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這倒是個好辦法!
不知何時,天色陰暗,內室採光並不好,還不到午時,莫小荷就點燃了油燈照明。內室放了個紅泥小火爐,隨時都有熱茶喝,顧崢怕她體寒,又給她買了手爐。手爐上有兩個耳朵,爐子裡加上好的炭,周圍包著一層棉布,在北地歷城和大越京都,是大戶家小姐們的必備之物。
莫小荷卻用著不太習慣,從堂屋到灶間只有幾步路,端著個爐子走,太沉,她是個懶人,又不喜歡那些大家小姐的做派,總覺得矯情,可是現在她通體發寒,用上手爐後,才感覺暖和一些。
夫君顧崢每日都把所有的一切做好,她想用,正好能派上用場。
「小荷,我開不了口,我不想和我娘說。」
多少年,每當覺得自己要遺忘此事,午夜夢回,李秀總是能夢見當初那一幕,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她想自欺欺人也沒有用。
如果娘文氏知道,該多傷心?而自己也會永遠抬不起頭來,早知有今日,當初不如一根繩子吊死乾淨。
李秀不想死,也不想被人嫌棄,糾結這麼久後,她打退堂鼓,突然想找林秀才說清楚,讓對方主動退親,她被自己冒出來的瘋狂的想法弄得不知所措。
「我知道,這件事遮掩過去,對他不公平,我是騙了他的。」
誰願意娶一個不貞的娘子?儘管並不是她水性楊花,她是受害者,可這世道,何曾對女子寬容過呢?
莫小荷搖搖頭,坦白不可取,絕對不行,就算林秀才思慮後,最終仍然堅定和李秀成親,心裡必然有個疙瘩,常年累月,在二人感情變淡或者吵架的時候,此事變成導火索,成為傷害李秀的利器。
「表姐,你好好想想,你若想嫁,就遮掩過去,遮掩一輩子,把這事爛在肚子裡。」
千千萬萬要隱瞞過去,不能被人知曉,莫小荷想,不管是誰,就是大舅娘文氏,得知以後,也同樣會埋怨李秀當年為什麼愚蠢被騙,而不是關心那種事會不會給她留下陰影,並不是說當娘的狠心,而是時下女子的思維很受束縛。
「我還能嫁嗎?」
李秀怔怔地,眼中閃著淚花,整日憂思,她人又瘦了一圈,前段剛做好的新裙子,腰間松松垮垮,她的胳膊纖細,倒是顯得袖子空空蕩蕩的。
「能,只要你想,我會幫你。」
現下,必須先安撫李秀的心,還要調節她的心理狀態,若是長此以往下去,積鬱成疾,非要把自己憋瘋不可。
莫小荷嘆息一聲,揉了揉額角,「表姐,我問你,若是林秀才成親以前,去花樓春風一度,你又如何?」
「他們文人墨客,總喜歡附庸風雅,聽說衙門的衙役們發了俸祿,常常去花樓吃酒,萬一喝多了,就……」
李秀頓了頓,隨即道,「若是避免不了,只要是逢場作戲,不被那花樓的姑娘迷得神魂顛倒就好吧。」
男子怎麼能和女子一樣,男子納妾天經地義,有閒錢有身份的,哪有沒妾的?出去說都會被人笑話懼內,林秀才好歹是官場上的人,有應酬再正常不過。
莫小荷被噎住,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她本想告訴李秀,成親之前失貞,不用尋死覓活,她話到嘴邊,又無從提起,李秀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如果自己說不算事,表姐定以為她在說風涼話。
將心比心,童年被猥褻,發生在誰身上,都是不可磨滅的陰影,但是姐妹二人側重點不同,李秀想的是失貞,而莫小荷則更害怕那件事留下的後遺症。
「表妹,你為啥這麼問?」
李秀似懂非懂,只覺得腦海中瞬間閃過什麼東西,快速掠過,她來不及抓住,「若是妹夫因為醉酒和別的女子……」
「他不會。」
