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榮極求婚
060 榮極求婚
全朝文武的目光都往玄凌殿大門看去,想要知道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毫無恭敬之意的直言反對皇上的問話。『!
玄凌殿的大門傳出一聲巨響,顫顫顛顛得似乎隨時都會破碎倒塌,也不知是被人推開,還是被的打開了,露出門外的景象。
水瓏也側頭朝外看去,見到了一個多月沒有見到的人。
長孫榮極大步的走進來,他的步伐看似平穩有度,卻快速無比,似乎只是瞬息之間就到了朝堂的中央,和水瓏相距不過一步之遙。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水瓏,近乎有種貪婪之意。
水瓏注意到他衣裳略微凌亂,黑髮也不似平常的柔順,額前掉落了一縷,不像刻意留落的,反倒像是被風吹落,卻不會讓人覺得邋遢,倒是別有一番清雅瀟灑之氣。
雖然長孫榮極的額頭沒有汗水,氣息也不喘不亂,可水瓏卻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他是一路快速趕來,沒有休息就到了皇宮。
在意自己?在意這場婚約?
水瓏望著長孫榮極,眼底閃過一縷幽光,嘴角淺勾笑意。下一刻已經轉頭和他專注的緊盯錯過,對長孫濼寅說:「回皇上的話,華陽願退婚。」
她的話語驚醒了所有人,包括長孫濼寅。
「好……」長孫濼寅言語停頓,似還未完全回神。
「我說了,不准。」長孫榮極眯眼,聲音低卻不沉,可誰都聽出了他話語的獨斷。
在場的文武百官只要是見過長孫榮極的,都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卻也不禁為他的大膽吃驚。哪怕他貴為武王,曾為先皇最疼愛的皇子,可現在先皇過世,哪怕在位的是他親兄弟,他這樣自說自話,不將皇上放在眼裡的態度,也未免太過放肆了。
「榮極。」這時候,長孫濼寅完全清醒,望著大殿中央只看著水瓏的長孫榮極,神色露出驚異,溫和說:「這場婚約是皇兄一時糊塗,你與華陽本無情愛,身份輩分也不恰當……」
長孫榮極打斷他的話,「不退。」
水瓏訝異長孫濼寅對長孫榮極的稱呼和自稱。
如果是在朝堂外,這樣的稱呼自稱倒沒有什麼,可現在是在全朝文武面前朝堂之上,他竟然對長孫榮極表現得這麼親昵縱容就不對勁了。這隻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真心對長孫榮極疼愛至極,無視了規矩也縱容他。一個則恰恰相反,說明他對長孫榮極很敵對,故意用溫情姿態來給他樹立仇敵,製造危機。
長孫濼寅見長孫榮極態度堅決,不由朝水瓏看去一眼,不明白她到底有何處讓長孫榮極在意了。
原本以為這場婚要解除,只需要搞定了水瓏就足矣,誰知道水瓏這邊好解決,長孫榮極這邊反而緊抓不放。
「榮極,皇兄可記得,你小時曾說過,只娶喜愛的女子。」長孫濼寅笑容溫和,竟在朝堂上說起了家常。
長孫榮極卻毫不猶豫的說:「我喜歡阿瓏。」
「什麼?」長孫濼寅愣了。
長孫榮極不打算給他重複自己的想法,一雙眸子盯著水瓏,一會兒後才說:「不准退婚。」
水瓏輕說:「我非要退呢?」
長孫榮極嘴唇輕抿,眼底有暗色的怒火閃過,可他沒有動作,強忍著自己不去抱水瓏。
他這樣的態度又讓長孫濼寅大驚,驚疑不定的看著水瓏,依舊瞧不出她有多大的魅力來,竟然能讓長孫榮極退讓。
「感情講究兩情相悅,榮極不可因一己之情就不顧他人意願。華陽,朕問你,你可喜歡武王?」長孫濼寅問。
這聲問話落下,全場都靜了。
無論全朝文武還是長孫榮極都盯著水瓏。
