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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聘禮帝延

    068 聘禮帝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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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眼好像真的只是隨性的餘光波及,沒有在沐雪的身上多停留一會。(。

    沐雪卻清楚的明白,那一縷目光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對方是在警告她,警告她不可多管閒事,做到自己的本分。

    如果沐雪真的只是普通的侍女奴婢,自然不會傻傻的去管主子之間的事情,可是她偏偏不是。因此感覺到長孫榮極有什麼特別的意圖後,她心神就無法安定下來。

    兩人之間一瞬間的眼神交觸太快,水瓏也沒有任何的察覺。

    長孫榮極坐在她身邊用餐,看到早就準備好的碗筷,神色透著愉悅。

    時間在無聲的用餐中一點點的過去,當水瓏放下筷子的時候,一旁的長孫榮極也似吃完了。

    水瓏看了他一眼,伸展了個攔腰,問道:「你不回去?」

    她不認為長孫榮極真的這麼閒,每天跟在她的身邊,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

    長孫榮極輕點下顎,說:「再陪你一會。」  

    水瓏聞聲,沒有任何的意見。

    這次再相見後,長孫榮極已經沒有之前那麼黏糊,似乎真的會尊重她個人意願。在她不想他過於的靠近的時候,他也沒有任何動手動腳的跡象。

    這樣一來,水瓏自然不會拒絕他的停留,有他在的話,還能讓他指教指教武學。

    「好。」

    水瓏輕笑,起身朝南方走去。

    郡主府的那邊方向有一處空曠的院落,那裡被水瓏設計成練武之地。平日裡每天早上,她都會在去哪裡鍛鍊身體和身法。

    今天同樣也不例外。

    她先走進院落里的廂房裡,換了一身輕便的練武服,再出來的時候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長孫榮極,沒有和他說話,就站在院落的的中央,慢慢的放輕了呼吸。

    在長孫榮極的視線中,那個平日總笑得柔雅清淡的少女變了,她面容的笑容漸漸淡去,化為一種波瀾不起的冷漠,面無表情其實也是一種表情。

    這時候,她雙眼輕眯,濃密的眼睫毛將瞳仁遮掩,遮擋了裡面所有的瀲灩光華,只剩下內斂的寒薄。她雙手一展,腳下一踏,身躍幾米,宛若龍出淺灘,一招一式犀利中力道千鈞,看似所以而為,實則殺機四伏。  

    長孫榮極看得入神,覺得這樣的水瓏才是真正的水瓏,註定該颯颯英姿,躍海騰飛,不該被當做嬌弱女子被養護在閣樓大院中,每日每夜只會梳妝打扮,指點胭脂粉黛。

    她說的對,她做不成寵物,若將她當做寵物的話,最後只會消磨了她的利爪,夭折了她的生命,又或者被她弒主。

    「聘禮單子,你可填好了?」

    在水瓏中途停下的一會,長孫榮極問道。

    水瓏拿著汗巾擦著額頭的汗水,側頭朝他看去。也許是才練完一套拳法,她表情還冷淡著,雙眸中的銳利如雪如冰,淡淡應了一聲,「啊……聘禮單。」

    她想起來長孫榮極在西陵朝堂大殿上,當著當今皇上和滿朝文武交給自己的白紙。

    長孫榮極:「你沒在意?」

    他聲音冷淡下來。

    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隨意態度,讓他有股說不清的怒火在凝聚。

    「怎麼會。」水瓏揚唇朝他一笑。

    這一笑破散了她神色的冷漠,猶如破冰綻放的紅梅,如灼灼的火星,點燃在滿地白雪冰霜之中,給人視覺上的衝擊感,俗稱為驚艷。  

    「這可是我嫁人的聘禮單,怎麼能不在意。」水瓏輕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看到長孫榮極舒展開的眉宇,就知道再次順毛成功了。

    「嗯。」長孫榮極:「可寫好了?」

    他們的婚期不到半個月就要到了,這段日子他放下所有的事務,將心思全放在了這場婚禮上。無論是布置還是婚帖,全由他親自選擇操作,這份用心知道的少之又少。

    聘禮是最重要的一處,除了鳳眼果之外,他想將她想要之物都捧到她面前來,讓她嫁的高高興興的,心甘情願。

    水瓏當然沒寫好,甚至連那張空白的聘禮單子,都被她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只是這真相她當然不會告訴長孫榮極,否則這大貓估計又得炸毛。

