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有何不敢
160 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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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雪走到水瓏的面前,路過公子閒的時候朝他看了一眼。『@
「沐總管。」公子閒以及做著一副男僕的神態,對沐雪恭恭敬敬的喚道。
沐雪微微點頭,卻在剛剛側頭的時候頓住,一雙清眸猛然朝公子閒看去,眼神中篤定毫無動搖,「公子閒!」
公子閒雙眼內浮現一抹歡喜的笑意,不過表面上卻是一撇嘴角,露出一個戲謔的表情,「又被認出來了,看來小雪對我真的是痴心不變啊。」
沐雪眸子一凜,淡柔如雪的容貌卻凝結了冰,透出一絲冷寒之意。
最終在公子閒的注視下,沐雪沒有和他說話,平靜如常的來到水瓏的身邊,說:「剛剛我發現王府里有人昏迷,本想向瓏姐姐匯報,這時看來兇手就在眼前了。」
公子閒目光始終凝聚在沐雪的身上,不過當沐雪看過來的時候,他則移開目光,一派從容的說道:「別這樣說,什麼兇手,我可沒有傷害他們。」
言語間,幾人朝裡面走去。
花園亭榭里,水瓏等人就落座在這裡,下人送上來糕點茶水。
公子閒毫無見外的拿起糕點就往嘴裡丟,行為不算有禮,卻也不見粗鄙。一塊糕點入口,他就黑了臉,「這甜膩膩的東西是什麼,我可不記得你和小雪喜歡吃這種口味。」
沐雪和水瓏的神情立即變得很微妙,然後就聽到長孫榮極慢慢說道:「你可不記得?」
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一塊梅花狀的糕點,遞到了水瓏的唇邊,「阿瓏喜歡什麼口味,你清楚?」
公子閒活到這個年紀,看不透的人很少,顧忌的人很少,不過眼前這位初次見面的武王爺,顯然就是新加入的一位。
他輕描淡寫的態度,平緩怠倦的嗓音,聽似隨性的一句話,卻莫名的讓人心驚膽戰。
水瓏自然的張嘴,接受了美男的餵食。
熟悉的甜絲絲味道瀰漫口腔,比起她吃過的糕點,這次入口的糕點實在不算甜,她完全能夠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常年身邊跟著一個喜好甜味的人,還總是時不時的餵給她吃,就算是不喜歡吃甜的人,也會被帶著習慣。
公子閒瞪著眼睛看著水瓏,好像她剛剛吃下去的不是糕點,而是劇毒。然後就見長孫榮極彎了眉眼,將剩下的那半放進自己的嘴裡,無意間掃了公子閒一眼,咽下了口中食後,淡說:「不知道的事不要隨便說出口,可聽說過『禍從口出』這句話?」
這是被威脅了?這一定是被危險了吧!
公子閒眯著眼睛,盯著長孫榮極,忽然腦中閃過一瞬光亮,脫口問道:「我們眼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長孫榮極神色毫不掩飾冷淡。
公子閒撇了撇嘴角,他身為江湖中人人皆知的鬼才,享有千面鬼醫的稱號,不知道多少人敬畏著他,哪怕是一方大佬也會給他幾分面子,誰知道在長孫榮極面前卻總是吃癟。
「罷了。」公子閒很自覺的不再去招惹長孫榮極,免得自找罪受,對水瓏說道:「這段日子我打算留在祁陽城裡研究這場瘟疫,要在貴府借住幾天。」
「房租。」水瓏淡然開口。
「什麼?」公子閒一怔,一會兒才反問一句,以為自己聽錯了。
水瓏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慢悠悠的說:「你在外面客棧住也要房錢,想住在武王府莫非想分文不出?」
「我想我們是朋友吧。」公子閒黑線,心中驚訝越來越大。白水瓏怎麼會變化這麼大,難道情殤真的能夠讓人發生這麼大的改變嗎?