水瓏側眸和長孫榮極對視在一起,忽對他展顏一笑,笑容溫軟卻不怯弱,眼眸彎著好看的笑弧,黑亮的眼珠子波光瀲灩,剎那能勾魂攝魄般,再看去已是沒有任何的起伏,讓人不由覺得之前的驚艷只是錯覺罷了。
當眾人從她的笑容,猜測著她會說出喜歡時。
長孫榮極卻先一步說話了,「不准說。」
「嗯?」水瓏挑了挑眉。
長孫榮極微皺眉,「不准說不喜歡我,假的我也不想聽。」
水瓏對長孫濼寅說:「武王已將華陽的回答說了。」
長孫濼寅則被長孫榮極一而再再而三的變化嚇住了。以他了解的長孫榮極的性子,一旦有人反抗他的話,除非他心情好,沒興趣,否則絕對不會讓那人好過。他的狂傲更無人能比,被人這樣拒絕了,他再大的興致也會消失,可眼前發生了一切,卻全然破了例。
「事情就這麼定了,朕即日擬旨,昭告天下華陽與武王婚約解除。」長孫濼寅斷然說道。
這話落下後,長孫榮極神情不變,渾身卻散發著恐怖的氣勢,令他腳下地毯鼓動劈碎,也讓周圍的文武朝臣氣血洶湧的難受。
「榮極!」長孫濼寅警告的口氣更多是無可奈何。
長孫榮極沒有理會他,對水瓏說:「阿瓏乖,別鬧了,我認錯了可好?」
他的口氣又輕又淡,加上渾身逼人的氣勢,讓人根本就不覺得他在認錯,反而像是在威脅。
唯有水瓏和長孫濼寅知曉,他這一聲『我認錯可好』有多麼的難得。尤其是長孫濼寅,他甚至覺得不可思議。從小到大都沒有認過錯的人,竟然對人說,他認錯了!
水瓏沒有說話,沒有躲閃的看著長孫榮極。
「這段日子不見,是因我在給你準備聘禮。」長孫榮極解釋著。
他竟然會向人解釋自己的行為?
長孫濼寅又驚了。
水瓏卻忍不住笑了笑。
這還真的是被瓦嘞娃猜中了。
她沒有發覺到,當長孫榮極說出這句解釋的時候,她心底浮現的那一絲軟甜之意。
只是她並沒有退讓,輕聲說:「這婚非退不可。」
退婚的好處都到手了,這婚自然非退不可,否則太后和皇上這邊都無法交代。她做事向來不喜歡給人留下話柄和破綻,讓人有機可乘。
「好。」一會,長孫榮極卻是應了。
這聲應話在全場人的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之前表現得那麼不願,怎麼又突然答應了?
看來武王對白水瓏也不過是一時興趣,耐心實在有限吧。
這是大多人的想法。
長孫濼寅心底的疑慮也隨著長孫榮極的退讓消減,笑著說:「這婚事到底是朕虧欠了華陽,明禮潯。」
「是,皇上。」站在一旁的明禮潯,明公公拿出一道早就擬好的聖旨,開始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提升正三品華陽郡主為正一品,賞金三千,雲羅錦緞十匹……欽此!」
一套的賞賜下來,並沒有提到南雲領地的事。
這對水瓏來說倒是意外之喜。
雖然正一品郡主之尊位和正三品對水瓏來說並沒有區別,都是沒有多少實權的虛職。可有的時候單單一個尊貴的職位,也能夠給人帶來許多方便。
主要是長孫濼寅沒有提及雲南封地的時候,正合了水瓏的意。這樣外人都不知道南雲那塊地已經成為她的所有物,她也能更好的暗中發展。
「謝皇上。」水瓏不緊不慢的說。
她已經猜到了長孫濼寅這樣做的原因。
南雲那塊地方既窮又亂,當真被當做封賞賞給了水瓏的話,只會讓人覺得長孫濼寅這個皇帝小氣奸詐。退了白水瓏的婚事,讓白水瓏成為二次退婚之女,還丟給她這麼一個毒瘤,這樣的所作所為真的過分了。
哪怕最後他們知道了,這塊封地根本就是水瓏親自討要,怕也不會相信。
「華陽不必多禮,這些是你應得的。」長孫濼寅說。
退婚的事情到此就成了定局。
只是長孫榮極依舊站在原地的行為,讓長孫濼寅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不是答應了退回麼,怎麼還停留此處?