    「現在寫。」長孫榮極見她沒有立刻回答,猜到她也許連一個都沒有寫好。

    水瓏眼波一轉,點頭應了,「好。」說完,她轉身又走進了後面的廂房裡,至裡面取出了筆墨紙硯,端著走到長孫榮極身邊,放在了平坦的地上,蹲下身子拿著站著水墨的毛筆,抬頭望了長孫榮極揚眉一笑,「你說我寫什麼好?」

    長孫榮極望著她這樣毫無優雅的姿態,不但不覺得不該,反而還覺得意外的可愛。她本身身材就纖細有度,增長則肥,減之則瘦,平日站著的時候,因一身的氣質倒不讓人覺得,這時候蹲著整個人看著就一團兒。  

    在長孫榮極的眼裡,就好像是蹲伏地上討食賣萌的小傢伙。

    一抹觸電感流轉全身。

    長孫榮極不自覺的也蹲下了身子,與她身邊淡說:「喜歡什麼便寫什麼。」

    「如果我寫九瓣雪蓮花,千年何首烏,雙生朱紅果這些,你該怎麼辦?」水瓏側頭笑著說。

    其實,相比起請然冷漠宛若真仙般的長孫榮極,她更喜歡這時候會和她一起蹲地笑談的他。這時候的他比往日更多一些輕鬆的隨性,也多了些真實的人氣,讓人真實的感受他的喜怒哀樂,乃至孩子氣的生悶氣。

    平日喜怒不形於色的他美則美矣,氣勢太甚,讓人覺得不可觸及,宛如站在九重山巔之上的神祗,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冷酷無情中透出疏離塵世之外的孤峭寂寞。

    雖說古代人都早熟,女子十三歲都可嫁人,男子十六歲就可以建功立業。可十九歲終究還只是個少年人,尤其是練功意外之後,他的性情實際卻是少兒時,卻已經有這麼重遊離俗塵之外的氣質,歷盡千帆的樣子毫無彆扭感,讓人仰視的同時,忽略了那一抹酸楚。

    「給你。」長孫榮極說的輕鬆。

    這意思是說,他真的弄得來這些。  

    水瓏眼裡閃過詫異,對長孫榮極的底蓄又看高了一分。

    長孫榮極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水瓏一怔,她完全沒有想到長孫榮極會突然做這樣的舉動,加上他做得太自然,沒有一點的前兆,因此等他的手撫過來頭頂秀髮到發尾才反應過來,想要躲避阻止已經來不及。