他不由的抬頭,朝沐雪的方向看了一眼。
沐雪察覺到他的目光,淡淡的和他對視,眼神深處閃過一絲複雜,並非真的如表面那麼的平靜。
「親兄弟還明算帳呢。」水瓏自在說:「這樣吧,你研究瘟疫時有什麼要求需要都可以向我討要,不過我要你研究的結果,以及解藥就算作房錢了。」
公子閒做著思考狀,「聽起來好像不錯,對我沒有任何的損失。」
「如果你研究不出來解藥的話……」
「你還不相信我嗎。」打斷了水瓏的話,展現自己無比的自信。
「哼。」長孫榮極輕哼一聲,捏著水瓏的手指。
他家的小狐狸哪裡認識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人,個個表現得和她多熟悉一般。
公子閒不動聲色的看了長孫榮極一眼,心中總是醞釀著一股子的疑慮。他們兩人真的沒有見過嗎,可是為什麼總有種說不清楚的熟悉感?按道理說,以長孫榮極這樣相貌和氣質的人,哪怕他戴著人皮面具,或者遮掩了全身,他也能夠將人認出來才對。
偏偏他就是想不起來兩人有過什麼接觸,又覺得這個人絕對不簡單,一旦想起來這個人是誰的話,一定會一個重大的發現。
這種熟悉又陌生以及未知神秘的感覺,像貓爪子一樣的撓著公子閒的心,讓他沒辦法對長孫榮極釋懷。
他自以為不動聲色的窺視,實際上早已被長孫榮極察覺。
長孫榮極抬起眸子,不給公子閒任何逃脫的機會,逼人的直視入了他的眼底,眼神厭煩,冷淡淡的說:「我沒有龍陽之癖。」
「……」公子閒神情一僵,然後硬邦邦的說:「我也沒有。」
「那就別用噁心的目光窺視我。」長孫榮極的言語非常的直白犀利。
刻著『噁心的目光』血紅字樣的無形箭牌狠狠的插入公子閒的心口,讓他差點一口血噴出。
長孫榮極似乎根本就沒有看見他受到極度打擊的神色,或許是看到也不會有絲毫的同情,再度刺過去,「面丑,眼濁,口臭,四肢短粗,頭腦簡單……」
一聲聲冷淡的話語,化作一道道刻字的箭牌,將公子閒刺得千穿百孔。
最後,還是水瓏解救了他。
「喝口水。」水瓏端著杯茶水給長孫榮極,「別渴著了。」
「嗯。」這樣一打岔,長孫榮極淡然的閉嘴,姿態清雅的端著水瓏呈上的茶水淺飲著。
「這位武王爺,本公子和你之前無仇吧。」公子閒終於緩過氣來,一張家僕臉僵僵的。
倘若不是了解公子閒的習慣,以及知道這張臉不是他的,一般人見到他,一定不會懷疑他面龐的真假。
這世界上也只有千面鬼醫能夠做出這樣以假亂真的假面,能夠將人的表情都自然呈現出來。
「無。」長孫榮極淡淡說。
他深海般的眸子一閃而逝的遺憾讓公子閒寒毛直豎。
他在遺憾些什麼,遺憾他們沒有仇嗎。
長孫榮極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公子閒的猜測,「如果有仇,你也不會站在這裡。」
這人的危險程度完全可以媲美那群山上的瘋子了!公子閒心想,或許他可以幫忙介紹一下?
