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人生的兒子,那份好,更多的,也不過為了成就她的賢名而已。
「趙十九,你是怎樣過來的」
她吐出一口氣,拼足全力,緊緊地擁抱他。
她想,他需要一個擁抱。
那些年,宮中冷月,一個小小的孩子,偷偷爬入狗洞去看自己的親生母親,卻不敢開口喚她,只能用眼睛描繪她的容貌,只能在黑暗裡無聲地喊幾聲「娘」,而到了白日裡,在人前,他小小年紀就得裝出一副冷漠疏遠的樣子來,只與張皇后親近,從此不靠近親情一步。
「趙十九,我多希望那個時候,我就可以陪在你的身邊,要讓我碰見,我整不死他們我」
他側眸,一本正經的挑了挑眉。
「那時候,你來了,我不得叫你姑」
「」
看她噎住的樣子,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喟嘆一聲,「阿七,爺從不後悔什麼,唯有一事略有遺憾。我原以為,往後還有很多的日子,可以好好與你相處。可誰知道,天不遂人願,竟只剩下十二個時辰」
夏初七緊緊抱住他。
就著夜明珠稀疏的微光,她仔細看著他的臉。
「趙十九,我也給你講我六歲那年的故事吧那一年,我還在流大鼻涕,仍是瘦小,在班級是最小的一個,老有男生欺負我。有一回上早課,我遲了些許,跑進教室的時候,鞋帶鬆開了,一個男生故意在我跑過時,踩住我的鞋帶,我當場跌了一個狗吃屎,額頭重重撞在了課桌上,直接撞昏了過去,還縫了三針」
說到這裡,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吃力地抬手摸了摸額頭那一個黥字的地方,目光微微一驚。
「咦,好像就是撞在這個位置,但是我小,沒有留下疤痕,後來也就慢慢忘了。不過,你猜猜,我把那個小男生怎樣了」
她目光露出一抹狡黠,趙樽冷冷看她。
「殺了」
「」
她無語地癟了癟嘴,給了他一個「爺,你想太多」的表情,唇角揚出一抹微笑來,「那個時候,我們整人,喜歡在紙上畫一個丑圖,貼在人的背上,不讓他知道,卻可以讓全班同學都笑話他。但是我沒有那麼做,我花了一周的時間模仿他寫字,然後用他的字跡和他的名字,塞了一封情書在班主任老師的教案里。情書內容是,老師你好美,每次看見你,我就好想吃你奶奶。」
「哈。」
看著趙樽破功一笑,夏初七挑了挑眉。
「那個時候小,我以為這已經是很惡毒的整人法子了,可是對於我們老師來說,不過只是一個調皮小男生的惡作劇,她狠狠批評了那男生一回,也就算了。但是,看著他無辜的哭鼻子,我也算解了氣。」
「後來,上了初中,這個男生還與我同班,還同桌,有一天,他說她喜歡我於是,我收到了人生的第一封情書。那個時候,我缺愛啊,女生都是有人追求的,我暗自歡喜了一下,就給他抄了一首歌詞,說我也喜歡他。結果,那封信被他貼到了黑板上,我被圍觀了」
說到這裡,她像是覺得好笑,噗嗤一聲,又道:「十二歲的我,第一次嘗到了失戀的感覺。哈哈,也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仇恨可以記那麼久。你說這事兒,好不好笑」
她問了半天,發現邊上的男人沒有吭聲。
側過臉去,瞅著他,她不由奇怪了。
「趙十九,你怎了」
他眉頭挑了起來,「你喜歡他嗎」
這時候還吃醋夏初七翻了一個白眼,「喜歡什麼呀,一個還在冒鼻涕泡的小屁孩兒。那個時候,我才十二歲,根本就不懂什麼是喜歡,就是看到同學都這般,又不好意思拒絕別人重點來了,你猜猜後來,我怎麼對付他的」
「怎麼」
「我又花了一周的時間模仿他寫字,然後還用他的名義,塞了一封情書在我們班主任老師的辦公室里,內容依舊還是,老師你好美,每次看見你,我就好想吃你奶奶。哈哈,可笑不」
趙樽憋不住,低笑一聲。
「阿七你同樣的法子,用兩次」
想到久遠的往事,見他笑得這般開心,夏初七也咧了咧嘴,笑得極是得意,「幸好趙十九你是真心待我好。要不然,我也這般收拾你。」
「哦怎樣收拾」他探手過來,抱著他嬌小的身子,眼眸深了又深,揚起的唇,略略帶了一抹促狹,「阿七,你好美,每次看見你,我也好想吃你奶奶。」
「哈哈,趙十九,你個噁心人的東西。」
兩個人笑鬧幾句,又沒有什麼力氣了。
飢餓這個東西,實在是要的人命。
