。一個北狄世子蘇合,一個隨父出使的金吾衛上將軍那日松的兒子格日樂圖,一個正六品的承德郎卓力格圖。其餘要麼老邁,要麼都有妻室,自是配不上趙梓月。
在眾人的小聲議論里,夏初七突地喊了一聲。
「陛下我有話說。」
趙綿澤心裡一跳,目光轉向她。
「皇后有事直諫無妨。」
夏初七略略凝神,似有所思的看著他,笑道,「陛下,這次射柳,既是為了彰顯我大晏與北狄的睦鄰友好,便不能把梓月公主的駙馬,只局限於北狄貴客。大晏與北狄既然為盟,又怎好分了出彼此」
趙綿澤微微一詫,不知她葫蘆里賣得什麼藥,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卻不得不順著她的話題接下去。
「那依皇后之見,又當如何」
夏初七唇邊含著淺笑,鄭重其事地道:「但凡未婚兒郎,只要拔得頭籌,都可做駙馬。這樣才可以示陛下公正之心,亦可佐證我大晏與北狄的友好之意。不讓北狄貴客心生尷尬,也免得我大晏兒郎寒心。」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頗重。再聯繫那些私底下的謠傳,趙綿澤若是拒絕,好像還真就落了她的口實。
趙綿澤心裡稍窒了窒,瞄一眼夏初七,再看一眼面色蒼白的趙梓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