「既然無仇,武王爺何必這樣不待見本公子。」
長孫榮極淡說:「看你不爽。」
「……」很好,果然是非常直接且明了的答案。
人家就是看他不爽了,不待見他就是理所當然了,他還能怎麼樣。
公子閒垂眸,掩下眼底的算計。他公子閒可不是大方的人,既然招惹了他,就要做好倒霉的準備。
他卻沒有看見,他思緒的這一檔口,長孫榮極幽邃的眸色。倘若他看見了的話,一定會明白,有些人是真的不能招惹的,哪怕對方主動招惹了你,你也只能躲著受著,絕對不要妄想反擊。
「多年不見,這次我還特地準備了禮物。」公子閒再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帶上了笑容。
他伸手往臉上一抹,一塊薄如蟬翼的東西被他剝下來,展露在水瓏等人眼前的面容,卻是一副清俊小生的模樣。
水瓏不知道這是不是公子閒真正的臉,反正在她的記憶里,已經見過公子閒不少於二十張的臉,好似每次見面都不同。
「嗖——」一聲口哨,從公子閒唇手之間發出。
半盞茶時間不到,兩道身影抬著一人長寬的棺材來到了園子裡。
這兩人在公子閒的面前彎下腰,將抬著棺材放在地上,然後在公子閒一點頭的動作下,再度不發一言的離開。
水瓏看著眼前的棺材,憑藉原身白水瓏的記憶,就知道這棺材裡面躺著一定是人。這也屬於公子閒的惡趣味。
一旁的沐雪看到棺材的時候,嘴唇就抿成了一條直線。她想起來,曾經她也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她的表情沒有被公子閒錯過,他心裡暗道一聲:壞了!怎麼就忘記了小雪也在場了,這不是勾起小雪當年的記憶了嗎,都怪當初自己太過得意忘形了!
現在想彌補也彌補不了,只能將功補過。
公子閒一掌將棺材拍開,露出裡面躺著的人影,笑容滿面的說:「這人是我在路邊撿到的,經過我的反覆檢查,可以確定他的眼睛和小雪非常的相符,這次一定能讓小雪的視力恢復健康。」
話語說完,公子閒就發現眼前水瓏等人的神情很是有些微妙。他疑惑的看著幾人,又看看棺材裡面躺著一直清醒著男人,然後朝水瓏問道:「這人有什麼問題嗎?」
「不。」水瓏應了一聲,看著棺材裡睜著一雙麻木雙眼,一動不動也一言不發的思歸,無聲一笑,「只是想感嘆一聲命運的奇妙。」
「你知道我辦事的規矩。」見水瓏說得不明不白,公子閒也沒有再問,直接說:「我救他性命,要他一雙眼睛,還答應了他,幫他得到一個叫做朱兒的女子。」
「我可不記得你這麼有善心。」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對待外人的冷心冷情,用一條性命換一雙眼睛,這已經是善心大發了,居然還會幫人完全心愿?分明就是故意給她找麻煩吧。
公子閒微笑說:「我可是救苦救難的大夫。」
水瓏戳穿他,「如果你真的是救苦救難的大夫,江湖人就會稱你為神醫,而不是鬼醫。」
公子閒聳了聳肩,「反正我已經答應了,這事情就交給你了,比起小雪的眼睛,這都不算什麼不是嗎。」
沐雪淡說:「我沒事。」
「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沒事。」公子閒眼神一下沉下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眼睛如今能看清的已經不足十尺之地,不出半年,你的眼睛就會完全無用,那時候就真的到了藥石無效的地步。」
沐雪眼眸微睜,眼底閃過一絲的慌亂。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嚴重,卻不知道已經惡化到了這樣的程度。
「我會將朱絳紫帶來。」
公子閒朝水瓏看去,「聽你這口氣,似是認識這人。」
水瓏毫不否認,看了眼思歸,「他就是被我們打傷的。」
公子閒:「……」
水瓏淺笑嫣然,「朱絳紫是我的情敵。」
公子閒:「……命運,果然很奇妙。哈,哈哈。」
長孫榮極攬住水瓏的腰身,義正言辭,「她不配。」這天下,也不會有女子配做你的情敵。