    前世今生,用這樣安撫疼愛的手法撫摸她頭頂的人,一隻手數的過來。

    「好好寫。」長孫榮極說:「你一生只有這一次的婚嫁,我容許你這次任性貪婪,無論寫了什麼,我都會幫你得到。」

    水瓏可不會矯情的去說什麼,如果我要星星月亮,你也能幫我得到嗎。她知道長孫榮極說的話是認真的,從他的眼神看來,她覺得就算寫下西陵皇位,他都會幫她得到。

    水瓏看著他的雙眼一會,心底鬧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反正挺舒服就是了。

    無論寫什麼,都會幫她得到嗎。

    水瓏忽然走神的想:這張三文錢一張的雪白宣紙,怕是會成為這世上最值錢的紙了。

    「哈。」她抿嘴一笑,捏著毛筆,沾了墨水,於雪白宣紙上落筆。

    落筆一頓,隨後便成點。  

    她嘴角一勾,筆鋒有勁,一筆一划,待收筆之後,雪白的宣紙上只有大大的兩個字——帝延。

    這兩個字龐然大氣,撲面而來尊貴桀驁之氣,似要破紙而出,印入長孫榮極的眼眼,瞬間觸及心底,生生的一震,悸動久久不散。

    他看向水瓏,雙眼的波瀾之深邃疊涌,沒有自知。

    「給。」水瓏將毛筆擱在硯台之上,拿起宣紙抖了抖,將字跡還沒幹的聘禮單子遞給長孫榮極。

    長孫榮極沒有收下,還是緊盯著她不放。

    「怎麼,難道這份聘禮你送不出?」水瓏笑眯眯的說。

    看長孫榮極癱著臉,眼神卻情緒猛烈的樣子,一個沒忍住,自然的伸手捏了他臉頰的肉。

    「咦,還挺軟。」看著似冷玉般的肌膚,捏在手裡卻問問潤潤的軟,不由又摸了摸,渾然一副色痞子般的行徑。

    她這一捏一摸讓長孫榮極回神,抓住了她放肆的手。

    他抓住了之後,沒有放開。水瓏也沒有掙,笑看著他。

    「我成聘禮,誰迎親。」他脫口說。

    水瓏怔住了,然後就看到面前的長孫榮極表情也一個仲怔,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說了一句傻話,目光瞬間游離,離開了水瓏的面龐,看向了別處。  

    「噗……哈,哈哈哈哈。」水瓏好不給面子的歡笑出聲。

    之前尚且覺得長孫榮極很有情調,說的話和做出給空白禮單這樣的事情,可比那些花花公子,風流人物都會討人歡心,雖然這些都不是刻意為之的情調,可到底是真的有情調。

    這回,她難得也有情調了一回,對方竟然給了這樣的回應。

    他說:我成聘禮,誰迎親……

    難不成,他以為自己在這個聘禮單寫下他的名字,就要將他裝進聘禮箱子裡送來。

    噗~

    雖然清楚這可能是他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一瞬間想岔了,可還是忍不住好笑啊好笑。

    「沒關係,不用迎親,我自己走也行。」水瓏黑心肝的不放過他,有意的打趣著。

    長孫榮極臉色冰冷,眼神危險凶煞,可惜紅得充血的耳根子出賣了他。

    水瓏不驚不怕,笑意嫣然。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沒一會長孫榮極敗北了。他伸手遮了她的雙眼,大約三秒後放下,臉色已恢復如常,對她問:「只要這個?」

    水瓏笑而不語。  

    長孫榮極將宣紙擺在她面前,淡說:「這裡還有空白處可寫。」

    他狀似不在意的說,水瓏卻想,如果自己真的在那空白處寫字的話,這廝絕對會不高興。

    一會兒,沒見水瓏回答,長孫榮極嘴角揚起一絲滿意笑意,將寫著他字的宣紙捲起來,放進袖子內,「嫌空白地方小了?我容許你貪心的再多寫一張。」

    「不用了,這個就夠了。」水瓏終於出聲了,她笑眯眯的看著他裝著紙卷的袖口,再望進他的眼睛裡說:「從答應嫁給你,我要的就是你。」

    長孫榮極瞳仁緊縮一瞬,看著水瓏的目光深邃如稠,宛若朝霞普照的無邊深海,艷麗又暖亮的光斑印滿海面,折射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華,波瀾迭起的海浪也緩緩得暖人肌膚。

    她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用這麼毫無防備的熱烈眼神望著他。

    果然是只狐狸,太狡猾了。

    明明知道眼前是她親手挖出的深坑,卻依舊無法抵擋的被她言語迷惑,甚至甘之如飴的沉淪進去。

    這樣下去,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長孫榮極想到了這個問題,冷靜的知道自己沉淪的盡頭充滿了未知,也許瘋魔也許成佛,可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起來,沉溺在眼前少女鉤織的甜蜜大網裡,恨不得這張網將兩個人都緊緊的束縛住。  

    「你可以更貪心。」長孫榮極這時候恨不得將好東西都捧到她面前來。

    他的聲音低啞,淡淡的說著,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覺得自己一旦碰觸,就捨不得放開了。

