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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撞破

    莫大丫閉口不言,一臉凝重,而後似乎想到什麼,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張了張嘴,看向李秀,想要說的話,最後化為一聲嘆息。

    氣氛有尷尬的緊繃,李秀絞著手中的帕子,暗暗後悔自己的得意忘形,她和莫大丫並不是很熟悉,請教男女之事,或許會讓對方想到一些不好的經歷。

    將心比心,李秀自己曾經遭遇過,難以啟齒,只能憋在心裡多年,等懂了後,她暗恨自己的愚蠢,再遇見那個老頭子,她恨不得把人扒皮抽筋。

    時隔多年,那道傷疤一直留在心底,只要揭開,必然會血肉模糊,血流不止,創面永遠不能癒合。

    李秀看向莫小荷,用眼神詢問,她憂心自己說錯話,給莫大丫造成心理負擔,因此坐立難安。

    「嘿嘿,表姐,你的問題太高難度,我也不是很懂。」

    莫小荷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捆綁,用鞭子抽打和蠟燭什麼的,她聽說過,還是在現代的時候,要是深入了解,她沒試過,也不想,覺得自己無法接受。

    古人的保守之處,只在於交流上,很多小娘子在成親前夜,才被娘親塞一本小冊子。在那之前,多半是稀里糊塗的,除非大戶人家,有教養嬤嬤,會潛移默化地滲透,教導小姐們通人事。

    成親以後,作為新媳婦,立刻打開新世界大門。村裡的漢子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日又沒有娛樂活動,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摟著媳婦兒鑽研房事,五花八門的姿勢,娃也是一個接一個的生。

    莫大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略微感到不自在,畢竟是李秀的好日子,按理說,她不應該潑冷水,但她這個人素來直接,藏在心裡不吐不快,憋得難受。

    「這本春宮,太……放縱,還是別帶過去的好。」

    莫大丫儘可能的婉轉,意思卻表達的很明白,剛成親的小娘子,對房事上本就應該是羞澀,費盡心思取悅男子,那是青樓的姐兒做的。

    可能出發點很好,但是站在對方的角度上,難免覺得你不夠矜持自重。

    莫小荷在穿越之前對這些多少有點了解,所以她不知道李秀拿出來的這本春宮圖驚世駭俗,很是不妥,多虧莫大丫點醒了她。

    從古至今,男子都是極為自私好面子的,床上放的開的女子,能撩撥得他們冒火,但是舒服過後,卻心裡陰暗的猜測對方是不是天生放蕩,有經驗才會如此,所以該羞澀還得裝羞澀。

    「這……」

    李秀突然覺得手中的小冊子燙手,她無措地扔在桌子上,失神地喃喃自語,「青樓的姐兒看這個嗎?」

    一時間,三人靜默無語,莫大丫剛想開口,被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打斷,李河站在門外,小聲地問,「小妹,我能進來嗎?」

    李河似乎很著急,說完也不等回應,急匆匆地撩著帘子進門,他眼尖,看到桌面上的春宮,極為震驚。

    「大喜的日子,我去陪外公外婆說說話。」

    莫小荷有眼色的站起身,拉著莫大丫退出門,到院中的角落,左右無人,她的手被莫大丫握住。

    「小荷,有些話我本不好說出來,但是又不能坐視不理,那些東西怎麼是咱們女兒家看的?李家到底在想什麼呢?」

    據她所知,林家對李秀這個馬上過門的媳婦很滿意,又不是過去給人當小妾姨娘的,若真用那本春宮做陪嫁,被人看到,里子面子丟盡了!

    這麼大的紕漏,難道沒發現?到底是嫁女兒還是害女兒?尤其林秀才是讀書人,定然見過世面,難免不讓人多心,以為李家是為討好林秀才,特地讓李秀那麼做的。

    「這麼嚴重?」

    莫小荷越聽越心驚,不得不承認堂姐說的有道理,那本冊子沒準會成為隱患,到時候李秀真是解釋不清了。

    屋內,李河也顧不得丟人,拿起桌上的冊子,面色糾結,「小妹,這個你還沒來得及看吧?」

    這麼問,著實是自欺欺人,李河把小冊子放在懷裡裝好,又掏出另外一本,「這個才是咱們家祖傳的。」

    他抹了一把冷汗,顧不得維護自己的臉面,烏龍都是他造成的,家裡搬到鎮上後,李河收拾屋子,在娘文氏的箱子發現了壓箱底的小冊子,和他在外面鋪子買的封面一模一樣,他想偷看,做賊心虛,為怕被發現,兩者調換,後來鋪子生意忙,他看完,忘記對調回去。

    剛剛找給李秀留著的傍身銀子,在箱子底發現,一看之下,他猛然想起,當即著急上火,滿頭大汗。

    被調換的春宮圖上面很是荒唐,他作為男子看看是沒什麼,最多被人說成風流,若是帶到林家,讓林秀才看見,那可不得了,肯定會認為李家家風不正,到時候鬧得夫妻離心,他就害了自家妹子!