以前,夏初七為了維持身材不走樣兒,也曾經學著人家減肥,那時候不缺食物啊。現在想想那些暴殄天物的日子,她後悔不已。若是面前有一桌美食,若是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要大吃特吃,吃出一輩子的能量來抗擊飢餓。
餓餓餓
熱、熱、熱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兩個人一直在原地沒有挪動。夏初七口乾舌躁,覺得空間裡越來越熱,近乎是在火爐邊上被炙烤一般,又濕又干,身子內部缺水,可空間裡卻全是潮濕和悶熱,極是要命。
「咕嚕」
肚子不爭氣,咕嚕了無數次了。
她虛弱的抬起眼皮,「趙十九,還剩多久」
「約摸半個時辰。」
「這麼快」
她驚叫一聲,心臟緊緊一縮。
十二個時辰,竟然就這樣被她和趙十九坐過去了時間為什麼過得這樣快她還有好多話沒有來得及說,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完。眨了眨眼睛,她無力地看著趙樽略略深沉的臉。
「趙十九,你說餓死和煮死,哪一個更可怕要不然,咱們倆個換一種別的死法,會不會輕鬆一點」
「阿七喜歡怎樣的死法」
迎上他火一般的眸子,看著他輕揚在唇邊的笑意,夏初七自是領悟到了他什麼意思。心裡「怦怦」一跳,她突然幽幽嘆了一口氣。
這真是一個令人扼腕的發現。不論經過多長的時間,她還是無法抵擋趙十九這般專注看她的眼神兒,只要被他這麼一瞅,心窩裡便有一種灼燙難受的異常。
以前她期待與趙十九關係更進一步。
原以為等願望達成,便不會再有期待。
可如今她發現,這事兒是會上癮的。
一次一次,還期待再一次。
淺淺彎了彎唇,她湊過臉去,貼上他的臉,長長的睫毛在他的臉上,眨一下,再眨一下,帶著笑意看他放大版的俊臉。
「趙十九,我有一個提議。」
「嗯」他低頭,捋她的發,「說。」
扯了一下領口,她板著臉,極是認真的說,「我不想餓死,更不想被煮死,你可不可以在我與你歡好嗯,在我最快活的時候,給我一刀。這樣,我即便是死,也是與你一起的,這樣的死法,一定是世間最美。」
趙樽黑眸一深,低沉一笑。
「如此似是很好。」
「你同意」
「爺陪你一起。」
沒有想到他會回答得這麼痛快,夏初七眼睛一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卻見他真的解開身上的束縛,向她展示著他健碩精壯的身軀,然後探過手來,抱緊了她,緩緩將她壓在石板上。
「趙十九」她抽了一口氣,覺得這人的體力還真是超常。攬住他的脖子,她沒有反抗,或者說,此時的她,整個人已經疲軟到了極點,也無力反抗。
她很清楚,這一回,是真的活不成了。現在已有脫水的感覺了,腦子昏厥得不行,再餓下去,就算不餓死,也要掉入沸水裡。與其受那些痛處,何不趁現在還有點力氣,選擇一種更好的死法
狂歡時,死在自己男人的手上,很美。
她看著面前的臉,眼神兒慢慢迷離,聲音弱得幾乎無力,「趙十九,這般死了投生,我們下輩子,也一定會是愛人。」
「會的。」他輕輕吻她,目光專注而溫暖,喉結上下滑動著,似是忍著心底的情緒,片刻,又仔細端起她尖細的下巴,像是為了看清楚她,記清楚她的模樣,粗糙的手指近乎於貪戀地般慢慢撫過。
「阿七,你還有什麼遺憾」
她笑,「我要死了,錢沒花光。」
「」
看他無語,她又笑,「騙你的,我沒有遺憾了。黃金滿屋,貌好器粗,嘿嘿,二個願望我都實現了。趙十九,我兩個便如此共赴黃泉吧。」
「好。」
迷離的眸,定定看著他,她又補充一句。
「奈何橋上,若是你先到,記得等著我。我們一起過去殺孟婆,一起去投生,下輩子再做夫妻。」
「好。」
「趙十九」
「哎」他像是受不了她這時候還聒噪,一低頭,強勢地堵住了她的唇,狠狠地吻她,她無力動彈,體力幾乎耗毛,與他的強悍比起來,一個天,一個地,只微眯著眼,覺得此時的他極狠,吻得她的唇,都在生生吃痛,吻得她的心臟一下下顫了起來。
「趙十九」
一場歡事,昏天暗地,帶著瀕臨死亡的絕望,帶著共赴黃泉的決然,在石室里一股股百媚生的催化下,如煙似霧般平添了一層朦朧暖昧的色彩。她連顫抖的力氣都沒有了,嘴唇微微地張開著,看著他在身上急促的喘氣,伸出手便抓緊他的手。
「趙十九,握緊我的手。」
「好。」