還不等李秀說完,就被莫小荷打斷,她面上一片認真,言語斬釘截鐵,他夫君習武,被灌醉,能用內力逼出體內的酒精,再加上他本身千杯不醉。
男子總用喝醉,意亂情迷作為出軌的藉口,實際上根本不成立,爛醉如泥,本就失去了辦事的能力。
門外,顧崢正想進門,聽見姐妹二人說話,他把邁出那隻腳收了回去,站在門口,靜默片刻,轉身離開。
晚上,夫妻二人洗漱過後,莫小荷主動上前,柔聲道,「夫君,今兒一天我基本沒幹活,你累了吧,我幫你按摩。」
「好。」
顧崢後背朝上,趴在床上,莫小荷力道太小,只得進行簡單的踩背按摩,她一雙白嫩的小腳,踩在他滾燙的後背上,她兩隻手拉著頭頂上的吊環,來來回回,自己玩得很樂呵。
穴位找的准,顧崢只覺得全身血液沸騰,通體舒泰,他一向幽深平靜的眸子好像著了火,身下某個部位又起了反應,好像怎麼都要不夠她一樣。
二人房事並不算頻繁,考慮到自家娘子年紀小,並未完全長開,而且他也極其不忍心她喝避子湯,每次總是掐算好日子,實在想的狠了,也只是抱抱親親,等她熟睡以後,他一個人到淨房沖冷水澡,以緩解身體之內的火熱。
「娘子,為什麼對我有信心?」
猝不及防地,顧崢突然開口,說得莫小荷一愣。
「我聽見你和李秀說話,你說我不會醉酒,更不可能找別的女子。」
顧崢轉過頭,火燭昏暗,他看不清楚她眼裡的情緒,可他就是忍不住,迫不及待想聽到答案。一直不知道莫小荷如何看待他,所以,他想知道。
是不是因為他千杯不醉,或者容貌醜陋,比不得林秀才,又生長在山野中,所以沒機會?莫小荷囧了囧,她不知道顧崢聽見多少,夫妻二人本不應有秘密,但是李秀的事比較特殊,她自然要守口如瓶。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莫小荷坐在床邊,低下頭,用手在他滿是傷疤的後背上輕輕撫摸,又調皮地卷著顧崢的頭髮,成親的時候已經說好的,一心一意,自當遵從。
「你是我夫君,只是我一個人的,我信你。」
男人必須要哄著來,顧崢也不例外。相處時間長了,她漸漸摸清楚他的脾氣,看似隨意一問,實則相當重視,否則顧崢會藏在心裡,不說出來。
「恩。」
顧崢回應,聲音很輕很輕,他擁著莫小荷,「你們說話,我不是故意偷聽,我耳力好,在灶間內烤餅乾,也能聽見斷斷續續的,明白個大概。」
「太尷尬了。」
莫小荷一臉黑線,但是想到自己夫君不是多嘴的人,她點點頭,思來想去,表姐性子有點軟,她幫著隱瞞不好,必須告訴文氏,就和當初李秀看上馮大春一樣。
「前些年我四處走鏢,倒是聽說過一些。」、
鏢師們時常閒聊,常年在外走,想要女人解決,就上花樓,素日也說起葷段子,提過,花樓女子開苞的價錢是普通接客幾十倍,老鴇們就想辦法做手腳,偽裝初夜,但是卻不是什麼人都能騙過去。
毛頭小子,沒經驗,只要見紅就放心,而多年的老油條,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鑑定方法五花八門。
莫小荷聽說過,有人掐算小日子,在最後一天,行房之後落紅,但是這種做法對女子身體有損害,再者對時間要求太苛刻,畢竟李秀成親當晚必定要洞房花燭。
「花樓的老鴇多用魚泡,在其中注射雞血進去。」
到時候魚泡破損,有雞血流出來,流在帕子上,足以以假亂真,顧崢道聽途說,具體如何,他不清楚。
「夫君,這倒是個好辦法!」
莫小荷眼神一亮,拍手叫好,末了才想到,鏢師們都是粗人,說話百無禁忌,整天就琢磨男女之間那點事,以後得讓夫君離那些人遠點,以免被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