長孫濼寅沉思了一瞬,眼前早朝時間快過了,便朝明禮潯看去一眼。
明禮潯明白他這一眼的意思,正當想喊『有事上奏,無事退朝』時,卻見朝堂中央那方長孫榮極動了。
他的動作輕緩看似隨意,卻莫名能夠勾起所有人的心神。
他從袖袋子裡面掏出一張捲起來的宣紙,遞向水瓏。
水瓏眉梢一挑,手指剛觸到紙卷,長孫榮極就讓開了手,讓她不得不接住。
「這是聘禮單。」長孫榮極說。
這話猶如平地驚雷將全朝文武再次炸得腦袋發白,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水瓏將紙卷打開,發現裡面是一片空白,看向長孫榮極,「什麼都沒有?」
「你寫便有了。」長孫榮極目光不離開她。
他的口氣始終淡緩,卻蘊含著強大的自信。
水瓏輕笑了出聲。
她知道長孫榮極不懂甜言蜜語,這樣一句足以讓無數女子心動的情話,不過是他的真心話,無意中卻能比任何情話都更像情話。
她沒有回答,長孫榮極神情就更冷淡了,眉宇之間的鬱結只有水瓏瞧得出來。他說:「這次婚事退了,你就是未嫁之女,可以任人下聘求婚。」
這句話說出,在場的所有人再不明白他的意思,就無顏成為這朝堂重臣了。
白水瓏何德何能,竟然讓這樣龍章鳳姿的武王爺費盡這般的心思。
長孫濼寅臉色沉了。他也沒有想到長孫榮極會弄出這樣一出。
如果長孫榮極執意要娶白水瓏的話,只怕連他也無法阻止。如果白水瓏答應了,那麼這場退婚根本就是一場笑話,製造了這場笑話的他,更是如同小丑。
偏偏,長孫榮極的話沒有錯。
這次的婚事退了,白水瓏就是未嫁之女,有權利接受或者拒絕他人的下聘求婚。
「我也有答應或者拒絕的權利不是嗎?」水瓏回答著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輕輕點頭,淡緩的聲音明顯柔了,「阿瓏,我想你心甘情願的嫁我。」
因此,之前的退婚才答應了麼,緊接著弄出這樣一出?
這樣可算是明目張胆的打長孫濼寅的臉面了……
水瓏眼波一晃,笑得幾分開懷。
這一切因她而起,她卻安然在外,沒有一點自愧的自覺。
水瓏抖了抖手裡的花卷,淡說:「單憑一張空白的聘禮單子,就想我心甘情願的嫁你?」
長孫榮極輕說:「你說過想買鳳眼果。」
這次水瓏還沒有說話,高坐的長孫濼寅就站了起來,一臉急怒,嚴肅說:「榮極,那是父皇在世時親自賞賜你的至寶,你……」
「我的東西,自己會做主。」長孫榮極沒心情聽他的說教。
「不行,絕對不行!」長孫濼寅怒火已經掩飾不住了。他說不動長孫榮極,就將目光投向水瓏,那警告眼神明白的告訴她,不准打鳳眼果的主意。
水瓏似沒有瞧見他的警告,對長孫榮極說:「你不是不賣?」
長孫榮極低聲說:「是不賣的。」
水瓏等著他後面的話。
果然,長孫榮極沒有停頓一會,接著說:「誰買我都不賣,我只寵媳婦,媳婦要我就給。」
噗嗤……
這話從長孫榮極嘴裡說出來,用那麼冷淡的表情說出來,讓水瓏忍俊不禁。
「這段日子,我就是去移栽它。」長孫榮極看著水瓏的笑容,眉宇的鬱結也消了不少,神情卻沒有舒展。
水瓏一聽,愣了下。
之前他說這段日子是去給她準備聘禮,現在又說是去移栽鳳眼果,意思就再明白不過了。他口裡說的聘禮就是鳳眼果,他早就打算將鳳眼果送給她為聘了?