    水瓏饒有深意的說:「這其實就是最貪心的要求不是嗎。」

    不是。

    長孫榮極在心裡這樣說。

    哪怕你不要求『帝延』,我也會狠狠的硬塞給你,塞進你的心裡,堵得滿滿的不留下多餘的空位,讓你全心全意想的都只能是『帝延』。

    水瓏不知道長孫榮極內心的想法,可能夠感受到他眼神的變化,充滿強勢的掠奪占有和偏執。

    「這就是最好的聘禮了。」水瓏再次確定的說。

    她要的就是他這個人。

    一旦得到他這個人,別的東西她自然有的是辦法拿到手。

    「好。」

    長孫榮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飛掠出去,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

    他覺得如果繼續留在這裡的話,會忍不住對水瓏做些什麼。  

    水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等看不見後自顧自的搖了搖頭,揮散腦海里一堆多餘的思緒,轉身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了一柄長槍耍著。

    一直過去了一個時辰後,才停下去沐浴換衣服,然後繼續每日的事務處理,平靜的度過一天。

    當夜,長孫榮極的身影再次出現她的臥房裡。

    水瓏見到後,只是稍微的挑挑眉,沒有再出言趕他,尤其是看著他這次手裡捧著的是一本經絡按摩教導書冊後,就去沐浴更衣,再出來回到床榻上,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他的親手按摩。

    這一夜,她睡得非常的安穩舒適,連做的夢也是溫柔舒爽的。猶如躺在柔軟的沙灘上,沐浴著溫暖陽光的洗禮,雙腳被清涼的海浪輕撫,天空飄灑著鴻羽,落在身體各處,輕柔得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卻能軟到人的心間。

    翌日清晨水瓏醒來的時候,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做的什麼夢,那股鴻羽輕撫的溫暖卻絮繞心間久久不散,令她醒來後的神情都是洋溢著輕笑的。

    難得做一個舒服的夢。

    在她去走進反屏風後漱洗後,床榻上的長孫榮極再一次的睜開眼,一如既往的清明。

    這一天,兩人再次在一起吃了早飯,然後水瓏晨練,長孫榮看她晨練,等到中途的時候離開。  

    這樣規律的日子連續度過了幾天,直到溫渲閣開張的黃道吉日到來。

    今天四皇子他們早早就到訪了郡主府,笑容滿面的等候著水瓏,當看到水瓏和長孫榮極的身影一起出現的時候,他們的笑容頓時就僵了僵,露出驚詫的神情,即使恢復的很快,眼神已帶著些許他樣的探索隱晦。

    「武王叔。」三位皇子尊敬的對長孫榮極行禮。

    長孫榮極看了他們一眼,算是作了回應。

    「走吧。」水瓏自然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要知道昨天她才將皇室那批的貨物交上去。

    一行人一起出了郡主府,朝溫渲閣的方向走去。

    這時候天色尚早,可古人向來都有早睡早起的習慣,所以街道上的人群依舊不少,尤其是溫渲閣這樣地位繁華的地方。

    這時候溫渲閣門外已經圍繞了不少百姓,有看戲的也有好奇更有想要占便宜的。因為這座溫渲閣建築成功後就一直拖著沒開,可它的名聲卻一點不小,甚至已經傳遍了整個祁陽城。

    一因這座溫渲閣以往就是出名已久的文軒閣,二因這座溫渲閣是白水瓏和幾位皇子同開的鋪子這消息已經被傳開。對大多百姓來說,皇子那是可望不可即的人,能夠在他們開的店鋪買東西,那也是一種值得炫耀的事情,可以滿足人心古怪的虛榮感。  

    百姓們雖然厭懼怕白水瓏,可是想到皇子的存在,就也鎮定了。

    在百姓們的眼裡,最厲害的人是皇上,然後自然就是皇子了。只要有皇子們在,白水瓏這隻母老虎也只能趴著。因此他們才敢圍繞在這裡看熱鬧。

    「快看,那不是白水瓏嗎?」

    「啊,他們來了。」

    「天,那位是誰?」

    「慶王爺,那位一定是傳聞中西陵第一美男的慶王爺吧!」

    人群轟動喧譁起來了,伴隨著水瓏他們行走,他們自然的讓開道路,然後聲音越來越小,知道寂靜無聲。

    四皇子他們看到這一幕,臉色有些無奈。白水瓏在祁陽城,乃至整個西陵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可惜這名氣完全不是好的,對百姓們的威懾力卻非同一般。