「我很快活。」她沖他露出一個美到極點的笑意,身子倚在他寬大的懷裡,將一截細白的脖子露了出來,「往脖動脈下刀。」
「好。」
她不再看他,緩緩閉上眼睛,在他一波一波激熾的攻擊下,等待著死亡的到來然而,幻想中的疼痛始終未到,在一道快活的啞聲里,她發現身上的人,突地頓住了。
「趙十九」
她遲疑的睜開眼睛。
他沒有看她,而是望向了邊上的石壁。
只見在迴光返照樓與石壁再一次錯身而過時,就在這迴光返照樓就要墜入沸水中時,石壁上再一次出現了一塊嵌了夜明珠的碑文,上面鑿著字。
「陰陽順逆妙難窮,二至還鄉一九宮。若能了達陰陽理,天地都在一掌中。此地離沸水三尺,還剩下一刻鐘的時間,石樓會整體沉入,恭喜你,離死不遠了。不過,我最喜歡給人絕處趁生的驚喜,擰開夜明珠,有大好處給你。」
什麼意思
夏初七腦子混沌,愣了一下,隨即驚喜。
「絕處逢生爺」
來不及把再一次的歡好做完,趙樽起身為她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牽著她的手,走到那個正在一點點移動的石壁。
那是一顆圓形的夜明珠,慢慢擰開它,裡面有一個石鑿的黑漆盒子,大概是年份有些久了,此處又受潮,石盒子的外面略有霉意,但裡面的防水措施做得極好,一本帛絹包裹著的古書擺放在盒子中間,半絲都沒有損壞。
「金篆玉函」
夏初七微微張嘴,驚得合不攏。
「老祖宗,你這是嚇我」
一雙深陷的眼都綠了,夏初七來來回回地撫摸著書本,又驚又喜又是悲催。
這個時候,得到這書,有什麼用啊
她在發神,而趙樽卻看到了盒子裡的另外一張帛書,只見上面寫著。
「移開石盒,有一個甬道。甬道里是一個天梯。天梯可直達開室出口,只可使用一次。一次壽命後,石門閉,鐵軸毀。」
趙樽冷峻的面色,浮上一絲亮氣。
「阿七,有活路了。」
夏初七握著金篆玉函,欣喜地看過去,等看完那封信,整個人就像重新注入了活動,精神頭又來了。
「快,趙十九,時間不多了。」
「嗯。」趙樽沒有遲疑,直接掰動那個石盒。果然,在一陣「嘎吱」的聲音里,那石壁緩緩移動,果然露出一個方形的甬道來。二人過去一看,裡面空間很小,只放置了一張石椅。而連接那張石椅的,竟然是幾根又粗又長的鐵鏈條。
「這個」
看著這個「天梯」裝置,夏初七徹底愣住了。
這分明就是一個縮小版的電梯,或者說她利用了電梯或卷揚機的原理,在這個石壁的上方,一定置有鐵軸的捲筒,鐵繩纏繞在捲筒上,可以提升石椅,讓它牽引到「開室」出口。
但唯一的問題就是
這又不是真正的電梯,不能用電力控制升降。
就在那個石壁的邊上,有一個巨大的鐵製轉輪,樣子像一個大大的汽車方向盤一般。這個東西控制著鐵鏈和轉軸,也就是說,這一個「天梯」需要人工的力量來轉動它,從而牽引石壁里的鐵鏈,達到把石椅上的人送到開室的目的。
更準確說
他們兩個人,只能離開一個。
一個坐上石椅,由另外一個人來推動轉輪。
「趙十九」
堆積的欣喜之情,如同被澆了一盆涼水。
更加心涼的是,就在下一瞬,迴光返照樓開始墜毀性的搖晃。
她頭暈目眩,驚懼不已。
「趙十九」
涼著一雙眸子,她看向了趙樽,剎那有了決定。
而趙樽聰慧過人,不需她解釋,亦是看懂了天梯到底怎樣操作,目光也定定地睨了過來。
「阿七」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撞上,他微微一眯眼,鎮定地捋了捋她的頭髮,「不要害怕。放心,若只得一人生還,何不一起赴死」
「爺」她奇怪他的反應。
「爺不會丟下你。」
夏初七怔怔看他,隨即輕笑。
「好。一起死。」
二人都同時轉過身來,不再去看那個可以通向生路的天梯。趙樽摟著她的腰,想要抱她,但她堅定的拒絕了,搖了搖頭,手心若有似無的搭在他的左手腕上,笑得很淡定。
「我可以自己走。」
此時,石樓底部已然接近沸水,搖晃得更加厲害,樓下的沸水,似是冒著滾湯的氣泡一般「咕嚕咕嚕」響過不停,如兇狠的海浪,如霹雷入耳,如狂風颳面,而室內的潮熱感,達到了承載的極限,兩個人熱得汗流夾背,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活活蒸死。
石樓下降的速度,也比先前快了許多。在嚴重虛軟的情況下,即便輕輕一晃,也似乎是地動山搖,令人神魂飛散。
「好熱的地方。」她說。
「是,好熱啊。」他說。
「看來這個地方快毀了。」