    「難怪了。」

    李秀用手順著胸口,剛剛聽莫大丫說那些話,她心裡不舒服,感覺自己受到侮辱,礙於表妹莫小荷在,才忍著沒發火,現下才明白,莫大丫說得直白,一切竟是為她好。

    「都是大哥荒唐,差點害了你,可千萬別讓娘親知道。」

    李河抽了自己一個嘴巴,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他從李秀閨房出來,看到屋檐下站著的表妹莫小荷,眼神微閃,好像自己屁股上有一顆醜陋的大黑痣,被晾到陽光下,秘密被人看穿,他有一種狂奔而逃的衝動。

    「表哥,你有離開邊城的打算嗎?」

    莫小荷無視李河臉上的狼狽之色,問起她比較關心的問題,拖家帶口的南下,需要準備不少東西,還得儘早做打算。

    「唉……」

    李河長長地嘆一口氣,如果可能,他當然願意帶著家人離開,留在鎮上,兩國一旦開戰,邊城陷入混亂,百姓們首當其衝。

    條件允許,南下是最好的選擇。大吳京都繁華,周圍城池臨海,氣候濕潤,夏日也沒有那麼夏熱,他有手藝在身,到時候賃個小鋪子,繼續做打鐵的買賣,養活一家人吃喝不成問題。

    「爺奶年紀大了,受不得長途奔波,又故土難離,一旦有異動,他們就回到回村去。」

    李河搖搖頭,爺奶堅持留下,爹娘是個孝順的,總不能單獨留下二老,他作為長子,更不能丟下爹娘長輩,之前的想法只得暫時擱置。

    農曆二月初二,李秀成親的夜裡,起了風,沒多久,天幕中飄起小雨滴。

    莫小荷站在屋檐下,用手接著小雨點,冰涼濕潤,雜糅著泥土的清新味,門口的燈籠周圍,雨在昏暗的光照下,呈現細密的斜線,慢慢變得急了。

    去京都的日子不能再拖,衣物只帶了幾件換洗的,輕裝上路,不給馬匹造成太大的負擔,速度也能快些。

    沿途大半時間走在官道上,地勢相對平坦,不過莫小荷有了身孕,顧崢不敢掉以輕心,研究幾日,做好減震措施,又在車凳上加了厚厚的坐墊。

    等了約莫一刻鐘,門口有輕微的動靜,接著,大鐵門被人推開,顧崢拎著個包袱,儘量壓低腳步,他看到自家娘子站在屋檐下等待,心中一暖,隨後,又緊蹙眉頭。

    「夫君,下雨了,我穿得多,不冷。」

    莫小荷察言觀色,清楚夫君心中所想,解釋自己在房內有些氣悶,出來透透氣。

    「時候不早了,早點歇息,明日咱們回山里。」

    顧崢摸了摸自家娘子的小手,是溫熱的。

    他點點頭,下晌去城裡一趟,邊城形勢嚴峻,百姓人人自危,城中謠言四起,朝廷為建造防禦工事,人手緊缺,只好從附近的邊城著手,抓壯勞力上陣,城中亂墳崗子,日日有人卷著草蓆子運送屍身。

    「夫君,多虧咱們回來了。」

    在甜水村,李二把莫小荷噁心的夠嗆,現在她卻慶幸,若不是那廝逃徭役,自家夫君沒有舉報的機會,還不曉得要留多久。

    服徭役沒自由不說,被人當牛馬使喚,先前朝中做做樣子,給銀錢貼補,頓頓吃飽,現下人數一多,登記入冊的人馬馬虎虎,叫張三李四二狗子的,百十來個中就能出現幾個重名,一來二去,亂了順序。

    前幾日天寒,漢子們住在搭建的棚子裡,只能靠燒點樹枝取暖,活計繁重,不少人感染風寒,身子沒好利索就被催促上工。

    糧價飛漲,從前一百人的口糧,五六百人分,一日兩餐,餓的人兩眼一抹黑,有錢的人家偷偷開小灶,窮苦的漢子們只能靠著那點吃食,染病又吃不飽,一命嗚呼,被衙役們卷著草蓆子丟棄,都不曾通知家人。

    戰事臨近,氣氛壓抑而緊繃,百姓們惶惶不可終日,等待消息,好比頭上有一把鍘刀,隨時可能落下,卻又避無可避。

    「掌柜傳過來消息,知府老爺孌童,被蘭姨娘撞破,因此蘭姨娘被灌了藥,變成啞巴,丟到角落自生自滅。」

    顧崢摸著莫小荷的頭髮,聲音平淡無起伏,莫家在大吳隱藏很多人手,辦事利落,沒有直接弄死人,但是蘭姨娘現在,生不如死。

    知府老爺從前還是個挺清正的官兒,至少表面工夫做得不錯,孌童是他的隱秘嗜好,不足為外人道。

    「夫君,看來知府老爺挺愛面子的啊!」

    莫小荷不關心掌柜如何幫忙設計蘭姨娘,她感興趣的是,知府道貌岸然,孌童被小妾撞破,形象受損,怕蘭姨娘說出去,索性弄成啞巴乾淨,蘭姨娘不識字,不然那一雙手都保不住。

    「這個是掌柜的信。」

    顧崢從懷中掏出一封薄薄的信紙,上面有詳細說明,知府老爺最喜玩弄唇紅齒白的美貌男子,尤其是戲子,他手下也有人命官司,但是他掌管邊城一方土地,作為父母官,別人奈何不得。

    知府老爺男女通吃,他是更喜歡女子的,只不過年少時太過放縱,沒節制,以至於到中年後,有些問題,女子已經不能讓他感到刺激,越是這般,他就越恐慌,為證明自己年富力強,小妾一個接著一個抬進門。

    蘭姨娘不知其中緣由,搔首弄姿,本就讓知府老爺很有負擔,想要寵幸她,就得用美貌少年刺激自己,後院妻妾眾多,他又好面子,每個月都讓自己心力交瘁,正好他的隱秘被蘭姨娘撞破,蘭姨娘立即遭到厭棄。

    「估計知府老爺鬆一口氣,少了個小妾,每個月能清閒幾日。」

    莫小荷抿嘴笑,結合掌柜的信中介紹,她怎麼覺得知府老爺是伺候人的頭牌小倌,雨露均沾,很怕別人知道他不行,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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