    水瓏早就習慣了百姓們對她畏若妖魔的態度,隨意對四皇子說:「開張的儀式你來主持。」

    四皇子點頭。

    如果讓水瓏來主持,誰知道這些百姓會不會全部被嚇跑了。

    他卻不知道水瓏讓他來主持,完全是為了偷懶。

    四皇子顯然了是做了一番功夫的,一番主持下來不卑不亢,帶著皇子該有的尊貴,卻不傲慢,溫和有禮的態度讓百姓們都露出了笑容,然後就見他將溫渲閣牌匾的紅綢一拉,露出那燙金的三個字。  

    「此乃當今皇上御賜親手所寫的牌匾。」四皇子說。

    百姓們看著那燙金的三字,發出一聲聲的驚嘆。

    咔嚓——

    不遠處一座酒樓,鏤空雕欄邊緣正好可以看到這邊。

    方俊賢扶著樓欄的手一用力,竟將那樓欄捏碎了一塊。他緊緊看著『溫渲閣』的牌匾,目光繼而轉到了水瓏和長孫榮極的身上,怒火慢慢凝聚了他的眼底。

    「白水瓏身邊的人就是那位傳聞中的武王爺?」林之笑朝他問道。見方俊賢沉溺在自己的怒火里,一身冰冷的氣勢瀰漫卻不回答,自顧自說:「看著可真年少啊,年紀才在二十之間吧。」

    他打量著長孫榮極,才看不到一會兒,就見長孫榮極忽然抬頭,毫無偏移的望向了他。

    林之笑愣住,回神後發現長孫榮極的目光已經收回。

    「這位武王爺很不一般。」他朝方俊賢看去,認真說:「山莊焚案和禹王失蹤與他絕對有關係。」

    方俊賢狠狠的收回目光,看向林之笑,皺眉說:「我的人查不到一點有關他的情報。」

    林之笑:「不要去試探他。」  

    方俊賢神情一變,心思被林之笑一眼識破,讓他不免有些不自在。

    林之笑認真說:「這位武王爺很危險,給我感覺,比白水瓏更危險。」

    「這話聽著,怎麼好似白水瓏很具威脅?」方俊賢冷笑。

    他沒有發現,一旦涉及到白水瓏的時候,他的言語總會變得很惡劣,情緒也極容易受到影響,沒有平日該有的隱忍冷靜。

    他自認為這是因為他和白水瓏天生不對盤,永遠別想有能真的平靜相處,實在是討厭極了這個女子。可在別人的眼裡,一次兩次或許也會以為他厭惡白水瓏,三次四次之後,絕對會發現一些不平常之處。

    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林之笑沒有去提醒他的變化,就事論事的說:「白水瓏是否具有威脅力,我想你已經有所體會了。」他不給方俊賢反駁的機會,緊接著說:「可白水瓏的危險有限,因為她有自己的原則和自律,不會波及周圍無辜的人。這位武王爺卻不一樣,他心裏面沒有規則和戒律。他是個只憑自己喜怒哀樂行事的人,這種人處在善惡之間,可以一念救人也可一念殺人,最為詭邪危險不過了。」

    如果這話是別人嘴裡說出來,方俊賢一定不會相信,可出至林之笑的嘴,他就不得不認真對待了。  

    雖然這是林之笑第一次親眼看到長孫榮極,可他就是有一雙慧眼,能夠一眼將人看透七八分。

    「我知道了。」方俊賢將手裡的碎木屑丟去,眸光一轉忽見人群中幾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冷聲一笑,「看來不用我去出手試探,大有一堆人對他們不滿。」

    林之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出了幾人的不妥之處。

    他雙手環胸,斜靠圍欄,儼然就一副看戲的戲謔神色了。

    他向來就喜歡做那旁觀看戲之人。

    噠噠噠!