「移栽?」水瓏注意到這個詞彙。
長孫榮極:「鳳眼果還未成熟。」頓了下,「也快了。」
水瓏想起來,傳聞中先皇將鳳眼果賞賜給長孫榮極,卻沒有說到底是成熟了鳳眼果,還是鳳眼果的根苗。
她注意到了長孫榮極的神情,忽然記起往日幾次向長孫榮極提起鳳眼果的買賣。第一次對方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第二次對方只搖了搖頭;第三次也就是最後一次,是在東滄海那座山莊提起,當時長孫榮極似乎說了:不是不願給你……
水瓏當時沒有細想,這時候結合他的話,才知原來是還沒成熟麼。
水瓏靜靜的看著長孫榮極,撞入他清澈又黝黑的眸子裡,裡面的波瀾疊起,完全不似他神情那麼淡漠冷酷。
一陣的沉默後,水瓏勾起嘴角,忽然問:「你真的那麼喜歡我?」
「喜歡。」長孫榮極回答得毫無遲疑。
水瓏又問:「你娶了我,會上我?」
長孫榮極:「你嫁我,便是我妻,理所當然被我上。」頓了下,低沉的添了句:「只能被我上。」
眾臣絕倒,面色煞是精彩,長孫濼寅也不例外。
水瓏點點頭,不去計較誰上誰的問題,順著他的話說:「你要想清楚了,你上了我,以後你能上的或者能上你的都只能我一個。」
她語氣淡柔,眼神卻似雪峰的冰凌,尖銳冷靜又散發著剔透的光,讓長孫榮極看得入迷,明白了她話語的意思,說:「我只寵一個人,也只娶一個人。」
他定定看著水瓏,水瓏毫不躲閃怯畏的和他對視。
「你。」他說,淡緩的說:「我媳婦。」
他的傲骨註定了他言語的真摯,承諾的認真。
「你認定了我一定會答應嫁?」水瓏神情不見變化。
長孫榮極說:「你沒有直接拒絕,且詢問我答案。」
他一直都是個聰慧的人,只在水瓏的面前容易情緒話,但不代表愚笨。
短短的時日裡,水瓏能夠看清他幾分性格,他同樣也能看清她幾分性子。
只是明顯這性子依舊得他的喜歡,令他對她的態度變化越來越大。
「哈哈……」水瓏笑,笑容沒有女子該有的矜持,卻無法令人找出錯來,甚至覺得這樣暢然歡笑的她,異常的耀眼。
「華陽郡主!」長孫濼寅看出些危險的苗頭,連忙開口警告。
水瓏朝他看去,慢慢收斂了笑聲,不卑不亢的對長孫濼寅微笑說:「皇上,華陽前婚是在皇上和滿朝文武見證下被退,現在新婚又在皇上和滿朝文武面前結成,實乃一道幸事不是嗎?」
她話才落下,身體就被抱住,背脊接觸熟悉溫度的胸膛。
「松……唔。」
才說了一個字,嘴巴就被堵住了。
長孫榮極的親吻依舊沒有多少技巧,只有滿腔感情的發泄,炙熱糾纏。
水瓏半眯著眼睛,望見滿朝文武扭曲的表情,以及長孫濼寅鐵青的面色,眼底晃著波瀾。
長孫榮極的毫無忌憚讓人吃驚,卻正合了水瓏的意。
如今的她沒有勢,卻可以借勢。
這勢是長孫榮極主動送到她手中的。
「你走神了。」長孫榮極退出她的口,嘴唇卻還貼著她的嘴唇說話。
水瓏輕說:「這裡是朝堂。」
「朝堂又如何。」長孫榮極摩擦她的嘴唇,抬起眸子,眼睫毛幾乎能觸到她的眼睫毛,近在咫尺的相望,他眼又清又深,喃喃著,「又到我手裡了,你跑不掉的。阿瓏,我好想你,你哪個地方我都想……」
你說這話的時候,手能不亂摸麼……
水瓏心想著,神情依舊淡定,說:「可以放開了嗎?」
「不放。」長孫榮極反而更抱緊了他,淡緩的聲音里似有一絲得意在其中,「你是我的妻,就該給我抱,給我親。」
因為有了這個身份,你做這些全部變成理所當然,就得寸進尺了?
水瓏一個念頭起來,倒沒有掙扎。
一為掙扎不開,二為故意給長孫濼寅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