水瓏笑了笑,朝思歸看去,「只要朱絳紫嗎,還有什麼要求一併提出來吧,否則我會提個死屍給你也說不定。」
棺材裡的一直沒有動靜的思歸,終於有了反應。他緊緊的盯著水瓏,卻依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水瓏看向公子閒。
公子閒無所謂的說:「未免病人亂跑亂叫,所以用了點小手段。」朝棺材走去,往袖子裡拿出一個瓷瓶,倒了一顆藥丸給思歸的嘴裡,「可以說話了。」
「活……要活……」思歸張了張嘴巴,果然發出沙啞的聲音。
「好……好好的,不……要傷,傷她!」
「後一條我無法給你保證。」水瓏淡說:「如果她反抗的話。」
思歸嘴唇挪動,最終什麼聲音也沒有,垂下眼眸,整個人沉溺在暗沉中。
公子閒看了他一眼,對水瓏說:「你們出手也太狠了吧,他的命我是救回來了,四肢想要恢復如初卻難,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往後的生活無礙,武功只剩下原來的一成。」
水瓏沒有向他解釋兩者之間的恩恩怨怨,對對自己痛下殺手的人留情?她又不是傻子或者聖母。
「可以說我狠的人不少,你卻沒有資格。」若論狠,記憶中的公子閒卻毫不比她差。
公子閒笑著從袖子裡掏出一捲紙卷,丟給水瓏,「這是我需要的藥材,這裡是你們的地盤,儘快弄來吧。」
「好。」水瓏直接了當的答應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長孫思緣做了些什麼,層出不窮的刺殺果然消聲滅跡了,也沒有了皇權的為難。
公子閒為沐雪做完了手術後,就忙碌在研究祁陽城的瘟疫(蠱蟲)上,水瓏和長孫榮極則開始進攻國公府的根基。
這並不是水瓏和長孫榮極心血來潮,不過是正好查到國公府和這場瘟疫有關係,所以才會深入探尋。無論是於公無私,他們都沒有對國公府留情的理由。
一日,禿子帶來了一條消息——找了白千樺的下落。
水瓏得到手下傳來的這條消息的時候,還沒有等她行動,皇宮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這消息是黃清雪傳來的,竟也是和白千樺有關,或許是礙於傳話人的不便,所以並沒有將消息說清楚,而是喚水瓏進宮一趟詳談。
黃清雪這條消息傳到了武王府足足過去了五天後,水瓏和長孫榮極才入了宮。
祥明宮中。
黃清雪一見到兩人的到來,就揮退了周圍宮女宮侍們,開門見山說:「上次水瓏提起的千樺,我已經知道了他的下落。」
「哪裡?」水瓏問道。
「祖佛寺。」黃清雪低聲說:「這件事情的確是長孫濼寅所為,不過現在長孫濼寅危在旦夕,一切都在長孫思緣的掌控中。」
也就是說,之前長孫思緣說不知道白千樺的下落,都是在撒謊了。
水瓏默默點頭,黃清雪說的白千樺下落和五天前她手下傳來下落一模一樣。
黃清雪見兩人不言語,捏緊了手中的繡帕,沉聲說:「娘有個計劃。」
「嗯?」計劃?
「長孫思緣的目的不明,她的行蹤更難辨,我們不如引蛇出洞。」
「怎麼引蛇出洞?」
「前兩日我就向長孫思緣說明近來身體不適,心緒不寧,想要去祖佛寺吃齋養神,他已答應。」
水瓏抬眸,看著眼前女人滿是堅決的眉目,「你不怕這是自投羅網?」
黃清雪和她對視著,忽而輕笑,「不是還有你們嗎。」
「我不知道你和榮兒真正的本事有多大,不過既然能夠救下我,必是了得。」黃清雪認真說:「後天就是傾顏公主出嫁東雲的日子,長孫思緣沒有多餘的精力管別的事情,到時候水瓏可以偽裝和我一起去祖佛寺。」她又看向長孫榮極,「未免長孫思緣懷疑,以及突發情況發生,榮兒需留在祁陽城中。」
一瞬的沉默中,黃清雪看著兩人,最後視線落在了水瓏的身上,抿唇問:「你可敢?」
她知道,兩人很多事情都是水瓏做主。
水瓏和她對視,一會兒輕輕的眯著雙眸,笑著說:「有何不敢。」
黃清雪又看向長孫榮極,見他的目光都落在了水瓏的身上,沒有出聲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