    馬蹄聲響,由遠至近。

    眾人轉頭看去,視線中是一隊騎兵,一馬當先的白千樺翻身下馬,大聲叫喚著,「姐,你太沒意思了,店鋪開張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他說話時,做了做手勢,就見身後的騎兵迅速分散站立,將溫渲閣守衛著。

    水瓏對他招招手。

    白千樺立刻屁顛屁顛的跑到他面前來了,由於年紀尚小,他個子在這個年紀不算矮,可到底還沒有水瓏高。這時候跑到水瓏面前,就好像刻意撒嬌似的將腦袋伸過去,求撫摸~

    水瓏順就往他腦袋摸了摸,說:「一家鋪子開張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白千樺享受似的眯眼,忽然低聲說:「白雪薇買兇搗亂。」

    「哦。」

    人群中的那些人她早就注意到了,哪怕他們打扮成百姓,可到底不是真的百姓,過於靈敏的步伐和包含目的的眼神,早就已經出賣了他們的身份。

    水瓏也不想在開張的時候將事情鬧大。

    她低頭湊近白千樺的耳邊說:「等會你這樣……」話才說到一半,她的腰身就被一人抱住,然後身體快速被拉得後退,背脊碰觸到了一片溫厚的胸膛。

    「誒?」白千樺抬頭就看到長孫榮極抱著自家悍姐的畫面,先是一怔,然後賊兮兮的笑起來,「呦,未來姐夫吃醋了~」

    這幅兵痞的模樣,學得十成十。

    從那日太白樓初見長孫榮極,親眼目睹了他為水瓏掌抽長孫流憲,後又擔保水瓏無罪,將先皇御賜寶劍交給她,讓她親手懲戒衛氏後,白千樺就算是承認了這個未來姐夫。

    這才是他的未來姐夫,生來的天之驕子。

    那長孫流憲哪能和現在的姐夫相比,容貌比不上,本事比不上,最主要是現在的姐夫,他是真的對姐好,為給姐出氣,這才是最好不過了。  

    也許就是因為只將長孫榮極當姐夫,認為和水瓏有關係的姐夫,自然就是不會傷害自己的自己人,所以哪怕長孫榮極冷麵寒眸的氣勢很迫人,白千樺卻跟少根筋似的一點不怕,還脫口就是一句揶揄的話語。

    四皇子他們聽後,都暗自吸了一口涼氣。

    長孫榮極微點下顎,淡說:「以後不准再靠那麼近。」

    「男女有別,哪怕是親姐弟也要注意,我明白的。」白千樺咧著嘴笑,還故意朝水瓏促狹的眨眨眼。

    水瓏輕柔微笑,「欠調教了?」

    「不敢。」白千樺連忙擺正了姿態,神色嚴謹。

    這一幕看得周圍的人一怔一怔的,心想白水瓏和白千樺的關係看來是真的好,最讓他們吃驚的是白千樺話里的內容——眼前這位抱著白水瓏的男人,竟然是傳聞中的武王爺。

    傳聞中那位原本面目可憎,修煉邪功後美了皮相,和當年皇上同輩的『老』王爺!

    天吶。

    這時候百姓們的心境是複雜又震撼的。到底是什麼邪功能將人皮相練成這樣天人之姿,這樣的人都算老的話,那天底下還有不老的人麼。

    這時候溫渲閣大門被打開,卻還沒有一個客人敢進去,甚至連目光都沒有朝裡面看看,全部心思都落在了長孫榮極和水瓏的身上。  

    四皇子他們也發現了這一點,想對長孫榮極開口說些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

    這店鋪開張還真是一波三折。

    在他們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時候,長孫榮極已主動的拉著水瓏走進溫渲閣。

    他們這一走,全場又是一靜,緊接著四皇子他們也走了進去,外面的百姓們面面相窺。一會兒後,才有一人試探的走了進去,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最後越來也多。

    溫渲閣里的布置由水瓏親手設計,以簡約清雅的格調為主,裡面的色調也以水藍草綠等健康的顏色為主,清幽的香味飄散空氣中,一眼看去裡面的物件拜訪整齊,讓人賞心悅目。

    百姓們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了,尤其是看到價額時,一聲聲的驚呼響起。

    他們原本以這種皇親貴婦所用之物一定貴極,進來一看大多也是好奇,誰曾想到這價錢竟然也是他們買得起的。一時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一而再的確定自己沒看錯後,臉上就露出的興奮的笑容。