「是,總算要毀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都無所謂的樣子,帶著一種輕鬆的愜意在討論死亡。
這時,她眼兒微微一眯,在越來越濃的熱霧裡,問他。
「趙十九,你覺得我美不美」
「美。」
「若是來世,我很醜怎辦」
「那就讓你重新投胎。」
「太狠了吧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
趙樽一直盯著她的眼,聞言笑了笑,撫上她的臉。
「阿七,閉上眼。」
「做什麼」
「不是要一同赴死剛才錯過機會,這次再來。」
夏初七嘟了嘟嘴,並不閉眼,只握緊他的手腕,輕輕一笑。
「爺,你先閉上眼睛,我想親你一下再死。」
趙樽道,「好。」
他黑眸深深盯了她一眼,緩緩閉上眼睛。夏初七看了一眼側面那個天梯,感覺石樓下沉的速度加劇,突地踮起腳尖,吻在他的下巴上,而手中那一根先前從他的鎖愛護腕上偷取出來的銀針,直接往他的頭部插去。
她必須先弄昏他,才有機會送他上去。
若只能一個活下去,她希望,是趙樽。
然後,她的手還未落下,腕部便被他抓住,他動了動嘴皮,說了一句「阿七,對不起,這次我先,下次換你」,然後,他手掌落下,直接砍在了她的脖子,在她驚恐萬狀的瞪視里,攔腰抱住她就往天梯走去。
「阿七,爺又騙了你。」
時間不等人,他看著昏過去的女人,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將她的身體放入石椅上,怕她昏迷後身體會滑入機刮被絞,他又把自己的衣裳脫下來,撕成一縷縷的布條,將她的腰身捆綁在石椅上,打了一個活結,靜靜地看她片刻,把桃木鏡放入她的懷裡。然後,他狠狠掐了一下她的人中穴,退開兩步,雙手放在了鐵製的轉輪上。
一圈,又一圈。
轉輪繞動,石椅慢慢地升了起來
他看著,唇邊露出了一抹笑意。
「阿七,我會一直在奈何橋上,等著你,你好好活著,活夠一輩子再來找我。我一直在。」
石椅越升越高。
他抿著唇,仰著頭,希望東方青玄還會在開室里。
也希望,他能好好照顧他的阿七。
久不運轉的鐵鏈,發出一陣刺耳的「嘎支嘎支」聲。
沸水裡的熱浪,一股一股湧上來。
趙樽光著上半身,身上肌肉全部汗濕,他用力地轉動著鐵製轉輪,看著已然不見的石椅方向,突然聽得「嚓咔」一聲,放置石椅的石門關上了。
那人說過,只可使用一次,如此看來,是徹底無法開啟了。
他手上沒有停下,仍在掰動轉輪。
他的眼睛,也沒有移動方向,一眨不眨地盯著合攏的石壁。
也許是霧氣太重,他俊朗而蒼白的臉,模糊了一片。
轟鳴聲,慢慢地消失了。
轉輪似是到達了極點,再也無法轉動。
他試著掰了幾下,沒有動靜。
石壁恢復了原樣,石樓又下沉了些許,已然看不見剛才的地方。
他終是慢慢地跌坐在地上,久久看著閉合的石壁,陷入了沉默。
那個石椅帶去了他此生最愛的女人,而這個石樓,將要永遠地沉入黑暗,埋藏他的身體。
但他不後悔。
他的一日曾比一生更長。
他的三日曾是三生三世。
卷二完
、第167章世上最暖和的地方。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請金佛為媒,為我鑑證:我趙樽與楚七情投意合,今日欲結為夫婦。從此,夫妻同心,生死與共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永世不得超生。」
「阿七,不要害怕。若只得一人生還,何不一起赴死」
「阿七,爺不會丟下你。」
「阿七,對不起,這次我先,下次換你。」
「阿七,爺又騙了你。」
「阿七,我會一直在奈何橋上,等著你,你好好活著,活夠一輩子再來找我。我一直在。」
夏初七耳朵「嗡嗡」響著,嘴唇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聲音。不知她夢見了什麼,雙手緊攥身上的被子,一張臉被熱氣熏蒸之後,恢復了原樣,顯得乾燥蒼白。氈帳里很冷,爐火「噼啪」輕爆著,燭火映照下的,她的額頭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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