    「皇子真不愧為皇子,知道為人民著想。」百姓之間傳遞著這樣的說法,讓四皇子他們的聲望好了不止一成。

    這意外的驚喜倒是四皇子他們沒有想到的,臉上的喜悅更濃了幾分。  

    「這群百姓也真是厚此薄彼,分明是白水瓏想出來的注意,也是她定的價錢,可他們就是記不得她一點的好,反而將好都記在我們的頭上。」六皇子嘀咕著,聲音不大,聽到的也只有他身邊的四皇子和五皇子。

    這一點他們都知道,可是不去申明,不止是因為白水瓏的名聲太臭,這點好丟下去也只會被淹沒,更是因為他們的身份需要這樣的好名聲。

    「說起來,武王叔和白水瓏人呢?」六皇子疑惑問。

    四皇子、五皇子都搖頭。

    溫渲閣後院,荷花池塘邊蔭茵樹下,被六皇子他們惦記的兩人正在這裡。

    長孫榮極手拿沾濕了的帕子擦拭著水瓏的手掌。

    水瓏無語看著這些,如果她所想不錯的話,長孫榮極做出這樣舉行的原因是……

    「小白的頭髮不髒。」

    長孫榮極沒抬頭,細緻的擦拭連手指縫都沒放過,「太親近了。」

    還真是因為她摸了白千樺,才特地把她拉這裡來擦手!

    從沒有談過戀愛的她,空有滿腹豐富的理論,也無法用常理去解釋長孫榮極這樣誇張的行為。在她看來,用貓科生物的本能去理解的話反而覺得更合理。  

    領地意識強,愛乾淨。

    現在榮大貓就是覺得自己的預定領地(老婆)被侵犯了,所以急著抹去侵占者的味道,先將自己的領地洗的乾乾淨淨,然後就等著撒泡尿再標示起來——這是屬於我的地盤!

    她正走神的想著,就覺得手指被一處濕潤包裹,一抹電流從指尖流竄到全身。抬眸看去,就見自己的手指正被長孫榮極含進嘴裡,輕咬著舔舐。

    「……果然撒尿了。」水瓏撇了撇嘴。

    長孫榮極眼梢一挑,沒理解她突然冒出的話是表達著什麼。

    雖然不是真的撒尿標誌領地,不過在水瓏看來,代表的意思是相同的。這樣一想的話,她就屬於一塊被撒尿的地盤兒。

    只是這頭在她身上『撒尿標誌』的大貓,夠強大夠漂亮也夠有趣,讓她不但生不起氣,反而覺得好笑的很,笑看著他甩尾轉身的忙乎,故意的逗弄,「他是我弟。」

    「親弟也不行。」何況是假的。

    水瓏翻了個白眼,「你管的太多了。」

    長孫榮極臉色沉了,「你就該被我管教。」

    這種哄孩子的語氣,聽進水瓏的耳朵里,反倒像撒嬌。  

    她摸了摸抽出手指,摸了摸他的頭髮,將口水擦乾淨了。朝冷臉的他輕柔一笑,軟聲說:「好,那你可要好好管教我。」背後真實心裡的話則是:以後我一定好好管教你。

    長孫榮極冷臉瞬間恢復暖色。

    「阿瓏學乖了。」

    水瓏笑,「因為你喜歡。」

    長孫榮極:「我很高興。」

    水瓏眯眼摸摸他的垂落的柔順黑髮,「因為順毛有益身心健康。」

    長孫榮極抓住她的手,「阿瓏總會說些我不明白的話。」

    「以後相處多了,你就會明白了。」水瓏又一次輕易的安撫了他的情緒。

    長孫榮極勾起了嘴角,「阿瓏今日真乖,可是想向我討要什麼?」

    我只是突然來了興趣,想試試裝乖扮好,能將你哄到什麼樣的程度。

    水瓏淡淡的說:「你整個人都下聘給我了不是嗎。」

    這話聽入長孫榮極的耳朵里就理解成了——我只要你。

    他的心劇烈的跳動起伏著,眼神早已融了冰雪,柔化了日光,緊緊的鎖定著水瓏。  

    這樣乖順的水瓏讓他反而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的血肉裡面,可又怕弄疼了她。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捧到她面前,可她卻不開口要。

    怎麼可以這麼乖……真的是太狡猾了。

    「真的沒有別的想要的?」長孫榮極不死心的問。

    他想為她做些什麼,迫切的想要為她做些什麼,能夠讓她高興的,歡喜的……

    噗~

    水瓏內心已經笑翻,她好久都沒有覺得這麼有趣,笑得這麼開心了。

    她也沒有想到,放軟了姿態將長孫榮極哄到最後,得到是這樣的實驗結果。

    他和無邊的海域一樣,一眼看去無邊無際充滿神秘,無風時寧靜安和,暴風一起又可以驚濤駭浪,可只有深入海里,才能夠體會海底里蘊含著的美麗和奧妙。

    這樣的探索是危險的,隨時都會有窒息而死的可能,卻同時也給人帶來一個個未知的驚喜。

    這時的水瓏,就體會到了這種驚喜。

    無論他多偏執霸道,可對人的那份好,真的太好也太乾淨。

    只要用對了方法,這人其實意外的好應付。  

    水瓏笑彎了眼眸,看著長孫榮極炙熱的眼神,隨意的轉眸,指著不遠處的蓮花池,慢悠悠的說:「我想吃烤魚,你去抓?」

    「好。」長孫榮極飛身掠去,眨眼就到了荷花池塘里,腳點荷葉之上。

    他望著池塘內的游魚,一番考量,專選了條又大又肥,一掌劈向池水裡。

    啪啦一聲,池水飛濺,其中就有一條肥魚炸出,被長孫榮極輕易抓入手裡。

    「阿瓏……」長孫榮極側頭朝水瓏看去,秀美絕倫的眉眼於水珠珠簾之後,明澈溫柔。下一刻,他眼眸瞬間結冰,形成和之前完全相反的極端,恐怖的寒氣讓人心驚肉跳。

    樹下的水瓏來不及看他的神色,早在感覺到極致的危險時,人就迅速一個後空翻,又連續一個驢打滾,再凌空側翻,連續躲避了十幾根肉眼難以察覺的毛髮細針。

    這次的殺手無論是藏匿的本事還是使暗器的本事,都屬一流高手之列。

    如果不是水瓏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直覺,怕是凶多吉少。

    饒是躲避開了致命傷,她側腰大腿等幾處地方還是傳來刺痛感,應該是被傷到了。

    撕拉——咔嚓——  

    一聲又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忽然響起,水瓏側頭看去,就見一副恐怖血腥又因那人風姿而詭美的畫面。

    視線中,長孫榮極單手抓著一人脖子,將人狠摔地上,手掌一翻就轉到人的手腕,骨碎的聲音響起,那人雙手被扭成可怕的弧度,袖子全部破裂成為碎片,手腕的骨肉扭曲,鮮血淋漓。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那人連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來就暈眩了過去。

    水瓏看後眼波一跳,看著長孫榮極毫無表情的側容,站直了身,伸手拍著衣裳的塵土。

    她拍了兩下,身體就被人攔腰抱起來。

    「我沒事。」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了。

    長孫榮極大步流星的往廂房走,留下一句話,「保他性命。」

    這話明顯不是說給水瓏聽的。

    「是。」一道尾音輕顫的聲音傳出來。

    水瓏透過長孫榮極的肩頭看到一人身影忽然出現,將那暈眩的刺客抬起,後面的視線則被關起來的廂房門隔絕了。

    ------題外話------

    水瓏:老水,今天是七夕。  

    作者:碼字第一,淡定。⊙。⊙

    帝延:七夕,我有阿瓏。

    作者:家有電腦,淡定。=皿=

    沐雪:七夕,很多萌物陪我玩。

    作者:調戲讀者,淡定。(╰_╯)

    千樺:哦也,七夕了,搭夥去尋食~

    作者:櫃有泡麵,淡定……擦!淡定你妹,沒吃沒喝沒情人的資深宅女傷不起啊,掀桌(╯‵□′)╯︵┻━┻

    ——最後還是淚眼汪汪的祝大家一聲,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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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聘禮帝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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